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属于九条家的住宅当中,往常鲜少有人走动,今日却热闹起来。
这是一处并不显眼的旧宅,但毕竟属于稻妻的大家族,因而占地面积并不小。
门口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巡逻,他们看着无精打采。
突然的访客就这样直直闯了进去,守门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声喊道:“你们是谁!”
“停下!要不然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门口的人拿着长矛,衣服有些不合身。
突然有人觉得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是不等他想起来,风刃已经没入身体。
看着同伴睁大眼睛倒下后,剩下的人有些忌惮,随后高声喊着其他同伴。
他们并不是九条家的守卫,在上司的安排下,他们穿上稻妻的服饰,假装成普通的守卫。
散兵清楚,眼前这些守卫并不是稻妻人,毕竟这是愚人众惯用的伎俩。
散兵没有留手,他动作果断而杀气十足。
空没有插手,他跟在散兵后面,走进大宅。
意识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法匹敌后,那些愚人众的人四散奔逃,着急忙慌的去寻求支援。
血色四溅,古老的建筑物大多是木头所制,蔓延开的血色染红长廊。
淡漠的擦去脸上的血迹,散兵仍由最后那个人逃走,在恐怖、害怕的喊声中,他步步紧逼。
大宅外表再正常不过,但是内里却经过了精心改造。不仅仅地形变得尤为复杂,空荡的房间也不少。
这里没有任何的生活用品,根本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暴力破开遮掩的木门后,运转的机械声传来。
地下被掏空成地道,散兵站在走廊的尽头,风元素聚集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球。
木质的地板接连炸开,显露出地下的区域。
满眼恐惧和害怕的愚人众跌坐在地,他哀求着:“求……”
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散兵收回手:“既然没有了用处,那就死吧。”
地下通道很长,而走到尽头的房间处,巨大的仪器运转着。
偌大的地方,不仅仅摆了个巨大的机器,还堆放着不少实验器具。一个身影手持试剂,背对着门口而立。
“多!托!雷!!”满含杀意的声音,风刃朝那个身影迅速飞去,却被躲避开。
风刃落在机器上,一阵刺耳的轰鸣声后,机器停止了运转。黑烟冒起,同时伴随着什么破碎的声音。
“你居然认识我吗,还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面带笑容的人,不紧不慢回头。见到那张脸后,脸上也不免带上惊讶的表情。
“真是意外之喜啊。”多托雷感叹一声,“这个表情,比那个人偶将军要好太多了。”
散兵双眼满带着杀意,牙关紧咬,手上凝聚起庞大的风元素。
多托雷略带不悦的说道:“实验数据可并不好收集,如果你一直这样难以交谈的话,我不介意使用些其他手段。”
多托雷一边说着,一边侧身露出身后的东西。巨大的透明器皿中,盛饭着浑浊的液体。而液体中,一个人形的身影漂浮着。
散兵睁大眼睛,死咬着牙后身随心动,但是在冲出去之前却被空拉住。
“等等,不要被激怒。”空作为旁观者,自然看出多托雷的意图。
“哈哈。”多托雷轻笑一声,手摩挲着下巴,“所以,你们果然是为了他而来啊。”
多托雷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两人:“旅行者,这好像是我们的初次见面吧,毕竟上次是那个人偶将军,用神之心将你换走,以至于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认识一下。”
“真是可惜呢。”
散兵的手死死攥紧,空上前一步:“是吗,果然愚人众果然不管做什么,都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
这句话在暗讽,明明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却只能借叛党之手,在暗地里行动。
多托雷依旧带着笑容,一点没有被冒犯的感觉:“毕竟,虽然是难得的实验材料,但是也还算是将军。”
“我很早就注意到了,来自神明之手,完美的造物。多么完美的实验品啊,上次我就在想了,失去神之心的人偶将军,会不会更好下手?”多托雷不紧不慢的解释着,如同胜利者的炫耀。
“但是,愚蠢的稻妻人,甚至不用我特地动手,就将人偶逼至这种地步。”多托雷叹息一声,像在惋惜什么,“我只需要稍加引导,舆论就足以让原本无坚不摧的人偶,露出弱点。”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原来人偶并非传言当中那般,毫无感情而冷漠,他明明更像一个正常人,不是吗?”看着散兵越发愤怒的双眼,多托雷放下手里的东西。
“闭嘴!”散兵双肩颤抖着,手却被拉住。
“嗯——就像你一样呢。”博士慢条斯理着,看向背后,“我只需要告诉他,他的子民需要他,尽职尽责的人偶就毫不设防。然后又只需要骗他,不被需要、被讨厌了,然后就没再挣扎呢。”
“对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时已经身受重创。连神造物结实的躯体,也会受伤吗。真是稀奇又值得研究一下。”
“多托雷!”散兵最终还是没能抑制住愤怒,哪怕明知道这些话是为了激怒他。
“你不想知道,他为何不能醒来吗。”多托雷不慌不忙的说道,明明近在眼前,但是散兵还是停了下来。
“明明是人偶,却需要呼吸。”多托雷假装意外道,“所以只需要在这些液体中,加一点其他东西,就能让他一直沉睡下去呢。”
“别用那种要吃人的眼神看我。”多托雷朝前走了两步,他并不害怕眼前的人偶会突然攻击。
散兵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你们很像,像到是同一个人那样。”多托雷近距离观察着,“所以,你是失败品?”
“为了创造那个人偶,而试作的失败品。无论是谁,都会这样联想吧。”多托雷半眯起眼睛,意味深长说道。
“虽然我对完美的实验品无法拒绝,但是那个人偶将军,毕竟是将军。将他带离稻妻并不容易,甚至会挑起两国的矛盾。”
“但是你不一样,我应该早点发现你的。”
看出眼前人眼底的晦暗,多托雷又添了一把火:“我在那位人偶将军身上,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
“闭嘴。”血顺着唇角滑落,散兵一字一句道,“我会杀了你,多托雷。”
“哈哈哈哈。”多托雷笑出声,他看见人偶眼中的动摇,他邀请道,“所以,要随我一同离开吗?作为试作品的你,应当很不满吧。我可以你,帮助你成为稻妻的掌权者。”
“我可以跟你离开。”散兵终是冷静下来,他可以动用武力抢人,但是多托雷毕竟是执行官的第二席。
他不能冒险。
“散兵。”空喊了一身,他皱起眉,“你不要忘记,我们的来意。”
散兵并未理会空的话,他只是看向浮在液体中的身影。一缕紫色在水中漂浮,但是液体过于浑浊,他看不清楚那张脸。
“但是你要让他安全离开。”再多年与博士、多托雷的相处当中,散兵也知晓要如何应付他。
他会杀死多托雷,但是不是现在。
愤怒和杀意被掩藏起来,人偶的掌心血迹模糊。
“呵,当然可以。”多托雷答应的很快,“那些幕府的人,虽然愚蠢,但是查到这里是早晚的事情。跟我走吧,小人偶。至于他……应该很快会醒来,毕竟只是一些〖助眠〗的药物。”
多托雷朝门口走去,他意有所指的看向空:“旅行者会将人带走的,对吧。”
空一言不发,他挡在路口,不让散兵离开:“你忘记了吗,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我知道。”散兵面无表情,他补充一句,“我知道如何应付他……你将人带走,我会想办法。”
看见散兵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空明白事情并不会那样简单解决。
多托雷站了门口,他好心提醒一句:“那些幕府军被我派人引开了,但是时间并不多哦。毕竟,我可留了些礼物给他们。”
空终究还是没有留住散兵,在人走远后,他才开始去砸那个结实的器皿。
但是靠近后,空就发现了不对劲。液体虽然浑浊,但是靠近还是能发现一些不同。液体中沉浮着的,根本就是一个人形的傀儡。
意识到上当受骗后,空快步追了出去,但是外面早没了两人的身影。
站在一片狼藉当中,空思考着,随即想到什么。
愚人众是兵分两路,既然人不在博士这里,那应该是在另一边。
此时的另一边,在九条裟罗的带领下,一队幕府军刚刚抓获准备离开的愚人众。
“我们、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愚人众被抓后,立马求饶,“我们不过是听大人的命令,将东西丢到海里面而已。”
一番拷问下发现,这些人居然连上头来的上司,是谁都不知道。
在场都是聪明人,也都意识到是被调虎离山了。这些人不过是最底层的人,用来吸引他们的注意。
愚人众被幕府军带走,看着满地的箱子,神里绫人一脸严肃。
“鹿野院同心,你怎么看。”神里绫人看向鹿野院平藏,后者摇摇头。
“不清楚。”
在几人思考的时间,有幕府军来报。
“九条大人,这些木箱子都被封死,我们打开了一部分,都是一些沉重的泥土岩石。”
“知道了。”九条裟罗点头表示知晓,随后让属下退下。
面前堆放了不少箱子,这些箱子都被封死,无法轻易打开。
“愚人众将这些废弃物丢入海里,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吗。”鹿野院平藏分析着,但是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
九条裟罗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随后挥手让幕府军将箱子带回去,但是刚说到一半又犹豫了。
箱子都被封死,打开要花费不少时间。而且里面装的都是泥土之类的重物,带回去也并不方便。这反而中了对手的圈套,被拖延了时间。
“将这些箱子,都丢入海中吧。”九条裟罗最后下令道。
神里绫人看着那些箱子,皱起眉。如果只是普通的为了拖延时间,那这些箱子未免太多了。
箱子的数量不少,而且十分沉重。这番操作,反倒是浪费人力和时间。
太过大费周章了。
鹿野院平藏观察着那些箱子,突然看到地上有水痕。这里虽然已经在海边,但是干燥的沙地上,只有这处淤积了水迹。
“等等!”鹿野院平藏急忙喊住路过的幕府军,他着急询问,“这里的箱子呢?”
幕府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指了指前方:“已经拖过去了。”
神里绫人和九条裟罗也注意到,鹿野院平藏的异样,他们走了过来。看到那个水迹后,神里绫人突然想到什么可能,连忙喊到。
“先等等。”神里绫人快步走了过去,一个幕府军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箱子在沙地上拖曳留下一道水痕,看到神里绫人严肃的表情,幕府军不由紧张起来。
“怎、怎么了。”
手搭在木头上,可以清晰感觉到潮湿感。鹿野院平藏整个人半蹲下去,将耳朵贴在箱子上面。
被不知名液体浸湿的木头发出难闻的味道,鹿野院平藏小心观察着。
“这个箱子也封死了,只能将箱子破坏。”鹿野院平藏说出自己的建议,一个幕府军闻言就拿起长矛。
“不行。”神里绫人拦住那个幕府军,随后在其不解的目光中,拿出武器。
锋利的刀刃沿着箱子边缘小心滑动,鹿野院平藏凑在一边,小心翼翼顺着边缘伸手去掰。
箱子完全打开,一种怪异的味道弥漫开来。
围观的人,几乎是屏住呼吸看了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紫色,紧闭着眼睛的人偶,蜷缩在箱子中。单薄的衣服湿透透的贴着身体,脸色苍白的可怕。
九条裟罗睁大眼睛,她手死死抓着木箱边缘,声音带上愤怒:“究竟是谁?!居然敢冒犯将军……居然敢!”
神里绫人最先冷静下来,他安排道:“先将将军带回去。”
箱子里的人偶被小心抱了出来,披散的长发滑落,而敞开的领口下面,隐约可见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鹿野院平藏不由倒吸一口气,他颇为震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敢相信,究竟是何人才能让将军伤成这样,垂落的头好像再不能抬起那般,了无声息。
远处的坡上,一个身影驻足片刻,在确定情况处理妥当后,才转身离开。
进入世界树后,能看到什么呢?
进入世界树后,所看到的东西,都是世界树想让你看到的。
无数的光线,如同网那般交织着,它们互不相融,又无法被剥离开。
这大概就是纳西妲说的,是记录过去、连通未来的“线”吧。
国崩的意识很清晰,清晰的感觉到身体越来越重。光怪陆离的地方,找不到准确方向。国崩听着纳西妲的引导,渐渐靠近那块不同的地方。
怀中静静躺着一个玩偶,摸到它的存在后,国崩才加快了脚步。
那是在无数光点中,格格不入的地方。就好像完整的东西,破开一个口子那般。
确定方向后,国崩果断伸出手,而在触及的同时,无数强烈的感觉一同涌来。
身体在向下跌落,跌落的同时又感觉到,有东西被从身体中剥离。
剧烈的疼痛感,连绵不绝。模糊的视线中,国崩看到那个玩偶离自己越来越远。
抬起的手挣扎着想要抓住玩偶,最后却依旧无力垂下。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但是又好像过得很快。失去视觉、失去听觉,但是无法忽视的疼痛感,却一直都在。
无人的森林小道上,一串血脚印向前方延展。
视线依旧很模糊,模糊到分不清楚方向。国崩无法确定现在身处何处,只能用手摸索着,撑在树干上。
被血染红的手在树上留下一个手印,另一只手则死死捂着伤口。
那是条从肩头至腰腹的伤口,短时间内,血就染红了衣服。
思绪很混乱,国崩搀扶着树干坐下,隐约想起之前离自己远去的玩偶。
抓不住,也留不下。是因为那不属于自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是带不走。
看来脱离那个世界,什么都带不走。包括修复自己身上的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材料。
有些可惜……没能将那个玩偶带走。
伤口重新暴露出来,原本修复、填充的材料,被剥离出来。国崩费力抬手放在胸口,然后微弱的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爸爸,这里有好多脚印。”
“这是……血?”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自远处走来,看到血脚印后,那位父亲加快了脚步。
一个人靠着树倒下,那位父亲见状连忙走上前搀扶起来。
“爸爸,他没事吧?”小孩子有些害怕,他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不要害怕,我们快把人带回去。”那位父亲看着满身血迹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下手。最后在孩子的帮忙下,父亲将重伤的人背了起来。
“麻烦你们救救他!”着急的声音响起,看着那满身是血的人,大家却也无可奈何。
这里只是一个小村落,不会有医师。一阵慌乱下,有人建议道。
“以前九条家的旧宅是不是在附近?你或许可以问问。”
比起去更远的稻妻城求助,这确实是更加可行的办法。将孩子安排好后,那位父亲匆匆忙忙赶往九条家的旧宅。
门被敲响,开门的人却带着不悦,甚至威胁道:“快滚,要不别怪我们不客气。”
老实的村民满手都是血,他也顾不上害怕,忙请求道:“抱歉这位大人,贵宅有没有医师?这个孩子撑不了那么久的,拜托了大人救救他吧!”
此番言辞并没有打动开门的人,那人反倒更加生气:“滚滚滚,这里又不是救人的地方。”
“可是大人……”
门口的动静惊动里面的人,似乎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心虚,他并不想有人发现此处的异常,所以前往门口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来人皱起眉,听完理由后嗤笑一声,嘲讽道,“这里可不是谁都能来的,陌生人的死活与我们何干。”
说完,那人冷漠的朝墙边看了一眼,一个拥有紫色长发的身影靠着墙壁,身上满是血渍。
那人本打算关上门,无视村民的请求,但是却眼尖的看到,那被血染红的雷纹。这个纹路,哪怕只是装饰在衣服上,也并非是常人可以使用的。
这里虽然是九条家的旧宅,但并非只是一个宅邸那般简单。那人停顿片刻,随后朝墙角走去。
用布有些粗鲁的擦干净那张脸后,那只手就僵硬的抬着。
九条屋里,不过是九条家旁支的一个私生子,对外他甚至不能以九条自称。但是得家主赏识,他得以伴随左右,所以他自然是见过那位将军的。
那声呼之欲出的将军被卡死在喉咙处,九条屋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昏迷的将军。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九条屋里声音颤抖着,让那个村民离开:“知道了,既然他伤的这样重……那我们就勉为其难救助他,你可以走了。”
村民虽然不放心,但是也相信九条这种大家族的为人,所以道谢后就转身离开了。
模糊的,国崩听见了一声,满含恐惧和害怕的声音。
“这可是将军大人!”
这个熟悉的称呼让国崩意识稍微清醒一些,他动了动手指,发现情况稍微好转了些。
眼睛缓缓睁开,视线一点点清晰起来。
伤口……好像在愈合。
虽然伤口在愈合,但那个伤口终究是过深,短时间内依旧无法动弹。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后,原本战战兢兢交谈的九条屋里,突然满是恐惧的回过头。
那双冷漠的紫色眼眸,静静注视着他。不知道何时,被断定已经“死去”的将军大人,坐了起来。
恐惧、害怕,为了不被怪罪,九条屋里急中生智,连忙跪了下去:“将军大人!救救我!”
听闻这个着急的声音,国崩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那个跪在地上,十分害怕的人身上。
“这个、这个愚人众,要强行将您带走!”九条屋里将锅推到愚人众头上,他依旧死死低伏着头,不敢抬起。
“呵呵。”一声轻笑,对面的人一脸无所谓道,“真是有趣的理由。”
国崩抬起头,落在那张有些熟悉的脸上,眼神瞬间冷漠下来:“多托雷。”
“将军大人居然还记得我吗,真是意外。”多托雷看着人偶从地上站起,身体却有些摇摇欲坠。
“呵。”国崩冷笑一声,他清楚自己现如今的情况,于是唤出武器,“这里是稻妻,可不是你们至冬。”
多托雷笑而不语,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意有所指道:“将军大人,等您下次醒来,就不是稻妻了。”
国崩并不理解多托雷的话,但是他知道多托雷的狡猾。国崩并未放下警惕,手上的刀裹上雷元素。
“你先走。”此话是对九条屋里而说,看着那个坚定挡在面前的背影,九条屋里站起身。
眼见小院里面凝聚了许多雷元素,而就在那刀蓄势待发之前,一个身影咬紧牙,用力将手上的棍子挥了出去。
院子里并没有称手的武器,九条屋里只能拿起那个手臂粗的棍子,在那个背影毫无设防的情况下,用尽全力挥了出去。
错愕的眼神里,还带着不可置信。雷元素瞬间散去,刀掉落在身边。
国崩一个踉跄,身形本就不稳,这用尽全力的一击,让他直接迎面倒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多托雷笑出声,他走过去,“真是可惜啊,被相信的手下背叛——”
“都……都是因为你。”九条屋里突然大起胆子来,他在九条孝行的教导下,知晓了很多事情。
“要不是你的错误、稻妻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九条屋里胸膛上下起伏,“你根本就比不上那位神明,孝行大人根本什么也没做错。”
九条屋里说完,突然大笑起来,他情绪激动的看向多托雷:“我做到了、我……”
锋利的刀没入九条屋里的胸膛,这一刀干脆利落,一击毙命。九条屋里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盟友”会背叛自己。
“聒噪。”多托雷颇为嫌弃道,甚至没多看倒下去的九条屋里一眼。
看着意识弥留的人偶,多托雷心情不错的解释。
“我本打算撤离稻妻,毕竟得到神之心后,要将其贡献给那位女皇大人。不过,我听闻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有人依旧不满你的存在,在雷神重新归来后,他们商量着要将你推翻,哈哈哈,真是愚昧。”多托雷饶有趣味的说,“这些,都要感谢你的仁慈啊,斩草除根这种道理,好像没有人教给你呢。”
眼睛缓缓闭上,看着同样倒在自己身边的九条屋里,国崩突然感觉一种深深的疲惫。
意识,归于黑暗。
很久很久……身体感觉到冰冷而僵硬,意识好像要沉到更深、更黑暗的地方。
死亡的感觉,恐怕就是这种。但是死亡是解脱,现如今的情况,更像是被困在出不去的地方,周而复始。
温暖的手抚摸着额头,有一双手,有力且稳定的揽住自己。
沉寂许久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眼睛疲惫的睁开,国崩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两人视线对上,国崩清楚的看见那皱起的眉。
张口却发不出声音,身体疲惫到,连动动手指都不行。
“你的身体……为何会损坏成这般?”影不解的问道,随后想起来他的状况过于糟糕,已经无法开口。
自问自答般,影又说来一声:“你的身体里,多出了一些其他东西。”
手落在人偶胸前,那颗心脏还在跳动。
“这是……一开始就有的吗?”影带着疑惑,她觉得这个心脏的来源,有些熟悉。
又是一阵沉默,影收回手:“算了,你……”
影还未说完,就看到人偶不知为何流下的泪水,影抿起唇,犹豫着问道:“很疼吗?”
神子说过,人偶只是身体是人偶,但是其他反应却如人类那般有趣。这话的意思是,她亲手创造的人偶,是和人类那般吗?
能感知到冷热、疼痛,也会不开心和高兴?
影并不懂,但是她记得真教过,孩子不高兴的话,就不能板着脸,要温柔一点。
当时影并不清楚,为什么真要教她这些。人类的孩子,并不会靠近她。那时,真只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笑着,说了一句:“影一定能做到的。”
有些苦恼的,影勉强露出一个还算正常的表情,手有些僵硬的落在国崩头上。
“你可以,继续睡一会。”
国崩重新闭上眼睛,只不过这次没有再觉得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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