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位移不明显,但仔细朝橱柜看去,会发现原本整齐摆放的木偶位置变了,甚至有好几个木偶将脸贴在橱柜的玻璃门上,一副跃跃欲试要出来的模样。
它们这副样子让祁究想起玩木头人游戏的状态,被看到的时候要保持静止状态。
祁究还发现有几个木偶将胳膊伸到同伴身后,他凑近,从橱侧面朝里看,发现这些悄咪咪探手的木偶,目标正是同伴身后的发条旋钮。
好家伙,看来这些木偶们并不安分,还会趁跳闸的短暂时间合作起来,试图通过给同伴上发条逃离橱柜。
要不是电力恢复得快,这些调皮的木偶们很可能已经“越狱”成功了。
祁究下意识用食指摸了摸耳后的疤,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所以除了大声吵闹外,黑暗环境同样会让这些顽皮的“小客人”变得活跃,道理就和关灯后的寄宿学校一样,各种静悄悄的“越狱”行动在熄灯后的宿舍里上演。
“你们感觉到了吗?这些木偶看起来…不太对劲。”顾真真仔细看向趴在橱窗玻璃上的木偶,眉头微微皱起。
秦让嫌弃地耸耸肩:“木偶哪里还有对劲的,这玩意儿本来就是诡异的存在。”
“不对,”顾真真神色凝肃,摇头道,“它们不对劲的地方,就在于它们不像真正的木偶。”
路执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顾真真指了指其中一具木偶:“你们看,它的形态并不似我们认知里的木偶那般僵硬,它贴着橱窗玻璃的手看起来比木头质地柔软一些,整个组织状态简直像是死掉后变硬的尸体。”
“所以有种可能性,这些调皮的小木偶其实是人类尸体改造的?它们皮肤上的木头纹路和颜色,也可能是人工后期涂抹上去的。”祁究看向小木偶,顺着顾真真的思路分析道。
秦让瞬间打了个寒颤:“靠,你们这么一说,这满柜子的木偶看起来更渗人了。”
“可不吗?要是真如我们猜测的这样,这些木偶都是小孩尸体改造的,那整个庄园里的尸体含量可比停尸房密集多了,”祁究道。
秦让僵着脸:“…别比喻了,画面感来了。”
祁究推了推眼镜继续道:“而且…这些可疑的小孩尸体又是从哪弄来的?谁杀了他们?”
三人交换视线,秦让小心翼翼开口:“会不会就是管家或者木偶师杀的?毕竟这是她的表演道具…”
祁究模棱两可地摇摇头:“现在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毕竟现在我们也没办法擅自打开橱柜检查,只能暂时通过肉眼判断。”
但往往肉眼上的简单判断,很容易被假象迷惑。
“除非能找到打开柜门的安全办法,或是在庄园里发现杀人分尸的凶案现场。”祁究分析道。
推测出黑暗会让木偶们活跃的信息后,众玩家开始轻手轻脚检查庄园内各个没上锁的房间,他们尽可能把所有灯都点上,让整座庄园保持亮堂堂的状态。
离开石筑大厅后,祁究朝庄园深处走去,通向餐厅的长廊悬挂着一排色泽深浓的画作,其中一幅混在画作里的双胞胎姐妹合照引起了他的注意。
照片中的双胞胎姐妹手中各抱着一具漂亮的木偶、一尊亮闪闪的表演比赛奖杯,她们无论是面容、身材、打扮,还是面对相机摆出的动作,都很难让人看出区别来,但再仔细去看,会发现姐妹俩脸上的神态是她们之间最大的不同。
左边这位小女孩的眼神里充满甜美的自信,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活泼开朗、非常适合镜头、掌声和赞美的孩子;而右边的小女孩虽然同样在微笑,但她的眼神却是羞怯退缩的,她似乎在极力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摆出一副甜美得恰到好处的笑容面对照相机,但殊不知眼神已经暴露了一切。
这是两位性格截然不同,但都被定格在标准化的甜美里的双胞胎姐妹。
而她们手中的木偶和奖杯,则说明了她们在木偶表演中优秀的成绩和惊人的天赋。
“画里的双胞胎…该不会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吧?”路执顺着祁究的视线观察这副画,若有所思道。
木偶师的关键词和庄园主题吻合了,但因为之前售卖糖人的木偶师蒙着脸,他没办法做出肯定的判断。
秦让:“不离十了,谁会把别人的合照摆在自己的家里呢。”
顾真真发愁:“假如屋主是双胞胎木偶师的话,那位贩卖糖人、戴着面具的木偶师究竟是照片里的谁呢?”
祁究想了想,轻描淡写道:“还有一种可能,卖糖果的木偶师是两个人。”
假设,台上表演的木偶师是观众们没办法分清谁是谁的双胞胎姐妹,她们是不是就可以共享一个身份呢?
自己的经历使然,让祁究很容易联想到这个可能性。
“两个人?你的意思是…”
“她们可以通过双胞胎的到这里,祁究的神情突然顿了顿,他自然而然想到某个和他同脸的家伙,他的眼底随之闪过些许不易察觉的柔软神色,唇角也微不可察翘起。
祁究漫无边际地想,除了神态外几乎一模一样的姐妹,成年后只属于她们两人的、共享身份的秘密,或许到了最后,就连她们自己都没办法分清彼此了……
假如双胞胎都是木偶师的话,主线任务里「帮助木偶师实现真正的愿望」,指的究竟是姐妹俩谁的愿望呢?
发现双胞胎姐妹木偶师这个信息点非常重要,毕竟这关系到会不会踩了「假愿望」的坑。
难怪系统要和玩家强调「真正的」愿望呢,姐姐和妹妹,谁真谁假?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从庄园走廊传来,但发出叫声的玩家似乎立刻意识到不能发出大响动,叫声截然而止。
祁究清晰看到橱柜里的木偶随之动了动,但在他的注视下,木偶很快识趣地停止了动作。
“好像是洗衣房的方向。”路执说。
顾真真点头:“走,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庄园内十分安静,这声短促的惊叫声便显得格外突兀,分散在庄园各处的玩家很快就被这道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纷纷踮起脚朝洗衣房方向快步走去。
只见一位脸白如纸的玩家捂着嘴退出洗衣房,他沉着脸,朝走廊上的来人指了指屋内情形:“…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做好心理准备。”
众玩家皆愣了一下,彼此交换视线后,最终还是选择推开洗衣房没上锁的门。
路执第一个走入洗衣房,还未走近,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走在他身后的秦让立刻捏起鼻子,他越过路执的肩膀朝洗衣房深处看去——
“啊,这…”面对沾满血迹堆积如山的脏衣服,秦让登时傻眼了。
稍稍走近了看,会发现这些被血污染透的衣服都是小孩子穿的式样和大小,祁究戴上手套从地上捡起几件查看,注意到这些脏污的儿童衣服破破烂烂的,都是利器划破的痕迹,有些衣料上还沾连着人体毛发和皮肤组织,可见衣服主人在生前遭受了一番非人的折磨虐待。
之后,又有两位玩家在距离洗衣服不远处的厨房里,发现了许多沾满血迹的刀具和冷冻在冰柜里的人类内脏,另三位玩家则在地下室内发现了各种用来做标本填充的工具,看来尸体木偶的制作都在地下室内完成。
“这…和我们的推测对上了,橱柜里的玩偶果然是人类尸体改造制成的…”
“所以那位看起来和善的木偶师小姐姐,其实是个虐杀小孩的变态吗?”
“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可能性吗?这些被虐杀的小孩此刻正被她当做艺术品,在橱窗里等待客人们的‘参观’呢!”
众玩家压低声音热烈讨论了起来。
“可问题来了,我们这次的主线任务,难道真是要帮助一位变态杀人木偶师实现愿望吗…?”秦让面露为难道。
顾真真:“而且现在我们知道了双胞胎姐妹的事…很难说,虐杀孩子是否只是她们其中一人的行为。”
路执点头表示赞同:“假如是其中一人的行为,另一位知不知道真相也得弄清楚。”
说着他下意识转向祁究:“祁哥,你怎么看?”
此时祁究从晨室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叠有年头的报纸,正全神贯注快速查看报纸上的信息,片刻后,他皱眉道:“不用猜了。”
“什么?”顾真真疑惑地抬起头看他。
祁究将陈旧的报纸摊开摆在众人面前,指了指其中一条讣告:“双胞胎木偶师姐妹中的姐姐凯瑟琳,早在十年前已经去世了,现在木偶师只剩下妹妹一个人。”
这样一来,之前关于姐妹俩共享身份的推测似乎就不成立了…
“诶诶诶?!”
秦让立刻将目光移向报纸——
「我们怀着极度悲痛的心情,向各位宣布消息:我们年轻的木偶师凯瑟琳小姐不幸去世了。
虽然她非常年轻,但作为马戏团木偶剧场的重要成员之一,她一直都是一位极具才华的木偶表演艺术家。
我们对于她的离去感到无比的悲伤和惋惜,并且深感她在整个行业中所留下的空缺以及不可逆的损失。我们的心与她的家人和亲友同在,祈祷她的双胞胎妹妹在这个极其艰难的时刻能够坚强地承受住这一打击,继续木偶表演的艺术事业」
而报纸的另一面刊登了一则新闻,描述了双胞胎木偶师姐妹中的姐姐凯瑟琳被残忍杀害的新闻。
祁究又翻出了厚厚一叠报纸:“这些报纸都是屋主人刻意收集的,跨越了两年多的时间,每份报纸或多或少都描述了双胞胎木偶师谋杀案的进展情况,很遗憾,这起谋杀案已经成了悬案,真凶似乎至今都没找到。”
秦让迅速翻阅报纸上的内容,越看越觉脊背发寒,他突然有个可怕的猜测:“你们说,姐姐凯瑟琳的死…会不会和她的双胞胎妹妹有关?”
突然“轰隆”一声惊雷响起,突如其来的巨大雷响让处于紧绷状态的秦让吓得弹了起来,他猛地哆嗦了一下,手中的报纸随之洒落在地。
原本已经停歇的雨势再度变得猛烈,摧枯拉朽的雨水冲刷着窗外原野。
晨室的灯连续闪了闪,最后“滋啦”一下,熄灭了。
庄园再次陷入令人不安的黑暗中。
在喧嚣的雨响里,原本安静的晨室渐渐变得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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