胤小祕在跟他皇兄的无数次斗争中,总结出一个十分有用的道理。
四哥生气时,总是会露出叫人毛骨悚然的笑。
遇上这种情况千万不能蒙混过关,态度一定要端正,尽量先认错,然后有意无意透露出自己是有正经目的的,暗示四哥误会了。
如此一来,四哥消了火气,再随便钻到怀里拱两下,也就哄开心啦!
这一招小家伙百试不爽,叫二筒忍不住赞了他一句“小绿茶”。
胤祕眨眨眼:“我才不喜欢喝绿茶,奶茶多好喝,还有你教我做的那些个果饮也好喝”
如今,胤禛进了暖阁,将福慧放在火炕上坐好,自儿个撩了袍子也坐下来,一副等着三小只解释的样子。
弘昼弘历吓得挺直了腰背,默默往幺叔身后挪一点点,再挪一点点。
胤禛掀起眸子:“再挪,他这小身板也遮不住你们两个!”
两个儿子登时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
胤小祕心中把四侄子和五侄子狠狠扁了一顿,面上做出一副惊恐的认错模样,低下头绞着手:“四哥,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在学完明天的功课之后,把这麻将拿出来,分享新事物的喜悦的。”
二筒咋舌,这小土包子,茶香果真腌入味了。
胤禛也被这话弄得哭笑不得。
他过来之前在年贵妃那里呆了片刻,想起今日大雪,奴才们来报说几个小家伙在桃花坞里头用功,索性带着福慧过来一道瞧瞧。
谁知道,这一过来,就赶上三小只用功完了,开始胡闹起来。
胤禛也不是不允许他们玩。
只不过,弘历和弘昼到底还有要做储君的可能性,幺弟他更是寄予了厚望,担心看到他们三人因为片刻嬉闹荒废了学业。
原本都想好了,要怎么板着脸教训一顿,叫他们长长记性。
如今倒好,被幺弟这一通话弄得笑出声后,整个气氛都变得轻松下来,倒叫他不好再拿乔发火。
胤禛没好气倪一眼小团子:“你啊,就是故意叫朕没法问罪!”
小团子嘿嘿笑着,趁机凑上去,将脑袋熟练的拱进皇兄胳膊底下:“四哥,业精于勤荒于嬉,我们都知道的嘛,之前一直在学习呢,不信你可以提问,弘历讲的可好啦。”
弘历:?
幺叔干嘛要把他给抛出去顶锅!
好在,胤禛只是投了个眼神过去,复又问道:“你那桌上的东西,要花的心思可不少吧?你怎么确保没有耽误功课。”
小团子悄悄掩住嘴,在胤禛耳边低声道:“是二筒告诉我的,可好玩啦。”
胤禛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幺弟当真?
小团子重重点头:“当然啦,我们正好三缺一,四哥要不要凑一个?”
福慧爬在炕上,好不容易爬到了心爱的幺鸡身边,伸出两个小手,使劲儿捏上胤祕的脸颊,扯得兴奋不已。胤小祕连忙从炕桌的抽屉里捡出个小玩具递给福慧,才从他的魔爪之下解放出来。
胤禛瞧着稀奇,想着今夜无事,索性点头应下来:“朕就与你们玩两把。”
小团子兴奋鼓掌:“那我们玩多大的?”
弘历:“……”
弘昼:“……”
幺叔您可真敢啊!
胤禛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朕都可以,输光了家底,可不许哭鼻子。”
小团子欢呼雀跃:“谁哭谁小狗,对吧,元寿天申。”
被幺叔代表的两个侄子,露出一副“这辈子走到头”的表情。
福慧被放在火炕上,玩起了幺叔递给他的益智积木和小拼图,不时兴奋的发出“咿呀”声。
麻将桌这头,三个小的对视一眼,决定一致对外,誓要把吃了许多年盐巴的胤禛压下去一头。
不蒸馒头争口气嘛!
第一圈不作数,而是由胤小祕教授了三人麻将的打法和“吃碰杠胡”的特殊规矩。
胤禛和弘历都是一点就通的人,弘昼也是那种在学习上没什么特长,但是在玩闹上头尤为精通的纨绔苗子,只一圈,三个人就都熟悉了玩法。
于是,第二圈,便成了真正的刀光剑影。
小团子有绝佳的记忆力,在有意识记牌的同时,很快就发觉四哥也能记牌,不仅记牌他还在算牌设圈套,好好的麻将都打的跟下棋一样了!
胤小祕着急的不行,又不能跟四侄子五侄子通风报信,瞧着像是尿急了一样。
胤禛笑了笑:“怎么,这就憋不住了?”
胤祕咬咬牙:“才哪到哪啊!”
说完这话没多久,胤禛便胡牌了。他们打的不大,也就是用些零碎银子玩一玩,可这点银子到了弘历身上,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他委屈的看一眼幺叔,小团子反应过来,开口刺激道:“再这么下去,不只是弘历付不起,我们三个都要吃不上饭啦。”
“我们三打一,赢得钱最后平分!弘历你难道不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攒点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嘛?”
胤禛在一旁听的无奈,忍不住出声打断:“咳,朕还在这里坐着呢,作弊也得注意些,哪有这般光明正大的?”
胤小祕嘿嘿笑着,给他皇兄亲自满上茶,企图蒙混过关。
弘历这才反应过来,如果从汗阿玛手里赢了银子,就意味着他不用过这种太过惨兮兮的拮据日子了。
这一动员,三小只的气势果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胤禛便是再有能耐,也得败在三个作弊的小臭皮匠身上。
一连输了四把,胤禛看着时辰不早了,索性摆了摆手示意散场。
福慧已经撅着屁股,怀里抱着一块小拼图睡着了。
雍正叫人拿了棉毯子将小福慧包起来,带着人就往外头走,示意三小只也赶紧休息不许再玩,明日一早还要去梧桐院。
好在,他今日觉得这麻将有些意思,没跟小家伙们计较,反而大大方方叫苏培盛从私库里取了银子送来桃花坞。
弘历激动地溢于言表。
他这一年来,大大小小接了许多汗阿玛和幺叔给的杂活儿,有些涉及朝政,有些只是幺叔犯懒甩活儿。
弘历太穷了,只能全都咬牙应下来。这么走过来,竟也习惯了。
他凭自己的本事赚银子,过的辛苦又充实。
胤小祕送走众人,打着哈欠收拾妥帖,这才心满意足的爬上床,沉沉睡去。
梦里,他还在打麻将。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再借助侄子们的力量,单靠自个儿把四哥打的铩羽而归。
小团子在睡梦中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吓得外头守夜的五花一个激灵坐起身。
这场初雪断断续续下了三五日。
京师里的气温就在融雪的日子里,一日日凉下来。
胤禛不知是出于什么考量,决定提前带着众人回宫过冬。对外则宣称,是要提前筹备今年的万寿节(皇帝诞辰)以及过年事宜,顺便,方便乌拉那拉皇后在宫中安心临产。
刚进入小雪,路上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銮驾后头跟着随行车驾,一路往紫禁城方向加急赶去。
宫中早已提前得了消息,上上下下全都在齐妃的使唤中打点妥帖。这位不知是遇上什么喜事,看人的眼神越发高傲,仿佛除了皇帝,连皇后和贵妃也不放在眼中。
胤禛默默许可这种变化一步步发酵着,等各宫都安置妥帖了,带着苏培盛亲自登门咸福宫。
小幺正在院子里跟二饼二哈玩闹。
两只狗子都许久没有见过主人,跟前跟后,屁颠屁颠等着小主人丢球给他们玩。
胤小祕弄得满头大汗,见四哥过来将人全都挥退下去,也不吭声,默默跟着一起进了主殿。
胤禛瞧见幺弟一头的汗,亲自拧了帕子给他擦干,这才道:“你想出宫吗?替朕跑一趟承恩公府如何?”
隆科多的家?
小团子皱了皱鼻子嫌弃道:“是二哥和隆科多要回来了吗?四哥要我去做什么呀,他家不是还有个好可怕的女人嘛?”
胤禛笑了笑,淡然道:“正是因为要回来了,朕才要做最后的安排。”
小团子歪头:“什么安排?”
“你帮朕把盛京府的玉牒,放进承恩公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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