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基地内开始被黑暗笼罩了起来,站在开关旁边的人顺手将一盏盏灯打开。
赵信的话让很多人都缓不过来,众人开始就如何抗击虫灾提出各种假想,然而就在灯亮了后的几秒钟后,就开始有“砰砰砰”的声音传来。
而后声音越来越密集,人们这才发现,基地中一盏盏明亮的灯,此时俨然成了唯一的光源,密集的蝗虫正循着基因里的趋光性蜂拥而来。
“快关灯快关灯!”有人连忙大喊,很快,一盏盏灯又被关灭了,抗高温基地中陷入一片黑暗中,砰砰砰的声音这才渐渐消停了下来。
“这连灯都不能开了,这可咋办啊?以后晚上都生活在黑暗里?”
“别抱怨了,还有空调就不错了。”
“所以这治蝗得尽快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皆忧心忡忡的。
傅展书与苏雨秋白天的时候见女儿迟迟不归,开着一辆自家的越野皮卡过来基地里找人,此时正在闺女旁边,见状拉了拉女儿的手,一家人准备回去。
虫潮已经到来,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呆着也无用。傅晚宁便回握了下妈妈的手,掏出一把小小的手电筒,站了起来。
他们一家人刚迈开步子,只听到“咔哒”的一声,基地里所有的空调突然都齐齐断了。
众人先是一惊,而后就是一慌。
基地建立起来之后,各项太阳能设备一直都运行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停电了?发生了什么意外?
现在灯也不能开,门窗也不能开,空调又断了,高温之下,长时间呆在这样的室内,众人非被热死闷死不成。
很快有工作人员到总控室进行了排查,而后一脸匆忙地奔出来道:“很有可能是天台上的太阳能设备受到了虫潮的攻击,导致出了什么意外,需要上天台进行下一步的排查。”
社区办的人闻言顿时心一沉。
太阳能设备为了能吸收更多的太阳能,基本都是一排过去露天摆放,当时情况紧急,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意外,没有多做防护,现在虫潮突然来袭,弊端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
这个时候上去排查,肯定少不了需要照明工具,但是天台上危险重重,一开灯虫潮就扑过来。
陆域看了傅晚宁一眼,站起来道:“把白天使用过的那些篷布找出来,拼接在一起,基地里力气大的人多一些一起上去,撑开篷布,在篷布里就可以使用照明灯了。顺便通知工程部,迅速赶制一些铁架子出来,要求是蝗虫进不去,但太阳光仍可以透过的,将太阳能设备圈起来。”
这些厚重的篷布,遮光隔热,在这个时候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基地几万人,还能真被虫潮困死不成?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各部门很快安排了下去,护着维修队的人上了天台。
经过了两三个小时的紧急排查抢修之后,很快基地又恢复了通电。
除了篷布之外,其他的各种建筑材料也还剩下不少,各部门又紧急加工出一批遮光的窗帘,总算也能开灯了。
基地的事情自然有基地的人操心,傅晚宁一家没等基地恢复通电,就已经上了车往别墅区的方向开了。
虽然只开了很微弱的车灯,但一路上仍不停有虫潮被车灯吸引,簌簌扑了过来,傅展书一踩油门,越野皮卡直接冲出,将密密麻麻的虫潮直接撞了过去,无数的断肢残虫被碾压了一地,看着好不恶心。
傅晚宁这才问起家里的情况。
苏雨秋眉眼都弯了起来,轻笑道:“你让我们别管那些小鸡小鸭了,不过当时看着虫潮还远,我和老傅还是将它们都关进了鸡舍里,那鸡舍我们做得那般好,蝗虫定然是进不去的,放心,都好好的!至于咱家里,也都第一时间紧闭了门窗,没事的。多亏了当初我们提前准备充分,整个院子露台都做了密封的,比起基地只会更牢靠”
傅晚宁靠在妈妈的肩头上,闻着那股妈妈专属的令人心安的味道,嘴角也不自觉弯了弯,“还是爸爸妈妈最能干!又为咱家保住了一大批口粮。”
那些散养着的鸡鸭鹅足足有几百只,收成了可以吃好久的,真要是让蝗虫给糟蹋了,傅晚宁也心疼。
特别是这一批里面还有一些是她专门用空间灵水饲养过的,体格比普通的家禽大很多,体魄也更好,傅晚宁还很期待着它们可以一代代传下去,改良家禽们的基因呢!
可能是上一辈子饿怕了,这一辈子虽然已经存储了很多的物资,整个乾坤戒空间都快满了,但傅晚宁仍下意识地做着囤货的事情。
多一批食物,就多一分安全感。
她丧失的那些安全感,就好像一个无底洞一般,往里面填多少东西都仍觉得不够。
一想到虫灾之后,基地又将陷入饥荒当中,这一夜,很多人都失眠了。
傅晚宁一家三口却睡得很好。
翌日一大早,傅晚宁起床的时候,傅展书与苏雨秋都已经起来了。
虫潮遍地,并没有都在西山之上。
前阵子的野生植物爆发期,除了石板路之外,任何有土地的地方都长出了密密的野草,这些地方,现在也都爬满了偌大的蝗虫。
一茬一茬的绿植被消灭后又长出了嫩芽,然后再被蝗虫们杀个回马枪。
傅晚宁下了楼没看到父母,在几个窗口探了探,才看到傅展书夫妻俩一早就裹在篷布中冲到鸡舍里,照惯例喂食着家禽们。
此时虽然肉眼到处可见扑腾着的蝗虫,但绝大多数的虫子都落在西山上,剩下的这些散装虫队傅晚宁并不放在心上,她一路往前走,一路有蝗虫朝她扑了过来的,皆被她手中随手拎着的鹅棍子拍飞在地。
那些被拍飞的,如果不是腹部被拍碎汁液流了一地的,都被她隔着布套拎起长满细刺的后腿捡了起来。
等到她走到鸡舍,手里已经提了一大摞的大蝗虫了,好几只蝗虫的足部和翅膀还疯狂抽动着,嘴巴咔嚓咔嚓响。
苏雨秋正在切着原本收割进来的野草干在喂那些刚孵化出来的小鸡仔,抬起头的时候看到这一幕,被吓了一跳,“宁宁你这是?”
傅晚宁将这一堆的蝗虫往地上一扔,溅起一片尘土和草屑。
她用脚将地上散落的一块木砧板勾了过来,顺手拾起地上的另一把切草刀,揪住一只大蝗虫足足有几厘米粗的后腿猛地一拽,将其后腿硬生生拔下置于砧板上,举起刀就开始剁。
一边说道:“这些鸡鸭本来就靠啄食草叶草籽以及各种小昆虫生活着,这些蝗虫要是不变异,也不过是它们的美餐而已,现在蝗虫体型和它们差不多,它们自行捕食不了,那就切碎让它们吃吃看,如果肯吃,那就不用担心没粮了。”
“可是蝗灾中的蝗虫不是有毒吗?它们吃了会不会有事?”苏雨秋站了起来,看着那满地黄黑交错的蝗虫说道。
他们在灾后恶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生物常识,因为提前得知了可能会有虫灾,所以对于蝗虫也特别钻研了一番。
蝗虫在一般的情况颜色更接近于草的颜色,这是它们采用色彩拟态,防止被天敌发现。
但是蝗灾发生后,大量的蝗虫聚集,色彩拟态的自我保护就失效了,它们就相应地会产生两种强大的毒素,这带有刺鼻的味道以及毒性,让各种鸟雀不敢啄食。
变成黑色,也正是因为如此。
傅晚宁剁完了一只,又开始剁下一只,回复道:“哪有那么娇贵?什么毒不毒有没有害的,末世之中,饥饿才是最可怕的,饿到极限的时候别说是蝗虫了,观音土不也直接吞了下去?只要一时半会死不了,问题就不大。”
其实鸡鸭这种家禽,都不是什么食植性动物,不然也不会啄食各种昆虫了。
傅晚宁还记得,爸爸妈妈在退休后搬到乡下老家住的那些日子里,也养了不少鸡鸭,每次傅晚宁放假回家的时候,爸爸妈妈总会杀鸡宰鸭给她补身体,她每一次都会看到,其他幸存的鸡鸭会争先围在一侧,啄食切碎了撒出去的那些同类内脏碎片。
这一幕在傅晚宁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记忆,所以在她看来,鸡鸭对于吃的东西,一直都是没有什么讲究的。
特别是灾后,放养在西山脚下的这一批鸡鸭鹅,它们平日里天天在野草丛中钻来钻去,多少灾后昆虫和植物草籽都是有毒性的,它们不也活得好好的,并且更强壮了吗?
不得不说,她家散养任它们随便啄食随便蹦跶的这些家畜,比起基地里精心培育的那一批,个头可大了一大圈,精气神也更好,一只只看着神气十足的,十分好斗。
苏雨秋一听也是,和傅展书也跟着帮起女儿的忙来。
一家三口将这些蝗虫剁碎,与原本的草粮放在一起,混合着喂养那一批已经好几个月大的成年鸡鸭鹅们。
出乎意料的,这些鸡鸭鹅竟然都不排斥味道浓烈的蝗虫尸块,反而一只只争着啄食,个别比较大块的蝗虫肉被某只鸭子啄着跑了,还会引来其他一大堆鸭子追逐着抢食。
连那一些半大的鸭子们以及小鸭崽都伸长了脖子,一脸的眼巴巴。
傅晚宁一下子想起了以前在老家时,看那些鸡鸭争食的画面,不由得与爸爸妈妈相视一笑。
喂完了她带进来的这几只蝗虫后,那些鸡鸭鹅们还意犹未尽,一只只凑了过来,在砧板处这儿啄啄那儿啄啄。
傅展书见状,又出去抓了一些进来,多喂食了一些。
如此反复观察了几天,这一批家禽不仅没有因中毒而死,反而体型肉眼可见又大了一圈,脾气也越发大了起来,更具有活力了。
傅晚宁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末世降临后,果然各种生物都在不断进化适应,蝗虫进化得更大更具有活力了,它的天地们就算速度慢一点,但总归也在进化着。
既然家禽不会因为中毒而死,那饲料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接下来,就是人们饮食的问题了。
虫灾爆发才短短几天,基地已经面临着非常严峻的食物危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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