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虽然笑得要死, 但是我又有点儿感动,帕帕他一直都知道久久喜欢的是什么哎】
【啊啊啊我的帕帕真的是小天使】
【久久: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呜呜呜呜久久和帕帕,我这辈子总要得到一个吧?】
【云笙:真的没有人为我发声吗?】
大家站在原地, 毫无礼貌可言地笑完了晏久和贺云笙后, 这才踏上了归途。
回去的路上,栾池的竹筐里装着卖完油酥小甜饼的空盘子以及妮妮送给他的黑色手套;靳光的竹筐里也装着卖完油酥小甜饼的空盘子以及樱桃送给他的五瓶肥宅快乐水。
贺云笙的竹筐里除了盘子,还装了一盒水彩笔,以及跟晏久同款的纸扎帕拉梅拉跑车和纸扎劳斯莱斯跑车。
晏久的竹筐里则连个盘子都装不下,里面都是满满当当的、各式各样的——
海陆空三件套之纸扎小车、小船、小飞机。
面对自己的这种日渐趋于常态化的社死,晏久已经看开了,甚至可以很快地把自己的状态调节得非常从容自然。
社死固然可怕,可你要是不在意, 死的人就不是你。
秉承着这个想法的晏久,虽然也对今后可能面临的社死抱有恐惧,但好在可以劝慰自己放宽心了。
因此最失落的人不是贺云笙,也不是晏久,而是死死按着自己的竹筐,压根儿不让摄像师拍,并且不情不愿地走在整支队伍最后方的丁思胤。
晏久看向贺云笙,意味深长地朝他挑了挑眉,示意他丁思胤的筐里肯定有蹊跷, 也许这就是“报复”他的最好时机。
贺云笙明白晏久的意思,放慢脚步,等丁思胤心不在焉地跟上来之后,叫了他一声:“小丁。”
丁思胤抬起头:“啊?怎么了笙哥?”
贺云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竹筐, 像是随意地跟丁思胤聊天儿一样:“你觉得今天的晚饭, 导演会让咱们自己做, 还是工作人员会帮忙做好?”
“凭导演的尿性吧……”丁思胤还真的考虑了起来,“应该会让咱们自己做,毕竟他最喜欢折腾咱们了。”
贺云笙认同地点了点头:“噢……我也觉得……”
晏久看得出笙哥是在替自己转移丁思胤的注意力,于是匆匆上前几步,一手按住丁思胤的胳膊防止他挣开,另一只手迅速掀开了丁思胤竹筐上面覆盖着的布——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带着穴位的五指袜呀,”晏久探头看了一眼,紧接着就笑眯眯地开始气人,“看咱们Phoebe公主多孝顺,知道爸爸身体不行,特意买了双穴位袜子让爸爸偷偷地进行针对性的按摩,啧,羡慕喔。”
惊慌失措的丁思胤一把从晏久手中扯回盖布,紧接着立即反唇相讥:“那也比你的海陆空三件套要好!”
晏久吃了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你也虚!”
丁思胤抬手就怼了他一杵子:“你才虚,你看你被我怼一下,站都站不稳!”
晏久伸手指了指自己脚下的石头,愤恨不已:“你看不见我踩到石头上了?!你自己虚还想拉我下水?无耻!”
护久心切的帕帕鹦鹉学舌,却学了个囫囵:“没有牙齿~没有牙齿~”
【哈哈哈妈的笑死我了,他俩为什么在哪个场合下都能吵起来啊】
【我朋友眼睛做手术了,她看不见,她让我问问大家,屏幕里是两个小学生在吵架吗?】
【不是小学生,是幼儿园大班的同学】
【哈哈哈相比小丁的体格子,我更愿意相信久久才是真的虚】
【啊啊啊我的帕帕啊!怎么会这么这么可爱啊呜呜呜】
【礼貌:你久久吗?】
丁思胤率先抬起手,表示自己愿意暂时休战、停止争吵:“……其实我的心情有点不好。”
晏久呲着的牙一下就收了回去,换上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你怎么了?”
……他该不会是因为吵不过自己,而诡计多端地采用迂回战术吧?
丁思胤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Phoebe,小声对晏久说道:“其实Phoebe给Warren也买了礼物。”
晏久皱了皱眉,再次手欠地掀开丁思胤挎着的竹筐盖布,把里面的袜子拿出来甩了甩,期间还差点儿抽到了丁思胤的上嘴唇:“这不也给你买了吗?你在不高兴什么?”
“我看到她给Warren买的是pia叽,”丁思胤朝晏久的手背拍了一巴掌,然后扯回自己的袜子,拉过盖布盖好,“而我只有穴位袜。”
晏久痛得“嘶”了一声,但他自知理亏,踊跃地帮丁思胤出着主意:“Phoebe脾气那么温柔,你好好劝劝她的话,她肯定会愿意分给你一点儿的。”
Phoebe毕竟是丁思胤的亲闺女,要是论了解,肯定还是作为老父亲的丁思胤了解她。
可此时的丁思胤显然已经魔怔了,张口闭口就是pia叽,仿佛得不到它,下一秒就会死掉一样痛苦。
因此在晏久的撺掇下,丁思胤很容易就动摇了想法,勇敢地追上了走在队伍前头的自家闺女:“Phoebe,爸爸有件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Phoebe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写满了“爸爸不靠谱,不能相信他”的情绪:“爸爸你说。”
丁思胤不好意思地指了指Phoebe身前斜挎的粉色小包包:“爸爸想换个礼物可以吗?”
Phoebe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包包,而后果断摇头拒绝道:“不可以,爸爸,这是我给Warren买的礼物,不能送给你。”
说完,她指了指丁思胤筐里的袜子:“爸爸不是也有礼物嘛。”
而且爸爸的礼物可是她“精挑细选”过的,听那家两元店的老板说,穿上这双袜子,可以检测出身上的好多病症呢,连去医院体检的钱都省了,直接就可以对症下药。
但包包里的pia叽可就不一样了,这是她看到别的小男孩儿在玩儿,“随手”给Warren买的,意义不同。
【pia叽是什么东西啊?有懂的姐妹能解释一下嘛?】
【据我所知的话,是一种圆圆的纸片儿,有好多种玩法,拍啊,吹啊,摔啊,扇啊之类的】
【哈哈哈我小时候玩过,赢回一大沓的时候简直不要太爽!】
【估计小丁看到Phoebe给Warren买的礼物之后,想追忆童年了】
丁思胤听不进去Phoebe的话,他实在眼馋得厉害,于是便怂恿Phoebe道:“Phoebe,你也知道的,Warren还小,他没有力气玩pia叽的,爸爸年纪大了,爸爸有力气,玩得动,所以爸爸想要跟Warren交换一下礼物,可不可以呀?”
听完自家老父亲情真意切的倾诉,Phoebe仍旧坚定地摇摇头,举起自己的手腕,给丁思胤看她电话手表上的界面:“爸爸,你要是再这样子的话,我就打电话告诉daddy了。”
丁思胤深吸一口气,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Phoebe抱歉地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呀爸爸,我不小心拨出去了……”
丁思胤:“……”完了。
其实在这个圈儿里作为一名顶流,是很难被粉丝从容接受其有家庭有孩子的,而像丁思胤这样婚姻美满、儿女双全的,之所以依然能够站在巅峰,完全是因为他的性格。
毕竟鲜少有人会对一个业务能力满分、长相格外出众、对粉丝又有礼貌又有正能量导向作用,并且忠于爱人和家庭的人恶语相向。
更何况,丁思胤的爱人孟子维是一位性格完全不亚于贺云笙的温润男士,他长着一副人人都不会讨厌的乖软模样,外在条件虽然比不上圈里的大部分男星,但胜在看上去人畜无害,毫无攻击性……
“丁思胤,你是不是皮又痒了?!等明天回来我好好给你松松皮!”Phoebe的电话手表质量不错,传出来的声音听在每个人的耳朵里,都清晰不已,且倍感真实。
丁思胤把电话手表从Phoebe的手腕上摘了下来,然后凑近表盘,紧张地小声说道:“老婆,我还在录节目……”
看着丁思胤一脸苦大仇深的郁闷样子,晏久意识到,自己“报仇”的时间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把帕帕交给贺云笙,自己则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丁思胤的身后,十分迅速地凑近了丁思胤手中的电话手表:“孟哥,思胤其实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就是吧,他想把Phoebe给Warren买的礼物据为己有。”
丁思胤怒目圆睁:“……你!”
【哈哈哈妈的,这个“据为己有”用的,彻底把小丁推火坑儿里去了】
【笑死我了,快看小丁瞅久久的那个绝望的眼神】
【小丁:你可真该死啊晏子】
【天哪孟子维私下里居然对小丁这么凶吗哈哈哈哈哈】
【震惊!某顶流竟被号称温柔优雅的老婆当街怒斥,其原因竟是……看过的人都哭了】
晏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更何况是欣赏丁思胤挨骂——
“来,请摄像老师把镜头拉近一些,让大家看清楚被广大粉丝所喜爱的顶流小丁此时的贪婪嘴脸……”
摄像师听话地调整着焦距。
下一秒,镜头里便展示出了被广大粉丝所喜爱的顶流同志正捏着自家闺女的电话手表,可怜巴巴地蹲在路边儿的大石头上央求着电话那头的老婆——
“诶,亲爱的,哎亲爱的你别挂电话,你先听我说……”
“……啊?你愿意听我解释?你真的愿意吗?哎好好好,我阐述一下哈。”
“老婆,咱就是说Warren还小,有没有可能他根本不会玩儿pia叽,而我明天才能带着Phoebe回家,所以你能不能理解得了在接下来的二十四个小时里,看着自己喜欢的玩具却碰不到的这种心情,是很痛苦的?”
【妈的笑死我了,不知道的以为他出轨被发现了,正处心积虑地跟老婆解释呢】
【哈哈哈然而谁能想到是因为一沓pia叽啊?】
【小丁和久久的幼稚程度真的不相上下】
【不,我还是觉得久久要更胜一筹,毕竟我永远都忘不了他当街把自己尾巴扯下来给丘丘把玩的事情】
这一通电话直接打到了别墅门口,可丁思胤还是没能成功地劝服孟子维允许自己打开Warren的礼物,只得讪讪地收了线,打算晚饭后再试一试.
晚饭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准备的,这无疑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过谁也没敢多问一句,纷纷抱着自家的幼崽坐到桌边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晏久把帕帕送到了楼上的玩具小屋里和丘丘一起玩,自己则下了楼,疲惫地栽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想要安静地独处一会儿。
他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睁着眼睛的时候心烦意乱,闭上眼睛就想起斯樾,和那个……侵略性强到让他一度想要叫救护车的深吻。
一想到自己和斯樾是真实的、合法的、比翼双飞的,晏久就莫名地觉得有点儿兴奋。
……倒也不是那种兴奋,就是……知道了自己在被爱人珍视着、心里沉甸甸的那种满足的感觉。
当一个人心里充满温暖和友爱时,往往都会想起那些处在不幸中的人。
不知怎么的,晏久突然就想起了他那个爱而不得的阿强兄弟,于是掏出手机,点开论坛私信界面的对话框,手指翻飞——
【南宫无伤的冷寒熙:阿强兄弟,我和我先生重修旧好了,以后再也不会提起离婚这件事了】
【南宫无伤的冷寒熙:爱情这东西真的很奇妙,有时候你明明已经不想这茬儿了,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南宫无伤的冷寒熙:所以阿强兄弟,你也一定要勇敢追爱啊!】
虽然晏久还没有想起有关于斯樾的记忆,但这并不耽误他鼓励单恋别人的阿强兄弟。
也许是因为录制现场所在的晓梁村通讯信号不太好,总之聊天框里的消息转了好久才发出去。
想着现在是晚饭时间,阿强兄弟应该不会很快回复他,因此晏久便顺手锁了屏,把手机放在一边。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刚放下手机,就听见了一声不明显的震动。
解锁一看,消息果然是来自5G冲浪的阿强兄弟。
【强制文学爱好者:做了吗?】??!
第72章
虎、虎狼之词!
……什么……做了吗?!
他在说什么啊?!
晏久白皙的面颊瞬间羞得发烫了起来, 远看着像是高烧到40℃又被人抡圆胳膊扇了两巴掌一样红。
他惊怔地看着屏幕上的那行字,左左右右地凝视了一遍又一遍,却终究还是没能在那粗鄙浅薄的三个字中找到什么文雅的含义。
……阿强兄弟真的是让他好失望!
晏久愤愤不平地回复道——
【南宫无伤的冷寒熙:阿强兄弟, 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肤浅的人!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按下发送后, 消息仍旧在聊天框里转了半天,才成功发了出去。
晏久推了下眼镜,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刚喝了一口,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强制文学爱好者:???】
【强制文学爱好者: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看不懂?】
【强制文学爱好者:我是问你最新章节他们做了吗?这是不可以……问的吗?】
什么新章节?
晏久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呆滞了半天,他仿佛突然想起了点儿什么事情。
在与阿强兄弟成为知心网友的这个期间,自己似乎始终都不是很称职。
阿强兄弟一直致力于成为“知心”,而他则一直都只是个“网友”, 现在一想,确实觉得挺惭愧。
晏久从懵然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终于艰难地想起了阿强兄弟口中所说的“新章节”是什么。
他头痛到快要晕过去的那个晚上,阿强兄弟好像确实给他分享了一本新的强制爱小说,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看,注意力就被相册给吸引走了。
而后就开始解决白洛和斯敏,完全没再顾得上登录论坛跟阿强兄弟分享心得。
趁着网速好了一点儿,晏久紧忙往下拉了拉他俩之前的历史聊天记录,果不其然, 上面被吞了太多阿强兄弟发给他、而他又没有及时查看的消息——
【强制文学爱好者:哥,我看到最近更新的章节了,他们在办公室里的落地窗前边看风景边do,看起来还挺带感的, 哥你有空想试试吗?】
【强制文学爱好者:……哥, 我问你这个没有别的意思, 我就是随便一说】
【强制文学爱好者:我有一件很高兴的事情想要跟你分享,就是我的感情有了新一步的进展,他愿意牵我的手了】
【强制文学爱好者:哥,我这几天有点忙,所以也就没追最新章节,你看到哪里了?】
【强制文学爱好者:我看到了四十六章,就是O回家的路上被雨淋湿,A把他扯到车上带回了家,再后面你看了吗?】
晏久一目十行地读着带有关键词的消息,直到翻到最新的一条,也就是刚刚让他瞬间变得羞恼的那条。
【强制文学爱好者:做了吗?】
晏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忏悔间,委屈不已的阿强兄弟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强制文学爱好者:……哥你看一下我发消息的时间,已经是好几天前了。】
看清屏幕上的这句新消息,晏久脑海里烧起来的那些旖旎心思总算是彻底熄灭了下来。
好吧,肤浅的人是他,跟阿强兄弟没关系……
“嗡嗡——”手机又震动了两下。
【强制文学爱好者:不过既然哥你说了,那我也确实想问一下,你和你先生重修旧好之后……】
【强制文学爱好者:做了吗?】
晏久:“……”就不该对他的良知和羞耻心抱有太大的希望。
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把心事都告诉自己了,自己要是不馈赠回去两个,实在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南宫无伤的冷寒熙:还没……】
也许是这段时间阿强兄弟看了不少网络文学,洞察细节的能力突飞猛进。
晏久刚发送过去,阿强兄弟就回给他一句言简意赅的闷头一击——
【强制文学爱好者:还没,就是在时刻准备着】
晏久:“……”不信。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层意思。
这阿强兄弟是不是有点儿过分解读了?
像是能透过网线窥破晏久的内心世界一样,阿强兄弟的话变得多了起来。
【强制文学爱好者:你也许不相信,但你既然说出了“还没”这两个字,就证明你对这件事还是抱有一定程度上的期待的】
【强制文学爱好者:哥,信我的,心里想什么就大胆地对你先生提出来吧,他一定都会答应你的】
晏久:“……???”他怎么知道?
还没等晏久提出自己的疑问,阿强兄弟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向他分享起了自己的生活。
【强制文学爱好者:哥,其实我也有个好消息要跟你分享】
【强制文学爱好者:你刚刚说自己跟先生重修旧好,其实我也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最近突飞猛进,发展得十分迅速】
【强制文学爱好者:我们互通心意之后……我就亲了他】
晏久惊讶地挑了挑眉。
到底是年轻人啊,真的是血气方刚,冲动!
但转念一想,他今天早上和斯樾……
好像……也挺冲动的。
晏久想到这里,刚刚冷却下来的耳尖又变得微红了起来。
客厅里的固定机位正对着晏久,将他脸上的细微表情尽数展示给了直播间的观众们。
【啊啊啊啊啊我的久久在干什么啊】
【以我的经验来看,他是在……呜呜呜我不敢说】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久久绝对是想到了什么搬不上台面儿的画面!】
【感谢导演设计的这个环节!疯狂点赞!】
【是的呜呜呜,能安安静静地欣赏一会儿久久的神颜,我简直不能太高兴了】
【总导演真是太懂我们了,脸上的每个褶子里都藏着心眼子哈哈哈哈哈】
总导演纵横圈中数十年,最懂得该如何抓住观众们的心思。
他知道观众们喜欢看的是什么,也知道观众们看了一整天嘉宾们忙忙碌碌的室外活动,晚饭后要是再来这么一场室内活动,不光嘉宾们的体力吃不消,观众们也会觉得审美疲劳。
倒不如就让嘉宾们在镜头前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该跟家人打电话的打电话,该跟其他嘉宾聊天儿的聊天儿,总之能让观众们满足他们对艺人们私生活的好奇心,他的节目收视率就有保证了。
更何况,自从昨天晚上节目组重新开播之后,没能再在直播间看到白洛身影的粉丝们硬生生地在各大平台闹了一整夜。
但是总导演面对这种情况,却完全不慌,甚至还带着一副“ta喷任ta喷”的悠然心态。
不过这种心态不是他自己修炼出来的,而是晚饭后晏久告诉他的。
白洛犯了罪,罪名长到让晏久一时间说不完,因此也就没有全部告知总导演,只说了由于有清楚且充分的证据指向白洛,所以接下来会走法院的简易程序,不超过二十天就会有最终的审判结果。
而到了那个时候,广大网友们都会知道白洛是在录制浮云卫视的《宝贝出发》期间被定的罪,因此他们的节目热度也会因为这件事而再翻上几番.
就在晏久将自己的经验向阿强兄弟倾囊相授的时候,丁思胤正拿着手机蹲在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拐角给孟子维打电话。
摄像师站在一边端着机器拍他——
【哈哈哈他居然还没死心?】
【小丁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这么有毅力啊?!】
【哥,你有这工夫写两首歌吧,好吗?你的曲库孩子都要盘包浆了】
【丁思胤你就庆幸我永远不会脱粉吧(咬牙切齿.JPG)】
【还要庆幸你的才华留住了我们,不然你这么傻,大家肯定早就跑了(指指点点.GIF】
不管丁思胤怎么挥手,摄像师都笑哈哈地不肯走,镜头直直地怼着他的脸,将丁思胤的窘迫与尴尬尽数转播给了直播间的观众。
可通话还在继续,他还想要努力:“……老婆,我真的好久都没玩儿了,今天趁哥几个都在,我想让他们陪我玩一会儿,好不好?”
孟子维大喝一声:“丁思胤!我看你是一点儿脸都不要了是吗?!连Warren的玩具你都要惦记,你还是不是个人了?!”
【继久久之后,我发现了第二个超能骂的大佬】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我觉得孟子维的这个buff可能是专门针对小丁才有效的,而久久的是无差别攻击】
【所以相比之下,还是久久更值得我们学习是嘛哈哈哈】
没想到对于孟子维的破口大骂,丁思胤这次早就有了对策:“老婆,老婆你先别急,你听这是谁……”
他说着,揉了揉身边帕帕的小肉脸儿:“宝贝儿,叫声孟叔叔听听。”
帕帕挪着小短腿儿凑到话筒边上,乖巧地开口:“孟酥酥好~”
听到帕帕的小奶音,孟子维哪里还发得出脾气,立刻温和地笑了起来:“是帕帕宝贝呀?孟叔叔好想见见你呀,有时间来孟叔叔家里玩好不好?”
帕帕最喜欢和久久一样温柔的人啦,听到孟酥酥的邀请,他紧忙应声:“好呀~”
“那我们就说定了哦帕帕,一定要让你爸爸带你来孟叔叔家里玩~”说完,他不等帕帕回答,就又咬着后槽牙地接着骂起了丁思胤道,“丁思胤你简直是太不要脸了,你以为搬出帕帕来,我就不会骂你了?!无耻!”
【我发现小丁还是有点儿脑子的哈哈哈】
【知道孟子维喜欢帕帕,就让帕帕一起来帮忙求老婆,笑死我了】
【这也太搞笑了吧,丁思胤一家都喜欢帕帕哈哈哈哈哈】
【帕帕:(肉手反捂嘴)没有没有啦~】
【哈哈哈哈哈我们帕帕宝贝就是最可爱的!】
被小丁老弟从玩具小屋中掳出来的帕帕茫然地跟着他一起蹲在地上,肉乎乎的脊背可爱得让人想伸手戳一戳。
不过面对眼前人的讨好,帕帕却只记得久久下午的时候要攻击小丁老弟,于是对着电话那头的孟子维奶声奶气地说道:“似哒!小丁老弟没有牙齿~没有牙齿~”
正好Phoebe带着妮妮下楼来喝水,碰巧看到了搂着帕帕弟弟蹲在墙角打电话的自家老父亲。
“Phoebe姐姐,小丁叔叔又在发疯了……”妮妮轻轻晃了晃Phoebe姐姐的手,“还害得帕帕哥哥也疯了。”
丁思胤:“……”
帕帕:“……”
【小丁老弟:我为了玩会儿pia叽,我容易吗】
【其实能理解那种疯狂想玩或者疯狂想吃一样东西的心情,我上次半夜想吃烧烤,硬是在凌晨三点多钟把我弟拖起来陪我去的】
【确实,那种劲儿上来了真的控制不住】
【帕帕:QAQ跟帕帕有森么关系呀,都似小丁老弟bt】
【哈哈哈哈哈但是有一说一,小丁老弟还是够没出息的】
【Warren:我一定会亲手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历尽千辛万苦、挨尽所有辱骂的丁思胤终于商量通了自家老婆,并得到了Warren的允许,蹿到楼上洋洋得意地拿着Phoebe买的pia叽乐颠颠地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用肩膀撞了撞晏久。
“晏子,走啊,玩pia叽去。”
晏久刚放下手机、摘下眼镜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就被丁思胤聒噪的声音给吵醒。
他皱了皱眉,伸手拿过水杯喝了一口:“不去。”
pia叽是什么东西?有时间多睡会觉不香吗。
丁思胤早就把晏久的性格摸得相当透彻。
见晏久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他立刻露出一副颇为鄙夷的表情:“啧啧啧……你是不行吧?”
激将法对他这狗脾气绝对有效。
果然,听完丁思胤的话,晏久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凿在了茶几上,眯起眼睛认认真真地看了丁思胤一眼。
紧接着,他利索地把腿上的抱枕一掀,也不管是不是砸到了丁思胤的上嘴唇,站起身来,修长漂亮的指节攥得咔嚓作响:“你说谁不行?”
丁思胤捂着被砸得发麻的嘴,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久久:男人,不能说不行】
【哈哈哈哈哈我怎么觉得小丁要被血虐了?】
【没头脑和不高兴的真实写照,只不过角色经常互换】
【这个比喻简直了哈哈哈,只要小丁一没头脑,晏子就不高兴哈哈哈哈哈】
【他俩只要一同框,就算什么也不做我都能笑死】
【小丁老弟,你这是在玩儿火】
【丁思胤又开始作死了哈哈哈哈哈】
第73章
从小到大, 在追逐输赢的这一点上,胜负欲极强的晏久几乎从来都没有输过。
直到喜欢上了斯樾,他才稍稍放下了些执念, 可斯樾显然更爱他, 索性直接将晏久在赢家的这条路上宠得堪称是无法无天。
以至于当晏久听到丁思胤的这句话时,会感到如此的难以置信。
见丁思胤仰头看着自己,半天没有回话,晏久又追问了一遍:“你说谁不行?”
【小丁的表情!快看小丁的表情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小丁现在骑虎难下了】
【现在真的是把没头脑和不高兴的特点发挥到了极致啊哈哈哈】
【小丁:晏子,你让我感到好陌生,我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你】
【久久:你触碰到了我的逆鳞】
看见晏久露出这副“你居然敢挑衅我”的暴躁模样,丁思胤咽了下口水, 不知怎的,突然就怂了下来,甚至对自己方才的嚣张态度感到有些后悔:“……你肯定行啊,晏子,我是说我不行,哎,你手机屏幕亮了,快回消息吧。”
丁思胤说完,转身就跑。
人外有人, 山外有山,谁知道晏子到底会不会打pia叽呢,就看他刚刚那副架势,搞不好是个高手……所以还是尽量不要招惹他才好, 否则在全国观众面前丢人的, 就是他丁思胤了。
晏久成功地捍卫住了自己的尊严, 得意且满足地坐回到沙发上,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强制文学爱好者:哥,你刚才说,如果是你的话,会很喜欢办公室场景对吗?】
【强制文学爱好者:哥你别误会,我是说,如果我让他在办公室里和我……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喜欢的对吗?】
看到这句话,晏久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刚刚确实是说,按照阿强兄弟所形容的、他爱人的性格特点来分析,对方是很有可能会喜欢这种心照不宣的强制爱,但是……
【南宫无伤的冷寒熙:……你不是说你是学生吗?为什么会有办公室?】
显然,晏久的这个关注点让阿强兄弟毫无防备,一句“对方正在输入”在聊天框上方走走停停了半天,才艰难地发来一句——
【强制文学爱好者:有时候我爸爸会出差,他的办公室会空下来】
晏久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是年轻人,玩得是真的花。
【南宫无伤的冷寒熙:那这样的话就合理了,但是你爸爸的同事不会介意吗?】
【强制文学爱好者:我爸爸是老板】
【南宫无伤的冷寒熙:嗷,怪不得】
【强制文学爱好者:所以他会喜欢的,对吧?】
见阿强兄弟大有一股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态势,晏久只能按照他说的,代入了一下自己和斯樾……
旋即脸色一红,指尖在屏幕上翻飞——
【南宫无伤的冷寒熙:一定会的】.
看着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晏久坐回到沙发上继续玩起了手机,丁思胤攥着自己的那一沓pia叽,委屈又无助地四处张望了一圈儿,发现工作人员们似乎并没有想要跟他一起玩的欲望,只能把目光移向了楼上。
栾池刚夜跑回来,在楼上洗澡,等他洗完澡,肯定有时间陪自己玩儿。丁思胤心想。
估计工作人员也是看他可怜,于是给他出主意:“小丁老师,你可以试试去找靳老师和贺老师啊。”
“诶……是哦,”想到楼上闲着的靳光和贺云笙,丁思胤动摇了,但还是有些犹豫,“靳哥和丁哥比较内向,打pia叽偶尔会让人显得很粗鲁,所以……”
话音未落,坐在沙发上的晏久陡然出了声:“知道会显得粗鲁你还来叫我?你还是不是个人啊?”
丁思胤简直惊呆了,回过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晏久:“不是,我说大哥,你什么耳朵啊?你不是在玩手机吗?”
晏久转过头来看他一眼:“我又没把手机塞耳朵里。”
丁思胤:“……”
【哈哈哈笑死了,久久居然时刻都注意着这边儿的动静】
【久久:在下不才,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晏小久是也】
【《我又没把手机塞耳朵里》哈哈哈哈哈久久是真的想要笑死我啊妈的】
【看他俩斗嘴真的是我一整天的快乐源泉】
【打起来!打起来!我能连着看一晚上都不带眨眼的!】
在晏久面前吃了瘪的丁思胤暗戳戳地记下了这笔账,捏着pia叽上楼找栾池去了。
还是应该先找池哥,如果他不玩的话,再去商量商量靳哥和笙哥。
总之今天晚上他一定要玩得尽兴。
栾池还在浴室里悠闲地哼着歌,丁思胤隔着门板喊道:“池哥,好消息,子维允许我把Warren的pia叽拆开了,你一会儿洗完澡赶快下来啊!咱们俩大战一场!”
说完,还没等到栾池的回答,他就拿起了手中正在震动的手机,看清屏幕上的来电人后,迅速转身下了楼,找到一个角落躲起来,按下接通:“诶,老婆,有事儿您吩咐。”
孟子维的声音里带着期待:“老公,你在干嘛呢?”
看,他老婆不发脾气的时候,多温柔啊。
丁思胤美滋滋地应道:“刚跟晏子拌完嘴,又到楼上邀请了池哥一会儿下楼玩儿pia叽。”
“Phoebe在跟樱桃和妮妮玩游戏吗?”孟子维问道。
就算老婆看不见,丁思胤也还是点了点头:“对,她们三个玩得可好了,一起给芭比娃娃选裙子和鞋子呢。”
他刚刚上楼找池哥的时候,顺道去玩具小屋看了一眼,所以才会这么了解细节。
问完Phoebe的情况,放下心来的孟子维没挂断电话,明显是还有话要说。
丁思胤了然地主动问道:“亲爱的,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
每当他全神贯注地把精力集中在跟自家老婆通话的这件事上时,丁思胤都无法十分敏锐地注意到正躲在一边偷偷拍他的摄像师——
【天哪,怎么会有丁思胤这么好的男生啊】
【啊啊啊是的!怕孟子维觉得没面子,小丁就会主动照顾孟子维的面子呜呜呜】
【小丁永远都是我的理想型】
【呜呜呜怪不得孟子维愿意嫁给他】
【哈哈哈这话说的,谁不愿意嫁给丁思胤啊】
【晏久就不愿意】
【妈的笑死我了,为什么画风突然变了哈哈哈哈哈】
果不其然,听见丁思胤这样问,孟子维立刻用一副“是因为你问了我才说”的语气说道:“帕帕在干嘛呀?也在玩具小屋吗?跟丘丘一起玩吗?”
丁思胤对孟子维提出的这个问题并不感到意外,别说他老婆了,就算是定力那么强的他,当初不也被第一眼见到的帕帕给收服了吗。
他笑着回答道:“对,帕帕和丘丘在Phoebe旁边玩儿奥特曼,偶尔还会请Phoebe她们几个的芭比公主加入战场打怪兽呢,但是估计一会儿就要准备睡觉了。”
跟小伙伴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帕帕完全不会让几个小朋友之间的气氛变冷。
孟子维不禁感叹了起来:“小晏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啊,为什么会把帕帕教得这么聪明又可爱呀?老公,你一定要再替我向小晏提出邀请,务必要让他带帕帕来我们家里做客。”
“放心吧亲爱的。”
为了讨好老婆,丁思胤绞尽脑汁地在心中想着自己该如何能够跟帕帕攀上关系。
突然,他猛地想起了之前他和晏子在楼梯口跪着结拜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眼睛倏地一亮:“对了老婆,我有一件有趣的事儿忘了跟你说。”
忙了一天、终于能躺在床上跟老公打打电话的孟子维对此挺感兴趣:“什么事儿啊?”
丁思胤偷看了一眼靠在沙发上偶尔看手机、偶尔闭目养神的晏久,压低声音对孟子维说道:“其实帕帕是我哥,我跟晏子结拜了,晏子又跟帕帕结拜了,所以帕帕也就成了我哥。”
凭他对他老婆的了解,只要自己跟帕帕攀上了关系,老婆就一定会很开心。
孟子维平日里的工作很忙,只有空下来的时候,才能补看这档节目,因此丁思胤明白孟子维并不知道“小丁老弟”和“帕帕哥”的这个梗,便想着要逗他开心。
然而丁思胤刚说完,电话那边儿的孟子维就有了强烈的反应:“丁思胤!我发现你是真的奇葩啊!”
丁思胤担心自家老婆生气了,紧忙解释:“老婆你先别生气,这都是闹着玩儿的……”
孟子维气得笑了出来,打断他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不早点跟我说?!”
“是是是,”丁思胤好言哄着,“我以后再也不……”
孟子维接着说道:“那咱帕帕哥现在方不方便?睡了吗?没睡你给我拍两个小视频发过来。”
丁思胤:“……???”
【???哈哈哈笑死我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怪不得他俩能成两口子呢,脑回路真的都不正常哈哈哈】
【丁思胤一家四口,顶数我们Phoebe公主是最正常的了】
【Warren:???没有人为我发声吗?我一声都没吱,你们就默认我的脑回路不正常了?】
【《那咱帕帕哥在哪儿呢?睡了吗?没睡你给我拍两个小视频发过来》】.
在浴室里听见丁思胤真的商量通了孟子维,得到了pia叽的使用权,栾池连洗澡的速度都比平日里快了不少,连头发都没吹干,就匆匆套上衣服下楼了。
“小丁呢?”见客厅里只有晏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栾池诧异地回头问工作人员道。
工作人员指指摄像机拍不到的墙角,憋着笑回答道:“在跟孟先生打电话。”
栾池:“……”
【工作人员很照顾小丁的面子啊哈哈哈】
【高情商:在跟孟先生打电话;低情商:又被骂了】
【哈哈哈真的好奇小丁和孟子维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偶尔会听不到的那些内容】
【前面儿那个,你是好奇孟子维是怎么骂小丁的吧?】
【小丁:你夺冒昧啊】
等待丁思胤打完电话的过程中,对pia叽充满期待的栾池跟晏久打了声招呼,随后也坐在了沙发上,无所事事地摆弄着茶几上的水果。
他把节目组工作人员洗完的葡萄在果盘里摆得整整齐齐,让人都不好意思伸手从里面拿出一颗来吃。
工作人员探头看了一眼,见果盘里的水果不少,寻思着应该够栾池这么折腾一会儿,没想到他一会儿就把里面的苹果和橙子都垒在了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总导演:“……”
栾池由于工作性质,每天需要的运动量尤其的大,因此见一旁的晏久终于放下了手机,寂寞的栾池以为他不忙了,紧忙向他提出自己的邀请:“小晏,你一会儿要不要跟我和小丁一起玩儿pia叽?来不来?”
听到了和之前丁思胤对自己说的相差不多的话术,晏久一度认为自己的记忆又出现了问题,朝栾池露出了一副懵然的表情。
【哈哈哈笑死我了,刚赶走一个小丁,现在又来了个池哥】
【久久:讨厌没有边界感的冠军】
“不好意思啊池哥,我有点儿头疼,”晏久在面对除了丁思胤的人之外,都有着良好的素质,“你们玩儿吧,我看着就行。”
他今天确实有点儿累,但更多的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pia叽是什么,听上去也不是很感兴趣。
没成想栾池直接拉着晏久的胳膊,强迫他从瘫着的姿势变成了坐着,而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晏,你头疼肯定是玩手机玩的。”
“……啊?”晏久疑惑地看向他,“不信。”
【笑死我了哈哈哈,栾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
【太真实了,我爸妈天天在我耳边这么说】
【对,肯定就是玩手机玩的[/斜眼笑][/斜眼笑][/斜眼笑]】
【在家里的时候,我头晕,我爸妈:玩手机玩的;我腰疼,我爸妈:玩手机玩的】
【池哥的老干部标签真的贴得牢牢的哈哈哈】
【哈哈哈久久是真的会笑死我,永远年轻,永远不信】
【晏久:我是一个坚定的不信主义者】
说完“不信”之后,晏久又笑着窝回了刚才的位置,天真地认为栾池会像丁思胤一样那么容易敷衍。
然而下一刻,手臂上就又传来一股大力,硬生生地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小晏,池哥得说你两句了,”栾池皱着眉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池哥发现你是个不怎么爱动弹的人。”
斯樾把晏久出车祸的事情压得严严实实的,所以只要晏久不说,丁思胤栾池等人就不会知道。
闻言,晏久惭愧地点点头:“是,池哥,这点我承认,我确实太懒惰了。”
栾池的脸上刚要露出欣慰的表情,就听见晏久继续说道:“但是懒惰实在是让人太舒服了,我愿意一直懒惰下去。”
栾池:“……”
栾池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气馁,但说到底,他到底是个习武之人,耐力是远远超过于常人的,就算碰到了晏久这样的犟种,他也依旧能够略胜一筹——
“小晏,我觉得你还是要听池哥的建议,站起来活动活动。”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就算不做剧烈的运动,也可以做一做挥挥手、摆摆臂之类的动作。”
“相信池哥,玩儿pia叽这项运动真的非常适合你,因为它就属于一项能够帮助你摆臂的轻型运动。”
“小晏,来一局,听哥的话,来一局,要是不喜欢,池哥把脑袋摘下来给你,来一局,行不行?”
晏久的耳朵被栾池在旁边一句句念叨得快要长茧子了,加之他属实对池哥为了pia叽而敢把自己的脑袋拿来担保的这件事感到十分惊恐,且好奇。
无奈之下,他只能坐起身来,眯着眼睛在茶几上找到眼镜戴上,而后叹了口气:“……行是行,但是池哥,我就玩一会儿,累。”
正巧丁思胤打完了电话,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刚打开pia叽的包装袋,就看到晏久也跟着栾池一起坐到了桌边。
对于栾池居然能把晏久请动的这件事,丁思胤对此表示惊讶不已。
但惊讶之余,又有点小小的担忧。
……毕竟晏子之前的那副架势,实在不容小觑。
“这么热闹啊。”靳光和贺云笙在房间里互相倾诉了好多离婚后的心事,哭也哭过了,这工夫下来想倒点水喝,刚好看到他们三个围在餐桌边上打pia叽,不由也端着水杯走了过来。
栾池巴不得场面再热闹一点儿,见状紧忙拉住靳光和贺云笙:“来了就别走了哈,一起玩儿!”
贺云笙含蓄地笑笑:“可是我不会玩儿啊。”
没等栾池和丁思胤这两个会玩儿的吭声,晏久就笑着摊了摊手:“没事儿笙哥,我也不会。”
丁思胤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你不会啊?!”
晏久转过头看他:“对啊。”
“你刚刚不是还反问我,说谁不行吗?”丁思胤震惊不已。
晏久点了点头:“对啊,但是我没说我会玩儿pia叽啊。”
丁思胤咬着后槽牙:“那你怎么不早说?!”
不会玩儿还让他担惊受怕这么半天?!
晏久挑挑眉:“你也没问啊。”
【呜呜呜真的求求了,不要再让我笑了】
【是的哈哈哈一会儿笑精神了我都没法睡觉了】
【小丁为什么永远都在吃瘪啊哈哈哈】
【我感觉我要是再笑,我妈一定会冲进来把我打死】
【好想看他们打pia叽啊呜呜呜,童年的记忆】
栾池控制住了场面,清清嗓子,开始为大家讲解玩儿pia叽的规则:“在我们小时候,这个俗称‘打pia叽’,它们有圆的,也有方的,重要的是,正反面图案不同,而且有很多种玩法,比如撬、背、吹、扇,而‘扇’是我们最常见的玩儿法,所以今天咱们就以‘扇’的规则来作为重点介绍。”
“就按甲乙方来说吧,剪刀石头布之后,输家甲方把一张pia叽放在桌面上,然后等待赢家乙方拿出自己的pia叽朝桌面上用力地扇——”
担心大家会听不懂,栾池在介绍规则的同时,又认认真真地演示了一番。
栾池的力气大,随着他的动作,桌上放着的那张圆圆的卡片瞬间被他扇成了反面。
“它翻面之后,就证明我赢了,所以接下来,甲方还要拿出一张来,让我继续扇,直到我没能把甲方的pia叽成功翻面,这时就变成了由乙方扇。”
晏久的学习和理解能力都很强,栾池还没说完规则的时候,他就大概明白了这个游戏的玩儿法。
栾池见晏久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笑着给他分了一沓pia叽:“小晏你试试?”
说着,也没注意晏久拿着两张pia叽转身蹲在地上试了试手感,就直接给靳光和贺云笙也分了同等数量的pia叽到手里:“我们分个组吧?我带靳哥,由于小晏和笙哥都不会,那就由小丁来带。”
栾池对自己玩儿pia叽的能力感到相当自信,但看到丁思胤恨不能把桌上那沓pia叽吃了的架势,他只能把带新手的快乐拱手让人。
“行,这么分组正好,”丁思胤仗着晏久方才说了他不会的这句实话,肚子里的坏水儿又翻腾了起来,“咱们得定个惩罚才行啊,不能扇不过去就只是换人扇而已吧?”
试完手感站了起来的晏久抬眸看他一眼,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丁思胤这小子准是又没憋好屁。
“没成功扇翻的人,惩罚一个脑瓜崩儿。”丁思胤笑着说道。
丁思胤和栾池是老手,靳光和贺云笙有额发,只有晏久是露出额头的微分松散碎发。
晏久抬手,隔空指了指丁思胤:“……合着你就针对我制定的惩罚呗?”
丁思胤嚣张地笑道:“你就放心吧,今天我一定会是赢家!”
晏久看向贺云笙,指了指丁思胤:“笙哥,你愿不愿意跟我一组?咱俩一起抽他。”
听到他不自量力的话,丁思胤狂妄地笑了起来,根本不稀罕对这件事发表任何评价。
他俩成为对手,那岂不是更好了,这样就可以亲自弹他脑瓜崩儿了!
贺云笙当然愿意跟晏久一组,就算是被弹脑瓜崩儿,他也愿意陪晏久一起.
起初,面对眼前的这一群菜鸟,pia龄十余年的丁思胤以为自己赢定了。
没想到游戏一开始,他的pia叽就被晏久当场抽翻,紧接着,还没来得及反应,脑门儿就被眼疾手快的晏久“叭”地弹了一下。
丁思胤的眼前霎时间冒起了金星。
【妈呀哈哈哈我靠,我都听到响声了】
【笑死我了我他妈不行了哈哈哈,小丁直接就蒙了】
【我把丁思胤的表情截图了,今晚这个表情包绝对冲上热搜hhhhh】
“再来!”丁思胤不信邪,顶着通红的脑门儿,用力地把自己的pia叽放在了桌边上,还狠狠地按了两下,生怕再次被晏久扇翻。
晏久捏着自己的pia叽试了试手腕的力道和方向,而后微微俯身,端详了一下丁思胤pia叽的方位后,抬起手腕——
“pia——”
又狠又准,直接将丁思胤的pia叽再次掀翻,甚至力道大得飞到了地上。
丁思胤惊慌失措地朝地上看去,心中祈祷着他的pia叽千万别翻,然而这一切全部都被晏久看在眼里,他敏捷地弯下腰,看清pia叽确实被自己抽得翻面了之后,按住丁思胤就是一指头。
“叭”地一声,丁思胤的左右脑门已经均匀地印上了两块红痕。
栾池和靳光站在一旁笑得快断了气,却没成想晏久根本没忘记他俩,走到跟前,微微一笑:“池哥,靳哥,得罪了。”
“叭!”“叭!”
脆生生的两声脑瓜崩儿,带走了栾池和靳光脸上的全部笑容。
但它们并没有消失,而是成功地转移到了贺云笙和直播间观众们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地砖:怎么事儿,强度一下上来了呢?】
【靳光、栾池:我真的会谢,看会儿热闹也要被连坐】
【这个场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京海风云》】
顶着两个相当对称的红指痕的靳光无助地看向处境和自己相同的栾池:“池哥,他刚刚不是说他不会吗?”
栾池抬手揉揉发烫的脑门儿:“我现在宁可相信之前是我的耳朵有问题。”
看着自己的队友被晏久肆意欺凌,正义感爆棚的丁思胤不干了,怒声道:“来!再来!”
晏久捏着手中那张迟迟没有换过一次的pia叽,好整以暇看着丁思胤发疯。
等到丁思胤把pia叽放在桌上后,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眨眼间就又一次将其抽翻在地,捡起来的同时,顺手又给了丁思胤一脑瓜崩儿。
“叭!”
丁思胤:“……”
栾池和靳光根本没有上手的机会,却只能陪着丁思胤一起挨罚。
pia叽被晏久抽翻的那一刹那,他们二人已经齐刷刷地朝贺云笙伸出了脑袋。
就按照晏久抽pia叽的那个手劲儿,很难不怀疑他会把他俩的脑壳弹漏。
贺云笙来者不拒地抬起手——
“叭!”“叭!”
【小丁:再不赢一次我就要闹了!】
【这是一项……有氧运动吗?】
【hhhhh我居然听出了节奏感啊哈哈】
【我是个盲人,我看不见,请问前面是战区吗?我好像听见枪声了】
【哈哈哈哈哈笑不活了,什么话啊哈哈哈】
【《我不会玩》《得罪了》】
被丁思胤彻底剥夺了游戏体验的栾池和靳光只能站在一旁,一边捂着自己的脑门儿,一边弱声对逐渐疯狂的晏久说道:“晏子,你稍微控制一点儿吧,小丁快哭了。”
靳光咳嗽了两声,虚弱地看向贺云笙:“他刚刚是不是还说他头疼了?”
贺云笙回忆了一下,努力忍住嘴角的笑意,朝靳光点点头。
小晏要是不头疼,估计小丁现在早就在120的车上了。
晏久玩得兴起,顺手把碍事的外套脱下来扔到了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又嫌衬衫袖口会导致他弹丁思胤时的蓄力不够强劲,索性也卷了起来,露出线条漂亮的白皙手臂。
【久久:无所吊谓,我会出手】
【小丁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久久的强大】
【久久:控制?什么叫控制?】
【笑死我了,久久刚玩儿的时候还穿着外套呢,这会儿工夫越脱越少了[/舔屏][/舔屏][/舔屏]】
【从冲锋衣到衬衫,再到把袖子卷起来嘶哈嘶哈嘶哈】
贺云笙捧着杯热水坐在他们的身边,丁思胤一输,栾池和靳光就会乖乖地把脑袋伸过来等他弹。
“小晏这个臂力训练训练,都能跟我去打比赛了。”栾池感叹道。
靳光搓了搓发痒的脑门儿:“比赛的时候,往小晏旁边放一个小丁的人形立牌,估计他能给你拿个冠军回来。”
【hhhhh云笙真的抱住金大腿了】
【呜呜呜我也想被久久带飞】
【小丁,拜托以后常玩儿这种游戏好吗?求你了】
【我宣布小丁就是我今天的活菩萨】
【谢谢你,pia叽侠丁思胤[/狗头][/舔屏][/舔屏]】
【哈哈哈这么甩胳膊不会脱臼吗?】
“叭!”“叭!”
“叭!”“叭!”
靳光受不了了,转身欲走,想要上楼逃命。
见状,丁思胤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诶?靳哥,你干嘛去?不玩啦?”
说得像他玩儿过似的,这么半天净挨打了。
靳光头晕目眩、双眼无神:“再玩儿下去……我怕我脑门儿就漏了,我的樱桃她还需要父亲。”
良心上的谴责和迟迟未能胜利的痛苦让丁思胤萌生了一个想法:“等会儿,我要换组!”
他不甘心成为输家,见晏久的势头更猛,于是立马就转变了阵营:“我跟晏子一组,笙哥你去池哥那组!”
既能赢,又能保住他的两个队友不再被他牵连。
【打不过就加入hhhhh】
【笑不活了,小丁你为了赢真是不惜一切代价啊】
【《今天我一定会是赢家!》(见势头不好)(换到对面的阵营)《我说过,我一定会成为赢家!》】
【小丁:你就说我赢没赢吧】
哪知晏久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抬手制止道:“接下来就不再惩罚靳哥和池哥了,变成咱们两个人的比赛。”
丁思胤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让他感到无比陌生的晏子。
比赛仍在继续,丁思胤的脑门儿仍在被弹。
“叭!”“叭!”“叭!”“叭!”“叭!”
贺云笙小声地对靳光说道:“我刚刚粗略地算了一下小晏手里赢的那些pia叽,小丁的脑门儿保守估计……被弹了四十多下。”
晏久的胳膊抡得出现残影,丁思胤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
经过又一轮漫长的比拼,丁思胤终于放弃了。
他背转过身去打了个喷嚏,回头绝望地看着晏久,语气委屈而悲痛:“我不玩儿了,就这个风力,再玩儿一会儿我就感冒了。”
【hhhhh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小丁】
【《我就玩一会儿,累》】
【《我有点儿头疼》《你们玩儿吧,我看着就行》】
【晏久的嘴,骗人的鬼】
【小丁你说你非得惹他干嘛】
【打架为什么要玩pia叽啊?】
第74章
【哈哈哈哈哈我从小丁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
【xs, 被人活生生弹了四十多个脑瓜崩儿,搁谁谁不恐惧啊hhhhh】
【小丁:pia叽这玩意儿,我这辈子算是彻底戒了】
【以后要是再有机会遇到pia叽, 小丁肯定也会ptsd了, 绝对不玩了哈哈哈】
“确定不玩儿了?”晏久眯起眼睛,笑着看向丁思胤。
丁思胤果断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不甘心的悲怆:“不玩儿了,没什么好玩儿的。”
栾池毫不客气地开始嘲笑他:“你也真是完犊子,我要是你,这一晚上不睡也得赢一局啊。”
左右自己和栾池都不需要接受惩罚了,靳光索性跟着起哄道:“就是,要是我, 就算打个半宿都得坚持着夺回一城啊。”
闻言,丁思胤伸手指了指桌上晏久手边的那堆pia叽,回头看向栾池二人,语气满是难以置信:“你给我赢一个我看看。”
更何况,他现在连一张底牌都没有了,拿什么赢啊?
“所以今天到此为止了对么?”晏久挑挑眉。
栾池毫无礼貌地笑道:“那不到此为止了能咋办啊哈哈哈,小丁一张pia叽都没有了。”
丁思胤:“……”
正当晏久满意地把自己赢得的pia叽收拢在一起,打算一会儿拿到楼上去跟帕帕炫耀一番呢,丁思胤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想着孟子维一定是在看他们的直播, 被自己打pia叽的时候那副惨烈的战况给气得够呛,所以才打电话过来的。
因此丁思胤便没有避讳大家,直接在镜头前接起了孟子维的电话:“嗨老婆……”
丁思胤嘴里的“婆”字还没说完,视频里的孟子维就已经破口大骂了起来:“丁思胤你怎么笨得像个倭瓜一样啊?我真的是服了你!”
看孟子维那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像是恨不得当场从屏幕里爬出来, 亲自帮自家老公取胜一样的恨铁不成钢。
晏久不了解丁思胤的爱人, 但出于礼貌,他还是笑着朝屏幕里那个模样乖软恬静的男人挥了挥手:“孟哥好,我是晏久。”
孟子维没想到丁思胤居然敢在镜头前接起自己的视频电话。
毕竟他俩之间的对话,往往都是些限制级的、甚至是不能被广大观众所耳闻的刺激性言论。
见晏久突然出现在手机屏幕里,孟子维脸上的表情顿时不再像对着丁思胤时的那般凶狠,而是溢满了温柔与友善:“哇,晏先生,你好你好,弹了这么久的脑瓜崩儿,手指头都弹麻了吧?”
孟子维说话时的语调温和平静,听上去丝毫没有一丁点儿夸张的成分,仿佛那字里行间的滑稽感是别人的错觉一样。
话音一落,栾池和靳光完全不打算考虑丁思胤的颜面,当即拍着桌子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子维说得太对了哈哈哈,我们刚刚确实是忽略了小晏的手指头,这工夫肯定都肿了吧?”
丁思胤:“……”
丁思胤:o.O???
晏久憋着险些冲出口的笑声,竭尽全力给他的兄弟保全了一丝尊严:“……也还好,我一会儿去医院包扎一下就成。”
丁思胤:“!!!”
丁思胤:“你是不是有点儿欺人太甚了晏子?”
要不是因为这是在餐桌边上、直播间里,再也绷不住了的栾池和靳光恨不得趴在地上捶着地板笑他个三天三夜。
就连贺云笙都迅速地把手中的水杯放在餐桌上,匆匆抽了张纸,边低头擦着桌面上洒出来的水,边艰难地回忆着这几天发生过的伤心事,以求不让自己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孟子维是不是有点儿太搞笑了啊】
【记者:“丁先生,您的幽默细胞是遗传自父母吗?您的父母也像您一样幽默吗?”小丁:“不,我遗传的是我老婆。”】
Phoebe在楼上的玩具小屋里玩得有点儿困了,便想要下楼找爸爸帮她放一下洗澡水,洗过之后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睡觉了。
没想到刚走到一二楼的拐角,她就听见了daddy的声音,不由惊喜地叫了一声:“daddy!”
比起偶尔会像他们的老父亲一样犯傻的Warren,孟子维要更惦记Phoebe一些,平日里忙的时候,也会时常想起自己的心尖子。
此时听见Phoebe兴高采烈地呼唤自己,他不禁高兴地应道:“诶,daddy在呢宝贝。”
Phoebe瞪了丁思胤一眼,旋即有些不高兴地对daddy说道:“daddy呀,我给你和Warren买的卡片都被爸爸拆掉了啦。”
听完这话,孟子维其实有点儿心虚,毕竟是他允许丁思胤拆开了pia叽卡片的包装。
不过凭借丁思胤在他面前的胆量,料他也不敢把自己抖出来,但想着教育孩子应当以身作则,不能骗她,便顺势开始劝Phoebe道:“宝贝,你也知道的啦,你爸爸比较贪玩儿,我们Phoebe宝贝不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等爸爸回来,daddy教训他好不好?”
Phoebe最听daddy的话,只有daddy劝她,不管说了什么,她都会照听不误。
“那好吧,这次先不用教训爸爸,等以后看他的表现,”心软的Phoebe不情愿地嘟起了嘴巴,又瞪了一眼丁思胤,“那爸爸下不为例哦。”
丁思胤紧忙抬手表态:“爸爸跟Phoebe保证,以后一定尽量不那么贪玩儿。”
仗着Phoebe还没有拿到小学文凭,他非常狡猾地说了句“尽量”,居然就真的这么糊弄了过去。
哄好了Phoebe,孟子维又把话题拉回到了晏久的身上:“小晏,你改天一定要带帕帕来我们家里,我也很会打pia叽的,到时候咱们两个好好切磋切磋。”
晏久从来没有玩过pia叽,所以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方面有着这么大的“造诣”,于是笑着应下了孟子维的邀约:“好的孟哥,等有空我一定带帕帕上门拜访。”
【呜呜呜原来Phoebe公主是给她的daddy买的玩具,所以才不让爸爸拆的】
【她要是给孟子维买的就直说呗,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你他妈不看就滚出去,傻逼玩意儿,顶着带白洛名字的ID别在这儿找骂】
【我现在觉得,除了帕帕妈妈之外,我又开始羡慕孟子维了】
【确实,儿女乖得不得了,老公帅得要死,而且还又傻又听话,谁会不心动啊】
【什么话啊hhh,什么叫又傻又听话啊哈哈,这话要是被小丁听见肯定又要闹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Phoebe公主,怎么可以这么这么温柔啊】
【笑死,Phoebe对每一个人都很温柔,唯独把暴躁全都给了她的老父亲hhhhh】
***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帕帕已经洗漱完毕,换好了熊猫睡衣坐在床上抱着本图画书,认认真真地翻看着。
每翻一页,奶娃娃就要把自己的整条胳膊的力气都用上,才能艰难地翻过去。
晏久站在门口看了半天,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本书是斯樾新给他买的,大得要命,光是直立起来,就能挡住帕帕半个身体。
然而它虽然十分笨重,但帕帕还是很喜欢,无论走到哪里都愿意带着。
就算是那天要来上节目,收拾行李时,帕帕都要拖着它,满眼期待地望着自己,只希望他可以帮忙把这心爱的宝贝装进行李箱里。
晏久见自家乖宝儿这么喜欢,也不管它方不方便携带,硬是把它塞进了行李箱里带了过来,以求帕帕能够开心。
“久久!”daddy买的图画书远远不如久久的魅力大,帕帕“刷”地一下合上了书,在床上手脚并用地朝久久的方向爬了过来,“久久,你刚刚在做森么呀~”
晏久笑着回答他:“爸爸刚刚在楼下跟小丁叔叔做游戏,帕帕跟丘丘哥哥他们玩得开不开心呀?”
帕帕呲着糯白的小牙,用力地点了点头:“开心~但是帕帕很想久久~”
听着帕帕逐渐有进步的平翘舌音,晏久不由越发欣慰了起来,走上前去把帕帕抱在怀里:“爸爸在楼下感觉到啦,所以赶快就上来找帕帕啦。”
帕帕惊喜地瞪大眼睛:“真的嘛?!”
晏久捏捏他的小脸蛋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点头:“当然啦,爸爸总是很想很想帕帕,有时候还会想帕帕想得直掉金豆豆呢。”
听到久久这么想自己,帕帕还有点儿不忍心起来:“都怪帕帕在玩具小屋玩游戏,没有下楼找久久玩~”
晏久憋着笑:“没关系乖宝儿,爸爸不难过。”
【非但不难过,甚至快要笑出声了】
【宝贝!你被你爸爸CPU了!快跑啊!】
【帕帕宝贝,你爸爸在KFC你啊,快来姨姨这里,让姨姨好好安慰安慰你】
【姐妹们控制一下,你们的算盘珠子把我脸都崩麻了】
【呜呜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小宝贝啊】
【不用大人管吃饭、管睡觉、管洗漱的小朋友简直就是天使啊】
【帕帕这样的人类幼崽是真实存在的吗?就算我每天都能亲眼看到,但我还是不信】
【久久,你这么骗帕帕,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哈哈哈】
得以在久久的陪伴下进入梦乡的帕帕捏着久久的衣角,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嗡——嗡——”
被晏久调成震动、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了屏幕。
晏久偏头一看,见来电人是甄禾理,于是在拿起手机的同时,小心翼翼地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留给帕帕继续捏着,以免惊醒他。
确认帕帕没有苏醒的迹象后,晏久随手从沙发上拿了件别的外套披在背后,轻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晏久在楼梯口接起了电话,声音很轻:“禾理。”
甄禾理那边儿还有点吵,估计是在公司:“小久,你不是很喜欢强制爱嘛,公司最近有个新本子,我觉得里面的一个角色很适合你,虽然不是主角,但是相当亮眼,而且你绝对会喜欢。”
晏久:“……”喜欢是喜欢,不过他很想知道,自己喜欢强制爱的这件事儿,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传播得人尽皆知的?
晏久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自己进娱乐圈的初衷,即便面对身为经纪人的甄禾理也没有说过。
不过自从他发生了车祸之后,看待事情的方式也就跟着发生了改变,一切以自己开心为主。
况且,凭他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就算回到公司去做事,可能也会被累得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还不如做点儿喜欢的事情来放松一下身心,陶冶一下情操呢。
左右自己喜欢强制爱的这件事瞒不住了,晏久也不装了,直接坦然道:“那你把本子发给我看看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明天给你答复。”.
就在晏久跟甄禾理通话的期间,他的卧室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头掩耳盗铃的丁思胤。
他只觉得晏久看不见他就够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所有行踪都被卧室里的摄像机给拍了个一清二楚。
【小丁鬼鬼祟祟地过来干嘛了?他该不会是想要把帕帕偷回家吧?】
【看他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为了讨好老婆而过来偷孩子的】
【hhhhhh就算不用讨好老婆,我也怀疑他能干出偷孩子这种事情】
【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想要用猥琐这个词来形容小丁】
丁思胤拉了拉脸上的口罩,在晏久的卧室里寻找了一圈儿之后,视线飞快地锁定了一个目标。
犹豫了一会儿,便迈开长腿朝晏久的行李箱走去。
丁思胤的肩膀很宽,背对着摄像机的时候,让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完全看不到他手上的动作,只能好奇又着急地猜测个不停。
计划得逞后,丁思胤站了起来,又走到床边掏出手机,对着帕帕漂亮的睡颜拍了六七个小视频,尽数发给孟子维之后,动作迅速地离开了晏久的卧室。
【哈哈哈我真的很好奇他往久久的行李箱里放了什么或者是偷了什么】
【反正他永远不会对久久憋什么好屁hhhhhh】
【哈哈哈笑死,超级期待久久下次打开行李箱时候的表情】
然而令直播间的观众们倍感失望的是,直到晏久在外面接完电话回来,又在浴室洗漱过后躺进被窝里,他都没有打开行李箱看一眼.
第二天一早,所有的嘉宾刚吃完早餐,就得到了总导演允许他们提前离组的通知。
见状,丁思胤急忙按住晏久拿起电话想要打给别人的手,先一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那个,晏子啊,我老婆想让我邀请你和帕帕去我们家里做客,他亲自下厨。”
晏久对孟子维的打pia叽技术很感兴趣,因此面对这样的诱惑,他实在无法拒绝。
但是……斯樾还在家里等他和帕帕回去,不管怎么样也得跟他说一声才行。
“我先给他打个电话。”晏久掏出手机朝丁思胤晃了晃,随后转身走到僻静的角落。
电话很快被接通,紧接着,斯樾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久久,拍摄结束了?”
骤然间听到这道声线,晏久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他俩那天的深吻,手心顿时布满了虚汗,整个人也变得紧张不已:“……啊,对。”
斯樾倒是无论什么时候都相当从容自然,听到晏久的回答后,他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往入户门边走去:“那我现在就去接你和帕帕回家。”
“诶,我……我自己开车就行,我之前是开车过来的……”斯樾积极主动的态度让晏久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要去别人家做客的事情。
羽!
蜥!
但斯樾听得出来他的欲言又止:“嗯?久久你说。”
晏久松了口气:“……丁思胤的爱人孟子维邀请我去他家做客,听说Warren很可爱,我想让帕帕跟他交个朋友。”
顺便自己也跟孟哥打一会儿pia叽。
“好,”斯樾对他说话时的语气永远都带着包容和笑意,“那我先做好饭,等你和帕帕回来。”
晏久实在受不了斯樾用这副温沉悦耳的嗓音说出如此乖顺的话。
闻言,贴着听筒的耳朵一下子就发烫了起来,鬼使神差地安慰了斯樾一句:“……我会早点回去的。”.
晏久打完电话回来,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还没有走,摄像机也仍旧处在工作状态中。
因此直播间的观众们早就知道了这期节目结束之后,晏久将要带着帕帕去丁思胤家中做客的事情。
【呜呜呜,小丁可不可以回家之后也开个直播呀?】
【我真的好想看看Warren啊,之前只能在小丁的微博里面偶尔看到QAQ】
【我感觉Warren和帕帕在一起的画面肯定超级可爱,他们两个都是那种超级乖的小宝贝】
丁思胤一向喜欢给粉丝们发福利。
他这种福利不是发发照片、营营业之类的,而是真的把红包发到粉丝手里的那种福利。
逢年过节的时候,丁思胤往往都会空降粉丝群,用自己的账号在里面接二连三地发红包,一个晚上动辄十几万,让人直呼过瘾。
因此见到直播间观众们的呼声这么高,他便征求了一下晏久的意见。
如果晏久不在意的话,他就依着粉丝们的要求,在家里直播一会儿。
晏久推了下眼镜,俯身看了眼工作平板上的内容:“当然可以啊,我没问题,可以。”
他这一弯腰,乌黑漂亮的眉眼离镜头更近了,越发显得骨相绝伦,轮廓如画。
【啊啊啊啊啊这个角度这个角度,我几乎感觉我马上就能亲到他了呜呜呜】
【可不可以再近一点儿啊久久】
【一直以来都是被他的沙雕气质所吸引,但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啊天哪】
【要不是因为帕帕的睫毛在那儿摆着,我绝对不相信晏久这个又浓又密又长的睫毛是天生的】
“那我打电话告诉子维一声,”丁思胤掏出手机,“他肯定高兴坏了。”
晏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等会儿我得去趟商场,给孟哥和Warren买点礼物。”
丁思胤摆摆手:“不用不用,你要是买东西,回去他肯定又要骂我啦。”
“既然这样……”晏久状作沉吟了一番,而后坚定地说道,“那我就更要多买点儿了。”
【天哪,我还以为孟子维只是跟久久客套客套,没想到真的这么大费周章地把久久和帕帕请到家里来做客了呀】
【哈哈哈从他昨天给小丁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着满满的诚意,一点儿都不像敷衍了事的样子】
【笑死了hhhhh,说到这里我又想起孟子维问丁思胤的那句话了】
【《那咱帕帕哥在哪儿呢?睡了吗?没睡你给我拍两个小视频发过来》】
【一家四口都是晏氏父子的唯粉哈哈哈哈哈】
【突然好想看他俩在孟哥面前开撕hhhhh】
【xswl估计孟哥会一巴掌把小丁掀翻吧】
***
“叮咚——”
晏久单手抱着帕帕走在前面,抬手按了一下丁思胤家的门铃。
还没等门铃声落,入户门就被里面的人打开了:“小晏!帕帕!诶唷我的小天使,快让叔叔抱抱!”
孟子维边跟晏久寒暄,边把帕帕接到了自己的怀里,稀罕不已地揉揉他的小脸蛋儿:“帕帕~我是你昨天在电话里叫的‘孟酥酥’呀~”
帕帕乖巧地又叫了一声:“孟酥酥好~”
晏久招呼着身后帮他拿东西的丁思胤:“来来来,进来坐。”
丁思胤从节目组拿了个GoPro回来,打算放在家里,给节目组作为收集素材用。
听到晏久的招呼声,丁思胤特意倒退着出去看了眼门牌,而后才重新迈进来:“大哥,这好像是我家。”
孟子维抱着帕帕回过头,另一只手牵着Phoebe,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我家,要进来就赶快关门,不进来就滚出去,大冷天的别把帕帕和Phoebe、Warren冻感冒了。”
丁思胤果断选择蹿进屋子关上门:“……好嘞老婆。”
【hhhhh秒怂,原来他在镜头前的所有怂都不是演出来的人设】
【咱小丁是个歌手,不是演员,所以他在老婆面前的怂不是装出来的】
【那可不,多自然啊,根本演不像哈哈哈哈哈】
Warren确实像丁思胤的粉丝们所形容的那样,又乖又可爱,只不过跟姐姐Phoebe比起来会比较淘气一点儿,甚至偶尔会出现自家老父亲身上的那种挥之不去的笨拙感。
不过好在帕帕性格不管跟谁都能玩儿到一块去,面对比自己大一点儿的Warren哥哥,也能做到在挑玩具的时候先可着他挑选。
“帕帕弟弟,你真好~”Warren拿着帕帕弟弟送给他的全新奥特曼,乐滋滋地道了声谢。
Phoebe很是认同Warren的这句话,对他说道:“上次姐姐拿回来的漂亮水晶,也是帕帕弟弟送的哦。”
本以为Warren听了之后会很开心,没想到他顿时有些难过地撇了撇嘴巴:“原来帕帕弟弟不是只送给我一个人礼物呀~”
Phoebe无语:“你跟爸爸一个样儿。”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来自亲姐的吐槽】
【我仿佛在Warren的话里听到了酸意hhh】
而客厅里的晏久和孟子维也是一见如故,俩人从自家孩子出生几个月能坐起来,聊到了第一次听见孩子叫爸爸是什么感觉,以至于连pia叽都顾不上打,就并排坐在沙发上聊天儿。
这一聊就是两三个小时,直接让晏久忘记了等在家中的悲苦斯姓小厨娘。
【天哪久久和孟子维居然能一动不动地坐在一起聊这么久哈哈哈】
【他俩肯定很遗憾没有早点儿认识】
【哈哈哈更令人意外的是,我竟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俩聊了两个多小时】
正当晏久和孟子维聊得相当起劲儿的时候,他顺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晏久是斜倚在沙发上的,因此离手机比较远。
他刚撑着手肘坐起来,孟子维就避着视线帮他把手机拿了过来。
晏久礼貌地接过手机,站起身朝着孟子维抬手示意的方向,走到了他们家里的储物间。
“久久,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斯樾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期待。
晏久抱歉地说道:“哎呀,可能还要一会儿,我跟孟哥聊得有点儿上头了。”
“没关系的,我再把饭菜热几次就可以了,”斯樾轻声道,“久久,你带着帕帕玩得开心就好,不用在意我。”
晏久:“???”
虽然感觉到了斯樾语气里的那点不对劲儿,但晏久当年毕竟是个被斯樾活生生掰弯的死心眼子,闻言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接着说道:“那我挂了,孟哥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想跟他多聊一会儿,你先吃,不用等我和帕帕。”
斯樾的回答像是提前计划好了似的,晏久这边刚说完,他那边儿就对答如流地直往人的心窝子上戳:“没事,你们聊吧,我先不吃,我等你和帕帕回来再吃。”
“我不是让你先吃吗?”隔着电话看不见人脸上的表情,晏久的这句反问无疑给斯樾这个恋爱脑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下一刻,斯樾就像只被主人训斥了两句的大型犬一样,低低地应了句:“……好。”
隔着手机,晏久仿佛都能看到他耷拉下来的狗耳朵。
于是心软道:“哎呀,我不是怕你饿肚子嘛,你先吃,好不好?”
斯樾继续老实巴交地应声道:“好。”
晏久放下了心:“那好,就先这样,我尽量快点回去哈。”
见晏久要挂电话,斯樾也没有阻拦他,只是状似随意地在告别的话语后面加了一句——
“没关系的久久,我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手指,虽然有点儿疼……”斯樾的语气十分平静,但晏久却总觉得自己从其中听到了几分委屈的意味,“但是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
晏久深吸一口气:“……我马上回去。”
第75章
晏久虽然比斯樾大了一点儿, 但多长出来的那些心眼子仿佛都是空心的,面对无形中操控着自己的这股神秘力量,他完全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并且丝毫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 才导致自己对电话那头的斯樾无端生出了怜爱之意。
听到晏久说要回来的话, 斯樾的语气立马轻快了许多,但晏久还是从他的字里行间中听出了那股难以忽略的力量——
“啊,久久,这样真的好吗?不会太麻烦你吧?”
……确实会有点儿麻烦。
晏久刚想顺着他的话茬儿说可能会有点,然而斯樾再次比他先开了口:“……没关系的久久,只是烫破了一点皮而已,不是很严重。”
烫破了皮?还说而已?
晏久再也不顾上去琢磨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儿,毫不犹豫道:“好了, 我去跟孟哥他们俩告个别,就带帕帕回去。”
说完,又担忧地叮嘱斯樾道:“在我和帕帕到家之前,你不要再进厨房了哈,等我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好的,”斯樾驯顺地应了声,然后又轻声说道,“久久,手指受伤的时候, 我特别想你。”
这是……在撒娇吗?
要不是晏久无法忽略他那极具压迫性的身板儿,几乎就要被这副我见犹怜的语气给狠狠吸引住了,甚至恨不能当场就冲回家里,像平日里哄孩子一样, 把斯樾抱在怀里温声软语地哄上一番。
晏久红着耳朵回答道:“……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你先, 你先好好休息。”
“那你出发之前,给我发个位置。”
斯樾的要求合情合理,晏久自然不会拒绝.
打完电话,晏久把手机揣进兜里从储物间走了出来。
孟子维趁他接电话的时候去厨房切了盘水果,看到晏久走过来,紧忙笑呵呵地招呼他:“来,小晏,吃水果。”
见孟子维对自己和帕帕这么热情,晏久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要离开的事情,只能抿了抿嘴唇,坐回到沙发上:“诶,好,麻烦孟哥了。”
孟子维是个非常细心的人,他看得出晏久从储物间里接完电话出来之后,看上去就有点儿心神不宁的,于是主动问道:“小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呀?你不用在意那么多的,有事儿就说,不要千万不要客气。”
丁思胤带着GoPro拍帕帕和Warren、Phoebe去了,因此晏久便点了点头:“呃,家里确实有点事儿,我家那口子手指受伤了……”
说话间,丁思胤从玩具房Warren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指指身后的房门:“我把GoPro放Warren的房间里了,晏子,你要走啊?斯先生催你回去了?”
孟子维拿起杯子,边往嘴边送,边好奇地问丁思胤道:“什么斯先生?”
丁思胤是听见晏久说“我家那口子”的时候,才知道晏久不在乎让孟子维知道斯樾的名字,顺口就说了出来。
“斯樾斯先生啊,”丁思胤看向晏久,“原来你俩刚才没说到这儿啊。”
孟子维正在喝水,听完丁思胤的话,嘴里的水瞬间喷了出来——
“什么?!斯……斯樾?!”
尽管相当惊讶,但孟子维还是艰难地保持住了自己的理智,即便在说出斯樾名字的时候,都是压低了声音。
小晏居然……居然是斯樾的……
天。
这也太劲爆了。
在决定跟丁思胤做朋友之前,晏久就已经看清了丁思胤这个人的纯良本性。
虽然丁思胤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好像没什么心眼子,但是话说回来,能在娱乐圈里混到如今的这个水平,绝非一句幸运或是偶然可以说得过去的。
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过让晏久倍感意外的是,这件事,丁思胤居然连孟子维都没有告知。
他不是最爱跟自己老婆分享八卦的吗?
“他要是把你的秘密当成八卦跟我说,”孟子维看得出晏久惊讶的眼神,抽了张纸递给丁思胤,让他把茶几擦干净,转头笑着对晏久说道,“我把他嘴打歪。”
三观不正的男人要不得。
用朋友的秘密博人一笑的男人要不得。
晏久笑着看了丁思胤一眼,被丁思胤得意地抢先道:“晏子,你丁哥我还是可以信得过的。”.
帕帕的性格好,适应环境的能力也很强。
无论是下了节目就去了丁思胤家里,还是正跟Warren和Phoebe玩儿得正高兴的时候被爸爸叫出来,他都不会感到不习惯。
反倒是好不容易跟帕帕弟弟相识的Warren,正抱着丁思胤的腿嚎啕大哭:“我要帕帕弟弟,呜呜呜呜,爸爸,我要帕帕弟弟陪我玩儿……”
Phoebe耐心地劝道:“Warren听话,帕帕弟弟也是要回家的呀,你不可以这样哦。”
帕帕穿好了外套,挪着小短腿儿走到了Warren哥哥的身边,小肉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奶呼呼地说道:“Warren哥哥,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哒,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呀?”
Warren哭得满脸都是眼泪:“可是我想跟你一起玩儿……”
帕帕接过久久递过来的纸巾,给Warren哥哥擦了擦眼泪:“我想让Warren每次跟我玩的时候,都似开开心心哒,如果Warren哥哥会因为分开,掉金豆豆的话,那……那帕帕下次就不会跟Warren哥哥一起玩啦,因为介样子的话,分开的时候还是会让Warren哥哥难过哒~”
【天哪,这是一个三四岁的小朋友能说出来的话吗】
【我的帕帕宝贝啊啊啊啊】
【呜呜Phoebe公主真的好温柔】
【明明是龙凤胎,为什么Warren看上去比Phoebe幼稚这么多呀?】
【哈哈哈丁思胤家里好像是三个大人带一个孩子】
【可能是因为Phoebe像孟子维,而Warren像丁思胤吧哈哈哈】
【小丁:你已经被我记在暗鲨名单里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终于将Warren哄好了,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丁思胤二人要送晏久和帕帕到地库,于是便关了直播,俩人牵着俩孩子就跟着晏久一起出门了。
晏久本想着自己带着帕帕直接开车回家,没想到通向地库的电梯门刚一打开,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原来让他发位置,是因为要过来接他和帕帕啊。
“……”晏久喉结滚了滚。
他无法抗拒斯樾的眼神所带给他的冲击力。
实在……太蛊了。
斯樾不舍地将目光从晏久的身上收回来,转而看向丁思胤:“丁先生。”
“斯先生好,”丁思胤给斯樾介绍了一下孟子维,“这是我爱人,孟子维。”
孟子维朝斯樾点点头:“斯先生好。”
说完,他刚想要让自家的俩孩子也打声招呼,没想到刚一低头,他们已经跑得没影了。
“哇,姐姐,你快来看!这位叔叔的车好酷啊~”Warren顾不上跟斯樾打招呼,倒腾着小腿儿就朝那辆漆面漂亮的库里南跑去,绕着车跑了好几圈儿才停下来,仰头看着斯樾,“叔叔,这辆车是你的嘛?”
斯樾见到晏久和帕帕,原本就不错的心情不禁更好了不少,就连回答Warren的问题时都带着耐心的笑意:“对,要不要上去玩?”
孟子维当然不会允许自家孩子做出没眼力劲儿的事情,更何况,那库里南能是说玩儿就玩儿的吗?
斯樾刚说完,他就上前把Warren抱在了怀里,笑着摆了摆手:“不啦斯先生,小晏和帕帕肯定累了,快带他们回家去休息休息吧。”
闻言,斯樾转过头看向晏久,满眼期待。
他眼中的侵略感太过强势,盯得晏久一度感觉自己有些浑身发麻,指尖发凉,心头狂跳,站在原地僵了片刻后,才领着帕帕抬腿朝斯樾走去。
丁思胤和孟子维一人抱着一个娃规规矩矩地排排站,在几步远的位置望着他们一家三口,脸上是如同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姨母笑。
“我猜斯先生会把他按在车上亲,”孟子维小声说道,“要不就是关门之后按在座位上亲。”
“不至于吧,不管怎么说,斯先生都是个体面人,应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晏子做出这种事情。”丁思胤同样压低声音打赌道。
“啧,什么这种那种的,人家是合法的,做什么都不奇怪。”孟子维捂住Warren的耳朵,偏头看向动作默契地捂住了Phoebe耳朵的丁思胤。
哪知Warren只是脑子不如姐姐灵活,整个人耳聪目明的,就算被daddy按着脑袋捂住了耳朵,也还是从daddy的指缝中听到了一些关键词。
见小久叔叔抱着帕帕弟弟走近那位帅叔叔,Warren紧忙添了一把火,朝他们高声喊道:“你们是合法的,做什么都不奇怪!”
爸爸和daddy的声音太小啦!让Warren来帮他们!
“你们是合法的,做什么都不奇怪!”
“合法的,做什么都不奇怪!”
“做什么都不奇怪!”
“不奇怪!”
…………
空旷地库里的回音无限放大着在场所有人的感官。
晏久:“……”
斯樾:“……”
丁思胤:“……”
孟子维:“……”
兴高采烈的Warren见大家都没动静,还以为自己的声音不够响亮,刚要使劲儿一提气,打算再大声地喊一句,却忽然被姐姐伸过来的手捂住了嘴巴:“你们……唔!”
被Warren这么一捣乱,斯樾即便有再多的想法,也不好意思在丁思胤一家面前实施了。
***
晏久的车被司机开回到了晏家别墅,一家三口从江玺湾的地库里直接进了电梯。
“肥家~肥家~”帕帕手舞足蹈地对着久久跳舞。
晏久牵住他的手,笑盈盈地纠正道:“乖宝儿,是‘回、家’啦,跟爸爸读,回、家。”
帕帕聪明,一教就会:“回~家~回家啦~帕帕跟久久回家啦~”
“来,爸爸抱哈。”
晏久俯下身子,想要将帕帕抱在怀里,没想到帕帕却摇着小脑袋瓜儿后退了两步,不让晏久抱:“帕帕可以寄几走路哦,不用久久抱~”
估计帕帕是担心他生病,所以尽可能地不给他找麻烦。
想到这里,晏久的心头温温热热的。
他上前一步,将自家乖宝儿抱在怀里,摸了摸那张肉嘟嘟的小脸蛋儿,安慰他道:“乖宝儿,爸爸一辈子都能抱得动你,你完全不需要有压力,知道嘛?”
帕帕搂着久久的脖子应道:“叽到啦~”
斯樾站在一旁,眸光温柔地望着父子俩的互动。
趁着帕帕站在地上跟自己在电梯轿厢壁上漫反射出来的身影互动时,斯樾迅速倾身过去,抬手握住晏久的后颈,飞快地亲了他一口。
电梯上方的监控正好朝着他们,这陡然而来的涩意让晏久的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当即羞愤地偏过头来,准备怒瞪斯樾一眼。
没想到斯樾居然就等着他的这个动作呢,晏久这一转头,两人刚刚才错开的唇瓣再一次贴合到了一起,而后又因为晏久的动作而再度擦过。
“你自己靠过来的。”斯樾得逞地勾了勾唇角。
晏久抬起微凉的手背,使劲儿按在了自己的脸上,想要降下这骤然升起的热意。
电梯门缓缓打开,斯樾单手抱起帕帕,跟在晏久身后进了家门。
“饭菜在锅里温着呢,”斯樾把帕帕放在地上,拖着晏久和帕帕的行李箱朝衣帽间走去,“我把它们放好,洗个手就过来。”
“等会儿,”晏久拉住他的胳膊,“我再看看你的手。”
之前在外面的时候,由于光线的问题,总觉得没有看清斯樾手上的伤口,现在到了家,也能好好看看了。
看手?
久久要摸他?
斯樾眼睛一亮,果断把手伸到了晏久的眼前:“不严重。”
他是在看直播回放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确实不是很严重,但如果能因此而被久久主动摸他几下的话,这点儿烫伤还真值了。
晏久没听他的一面之词,仔仔细细地攀着他的手指认真查看着,温热的鼻息喷在斯樾的掌心,痒得他心猿意马。
斯樾的手很好看,是那种任谁看了都会惊讶地挑挑眉的好看,即便在晏久这个手控的眼中,都是可以封神的存在。
指节修长,骨节匀称,手背布着微隆的青筋,充满了力与美的碰撞,而且……
很长。
晏久咽了下口水,微皱着眉头驱散了心中的旖旎,继续盯着那处暗红的烫伤,心头揪紧了些。
斯樾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后颈:“真的没事,久久,不用担心,等会儿洗完澡我再涂一次药,明天早上就会好了。”
要不是为了不让这小狮子担心,那点儿伤便是连药都不用涂的。
听到斯樾的这番保证后,晏久这才放他离开。
斯樾刚把行李箱放回到衣帽间,就想起了丁思胤刚才趁乱对他说的话——
“晏子的行李箱里有个新鲜玩意儿,可以帮助你们增进夫夫之间的情qu。”
帮助你们增进夫夫之间的情qu。
情qu。
最后两个字反复回荡在斯樾的脑海里,让他忍不住好奇地打开了行李箱,按照丁思胤形容的方位摸索过去,然后,掏出了一样东西。
斯樾:“……”
还真是个……新鲜玩意儿.
晚饭后。
客厅里开着暖光吊灯。
下午跟Warren玩儿了好几个小时的帕帕耗费了不少的精力,以至于让吃饱喝足的奶娃娃没一会儿就坐在沙发上打起了哈欠,连电视都没心情看了。
晏久从余光里注意到了自家幼崽昏昏欲睡的小模样儿,于是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问道:“我们乖宝儿困了?”
“……嗯,”帕帕眨眼睛的频率都变慢了,见久久的手伸过来,便顺势懒洋洋地窝进了他的臂弯中,“帕帕困啦~要久久陪着碎觉觉~”
闻言,开着书房门处理事情的斯樾紧忙大步走出来,神情严肃地捍卫着自己的权利:“不可以,久久是daddy的老婆,帕帕不可以抢。”
为了防这小子,他特意没关书房门,就知道今天晚上迟早会有这一刻。
然而小孩子困的时候总是会比清醒的时候容易不高兴,饶是乖巧如帕帕也不例外。
见daddy跟自己抢久久,帕帕立刻就不开心了,噘起嘴巴搂住抱着自己的久久的脖子:“可似久久现在似抱着帕帕,没有抱着daddy!”
显然久久要更喜欢帕帕一点才对!
斯樾走过去,将帕帕交给甩着大尾巴等在一边的香香:“带帕帕去睡觉吧。”
天知道他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巴不得第二天早上就能把久久接回来。
如今真的到了这一天,他怎么可能被自家幼崽截胡。
因此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必须赢。
帕帕输在自己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的这件事上,只能就势跟着香香回到了房间。
但临走前还是放了一句狠话:“坏daddy!帕帕迟早会把久久夺回来哒!”.
战利品跟着斯樾进了房间。
“去洗澡吧。”斯樾把提前给晏久准备好的睡衣放进浴室。
虽然晏久还没有完全想起以前的事情,但这并不影响他和斯樾之间的相处模式。
因为很多习惯都在无形中变成了只有他们两个才会感到熟悉的肌肉记忆。
想着斯樾还在外面等他,晏久洗澡的速度比往常还要快了不少。
不到十五分钟,就穿着睡衣、披着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然而当他看到床上的东西,瞬间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而后大步走过去,难以置信地把那玩意儿拎了起来:“穴位袜?!你怎么也买了?”
还没等斯樾回答,他就想明白了:“丁思胤给你的?”
斯樾不置可否地看着他:“你要不要试一试?”
晏久用力往床上一坐,把脸转向另一边:“我才不要。”
见晏久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斯樾慢条斯理地把穴位袜叠了起来,语气泰然道:“也对,你的身体状况现在还不好,自然是受不了这些刺激的……嗯,应该是不行。”
斯樾堪称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晏久的人。
因此他也最知道该如何激起晏久的胜负欲。
晏久还没察觉到自己已经中了圈套,“嗖”地一下把脑袋转了过来,对着斯樾怒目而视:“你说谁不行?”
斯樾做出一副“有什么不对吗”的表情,反问晏久道:“啊?难道你行?”
晏久只是觉得那双袜子象征着丁思胤对他的侮辱,可面对眼前斯樾的质疑与挑衅,丁思胤的那点儿侮辱瞬间就算不得什么了。
他抬腿踢飞脚上的拖鞋,直接将白皙的脚掌踩在了斯樾的手臂上,豪情万丈地指着自己的脚:“给我穿上!今天我但凡喊一声痛,我就不姓晏!”
(o゜▽゜)o☆[BINGO!]
斯樾低着头给晏久穿着袜子,没让他看到自己脸上那小狗得志的笑容。
按摩足底可以起到舒筋活络、活血化瘀的功效,对晏久的身体百利而无一害。
可要是让这只上蹿下跳的猴子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被按摩,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
无奈之余,斯樾只能出此下策。
“我们先按照上面的穴位来逐一进行按摩。”斯樾说道。
晏久舒舒服服地躺在枕头上,似乎是嫌高度不够,又屈起手臂枕在脑袋底下,看向斯樾。
“先从肺和支气管这里开始。”斯樾从袜子的包装袋里拿出赠送的点穴棒,轻轻朝穴位袜上标注着“肺、支气管”的位置按压了一下。
晏久毫无感觉,甚至有一丝想笑:“就这啊?”还不如尼尼用爪子拍他的时候力气大呢。
他闭着眼睛,看不见斯樾捏着点穴棒悄悄绕到了一个位置。
斯樾微微一笑。
“接下来是……肾。”点穴棒稍稍用力。
晏久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斯樾忍着笑出声的冲动,面无表情地问道:“肾的反射区很痛?”
这句无情的话狠狠地刺激到了晏久脆弱幼小的心灵。
他顶着一张痛到咧嘴的面孔,嘴硬道:“嗬,我是嫌你用的力气太小了好吗?”
心可以不跳,肺可以不喘,但是他的肾,绝不能有一点问题。
就算死,他也要扛住。
这是尊严。
“喔,原来如此,”斯樾不想这么快就逗完他,于是换了个地方,打算一会儿再绕回到肾这里来,“那接下来是脾脏。”
晏久这回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没意思。”
“胃。”斯樾轻声说道。
晏久嗤笑一声:“我这胃相当行,现在给我拿两桶冰啤酒,我都能面不改色地喝光。”
说到冰啤酒,他似乎很久都没有吃烧烤了,不如……
不行,他要是敢在斯樾面前肆无忌惮地吃烧烤,估计会被五花大绑地按在被窝里,让他寸步难行。
对,等到下次录节目,他就可以伙同丁思胤一起,趁着深夜,斯樾的手伸不到节目组的时候,偷偷炫它个几十上百串儿!
像是察觉到了晏久内心那无法无天的想法一样,斯樾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戳得晏久的足底一阵酸痛。
“嘶……”晏久疼得眼睛都睁大了,愤怒地盯着斯樾,“你干什么?!”
斯樾挑挑眉:“看来你胃不行。”不该肖想的就不必再肖想了。
晏久狡辩道:“我……我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别的事情,所以才……”
斯樾笑而不语,又换了个位置:“甲状腺。”
晏久枕着自己的手臂,悠闲地摇了摇头:“没感觉。”
看他这身体素质,多么的无与伦比。
简直是世间罕见啊!
见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么自信,斯樾压下嘴角的笑意,将点穴棒戳在了标注着“肾”的位置上,用力一摁——
“嘎!”晏久近乎是弹射着坐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脚,惊恐万分地瞪着斯樾,“什么啊?!”
在这一刻,痛到失声的晏久将自己这辈子的柔韧度都发挥到了极致,硬是把脚掌反着掰了过来,惊慌失措地在一行行标注上寻找着方才引发剧痛的位置。
可斯樾这一下子够狠,直接把他整只脚都戳麻了,这工夫压根儿找不到究竟哪里才是最痛的地方。
“我刚刚按的是腹腔神经,很痛吗?”斯樾看着他,满脸关心的模样。
晏久假笑着摇摇头:“……不、痛,一、点、都、不、痛。”
斯樾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接下来是三叉神经和脑干、颈项的位置,”斯樾的声音没有什么明显的起伏,因此并未让全无防备的晏久心生警觉,“由于你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所以按压这里的时候,有痛感也是很正常的,所以不用觉得没面子。”
晏久的尊严得到了维护,也算是接受了自己一会儿可能会出现的软弱情绪。
“既然如此的话……”晏久思索了一下,犹豫着点了点头,“那行吧,毕竟我生病了嘛。”
担心晏久记住方才那只脚下的肾脏反射区所在的位置,斯樾特意给他换了只脚,轻轻按压了两下后,开始新一轮的按摩。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铮铮铁骨,”晏久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铁血男儿!”
不过是三叉神经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斯樾点点头:“好。”
说完,点穴棒颇为用力地戳了一下。
晏铁骨脸色一白,下意识想要痛呼一声,但还是硬生生地咬着后槽牙扛住了。
斯樾坏心眼儿地给他戴高帽:“果然是铮铮铁骨,晏小爷的耐力不减当年啊。”
晏铁骨生平最受不了别人恭维他:“你也不看看兄弟当年……哎哎哎!你怎么不等我说完就按啊!”
斯樾收回点穴棒,眼神无辜地看向死死攥着被角的青年,故意装糊涂:“怎么啦晏爷?”
起初晏久本想发火,可被斯樾这一声“晏爷”叫得瞬间就没了脾气,反而还大度地摆摆手笑道:“没事儿,就是想让你端正态度,好好看看什么才叫纯爷们儿。”
斯樾就等他这句话呢,闻言手腕倏而发力——
“等等等等等!”晏久痛得额角都布满了虚汗,整个人几乎是从被子上弹起来的,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你你,你这按的哪里啊?!”
斯樾看了一眼点穴棒的位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了个谎:“三叉神经啊。”
“可能真的是因为我最近的状态不好,所以才……啧,烦啊……”晏久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状似迟暮的英雄对人生的妥协,“看来我的三叉神经是真的不太行啊……”
斯樾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把一只极其看重颜面的小狮子逗得张牙舞爪地抓人,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此刻,斯樾显然就沉浸在这种成就感中无法自拔。
他不会一味地惯着晏久,偶尔也会故意将他惹得跳脚,然后欣赏他冒火的样子。
“久久,其实我按的一直都是肾。”斯樾向来温沉雅致的声线对此时的晏久来说,无疑透出了几分残忍。!!!
话音刚落,晏铁骨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腾”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不信!”
第76章
斯樾收起点穴棒, 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久久,确实是肾没错。”
晏久难以面对这个疑似事实的真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肾怎么可能这么虚?
斯樾一定是在骗他。
见晏久仍旧死不承认, 斯樾伸手去拽他的脚踝:“那我再试试?”
做梦!
他刚刚被点穴棒怼的那几下还没缓过来呢, 怎么可能会让斯樾再有机会碰自己的脚。
晏久摇摇头,状似疲困的样子看了眼手机:“……唔,这都半夜八点多了,太晚了,洗洗睡吧。”
斯樾眯起眼睛。
平日里藏在被窝里看小说看到两点多都没说晚,现在八点多就叫半夜了?
斯樾不愿戳破他,顺着晏久的话头说道:“嗯,早点休息也好。”
做点其他的事情也不是不行。
晏久当然看不穿诡计多端的斯樾, 闻言直接往床边爬去:“我出了一身汗,再去洗个澡。”
斯樾看着他的腿,好心提醒道:“当心。”
晏久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当什么……我艹。”
果然不出斯樾所料,他从床上下来的时候,整条腿都是瘸的,刚一沾地,就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斯樾压着笑意,从另一侧走过来扶他:“我抱你去浴室。”
“不、不用。”晏铁骨要面子地拂开了斯樾的手,坚强地、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浴室。
明明什么都没做, 搞得像是……那什么了似的。
由于之前洗过澡了,晏久这工夫洗得飞快,只匆匆冲了一遍,就披着浴袍走了出来。
冲澡的期间, 他一直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报复斯樾, 才能让自己刚刚的痛苦在斯樾的身上重演一遍。
看着床上同样洗完了澡、面色红润的男人, 晏久憋着的那一肚子坏水儿突然有了用武之地。
他俯身拿起穴位袜,走到斯樾所在的另一侧床边,蹲下身子,不由分说地把袜子套在了斯樾的脚上。
“我倒要看看你的肾怎么样。”
hiahiahia,但凡斯樾露出一丁点儿吃痛的表情,他都要昭告全天下——
斯樾不行!
想到这里,晏久捏着穴位棒的手指瞬间加重了力气!
然而等了半天,他也没能等到自己所期待着的吸气声,不禁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斯樾的脸。
意外的是,斯樾居然也一脸疑惑地望着他,紧接着,就说出了让晏久气到恨不能转身从楼上一跃而下的话:“久久,你晚饭没吃饱吗?”
晏久:“……”
人言否?!人言否?!
……一定是穴位棒的问题!
晏久坐到床上,把另一只袜子穿在自己的脚上,抓起穴位棒就朝着自己的肾脏反射区猛戳过去——
“!!!”
刺痛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晏久的脸色当场就白了两个度。
“久久,”斯樾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拿过穴位棒,“听话,算了吧。”
晏久不肯撒手,疼得语言功能紊乱间,指着自己的天灵盖,看向斯樾,声音轻颤:“我的天花板……好疼。”
斯樾:“……”
“久久,”斯樾的声音温和悦耳,可说出的话却仿佛变成了一把把尖刀,直直地戳进了晏久的心窝子,“你的肾确实不行,别硬扛了。”
晏久愤然丢开穴位棒,转身火冒三丈地缩进了被窝,只露出了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斯樾担心他把自己憋死,于是偷偷把被子掀开了一条缝儿,以供他呼吸,没想到竟被晏久发现,越发用力地把自己裹进被子,一点儿活路都不给自己留。
面对生起气来连自己的命都要的晏久,斯樾属实拿他没有办法。
哄了十多年,早就变成潜意识了。
“久久,别生气了,”斯樾也躺进了被窝,抬手揉了揉晏久的耳垂,轻笑道,“是我的肾不行,好不好?”
晏久性格幼稚,要的无非就是口舌之利,依了他便好了。
事情的确和斯樾想的一样,听到服软的话后,晏久真的从被子里露出了一双眼睛,只是隐约还带着几分未曾消散的怒意。
见此情景,斯樾及时补充道:“一直以来,我都将晏久哥哥当做指引我前行的明灯,如果没有晏久哥哥的激励,我斯樾直至今日都将一事无成。”
听完,晏久满意地清了清嗓子,把被子往下拉了一些:“喔。”
斯樾笑着在被子里面攥住了晏久的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两下:“不生气啦。”
虽然晏久还没有记起全部的往事,但现在看来,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晏久依然是那个无条件地选择相信他的暴躁小狮子。
余光注意到了斯樾落在自己脸上的晦涩目光,晏久忍不住小声问道:“在看什么?”
“久久,”斯樾轻声道,“我想亲你。”
晏久耳尖一红。
……这么直接的吗?
斯樾总是能窥探到他的内心,见到晏久脸上羞赧的神情,他坦然地说道:“以前上学的时候,你比我还直接,在大学寝室里,你总喜欢爬到我的床上来……唔。”
晏久听得脸红心跳,急忙伸手捂住的斯樾的嘴:“不信。”
斯樾顺势亲了一下他的掌心。
晏久仓皇地收回手,抿着嘴唇瞪他,而后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忆着往事。
可迎来的却只有断断续续的头痛,让他不敢再想。
记不起以前的日子是什么样,晏久又好奇又涩然地侧过脸,睁开眼睛看着斯樾,问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斯樾也侧过头看他:“和现在一样。”
纸老虎一只。
什么都不做的时候,总是会摆出一副自己身经百战的模样;可一旦要是实践起来,却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双桃花眼含着水雾,除了可怜巴巴地缩着脑袋当鹌鹑之外,简直和木头人没什么两样。
晏久的胆子大了起来。
气氛对,人也对,要不就……试试?
斯樾读取到他眼中的情绪,倾身过来。
晏久紧张地抿了抿嘴唇,看着斯樾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想要噘嘴,却又担心自己太过孟浪。
怎么办,到底是怎么做的?
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不行,斯樾的眼神太蛊了,再盯着看的话,他怕是会……
“久久。”
斯樾叫了他一声,声音低哑。
晏久被他唤得脸颊发烫,轻蜷着指尖,双眸微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霎时间搅乱了两人的心神。
晏久把手从被窝里伸出去,看也不看地按灭了屏幕,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斯樾的眼睛。
“嗡——嗡——”
电话那头的人大有一副晏久不接他就打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斯樾的喉结滚了滚,伸手帮晏久拿过手机:“……先接吧。”
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要做什么,只想着能像那天一样要点儿利息都是意外之喜。
毕竟晏久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他受不了的。
晏久搓了搓发烫的耳垂,接起电话:“诶,禾理。”
甄禾理那边儿的声音依旧嘈杂,他只能大声地跟晏久喊着说话:“不好意思啊小久,我今天忙翻天了,忘了给你发新剧本儿了,我刚刚给你发过去了,打电话来告诉你一声。”
“我哪天去试戏?”晏久问道。
昨天他看到甄禾理发来的第一版剧本儿时,已经对自己将要饰演的角色有了初步的了解。
仙门魁首,盲眼师尊,典型的美强惨设定。
……他很喜欢。
虽然对剧组的拍摄流程不是很清楚,但晏久也是知道每个演员都需要去试戏的。
“就你这张脸还试什么戏啊小久,”甄禾理的声音震得晏久的耳膜一阵发痒,“明天直接拍定妆照。”
说完,他又担心晏久明天有安排:“小久,要是你明天没时间的话,我就再去协调一下。”
“不用,我明天有时间。”晏久说道。
“嗷嗷,那好,”甄禾理放下心来,“那……明天上午九点,我去江玺湾接你?”
晏久任凭斯樾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按揉,回答甄禾理道:“好。”.
京海影视城。
晏久走在甄禾理的身边,侧身避开了推着道具车经过的工作人员。
见状,甄禾理紧忙叮嘱他道:“小久,剧组人多事多,你千万要小心着点儿,别让自己受伤了。”
他拿到本子的时候,就知道晏久一定会喜欢这个角色,所以十分笃定晏久不会轻易放弃。
“好。”晏久点点头,好奇地朝周围张望着。
甄禾理笑着说道:“我们先去见总导演,然后再去化妆间。”
《妄仙》的制作班底在业界里堪称标杆,导演和编剧合作多年,选演员从不看咖位,专业水平向来毋庸置疑,行事作风也不拖泥带水,深受制片人和金主爸爸的青睐。
其实当初在选演员的阶段,总导演和编剧就已经盯上了晏久的脸,如今亲眼见到本人,不禁更加满意,简单地寒暄了一番之后,便急着让甄禾理带他去上妆。
甄禾理对此感到十分欣喜,引着晏久去往化妆间的路上,嘴就没停过:“要我说,你就应该听导演的,试试男主的戏份儿,别执着于那个盲眼仙尊不放,多好的机会呀,你怎么就不抓住呢。”
他当然不明白晏久对这个角色的满意程度。
多年来,晏久看过无数本古耽强制爱文学,一直都对文中的仙尊师尊之类的角色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总想着如果能有一天,他亲自来演一次美强惨的师尊,那该有多爽啊。
甄禾理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抬手敲了敲。
里面的人似乎一直站在门边,甄禾理刚敲了两下,门就被打开了。
提前等在屋里的化妆师看到站在甄禾理身边的晏久,先是惊了一下,随后立马回过神来,颔首打招呼道:“晏老师好。”
怎么和电视上差了这么多?
本人居然会……好看成这副样子。
甄禾理看得出化妆师眼中的惊愕,满意地点点头,那表情仿佛是把晏久当成了自家有出息的儿子一样在炫耀:“我们小久会省掉很多化妆的时间吧?”
化妆师的视线紧盯着晏久,而后有些脸红地回答道:“确实……会很省时间。”
“那小久,你先跟化妆师进去吧,”甄禾理看了眼时间,“我去编剧那里了解一下情况,一会儿过来找你。”
“好。”
晏久说完,跟着化妆师走进屋内。
关门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化妆师胸前的工作证,礼貌地笑了笑:“那接下来就要麻烦Wilson老师了。”
化妆师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给很多明星和演员化过妆,但今天却是让他感到最意外的一次。
晏久的性格竟然这么随和。
“那晏老师,我们先换衣服吧。”Wilson笑着伸出手,示意晏久跟着他走。
晏久昨天熬夜把新剧本看完了。
他将要饰演的怀错仙尊并非主角,甚至连男三都算不上,但在整部剧里的分量却是举足轻重的。
主角们的爱恨情仇全都围绕着他展开了支线,有视他为仇人、亲人的,也有人将他当做遥不可及的白月光。
无欲无求的怀错仙尊孤身一人处在嘈杂尘世中,为了苍生天下而仙骨尽碎,修为尽毁,身体亏虚,双目失明,到头来却没有一人记得他的名字。
这简直……戳死晏久的XP。
“今天要拍摄的定妆照是怀错仙尊双目失明之后,萧瑟悲凉的状态,”Wilson将提前准备好的戏服挂在衣架上,方便晏久拿取,“晏老师换衣服的时候如果遇到困难,跟我说就好。”
说完,他便拉上了布帘,转过身,把空间留给晏久。
戏服层叠繁复,难穿难脱,不知道晏老师以前有没有过这种经验……
想到这里,Wilson刚想要问晏久需不需要帮忙,就听见晏久在布帘后说道:“……Wilson老师,我想知道,这根带子要系在哪里?”
面对晏久的求助,Wilson当然是义不容辞。
“我可以进来吗晏老师?”回话的同时,他迅速转过身来,只等晏久应允后,便进去帮忙。
晏久拉开布帘,背对着他,指了指腰侧的带子:“这根,应该怎么系?”
“我来吧晏老师。”Wilson从他的手中接过衣带,动作熟练地打了个结。
视线低垂间,却不小心从宽松的里衣领口窥见了晏久右侧肩胛骨的一颗色泽红润的小痣,刚想说点什么,就又看到了自己不该看到的画面。
……那颗红色小痣的旁边,赫然印着一处旖旎的淡红吻痕。
见状,Wilson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敢将自己看到了这一幕的惊讶情绪从面部表情上体现出来。
吻痕在背后。
这是不是证明……晏久的爱人其实是……
男性?
Wilson不敢再多想多看,飞快地移开视线:“那晏老师,我们……接下来去上妆吧。”
闻言,晏久收回落在戏服上的视线,点了点头:“好,麻烦了。”
被晏久这样温柔地对待,Wilson手上的动作不禁更加小心翼翼了不少,生怕因为自己的某个手法而导致晏久有些不舒服。
怀错仙尊的定妆照需要在晏久的眼前缚上一条黑色的布带,以凸显出他孱弱而坚韧的性格。
“晏老师,这个造型做完之后,可能要麻烦您暂时配合一下……”Wilson担心晏久会不愿意,所以说出来的时候也带着几分战战兢兢的意味,“这两个小时先不要摘掉。”
这段时间《宝贝出发》在全网火得一塌糊涂,但凡是个相关行业的从业者,都不会不了解晏氏父子如今的知名度。
因此Wilson在向晏久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晏久拒绝的准备。
如果晏久真的不同意的话,那他一会儿重新上一次妆也没有关系……
晏久闭着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黑色布带蒙在眼前所带来的黑暗,“可以的,没有问题。”
“啊,”Wilson有些意外地看着镜子里的晏久,“真的吗晏老师?”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晏久的脸上。
黑色布带遮住了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本以为会令人觉得失望,可当他将目光缓缓下移到那线条流畅、形状完美的高挺鼻梁和微抿的润泽唇瓣上时,却忍不住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生出惊叹来。
骨相遮不住。
晏久看不见他的视线,依然和善地笑着:“你好像很意外?”
他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Wilson愣了一下,紧忙抽回神来,摇摇头:“啊,就是觉得……以晏老师的身份,能愿意……”
听他吞吞吐吐的语气,晏久笑着摆了摆手:“我没什么身份,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互相理解一下,能让心情都好一点。”
Wilson深吸了口气,努力按下自己陡然间加速的心跳,继续为晏久处理发套的细节。
甄禾理说得没错,晏久的化妆时间确实不需要太久。
“晏老师,”Wilson扶着晏久的手臂,将他引到了片场的一处座位边上,“先坐在这里就可以了。”
“好,”晏久老老实实地窝在化妆师扶他坐下的椅子里,“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在这里等禾理过来就好。”
Wilson应了一声,便去给其他演员补妆了。
这毕竟还不是正式拍摄,因此本剧的所有演员也不会在今日全部到场,碰不到其他的主演,还不如就在这儿坐着等。
晏久的眼睛看不见,不能玩手机,也不能东张西望地看热闹,所以这工夫便有些无聊,只得用耳朵去听周围的动静。
戏服的下摆有点长,晏久伸手整理了一下,可没想到反而被椅子压住。
晏久按着扶手站起身来,想要把下摆从椅子底下抽出来,然而却突然踩到了一处隆起的垫子,当即把脚踝崴得轻响一声——
“嘶……”
晏久脸色一白,抿着嘴唇弯下腰,握住自己刺痛的脚踝,眉头紧皱。
他这一动,周围人瞬间纷纷赶了过来,紧张地问道:“晏老师,您怎么了?是扭到脚了吗?”
晏久的眼睛被蒙着,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一时间难免有点儿局促尴尬:“……戏服被压住了。”
他真是恨透了自己这野猴子一样闲不住的性格。
众人七手八脚地搬开椅子,小心翼翼地把晏久扶回了化妆间。
***
斯氏集团。
文征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等待即将结束会议的斯樾出来。
斯樾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被打扰,所以他也不敢因为晏先生的事情而贸然冲进去。
更何况,晏先生是非常介意被别人知道他和斯总之间的婚姻关系的。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里面的员工尽数走了出来。
“斯总,”文征见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光了,这才走进去,关上门,对斯樾说道,“晏先生在片场扭伤了脚。”
甄禾理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吓得就差没嚎啕大哭了,搞得文征也不由替他捏了把汗。
闻言,斯樾立刻皱着眉头站起身来,情绪温平的眼底透出一丝不悦:“他现在还在片场?”
文征点点头:“是,晏先生说是自己的原因,不能影响了剧组的进度。”
斯樾的眉头愈发蹙紧,迈开长腿,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化妆间。
晏久穿着戏服躺在床上,等待着甄禾理请医生过来。
他其实不想让甄禾理这么小题大做,但甄禾理显然很想在斯先生的面前保住自己的小命和饭碗,因此完全不听晏久的话,将人扶到化妆间的床上躺下后,径自就去打电话请医生了。
左右闲着无事,晏久索性闭上眼睛开始补觉。
直到一阵轻微的开门声传来,才让由于眼睛被蒙着、致使听力被放大的晏久清醒过来,茫然地抬起头,朝着门口的方向:“……是医生吗?”
说着,他撑着手肘从床上坐起来,主动卷起垂坠下来的裤脚,露出崴得已经微微红肿起来的脚踝。
为了能让等戏的演员好好休息,化妆间所配备的床边灯光格外昏暗,整间屋子里只有化妆台周围的灯光异常明亮。
即便晏久挽起裤脚,也还是让人无法轻易看清他踝间的伤处。
斯樾关上门,缓步走到床边,直接俯下身将晏久抱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晏久瓷白的指尖自然地搭在斯樾的肩头,有些惊喜地问他道。
斯樾似乎有点生气,并未回答晏久的问题。
抱着他走到化妆台边,将人放在上面坐稳后,斯樾俯身握住晏久的小腿,低头查看着脚踝的伤处。
晏久没等到斯樾的回应,忍不住缩了缩腿,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我为什么要开心?”斯樾反问道。
分开还不到一上午,就又把自己搞受伤了。
“……不要这样嘛,”晏久知道斯樾在气什么,不由心虚地抿了抿嘴唇,笑盈盈地摸索到了斯樾的手,搬到自己的怀里,“我以后会注意的。”
斯樾哪受得了这个。
平日里晏久好好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拱手相送,这工夫晏久跟他来这套……让他怎么能顶得住。
晏久侧着脑袋,敏锐地察觉到了斯樾竭力压下的喘气声,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不生气啦?”
斯樾沉声道:“下不为例……抬腿。”
晏久坐在化妆台上,把褪去鞋袜的脚抬了起来,脚掌踩在斯樾的手臂上。
斯樾指节修长,很容易就能一手攥住。
然而晏久在意的重点完全不同:“你来的时候,有避开记者吗?”
他首先是个商人,其次才是演员。
如果因为斯樾来到剧组被记者拍到,并在事实没有搞清楚之前,影响了斯氏集团的股价……
晏久向来都是毫不动摇的钱串子,如果斯氏集团的股价因为他的缘故而出现了下跌的情况,他绝对做不到像现在这样呲着牙笑出来的事。
“我从特殊通道进来的。”斯樾缓声道。
无论是说话还是静默,他的视线一直绞缠在晏久被黑色布带蒙着眼睛的脸上。
自幼相识,又相伴数年,无论是自身滤镜,还是客观事实,在斯樾觉得晏久好看的这件事情上,都得到了坚定不移的体现。
从化完妆开始,被蒙上眼睛的晏久就没再照过镜子,他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是一副什么样子。
“久久,我们这样……”斯樾握住他的脚踝,眸光低垂,声线喑哑温沉,“像不像偷情?”
第77章
偷情……这两个字被斯樾温柔性感的嗓音说出来, 无端地增添了几分旖旎的意味。
被斯樾这么一撩拨,晏久难得地生出了些羞赧的心绪,偏着头一时无言。
“嗯?”斯樾握着他的后颈, 微微施了点力。
隔着漆黑的布带, 晏久却仿佛能够感受到斯樾落在他脸上的灼热目光,只得涩然地滚动着喉结,哑声道:“……偷个屁。”
斯樾笑笑,没再说话,抬手想碰碰他的嘴唇,可晏久的妆面好看得让人着实不忍破坏。
“……亲啊?”晏久安安静静地等了半天,也没有迎来斯樾的亲吻。
疑惑间,他下意识就张嘴问了出来。
斯樾正在盯着晏久踝间的伤处观察情况, 闻言失笑着问道:“你很希望我亲你?”
“……你自己把气氛搞成这样,”晏久这才尴尬地缩了缩脚趾,低下头嘟囔了一句,“撩拨起来又不管……”
他的声音很小,但因为化妆间里实在安静得很,斯樾听得一字不落。
“你的妆面要是被破坏了,化妆师不就发现了?”斯樾提醒他道。
斯樾当然不怕被发现,相反,他还巴不得自己的存在被人发现, 这样一来,他从此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晏久的身边了。
可晏久担忧,他也就跟着重视了起来。
晏久想要做到七分的事,斯樾会帮他做到十分。
“也对。”听到斯樾的话, 晏久立刻反应了过来。
啧, 果然是色令智昏……
斯樾自然不知道晏久是如何在心中编排自己的, 他此时在意的,是晏久愈发红肿的脚踝。
……得在医生到来之前先做些处理才行。
化妆间里有洗手池,斯樾拿起化妆台上那沓没被用过的干净洗脸巾,走到洗手池边用冷水将它们尽数打湿。
“啪嗒——”
斯樾手上的水珠滴在地上,他抽了张纸,俯身擦干。
“今天的拍摄一定要继续吗?”洗脸巾被拧得干了八成。
晏久“嗯”了一声:“当然啊,这毕竟是我自己搞出来的问题,不能因此而耽误剧组的进度啊。”
从小到大,晏久都是个极有主见的犟种,任谁也不要奢望能够改变他的想法。
斯樾没再吭声,走到跟前,重新擎起晏久的小腿,单手将洗脸巾平整地敷在他发烫的脚踝上。
“嘶……好凉啊。”晏久的眼睛看不见,每一处的感官仿佛都被放大了许多倍,就连肿胀的踝关节都感受到了格外明显的凉意。
斯樾帮他捋顺了衣摆,轻声安慰:“没办法,久久,只能忍一忍了。”
说完,他担心晏久还是不愿意冷敷,出言诱惑道:“等一会儿拍摄完回家,我给你做锅包肉。”
晏久疼得有些苍白的嘴唇立马翘了起来:“真的?”
这厮居然会主动提出让他吃锅包肉?
斯樾点点头,意识到晏久看不见,又笑着说道:“当然真的。”
“嘶,”晏久屈起膝盖,自己按着洗脸巾,而后摇摇头,“不信。”
他的表情里藏着试探,以及对锅包肉的贪婪。
斯樾压着笑意,轻抚他的后颈:“骗你是狗。”
晏久不屑一顾地哼笑一声:“你本来也是。”
斯樾:“……”.
正当斯樾第三次拧干洗脸巾、敷在晏久脚踝上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施郝仁不满的抱怨声——
“诶呀,崴个脚而已,你还把我叫来了,这不是大材小用嘛!”
甄禾理的笑声紧随其后:“哈哈,您刚刚还自告奋勇呢,怎么突然说这话了?”
他看得出施郝仁是故意在气化妆间里的斯樾,但还是默默为这位敢怒又敢言的施医生捏了把汗。
果然,听到施郝仁的嚣张发言后,斯樾开口对晏久说道:“施郝仁好像真的想去南非了。”
晏久忍不住笑了起来:“施哥也就逞逞口头威风。”
话音刚落,化妆间的门就被甄禾理从外面的打开:“斯先生,小久,施医生来了。”
晏久转过头,扬起笑脸跟施郝仁打招呼:“施哥……”
没想到话音未落,就听见了一道奶声奶气的呼唤——
“久久~daddy~”
晏久惊讶地挑了挑眉:“乖宝儿?”
由于晏久今天来拍定妆照,斯樾一大早就把帕帕送到了晏家,让爸爸妈妈帮忙照顾他一上午。
本以为甄禾理给施郝仁打了电话后,施郝仁会自己一个人来剧组,然而他竟带着帕帕一起过来了。
帕帕已经一上午没有见到心爱的久久了,此时一进屋就瞧见久久的眼前蒙着一条黑色布带,不由立刻抓住了施掰掰的手,害怕地哭了起来:“久久的眼睛~呜呜……施掰掰救命……”
久久看不到帕帕,久久会害怕得掉金豆豆的!
晏久听见帕帕在哭,不禁慌张地动了动腿,同时伸出手想要寻找一个支点,方便他踩在地上去哄帕帕:“乖宝儿,爸爸没事,来,爸爸抱……”
“别动。”斯樾一把搀住他的手臂,将人按回到了方才的位置,“我抱帕帕过来。”
甄禾理早在帕帕叫“daddy”的时候就关上门退了出去,此时的化妆间内只剩下一家三口零一个施郝仁。
斯樾走到施郝仁面前,毫不犹豫地把帕帕从他的怀中抱了过来,温声叮嘱帕帕:“daddy把帕帕放在久久怀里,但是帕帕不要碰到久久的脸,好不好?”
帕帕边哭边乖乖点头,小肉手胡乱地蹭着眼泪:“……呜呜……好。”
施郝仁龇牙咧嘴地看着满眼都透着温情的斯樾,又看了眼晏久:“你俩真是般配。”
斯樾淡然一笑:“那是自然。”
施郝仁:“……”你就不能谦虚点儿吗。
晏久接过哭声渐小的帕帕,指腹试探着方向,小心地蹭去了自家幼崽脸上的金豆豆,轻笑安慰道:“乖宝儿,爸爸没事儿,别害怕,这是假的。”
帕帕难过地扭着手指,哽咽道:“可似,可似久久看不到帕帕……”
“乖宝儿,乖宝儿你看这是什么?”晏久从背后捋出一绺顺滑的长发,拿在手中晃了晃后,问帕帕道,“你知道爸爸一会儿要干嘛吗?”
帕帕成功地被久久转移了注意力,认认真真地盯着那绺不属于久久的头发:“不叽到……”
晏久又抬起自己宽大的袍袖给他看:“爸爸一会儿要去拍照片啦,帕帕想不想看?”
“那久久为森么不穿袜袜~”帕帕低头望着久久的脚,噘起嘴巴,担忧地说道,“不穿袜袜会脚脚冰~”
“不会,daddy一直帮爸爸暖着呢。”晏久抬起腿,下一刻,斯樾的手就托住了他白皙纤薄的脚掌。
帕帕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命令自家daddy道:“就介样子,一会儿换帕帕帮久久暖!”
“你们一家三口也适当管一管别人的死活吧,”施郝仁背着药箱在旁边站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欺人太甚了。”
合着就他是孤家寡人,没人疼没人爱的。
晏久笑了笑:“放心吧施哥,我一定帮你找个如意郎君。”
施郝仁脸一红:“……我、我才不需要,行了!别腻歪了,治伤!”
鉴于施郝仁要帮晏久处理脚踝上的伤,抱着帕帕会有点儿不方便。
好在帕帕一向懂事,见状立马举起小肉手:“帕帕下来~”
“帕帕真乖。”斯樾欣慰地将幼崽从晏久的怀中抱过来,放在地上。
施郝仁虽然人不怎么正经,但专业水平是毋庸置疑的。
很快,他就处理好了晏久踝间的伤处,神情严肃地对斯樾说着接下来的注意事项。
晏久只能呆愣愣坐在原处,两手撑在膝盖上,心不在焉地听着,老实巴交的姿态将他的样貌显得越发乖顺漂亮。
见施掰掰松开了久久的脚腕,在一旁玩耍的帕帕紧忙放下自己正在把玩的奥特曼魔方,“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我也要~我也要~”
“帕帕要什么呀?”施郝仁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儿,顺手把剩下的小半卷儿医用胶布递给了帕帕,以为他想要玩这个。
帕帕呲起小牙:“帕帕也要帮久久看病~”
施郝仁觉得新鲜,笑呵呵地让开了一点儿:“好,那接下来帕帕帮久久看。”
“好~”帕帕一屁股拱开碍事的daddy,两只小肉手抱着久久的小腿,煞有介事地查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肉脸猛地一抖,眼睛倏然一亮,语出惊人:“诶!祝贺久久~你有喜啦!”
晏久:“……”
斯樾:“……”
施郝仁:“……”
晏久深吸一口气,无奈扶额:“这又是谁给他看的电视剧?”
*****
有施郝仁的帮忙,晏久踝间的肿胀感很快就消退了许多,至少可以一瘸一拐地完成今天的拍摄了。
“我跟你一起,”施郝仁扶着晏久站在地上,俯视着正帮晏久穿上鞋袜的斯樾,语气里带着点儿得意,“别人问起来,我就说我是你的助理。”
斯樾这厮不被小晏允许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心里肯定憋屈得不行呢。
他施郝仁总算能在与斯樾的这场战斗中夺回一城了。
听到施郝仁的话,晏久微微愣了愣神。
他还没有想起太多以往的记忆,所以也并未记起自己为什么不让斯樾在公众面前展露真实的身份,反倒像个地下情人一样偷偷来跟他私会。
啊,是因为生意。
晏久皱了皱眉。
如今的斯氏集团比三角形还具有稳定性,就算公布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想必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何必因为几个亿而让斯樾屡屡感到自卑呢。
要不,下次就在节目上公布斯樾的存在好了,省得他总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自己。
那我见犹怜的眼神……像个蓄意勾引人的狐媚子似的。
晏久打算给斯樾一个惊喜,因此想到这里也没有立刻对斯樾说,而是在施郝仁的搀扶下,动作缓慢地离开了化妆间。
关门前,他回头朝斯樾笑吟吟地说道:“你要是不忙,就在这儿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回家。”
紧紧跟在久久身后的帕帕鹦鹉学舌:“等~一起回家~”.
由于是要用作宣发的高清定妆照,所以Wilson在那条蒙住晏久眼睛的黑色布带上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它需要从晏久高高束起的发冠中间穿过,将如墨的黑发均匀分开,让它飘逸其间吸引眼球,却又不会太过于喧宾夺主。
更重要的是,它牵一发而动全身,轻易无法拆卸下来。
但凡移动了一丝一毫的位置,都会影响怀错仙尊幽冷孱弱的气质。
施郝仁扶着晏久在幕布前站好,飞快地退出了画面,朝摄像师点了点头,小声道:“拜托您了哈,他脚受伤了,拍一会儿就让他稍稍歇一下,麻烦了。”
帕帕肉手合十,朝着摄像师虔诚地拜啊拜:“麻烦呐~麻烦呐~”
摄像师被萌得心都化了,喜笑颜开地摸摸帕帕的小脸蛋儿:“不麻烦不麻烦嗷宝贝儿。”
施郝仁领着帕帕站到不碍事的地方,掏出手机拍了两张晏久的照片发给斯樾。
摄像师很快就带动着晏久进入了工作状态:“来,晏老师,整体稍稍往左边挪一点点,侧点儿身……”
晏久明白,虽说不用试戏,但经验丰富的导演和编剧也还是会通过这种方式来查验自己的实力。
所以他更要表现得好一点儿,不能丢人。
定妆照的设定是怀错在耗尽灵力拯救了苍生后,被怨怼他的徒弟们用剑刺穿身体,早已眼盲的他在血色弥漫间,握着沉重的长剑,惶然回首的凄然画面。
缚着双眸的黑色布带长尾随风飘舞,唇角弯起的轻笑蕴着期待已久的解脱。
是时候祭出他在浴室里独自演绎的那些羞耻的情节了。
“晏老师,给我一个悲怆的情绪,对,悲怆,凄凉,在廖无人烟的荒原上,面对着背叛自己的所有人……”
“垂首垂首……”
“头微微侧转一下,哇很好很好!就是这样,胸锁乳突肌再扥直一点儿,诶好好好!就是这样!”
“晏老师,即便没有目光,肢体语言也是可以传达情绪的,对对对,身侧的手指自然下垂,诶,右手食指稍稍弯曲一点点……”
“握紧剑柄,最好让指节展现出青白的状态来……诶对对对!很好!”
直到晏久的脚踝站得刺痛起来时,漫长的拍摄才终于结束。
他刚要让施郝仁扶他去跟导演告别,没想到却被导演笑呵呵地留了下来:“来,小晏,这边坐,我们谈谈剧情。”
虽说晏久算是个社牛,但让他用这样蒙着眼睛的方式坐在总导演的面前,难免还是会有点局促。
总导演桑誉维的名号在圈中是响当当的招牌。
私下里,他素来被业内同行戏称为内娱导演里的活阎王,在组里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以自己的喜好为主,如果演员敢耍大牌,或者是做了什么惹人生厌的事情,桑誉维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直接让对方卷铺盖走人。
他让晏久坐在这里跟他聊天,也是为了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好好观察一下晏久到底适不适合这个角色。
毕竟只要一天没开机,他就有时间再去寻一个更适合怀错这个角色的人过来顶上,乃至就算已经开机了,按照桑誉维的脾气,也还是想换掉谁就换掉谁。
毕竟资方看重他,相信他,也绝不会对他的决策产生异议。
但根据桑誉维眼下对晏久的观察,他对这个外形优越到了一定程度的年轻人感到十分满意,甚至比在屏幕上看到他的时候还要再满意许多。
怀错仙尊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漂亮。
主角团们对他的爱与恨,也同样离不开他的这张脸。
有了晏久的形象加持,《妄仙》的白月光仙尊无疑是还原了大半,只要身为非专业演员的晏久演技能打个六七分,便可以称得上是完美了。
“小晏,你能简单地说一下你对怀错这个角色的理解吗?”桑誉维问道。
“桑导,先不说怀错,我看剧本儿的时候,对男主以及男二的人设,有一些我自己的见解,”晏久正好也有话想要对桑誉维说,“我说的话,您不要生气。”
他想到了贺云笙。
自从与何毅离婚之后,贺云笙的事业陷入了困境。
何毅在业内有很多狼狈为奸的合作伙伴,所以导致贺云笙的戏路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些影响。
听到晏久的话,桑誉维应声道:“当然,你说。”
“我知道男主是去年选秀第一的……樊星,”晏久故意迟疑了一下,引得桑誉维主动介绍汪昊源的情况,“男二是叫……”
“汪昊源。”桑誉维说道,“很优秀的后辈。”
懂礼貌,长得也还不错,资方推荐过来的时候,形象气质也很符合原书中裴沢的形象。
晏久微微皱了皱眉,“……他不合适。”
因为何毅的那一长串出轨对象名单里,汪昊源的名字赫然印在其中。
昨天看到甄禾理发来的剧本中有汪昊源的名字时,晏久特意搜了一下汪昊源的微博,见他点赞并转发了《妄仙》官微发布的视频,也就确认了不是重名。
在贺云笙挨过的无数次家暴中,有好几次都是因为汪昊源的当面挑唆,致使爱面子的何毅对贺云笙大打出手。
因此汪昊源的演艺生涯,应该到此为止了。
桑誉维对晏久的这个突兀的提议表现出了很感兴趣的样子:“那你觉得,谁比较适合出演裴沢这个角色呢?”
晏久说道:“贺云笙。”
“……贺云笙。”桑誉维主拍电视剧,倒真的不太了解那位前段时间闹出不少新闻的年轻影帝。
不过形象确实是相当不错。
晏久点点头:“是的,贺云笙的古风装扮在各大平台上的排行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桑导可以详细了解一下,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桑誉维毫不掩饰自己对晏久的欣赏:“但这个第一,如今你轮到你来接手了。”
晏久摆摆手,笑着说道:“我不是专业的演员,受之有愧,桑导这样说真是折煞我了。”
桑誉维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带着令人着迷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要听从他的想法。
“他一直都是拍电影,会愿意踏足电视剧这圈儿里吗?”
晏久懂得如何抬高贺云笙的身价:“我就直说了桑导,我和笙哥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他虽然一直都在拍电影,但也不会拒绝我的邀请。”
桑誉维不知道晏久是因为没有看到自己的严厉表情,还是他天生就不怕谈判,总之一番谈话下来,桑誉维居然真的被晏久说服了。
作为整个剧组的核心,桑誉维一向容忍不了别人教自己做事,可是今天却鬼使神差地听了晏久的建议。
“好啊,那就拜托小晏你联系一下贺云笙了,到时候我们约个时间,让他来试试戏。”
桑誉维看上去好像把晏久的话听进去了,可实际上,他还是想要让贺云笙和汪昊源都来到现场,当面试一场戏,才知道到底谁最合适。
“好的,桑导,一会儿卸了妆,我就联系笙哥。”
晏久为贺云笙争取到了男二的机会,心里不由快意得很。
笙哥那么温柔的人,就该永远都被人地捧在手掌心里对待,让他高枕无忧地去做他喜欢的事。
他知道让笙哥堂堂一位影帝来演男二,说出去不好听,但他明白,笙哥如果知道原本要饰演裴沢的人是汪昊源后,也会像他一样,做出这个决定的。
番位,哪有手撕小三儿来得痛快。
正当晏久和桑誉维坐在监视器边上聊得高兴的时候,有负责宣发的工作人员趁机开了个直播,给广大网友以及《妄仙》的粉丝来了一场惊吓般的惊喜——
【我靠我靠!久久?!我没看错吧?】
【真的是久久!】
【这大中午的,还没吃饭就让我看到久久,我还哪里有心情去吃饭啊】
【久久这是在干嘛?cosplay吗?】
【他这背景显然是在剧组吧?难道他进组了?】
【啊啊啊啊啊久久要是真的愿意拍戏,那简直就是活菩萨了呜呜呜】
【他这张脸……真的求求他多多拍戏啊,不然太浪费了】
晏久的出现让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妄仙》的官微,以至于有更多的人点进了直播间——
【我要是长这样一张脸,我女朋友肯定会少打我很多下】
【兄弟,需要法律援助吗?我也总被我男朋友打,他说我什么时候长成晏久这样,什么时候就不对我动手,所以我关注了晏久的微博,有空就去学习】
【哈哈哈前面两位男同志是男德班长吗?笑死了哈哈哈】
大家听不到晏久和桑誉维的谈话内容,不过只看到他的脸,就已经足够让他们感到兴奋。
【这种破碎感我真的会爱死】
【他光是坐在那里,我就能看一整天】
【久久戴眼镜和不戴眼镜完全是两种气质啊啊啊啊啊】
【我真的要死了,被老婆馋死比用刀杀了我还难受】
【我查到了!这是《妄仙》的拍摄现场!】
【只有把眼睛遮住了,才能让人注意到他脸上的其他部位有多优越TuT】.
见久久终于完成了工作,专业彩虹屁一千五百天的帕帕选手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久久的后面,肉嘟嘟的脸蛋儿上始终都挂着自豪的笑容。
看到前面介个漂酿的久久了嘛?!帕帕哒!
正当帕帕理直气壮地跟在久久的身后,准备一起进到化妆间里贴贴的时候,走在前面扶着久久的施掰掰突然停住脚步,松开久久,回过身来抱起了帕帕:“帕帕宝贝儿,跟施伯伯去玩儿好不好?”
“施掰掰~我想要久久~”帕帕乖巧地趴在施郝仁的肩膀上,奶声奶气地表达着自己的诉求,“久久今天,漂酿~”
门内的斯樾忍不住弯了弯唇。
这小笨蛋,怕是要遭久久挑理见怪了。
果然,听到帕帕的话,走在前面的晏久立马回过头来,抬手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到了帕帕肉嘟嘟的脸蛋儿,轻轻捏了捏,而后佯装愠怒地说道:“爸爸只有今天漂亮吗?”
帕帕是何等的聪明,果断呲着小牙改口道:“久久每天都漂酿~”
“嗯~”晏久满意极了。
施郝仁知道斯樾在化妆间里等晏久,于是直接把帕帕抱在怀里,边往反方向走,边转移话题道:“宝儿,施掰掰跟你说哈,叫施掰掰的时候呢,是‘伯伯’,第二个‘伯’字不发音,而不是‘掰’、‘掰’,两个字都咬得那么重……”
没有幼儿园文凭的帕帕就这么被忽悠着走远了。
晏久趁机打开化妆间的门:“等久了吧?”
他进了化妆间,边跟斯樾说话,边摸索着关上门。
可还没等他把手从门把上移开,整个人就被一直待在化妆间里的“地下情人”悬空抱了起来,旋即大步走向化妆台。
晏久吓了一跳,下意识攀住斯樾的肩膀。
直到被斯樾轻轻巧巧地放在了化妆台面上,他才舒了口气,松开指尖。
“你这是做什么?”
这么突然,好悬没把他的心脏病吓出来。
斯樾把手绕到晏久的背后,方便晏久卸下力气好好休息一会儿。
他的动作体贴细致,可嘴上却半点儿也没让晏久的心脏保持着平静安逸:“不知道等久了能不能得到一点补偿。”
“什么补偿?”晏久刚想要反手扯掉脑后系着的飘逸长尾,让自己重见光明,却意外地被斯樾抬手按住。
“拍摄已经结束了……”晏久有些疑惑地扬起脸,“可以摘掉了。”
隔着布带,斯樾将手掌覆在晏久的眼睛上,缓慢地、从左至右地摩挲着。
……碾磨人心一样。
晏久轻轻吸气,失笑着攥住他的手腕:“……你故意的。”
斯樾闷笑一声,反问他道:“难道你不喜欢?”
闻言,晏久难为情地别过脸,却又被斯樾捏着下巴转了回来:“说啊。”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喜欢这种感觉。
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更加深了他对斯樾的依赖。
而且……处在这种类似于掩耳盗铃的自我麻痹中,仿佛做什么都不会被人窥探到。
晏久的喉结滚了滚。
想到接下来要对斯樾说的话,他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定妆照拍完了。”
晏久生涩地抿了抿嘴唇,指尖蜷起又松开,良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轻声说道:“我没涂唇釉。”
斯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晏久摸索着牵住他的领带,唇角勾起惑然的轻笑:“……不懂?”
斯樾深吸一口气,倾身颔首,轻握晏久的咽喉:“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弟:(づ ̄3 ̄)づ久久
帕帕:住嘴!
久久:o.O!!
第78章
“呼……呼……”
被桎梏着的后颈重获自由, 晏久双手攀在斯樾的肩头,低垂着脑袋,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不行, 确实太虚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晏久边调整呼吸边想道。
斯樾垂眸看着他:“缓过来了吗?”
晏久还当斯樾是在关心自己, 于是抬手小幅度地摆了摆:“没事儿……”
想不到他口中的“了”字还没说完,手也还没放下,斯樾的唇瓣就再次狠狠地压了上来。
他的力气不小,以至于晏久的后脑不受控制地朝镜面磕去,本以为会被碰得钝痛间,斯樾温热有力的手掌早已提前稳稳地托住了他的枕部,隔绝了他与镜面的接触。
“咚咚咚——”
敲门声和帕帕的小奶音同时响起:“久久~帕帕肥来了喔~”
之前施郝仁又哄又逗地把奶娃娃带到了外面,替晏久向所有即将与他共事的工作人员打过了招呼后, 便再顶不住怀中奶娃娃想要见久久的央求,只得抱着他回到了化妆间的门口。
施郝仁耳聪目明,加之他近日无比沉迷于强制爱文学,贴着门板偷听的时候,很容易就猜出了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不过面对求知欲极其旺盛的人类幼崽,他还是要适当地加以隐瞒,就比如现在——
“施伯伯~”
帕帕聪明伶俐,施郝仁只教了他几遍,就已经掌握了“伯伯”的第二声是轻声, 而不是字字重音的“掰掰”。
“哎,宝贝儿怎么啦?施伯伯在呢。”施郝仁蹲下身子,把帕帕抱在怀里,生怕他一个冲动就闯进了此时极有可能少儿不宜ing的房间。
毕竟那种场面要是被撞见, 帕帕这两个有头有脸的老父亲今后也就不要想再做人了。
更何况, 斯樾那个死恋爱脑一定会把他发配到南非的!
想到这里, 施郝仁不禁缩了缩脖子。
帕帕拉着施伯伯的手指,疑惑地问道:“久久和daddy怎么不开门呀~”
见施伯伯把耳朵凑到了门板上,帕帕也有样学样了起来,跟着一起凑了过去。
奶娃娃的新耳朵用了还不到四年,自然比施郝仁听得还要清楚,甚至胆大妄为地学了起来:“施伯伯,里面有‘啾啾啾’的声音……”
还没等施郝仁惊恐地去捂帕帕的耳朵,听得认认真真的人类幼崽就立刻反应了过来,jiojio用力一跺,小短腿儿都跟着颤了颤,肉手攥握成拳,使劲儿砸在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掌心,“糟了!久久在呲果冻!”
“对对对,久久应该是在吃果冻,帕帕想不想吃?施伯伯带帕帕去买好不好?”施郝仁霎时间喜上眉梢。
挺好挺好,乖崽帮他把理由想好了,也省得他对着里面那声音半天憋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不过……帕帕为什么要说“糟了”?
“久久不可以吃果冻吗?”施郝仁一时间忘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刚满四岁的小朋友,直接就跟帕帕探讨了起来,“难道久久会过敏?”
施郝仁承认自己蹲在门外、并且用“久久”来称呼晏久的行为有点儿变态,但面对帕帕,他只能用这样的语气来表达自己的亲和友善。
帕帕凑过来,蹲在施伯伯的旁边,小声道:“久久似笨蛋小朋友。”
舅舅说过,果冻对久久介样子的笨蛋小朋友来说,是有危险哒!
帕帕一定要及时制止久久,拯救久久!
勉强理解了帕帕的话后,施郝仁忙不迭地拉住了准备跳起来去摸门把手、打算冲进屋里救人的帕帕:“没事儿没事儿嗷宝贝儿,里面有你daddy呢,你daddy能救久久。”
帕帕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想想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daddy可比帕帕有力气多啦,肯定可以救久久哒!
“帕帕放心了吧?”施郝仁松了口气。
帕帕点了点头,但脸上紧张的小表情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担忧。
唉!介个馋嘴的久久,真是太让帕帕操心啦!.
“……帕帕,”晏久抿抿潮润的嘴唇,鼻尖抵着斯樾的,轻声道,“帕帕在门外。”
斯樾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缱绻的视线缠住晏久眼前的黑色布带,声线微哑:“好。”
晏久像是跟他心有灵犀似的,反手伸向发冠下的活结:“我先把这个摘下来。”
鉴于晏久总是会不小心弄伤自己,因此斯樾完全不敢让他上手去摘。
“久久,我来。”斯樾按住晏久的肩膀。
斯樾的手掌大小和他的身高形成了很好的比例,抬手搭在晏久肩背上时,刚好能握住那一片形状姣好的肩胛骨。
大病了一场,让晏久本就漂亮的少年薄肌越发清逸惑人。
况且,还有方才被蹂躏了半天的润泽唇瓣,更显得……
“……我自己来?”晏久仰着脑袋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斯樾帮他摘下布带的动作,只得出声提醒。
斯樾回过神来,抬手迅速解开了晏久脑后系带的同时,手掌覆在晏久的眼前,以免他被化妆台边上的灯光刺到眼睛:“好了,先别睁眼。”
晏久听话地点点头,任凭斯樾捂着他的眼睛。
良久,斯樾才稍稍将指缝分开一点:“睁眼吧久久,看看能不能适应。”
晏久尝试着睁开眼睛,不等自己看清楚光线的强度,就点了点头:“能。”
他向来皮实得很,有三分的把握时,就敢拿出十分的自信去正面硬刚。
斯樾半信半疑地松开手。
眼睛被蒙了将近两个小时,这工夫骤然见了光,晏久被晃得眼前发花,一时间难以适应,只能微微眯着眼睛,下意识伸手攥住了斯樾的领带。
紧接着,轻轻吸了口气:“……这怎么这么亮?”
斯樾重新帮他挡住眼周的刺目光晕,无奈地笑了笑:“你啊,吃一百堑也不长记性。”
晏久心虚得不敢看他。
“让施哥带帕帕进来吧,”晏久揉了揉眼睛,“我一会儿卸了妆,咱们就能回家了。”
他没能把握好揉眼睛的力道,只轻搓了几下,眼尾就泛起了薄红,看着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斯樾情难自抑,钳住晏久的下颌,再度颔首。
“啵——”
唇齿分离,晏久匆匆转头面向镜子,端详了一下自己刺痛的嘴唇,发现上面居然有几道被齿尖划破的细小伤口,不禁有些生气地瞪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高大男人:“斯樾你是狗吗?!”
斯樾被晏久咬得更狠,但面对晏久的愠怒,他还是表现出了一副自知罪大恶极的驯顺模样。
看着斯樾眼中流露出来的、类似于委屈的目光,晏久突然莫名地觉得这一切是自己的错,伸手扯着斯樾的领带将他拉过来,像哄帕帕一样的语气哄他道:“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o゜▽゜)o☆[BINGO!]
斯樾早就在身经百战中将茶艺这项技能修炼到了极致。
见晏久上了钩,他仍旧我自岿然不动地按捺着颇为得意的心绪,温声道:“久久,我做错了事,你骂我也是正常的。”
说着,他伸手握住晏久的指尖,眼底带着任凭处置的甘愿:“你要是气不过,打我也是可以的。”
晏久:“???”
他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他识别不出来的神秘力量。
见状,晏久急急抽回自己的手,反握住斯樾的,语气诚恳:“不,你没有错,是我太急躁了。”
忽略斯樾的体型,谁会忍心对一朵无辜的小白花发脾气呢。
“咚咚咚——”
施郝仁适时敲了敲门:“我和帕帕可以进来吗?”
斯樾走过去打开门。
“施哥。”晏久笑着跟施郝仁打了声招呼,顺势动了动腿,想要跳下化妆台。
刚刚蒙着眼睛,只能跟施哥说话,却并不能看见他。
“行啦行啦,你可别乱动了,”施郝仁把帕帕塞到斯樾的怀中,疾步走过去按住晏久的膝盖,“你这几天就好好在家里养着,虽说不严重,但还是得听我的话,知道吗?”
晏久先看了眼施郝仁颈侧的伤口,确认好转了很多后,垂眸摩挲了一下指腹,淡声道:“等我腿好了,就去处理唐雅薇和她生的那两个蠢货。”……哦,是一个,另一个已经进局子了。
有些事,斯樾碍于生父斯正杰而不能做,但他晏久能。
甚至可以更过分。
施郝仁对自己即将被撑腰的这件事浑然不觉,也完全不清楚晏久是个遇强则强的性子,只是抱着帕帕站在原地,好脾气地劝他道:“算啦小晏,没什么的,我这伤都已经好了。”
晏久没再吭声,只在心中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帕帕从daddy的怀中探出个小脑袋瓜儿来,糯叽叽地问道:“久久~你刚刚呲果冻,有没有遇到危险呀~似不似daddy救了久久呀?”
施伯伯不会骗帕帕哒!
晏久诧异地抬起头:“吃果冻?”
见此情景,施郝仁紧忙绕到帕帕背后,朝晏久做了个亲自己手背的动作,示意晏久别整露馅儿了。
晏久恍然大悟:“嗷~~爸爸刚刚确实遇到危险来着,不过幸亏你daddy救得及时……”
他抬眸笑盈盈地望向斯樾,慢条斯理地挑了挑单边眉梢:“对吧他daddy?”
被晏久突如其来地这么一逗,斯樾猛然间还有点儿不适应,缓了一下后,才点点头:“对。”
施郝仁看不下去了,咬牙切齿地攥了攥拳,从斯樾的怀中夺过帕帕:“欺人太甚!先走一步!”
说罢,转身朝外走去。
“看来我得早点儿帮施哥找个男朋友了,”晏久咂咂嘴,“火气太大了。”
斯樾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你先去车上等我吧,”晏久握了一下斯樾的手,“我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
为了不让化妆师碰到晏久的里衣,斯樾提前帮晏久解开了脊背下方缠得死紧的带子,而后应声道:“好。”.
斯樾刚出去没一会儿,掐算着晏久拍摄时长差不多结束了的Wilson就敲门走了进来。
“晏老师,我帮您卸妆。”
Wilson整理着专门为晏久准备的化妆包,“今天辛苦您了,蒙着眼睛很不舒服吧?”
想起方才发生在这化妆台上的事,晏久赧然地避开视线,耳尖一红:“就……也还行。”
“啊?”Wilson自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但抬眼去看晏久头上发饰的时候,借着化妆台周围的耀目光线,突然注意到了晏久嘴唇上的齿痕,以及那上面几乎微不可见的细小伤口。
显然是……被人咬成这样的。
难道刚刚这会儿工夫……
好羡慕那个人。Wilson在心中想道。
作为见识到了太多八卦奇闻的业内化妆师,Wilson眼观鼻鼻观心地选择了闭口不言。
但被晏久那双明明不含情却又格外深情的眸子望着,他实在做不到不去偷瞟晏久的脸。
“怎么了?”晏久笑着问他,却不小心扯到了唇角的伤口,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Wilson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一会儿卸完妆,我可以跟晏老师拍张合照吗?”
晏久欣然答应。
Wilson的专业水平令人佩服,做起事来又快又稳,无论是卸妆,还是拆发套,都完全没让晏久有一丝一毫的不适感。
见晏久低头摆弄着手机,似乎有事要忙,Wilson便主动去帮晏久做接下来的事:“晏老师,热水我帮您调好了,您可以来试一下温度。”
晏久笑着道了声谢:“麻烦了。”
“您客气。”Wilson笑着说道。
趁着晏久在擦头发,Wilson从床上拿起一件他之前没在化妆间里见到过的风衣,比对了一下晏久的身材,迟疑着问道:“晏老师,这是您的外套吗?”
如果晏老师穿这件衣服的话,就算是OverSize的风格,也未免太过于……over了吧?
晏久本来也没打算再对别人瞒着斯樾的存在,见Wilson递过来的衣服,他大大方方地伸手接了过来:“刚刚我爱人来过,粗心大意的,还把外套落下了。”
Wilson对晏久的坦然感到十分意外,短暂的惊怔过后,也就没什么好继续讶异的了。
这个重磅新闻,他还是先自己偷偷缓一缓吧,就不跟群里的小姐妹们分享了。
Wilson看得出这件外套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的,于是羡慕地说道:“估计晏老师的爱人知道您会洗头发,担心一会儿到外面会着凉,所以故意留在这儿让您穿的。”
晏久戴上眼镜,笑着点点头:“哈哈,应该是吧,今天麻烦您了,Wilson老师也早点回家休息吧,我们过几天见。”
说完,他披上斯樾的外套,跟Wilson告别后,便离开了剧组。
***
斯樾载着坐在后排座椅上玩闹着的父子俩回了家,进屋就开始准备起了晚饭。
按照在化妆间里的约定,斯樾信守承诺地给晏久做了一盘锅包肉,眼含笑意地看他吃完了全部:“够不够?”
听到斯樾的话,晏久欣喜地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不够的话……还有?”
他家小厨娘可真能干啊。
斯樾翻脸无情:“不够也没有了。”
晏久:“……”
对锅包肉情有独钟的晏久一眼都不肯多看桌上的菜,放下碗筷就回到了卧室:“先吃完不管~后吃完刷碗~”
听到这话,完美地遗传到了晏久胜负欲的帕帕立即加快了进食的速度,生怕自己成为最后一个吃完饭的。
斯樾看得出自家幼崽的小心思,于是不动声色地放慢了速度,让帕帕成为他俩之间的胜者。
经过一番紧张而又刺激的单方面博弈,咽下最后一口饭的帕帕把熊猫饭碗放在餐桌上,小肉手高高举起,骄傲地挺起胸脯:“帕帕呲完啦~”
斯樾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然后说道:“那吃完饭的帕帕,可不可以帮daddy把这几个碗拿到厨房呢?如果能帮daddy把它们放进洗碗机就更好了。”
从帕帕学会走路开始,斯樾就开始引导他做家务,起初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到现在变成了稍微繁琐一点的步骤。
帕帕都做得很好,并逐渐习以为常,吃完饭就会主动帮daddy做事。
他只在意小孩子才会在意的口头上的输赢,并不在乎daddy让自己做家务。
“好~”帕帕豪气万丈地挥了挥肉手,“帕帕可以拿十个!”
斯樾配合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帕帕居然可以拿十个?daddy也才只能拿八个而已,帕帕实在是太厉害了。”
“嘻嘻,”帕帕反手捂着嘴巴笑了起来,“没有没有啦~”.
完成亲子间互动的斯樾收拾完了厨房,到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用浴巾擦拭着发间滑落的水珠,屈指按了下有些钝痛的太阳穴。
刚想要抬眸看向卧室的大床,就听到了晏久带着笑意的声音:“斯樾,你给我讲讲咱们高中时候的事情吧。”
晏久在家的时候,斯樾无论有多少事情要忙,都会暂且放一放,拿出全部的精力来陪伴他。
“好。”斯樾走到跟前,抬手用指腹轻蹭了一下晏久唇上的细小伤口,心中有些懊悔。
可晏久却仿佛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兴致勃勃地坐到了他的身边,翻开相册。
斯樾伸手按住了相册的封面:“万一又像上次那样怎么办?”
晏久头都没抬,脱口而出:“不是还有你呢。”
斯樾无法对晏久这种流露于生活中的细节做出有效的抵抗,闻言飞快地亲了晏久一口,然后在晏久反应过来之前,十分上道儿地翻开了相册。
“这些是高中时的照片。”
晏久“咦”了一声:“你不是说我高中的时候特别瞧不上你吗?”
斯樾失笑道:“我偷拍的行了吧?”
偷拍?
晏久看着斯樾这张完全跟变态联系不到一起去的帅脸,深吸一口气:“我真的很少用猥琐这两个字来形容长成你这副模样的人。”
斯樾立马澄清道:“别冤枉人,我拍的每一张你都看镜头了。”
怎么可能,要真的是死对头,他肯定连多看斯樾一眼都嫌烦,又怎么会主动去看斯樾拍他的镜头?
“哦!我那时候可能已经喜欢上你了!”晏久恍然大悟。
斯樾心头一热。
久久自从失忆之后,似乎比以前更直球了。
“这张是在哪里?”晏久指着一张照片问道。
照片上的两个少年青春恣意,一个笑得温润内敛,一个咧嘴张狂矜傲,完全不同的气质,却是如出一辙的好看。
大概是因为开了闪光灯的缘故,曝光很强,可反而将照片上的少年们衬得越发神采飞扬。
晏久看着那张照片,微蹙着眉头企图想起些什么,但无奈只有连绵不绝的刺痛,让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后颈。
“这张,是我们第一次去山上看流星,”斯樾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照片上,又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人,轻笑着说道,“但是等了一晚上,也没有看到。”
晏久好奇地追问道:“为什么没看到?是预报出错了吗?”
听到晏久的话,斯樾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新闻说是7号的凌晨,但是我们……是7号的午夜去的。”
晏久:“……”
“那天我刚拿到驾照,而那段时间你身体不好,晏姨不让你考。”斯樾说话的时候,手也没闲着,帮晏久按摩着手指。
晏久眨了眨眼睛。
“你可能是太嫉妒了……嘶,”话音未落,斯樾就被旁边伸过来的手用力掐了一把,紧忙改口,“……你可能是太替我高兴了。”
晏久露出满意的表情,挑了挑眉,示意斯樾继续说。
“你可能是太替我高兴了,欣赏了一会儿之后,‘不小心’把它掉水里了。”斯樾适当地美化了一些词汇。
晏久干笑了两下:“哈、哈、哈。”真是难为你了,还会用‘不小心’来维护鄙人的面子。
斯樾笑着捏捏他逐渐变得温热起来的指尖。
“……那这一沓是什么?”晏久指着另一本相册。
“这是你怀帕帕时候的照片,”斯樾拿起那本淡蓝色封面的相册,“一共二百三十五张。”
晏久惊讶地凑过去:“怎么这么多?”
斯樾帮他翻开:“不多,每天一张。”
“啊?”晏久不是很理解地看着第一页照片上自己平坦的肚皮,“这能拍出什么啊?”
“你每天的笑容都不一样,我想把它们都记录下来。”
“起初,你觉得很惊喜,每天睡觉之前都会问我,你如果侧着睡的话,肚子里的帕帕会不会头朝下脚朝上。”
“后来肚子变大了一些后,你觉得有点儿害怕,但想起四维彩超上帕帕的样子,又会变得很振奋。”
晏久无法想象那时候的自己看上去到底有多傻,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那你也不能拍这么多啊,”他心不在焉地翻了几张,“怎么没有我们两个的合照?”
被问到这件事,斯樾像是突然感到不好意思似的,没有立刻回话。
晏久感受到了一丝猫腻,佯装不悦地攥住了一部分斯小樾,威胁他道:“你不喜欢帕帕?还是不喜欢我?”
“……”猝不及防地被掌握了命脉,斯樾深吸一口气,“我每次拍照的时候都在……呃,情绪都比较低落,有时候会哭,所以……不方便上镜。”
晏久难以置信地凑近斯樾的脸,以为这样就可以确定自己刚刚是幻听:“你说什么?”
斯樾索性破罐子破摔,全部承认:“我每次给你拍照的时候都在哭,反倒是你,总是没心没肺地嘲笑我。”
“你哭什么啊?”晏久顺势倚在斯樾的肩头,舒服得眯起眼睛。
“因为恐惧。”
斯樾二十余年的人生中,除了失去母亲的那天之外,最为恐惧的,就是得知晏久怀孕的那天了。
甚至从那以后,直到帕帕出生、晏久脱离危险,他才真正松了口气。
被斯樾那双乌沉沉的眸子心无旁骛地望着,晏久难为情地钻进了被窝,捂住自己的脑袋:“睡觉睡觉!”
他眼窝浅,要是接着听下去,很可能会哭出来的。
一天听一点儿已经够了,剩下的还是改天再让斯樾慢慢讲给他听吧。
“好。”斯樾理解他的情绪,拿起遥控器关了灯。
然而熄了灯后的晏久话又多了起来:“斯樾,咱们卧室里的灯为什么不用语音控制的啊?”
斯樾耐心地回答他:“我不喜欢说话。”
晏久想了想,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
即便他记不起来,但潜意识里还是知道斯樾是个寡言少语的人。
斯樾今天似乎有些疲惫,躺在枕头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晏久却仍旧处在方才看照片的兴奋状态中无法自拔,总想着要问斯樾一些问题。
从影视城出来的时候,斯樾把外套留给了晏久,以至于可能有点儿着凉。
他这种不经常生病的人,一旦生了病,状态就会比平日里身体就不太好的晏久还要糟糕。
“斯樾,你今天好像很困的样子。”晏久睡不着,以为斯樾也还没睡着,便伸手戳了戳斯小樾。
昏沉间,斯樾下意识圈住了晏久的肩膀,哑声道:“别闹了,真真,早点休息。”
晏久笑意一僵。
第79章
听到斯樾的话, 晏久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冰冷。
仿佛方才经历的所有温情都只是幻境。
真真是谁?
难道斯樾的白月光另有其人?
卧室里的窗帘只拉了一半,皎净的月光从落地窗透进来,光影被斯樾挺拔的鼻梁分割开来, 半明半暗。
晏久背着光, 视线在斯樾无可挑剔的五官上反复徘徊了一会儿,而后轻轻叹了口气。
斯樾在乎他的程度,他心里清楚,但是……结婚多年,却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自己的白月光。
实在是有些……
晏久的心难以抑制地窒闷了起来。
即使在昏沉中,斯樾也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身边的人似乎从被子里坐了起来,正全无睡意地半倚在床头发着呆。
“……真真,把被子盖好, ”斯樾拉了拉被角,覆在晏久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上,“当心着凉。”
晏久怕冷,斯樾便让江玺湾提前供了暖,此时晏久的手虽然露在外面,但实际上却并不会感到有多冷。
见斯樾又一次说出了这个名字,晏久的心情反倒越发平静了起来。
他并不想推醒斯樾,把这件事情搬到台面上说,更不想直白到戳破后令两个人都尴尬。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偏偏在他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是虚构的, 在他以为自己被爱人珍视着的时候,才让他知道斯樾的心中藏着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晏久的手腕触及到了斯樾发烫的鼻息,让他下意识吸了口气。
怎么这么烫?!
担心自己的感知出现了问题,晏久伸出手, 认认真真地试了一下斯樾额头上的温度。
果然, 和刚刚一样。
斯樾居然不声不响地发烧了?
细究起原因来, 晏久想起了自己一路披着回来的外套,瞬间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该说不说,斯樾对他确实是很好的。
但这也不足以成为他包容斯樾心里藏着白月光的充足理由。
……还是先测一下温度,把高热给他降下来再说吧,省得烧傻了,连民政局都去不成了。
晏久拉开抽屉,从测电笔的旁边拿起了斯樾放在这里的温度计。
三十八点二摄氏度。
这个程度就不用折腾施哥过来了,他还是有点儿生活常识的。
虽然知道帕帕的睡眠质量很好,但晏久打开卧室门,到客厅去拿医药箱的时候,还是把拖鞋留在了屋里,光着脚踩在地上走了出来。
自从到了家,他的脚就没再沾地,除去在浴室里洗澡,几乎都是被斯樾从卧室到厨房再到卧室抱来抱去的。
这工夫毫无准备地踩在地上,踝间的刺痛让晏久疼得忍不住轻嘶了一声,旋即立刻咬牙忍住。
客厅的宽度在三百多平米的基础下,显得尤为宽阔。
腿脚还有些不利索的晏久刚踩着微凉的地板朝着客厅走了几步,帕帕的房门就被香香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儿。
“嘘。”见到香香,晏久的心理压力立刻小了很多。
以香香的智商,几乎可以跟平日里超常发挥的帕帕相媲美,除了没有手、不能站起来走路之外,简直可以说它就是狗形态的帕帕。
香香咬着门把手上特意为它装的拉绳,轻声关上了帕帕卧室的磁吸门,随后甩着大尾巴朝晏久晃了过来。
它歪着脑袋,仰头看着晏久,似乎十分期待自己能够帮上什么忙。
晏久明白它的意思,欣慰地摸摸香香的狗头:“乖,我在找医药箱。”
听完晏久的话,香香迅速挪到了沙发边上,用狗爪踩亮了地灯。
晏久早就对香香这些通晓人性的行为感到见惯不怪了,低笑着夸了句“谢谢香香”后,他蹲在柜子边上找起了医药箱。
他实在记不得自己和斯樾之间,到底是谁对青霉素过敏,于是只拿了不会令人过敏但疗效稍弱的药。
“香香,回去睡觉吧。”晏久rua了一把香香的狗头,顺带关了地灯,跟因帮助到了主人而心情大好的香香分道扬镳。
进了卧室,晏久轻手蹑脚地坐到了斯樾的床边。
他的脚踝疼得比方才还要厉害,即便踩在床边柔软的长毛地毯上,也还是因为腿脚呈着一副下坠的姿态而感到有些充血的难受。
晏久抿了抿嘴唇,费力地把刺痛不已的左腿挪上了床弯折起来,把斯樾要吃的药量准备好后,便伸手去床头柜上拿刚刚在厨房倒好的温水。
没想到睡得正熟的斯樾却突然伸出了手,一把攥住了晏久冰凉的脚腕,紧接着,就听见了男人喑哑的声线:“……脚怎么这么凉?”
晏久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把脚从斯樾的手中抽出来,却不曾想过斯樾的力气和自己的脾气一样,遇强则强。
越是挣扎得厉害,斯樾的力量就越是不容抗拒。
“问你呢。”斯樾的语气不像白天跟自己说话时的那般温柔,甚至有几分强硬的感觉。
晏久难免不太适应,又尝试着挪了挪自己的腿。
想着左右也要叫斯樾起来吃药,所以他这次的动作不算小,直接趁斯樾不注意,猛地把自己的腿夺了回来。
然而代价就是被猝不及防地攥得生疼,险些当场低呼出声来。
不过幸好斯樾也跟着清醒了过来,顿时担忧地握住了晏久的手:“久久?”
现在知道叫久久了。晏久在心中轻嗤道。
怎么不敢当着他的面儿再叫一句真真来听听。
“……你发烧了,”晏久按亮床头灯,把手中的药送到斯樾唇边,“把药吃了。”
听到晏久的话,斯樾感到很意外,不太相信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而后眼中流露出“原来如此”的情绪,伸手接过了晏久手中的水杯。
“久久,你出去拿药的时候,脚踝疼不疼?”这是斯樾想到的第一个问题。
一点小伤而已,却被斯樾放在心头上这样细致地惦记着,晏久的心情不禁更复杂了起来。
“不疼,”晏久不想跟他有过多的交谈,摊开的掌心仍旧横在斯樾的唇边,“吃药。”
斯樾烧得有点儿迟钝,只听得见自己问晏久问题之后得到的回答,并没有像平日里一样敏锐地察觉到晏久此时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人生病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地犯懒,斯樾也不例外。
甚至因为他那堪称天赋流的恋爱脑能力,就算在病中,也能将呆愣愣的晏久撩得面红耳赤。
晏久接过水杯,使劲儿地攥了攥被斯樾干燥的唇瓣轻轻蹭过、把药片一粒一粒抿进口中后变得空荡荡的右手,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久久,我睡一觉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斯樾拉着他的手,稍一用力,就将人拎进了暖融融的被窝。
晏久皱了皱眉,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瞎操心,迅速闭上了眼睛:“嗯,知道了,睡觉吧。”
估计是真的病得很严重,斯樾连床头灯都忘了关,直接翻身过来,用食指勾住晏久的尾指,安下心后,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晏久完全不困,索性在思考着心事的同时,看护着斯樾的降温情况。
不知道是因为斯樾的身体有抗药性,还是药效还没有发作,晏久又给斯樾试了好几次温度,都迟迟未曾降到三十八摄氏度以下。
这样不行。
得找点其他的降温办法。
晏久踉跄着下了床,到浴室端了盆凉水出来,半蹲在斯樾这一侧的床边,将肩头上搭着的毛巾浸入水中。
斯樾听见了一点儿动静,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又被床头灯的昏暗光线晃得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床边的晏久:“……真真?”
真真,又是真真。
晏久的喉结滚了滚,努力压下心头的烦闷。
可病中的斯樾压根儿就看不出晏久眼底隐含着的情绪,自顾自地问道:“真真,你在做什么?”
晏久声线平淡:“在给你退烧。”
“……对了,我生病了,”斯樾朝晏久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哑声笑道,“但是你没生病,真好。”
“斯樾,你喜欢真真吗?”晏久轻声问道。
跟斯樾说话的同时,他将浸湿了冷水的毛巾叠得整整齐齐,随后轻轻放在斯樾的额头上给他降温。
斯樾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虽然动作有些缓慢,但却尤其地坚定:“当然。”
晏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愣神道:“那你怎么不去找他?”
何必将就着跟不爱的人一起生活。
斯樾的声音越发沙哑,可望着晏久的目光却格外炙热滚烫:“你在这儿,我谁都不找。”
晏久觉得可笑,在心里轻嗤了一声。
好家伙,还是替身文学。
“我长得很像真真?”他问道。
斯樾有点烧得厉害,轻抚晏久的脸:“你就是真真。”
你还入戏了。
晏久的唇角泛起一丝苦涩。
白月光每个人都有,应该也可以被原……
脑子里的“谅”字还没完全现形,晏久就恨不能抬手给自己一个大比兜。
这也就是大冬天的,山上没野菜了,不然他肯定要去挖他个三天三夜好好冷静一下。
……恋爱脑,狗都不当。
晏久手上按着毛巾的力气加重了一点儿,但是却并不至于伤害到斯樾,也不会使他感到难受。
手中的毛巾浸湿了一遍又一遍。
斯樾额上的温度冷却下来了。
晏久的心也逐渐跟着冷却了下来。
他知道斯樾不会背叛他,他也看得出斯樾有多喜欢自己,只是觉得生气又憋屈。
对于斯樾来说,他是“真真”的退而求其次吗?
晏久心中的挫败感无以复加。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心事重重,实在睡不着,脚踝又痛得厉害。
……等天亮了,出去散散心吧。
***
斯樾被退烧药的药力拿捏住,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
可被窝另一侧的晏久却是彻夜难眠。
天还没亮,他就从床头柜上摸过了手机,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了一会儿,把心事尽数说给了施哥。
【林荫:哥,我觉得我和斯樾的婚姻可能很难继续下去了】
【林荫:具体原因我就不跟你说了】
【林荫:总之你知道我和斯樾可能会离婚,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林荫:算了,我还是跟你说吧】
【林荫:其实我觉得斯樾心里可能有别人,就是那种……白月光你懂吧?】
【林荫:哥,我跟你说这些,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林荫:你要是跟别人说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给你推荐强制爱小说了】
晏久本以为施哥这个时候还在睡觉,于是便把聊天界面切了出去,心不在焉地看起了小说,顺便等待施哥的回复。
没成想消息刚发出去不到半分钟,晏久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
施哥今天起得好早啊。
晏久边想,边切回到聊天框查看消息。
【施哥:你能不能有点道德,少打扰别人睡觉?】
看到施哥的回复,晏久不由一惊。
这个态度为什么……
施哥该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否则怎么可能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想到这里,晏久再顾不上自己的这点儿破事儿,紧忙飞快地打字——
【林荫:施哥?!施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荫:你现在在哪里?】
【林荫:我给你打视频电话了哈,你一定要接】
晏久发完这条消息,立刻将视频电话拨了出去。
对面的人几乎是瞬间就接了起来,晏久刚深吸一口气想要问话,视频电话就被挂断了。
仿佛刚刚的接通,就像是措手不及间不小心碰到了接通键而接通的。
【林荫:你是谁?!我劝你放开他,不然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荫:你要钱的话就说个数,不管多少我都有,你别伤害他】
【林荫:哥们儿你说句话啊?不管是要钱还是要什么别的东西,你倒是给我个回应啊】
【林荫:拜托了哥们儿,你千万不要伤害施哥,想要什么你就提出来,我一定会尽可能地满足你的要求,好么】
晏久不死心地又拨了一通视频电话过去,意料之中地又被挂断。
不过这次被挂断之后,他等来了回复。
【施哥:抱歉,拿错手机了】
晏久疑惑地、认真地、一字不落地对着屏幕上短短几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彻底确认下来这是施哥发来的消息后,心情仍旧久久难能平静。
不过还是要确认一下才行。
【林荫:你是谁啊哥们儿?为什么会拿错施哥的手机?他在做什么?】
【施哥:施郝仁没事,他喝醉了,在睡觉】
【施哥:我是他的朋友】
施哥还会有连他都不认识的朋友?
晏久刚想让他发张照片过来作为证明,可对面那兄弟就像跟他心有灵犀似的,直接发来了一张施郝仁闭着眼睛躺在枕头上的照片。
……哪有人拍照片只拍一个脑袋的。
晏久顾不上疑惑,见施哥没事儿了也就放下心了。
【林荫:施哥,我出去散散心,你要是有空的话,就过来找我吧】
【林荫:我们散完心之后去喝点儿】
【林荫:[定位]】
发完消息,晏久把设置好导航位置的手机揣进口袋里,一瘸一拐地下了床。
他轻手蹑脚地到衣帽间换了身抗寒的衣服,然后打开卧室门走到厨房,罕见地替帕帕准备好了早饭后,背着自己的小书包离开了家门.
斯樾的身体素质到底是不错,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后,早上起床就好了大半,高热退去后,只剩下不算明显的晕沉。
还没睁开眼睛,他就想顺手把晏久圈进怀里抱一会儿,没想到伸手朝晏久的枕头摸过去的时候,发现人早已经不见了。
斯樾的睡意顿时消失无踪,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朝浴室的方向唤道:“久久?”
这个时间估计是在洗澡?
出去找了一圈儿发现晏久根本就不在家。
斯樾直接掏出手机,给晏久打了通电话。
“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no answer……”
斯樾不死心地打了好几遍,后来次数多了,居然通通都被晏久挂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得久久不开心了,但斯樾坚定不移地相信,一定是他自己的问题。
久久永远不会有错。
斯樾想了想,给施郝仁打了通电话。
“久久今天有联系过你吗?”
如果施郝仁不知道,就要问问丁思胤和贺云笙了。
“……有,他说他要……去散散心。”施郝仁的声音有点哑,听上去有些奇怪。
斯樾眉头微皱:“他说过要去哪里散心吗?”
“别……”电话那头的施郝仁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一声,像是呛到了一样,“你没看微信吗,我给你发了位置的……”
斯樾点开微信:“好,我看到了。”
***
京海北郊的山上。
斯樾按照施郝仁百忙之中抽空给他发过来的定位,果然在半山腰上找到了晏久。
“久久!”一想到晏久受伤的脚踝,斯樾就担心得不行,匆匆甩上车门就大步朝那道背影走去。
看不到晏久的时候,他总是无法安心,无论是平日里,还是令人倍感反常的今天。
晏久一直都坐在这里,自然听得见身后传来的引擎声,也感受得到斯樾喊他名字时的那种不加掩饰的焦急。
可越是这样,晏久就越是觉得无力。
做出这副深情的样子来给谁看呢。
思虑间,斯樾已经走到了跟前。
像是担心会吓到他一样,斯樾的声音温和得不行:“久久,你在这儿坐着干嘛呢?”
晏久抬眸看他一眼,没说话。
斯樾今天穿了一身全黑的宽松运动装,霎时间和当年那个温沉内敛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他的气色好了不少,看来病全好了。
“久久?”斯樾看也没看地坐在了晏久的身边,俩人肩膀挨着肩膀,“你坐这儿……是想要做什么?”
他不厌其烦地又追问了一遍。
看似语气平和,实则心中泛着不安。
晏久没看他,怅然地望着远方的山峰,良久,缓缓地叹了口气:“我在这里等候着春天的到来,静待着万物的复苏。”
斯樾对他突如其来的诗意感到甚是意外:“……然后呢?”
晏久指指自己右手边的锄头:“然后我就可以挖野菜了。”
斯樾:“……”
“久久,我长了嘴的,”斯樾无奈地看着他,“无论遇到了什么事,你都要跟我说,好不好?”
听到斯樾的这番话,晏久的心中五味杂陈。
他转过头,极其认真地端详着坐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的斯樾。
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离他好遥远。
斯樾也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对视着,直到晏久打破了僵局,把手伸进外套的口袋,而后似乎轻轻按了一个什么东西,说道:“我们谈谈吧。”
斯樾:“……”
他永远都拿晏久没有办法,闻言点了点头:“好。”
想怎么谈都可以。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保证久久的安全才行。
斯樾不由分说地拉过了晏久的手臂,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他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晏久的骨架纤细,加之躺了好几个月,整个人仍旧没有什么力气,很容易就被斯樾单手桎梏住了他的两只手腕,完全动弹不得。
两人之间的体型差让晏久只能老老实实地低垂着肩膀,蜷在斯樾的怀中。
见斯樾回答得这么果断,晏久也就不再跟他多废话,挣不开就任凭斯樾圈着,直截了当地问道:“真真是谁?”
话音刚落,斯樾的眼底涌上诧异,随后又被了然的情绪飞快地覆盖住,叹了口气:“真真是你啊。”
晏久不屑一顾地移开目光:“冥顽不灵。”
斯樾:“???”
斯樾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重复一遍:“真的是你啊。”
晏久显然不信:“愚不可及。”
斯樾耐心解释道:“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晏久继续输出:“食古不化。”
斯樾:“……”
一夜不见,词汇量见长。
“久久,”斯樾摆弄着他的手指,“晏真是你高三之前的曾用名。”
晏久摇摇头:“不信,别再骗我了,真真一定是你的白月光,你昨晚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我都已经知道了。”
现在还要继续骗他吗?
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晏久不禁有些难过。
听见晏久的话,斯樾直接将话锋一转:“帕帕叫什么名字?”
晏久不理解斯樾为什么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于是侧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斯樾又问了一遍:“久久,你告诉我,帕帕叫什么?”
平日里叫乖宝儿和帕帕叫得习惯了,此番让晏久突然去想帕帕的大名,一时间还有点儿记不起来。
斯樾提醒他道:“不是你用来骗节目组的‘晏安’,而是帕帕户口本上的名字。”
晏久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抿抿嘴唇,声音轻得让人几乎难以捕捉到:“……斯慎。”
想起来了。
“那么……”斯樾指腹按住他的喉结,声线里隐约藏了点儿类似于被委屈所激发出来的薄怒,“你告诉我,‘慎’字的右边是什么?”
晏久脊背一僵:“……”
答案不言而喻。
他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被误解了一整晚加大半个白天的斯樾苦笑着捏捏他柔软的后颈,指指晏久口袋里露出来的小音箱:“所以……你现在可以把二泉映月关了吧?”
真是出息了,还会自己配乐了。
晏久猛地按住自己的口袋:“……喔。”
第80章
二泉映月的旋律戛然而止。
紧接着, 半山腰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然。
两人安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吭声打破这场僵局。
不同的是,晏久是因为尴尬, 而斯樾是为了保住自家小狮子的颜面, 静观其变。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在节目上社死了太多次,以至于晏久的抗打击能力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
于是他决定率先开口。
他低垂着目光,难为情地盯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清了清嗓子:“……那个,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见晏久主动结束对峙,斯樾颇感意外。
他收拢了一下环抱着晏久的手臂,确认晏久不会被冷风侵袭,才开口说道:“施郝仁发给我的位置。”
晏久当然知道。
只是想要亲口听斯樾对他说。
就算是被认为矫情也好, 作精也好,就是想要听他说。
“脚踝疼不疼?”斯樾轻轻碰了一下晏久的脚踝,有些担忧地问道,“一路开车过来,痛感有没有加剧?”
晏久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动作和帕帕几乎如出一辙:“没事,我又不用左脚开车。”
斯樾严肃地说道:“双腿弯折会导致血液流通不畅,跟你用哪只脚开车没关系……”
从小就皮,长大了也还是一点儿记性都没有。
晏久最不喜欢听斯樾对他说这些, 闻言直接反手捏住了斯樾的嘴,手动消音。
斯樾:“……”
即便在这种艰难困苦的条件下,斯樾还是艰难地发出了声音:“之前冤枉我,现在又这样对我?”
他被晏久捏着嘴唇, 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 透着一丝令人捧腹的诙谐滑稽。
晏久最喜欢的就是斯樾在他面前和在别人面前的反差感。
似乎只有这个时候, 他才能真正地感受到自己是被斯樾全心全意地爱着的。
而斯樾每一次都会让他全胜而归。
等等。
每一次……
晏久唇角弯了弯:“斯樾,我好像……”能想起很多事情了。
他说话的时候,指尖也跟着不自觉地用了点儿力,致使斯樾这次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缝隙中发出声音了。
看着晏久明朗漂亮的侧脸,斯樾由着他闹,只再次收紧了手臂,将晏久严丝合缝地拢进自己的外套里。
没听到斯樾的回答,晏久偏了偏头,想看看他在干嘛。
只见斯樾的眼中罕见地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正踅摸着他口袋里的小音箱呢。
晏久抬手用力拍掉了斯樾已然靠近自己口袋的手,瞪他一眼:“你没听见我说话啊?为什么不问我‘好像’之后要说什么?”
斯樾甩了甩被打得发麻的手背,指指晏久捏着自己嘴巴的手,一副“你倒是让我说话啊”的无辜模样。
晏久笑眯眯地松开手,顺带帮斯樾揉了揉脸,算作道歉。
这么多年以来,斯樾要是真的跟晏久一般见识的话,他俩也走不到现在。
一切全靠晏久坚持不懈的挑衅以及斯樾岿然不动的耐心。
斯樾显然还是对晏久的小音箱很感兴趣,趁怀中的人不注意,他一下子把小音箱从晏久的口袋里抽了出来:“哟,还是个荧光绿的,从哪儿搞的?”
这颜色很不吉利啊。
晏久还沉浸在自己冤枉斯樾的心虚中,听到斯樾这样问,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黑色和白色的要七十块,这个荧光绿的三十五块。”
斯樾笑了起来,给晏久戴上了高帽:“我们晏爷财大气粗,还用得着在商品价格上做取舍?”
晏久夺回自己的小音箱,拿在手中把玩着的同时,丝毫不谦虚地说道:“我确实是有钱没错,可我不傻啊,都是一样的功能,为什么要介意颜色呢?”
话音刚落,斯樾轻咳一声:“但它是绿色的。”
“诶?此言差矣,”晏久竖起一根手指,不认同地在斯樾面前晃了晃,“这是你对自己的魅力感到不自信的表现。”
斯樾:“……”
晏久实在不忍心让这位没有安全感的恋爱脑太过于揪心,回过头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无论再过多少年,斯樾都会对晏久主动亲他的行为感到无比的心动。
他亲了亲晏久的颈侧,顺势把脸埋进晏久的肩窝。
冬日午间的山风意外的和煦,甚至还夹杂着几丝暖意。
晏久区分不出着暖意究竟来自于半山腰的避风处,还是斯樾的怀抱。
总之,他的心情逐渐放松了下来,一度忘记了自己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乃至被斯樾吻住的时候,完全猜不到自己潜意识蜷紧的手指又会闯出什么祸事——
“哎~~~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1】
斯樾:“……”
晏久:“……”
“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
晏久在“欢腾”到来之前,不假思索地按下了音箱的开关。
好不容易渲染出来的暧昧气氛被突兀地送上了阖家团圆的高度,不禁让晏久和斯樾一时间都有点儿接不住。
斯樾喉结滚了滚。
晏久本以为他要提出继续亲亲的要求,没想到他静默半天,忽然开口来了一句:“要是把二泉映月和它调换一下,我们可能早就和好了。”
对于斯樾这句无不体现他脑回路惊人的发言,晏久毫不犹豫地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确实是他的问题,否则斯樾绝对说不出这种八百个心眼子都是空心的话。
不过正因为斯樾的这句话,他不小心按开音箱的尴尬也不翼而飞了。
斯樾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刚才你把手伸进口袋里按了一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录音笔,然后二泉映月就响起来了。”
晏久抬眸望他,眼底难得地涌动着温柔的情意。
“委屈你了。”他突然说道。
斯樾一愣:“什么?”
“这段时间……”晏久改了口,“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他的肩膀单薄,斯樾单手就能从他身前环绕一圈。
晏久觉得暖和极了,舒服地眯起眼睛,等着斯樾的回答。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惬意地晒过太阳了。
斯樾闷笑道:“从没觉得。”
有些事,一个人做显得很蠢,但两个人做,却格外地浪漫。
就比如他们两个坐在冬日的郊区半山腰晒太阳的这件事。
晏久从冲锋衣的口袋里掏出墨镜,架在挺拔的鼻梁上,慵懒道:“给我讲讲我为什么会改名。”
斯樾刚要说,就被晏久摇摇头打断:“算了算了,我怕一会儿再不小心放出一首忐忑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走吧。”
听晏久这样讲,斯樾不由回忆起了刚才的画面,还是觉得有点儿好笑。
他的小狮子可爱得实至名归。
但是在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解决。
“所以,现在误会解除了对么?真真。”斯樾握住他的后颈。
晏久像只被捏来揉去、无力反抗的小鸡崽,只得心虚地点了点头:“啊……我这段时间又不需要看户口本,哪里知道自己的曾用名。”
“那我们也就可以来好好‘商量’一下,”斯樾眯起眼睛,“你该怎么补偿我的事宜了。”
晏久心道不好,当机立断地抬手按住太阳穴,开始装头疼:“我的三叉神经好痛啊……”
他一边痛呼,一边偷眼去看斯樾的反应,意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博取到斯樾的同情。
这样的话……斯樾就不会再跟他讨要补偿啦!
然而今天的斯樾并不吃这一套,似乎早已在心中下定了决心,要为自己的冤案讨个说法。
“我下午还要去剧组呢,”晏久见这招行不通,只好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来尝试一下,他掏出手机,得意地晃了晃,“你来之前,导演给我打电话了,希望我今天过去陪笙哥试一段儿戏。”
斯樾问道:“陪贺云笙试戏?”
“对啊,因为那个已经定好了的男二是汪昊源,”晏久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地上的小石子,“我觉得他不配,就请导演换人了。”
斯樾从不吝啬对他的赞扬:“我们家久久真厉害。”
“也不是我厉害啦,而是没有任何一位导演能够拒绝笙哥的实力。”提起自己的好朋友,晏久总是骄傲的。
说到这里,晏久又有些紧张地缩了缩肩膀,打怵道:“但笙哥可是影帝诶,我真的担心自己能不能接住他的戏。”
斯樾摸摸他的脑袋,宽慰他道:“拿出你在浴室里演仙君被强制爱时的架势,把你的不甘、耻辱、无助和彷徨都演绎出来,你能拿视帝。”
晏久一下子笑了出来,心情跟着轻松了不少:“你也就是仗着我没恢复记忆,可着劲儿地欺负我吧。”
斯樾笑着亲他一口,然后摊了摊手:“妈妈那里还有你喝醉了拉着我演失足少年和金主纠缠的珍贵录像呢。”
晏久震惊地看着他:“……不信。”
“爱信不信。”斯樾站起身,弯下腰,轻轻松松地将惊恐万分的小狮子打横抱进了怀里,大步朝车上走去。
晏久被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副驾,刚要直起身子去看自己的车,就被斯樾按住系好了安全带:“你的车我让司机过来开回去。”
斯樾绕过车身,刚坐进了驾驶座,就见晏久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想要下去。
他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晏久的手臂:“你做什么?”
晏久指指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老实交代:“我的小音箱好像掉在外面了。”
“我去找。”说完,斯樾开门下了车。
晏久清楚自己的脚踝什么状况,心知只要左脚不落地,伤处就不会变严重,于是扶着车门下了车,扒着B柱张望着斯樾的背影。
“找到了,久久。”斯樾个高腿长,加上双眼5.0的视力,很容易就找到了晏久就算趴地上都不一定能找到的东西。
晏久接过自己价值三十五块的荧光绿小音箱,垂着脑袋解释道:“我出来的时候忘记戴眼镜了。”
不过幸好斯樾有按照他的度数在车上准备了墨镜,让他能够安全无虞地把车开到这荒郊野外来散心晒太阳。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晏久今天穿得厚实,没能在来电话的瞬间感受到震动,以至于快结束的时候,他才有所察觉,紧忙将小音箱放进车里,把手机掏了出来。
然而电话已经挂断了,晏久便按了回拨。
斯樾凑了过来,无意瞅见了屏幕上“笙哥”的名字。
“我们一会儿先去吃点儿饭,然后我送你们去剧组?”
说着,他微微颔首,自下而上地轻碰了一下晏久的嘴唇。
晏久性格外放,但却也是个相当矛盾的、容易害羞的性子。
当他觉得自己能控制得住眼下场面的时候,往往会从容不迫,可一旦落入了被动,整个人就会变得涩然而含蓄。
这工夫跟斯樾独处亲吻间,耳边却是等待接通的“嘟嘟”呼叫音,晏久不由得抿抿嘴唇,表情略显慌张。
斯樾最喜欢看他这副懵懂惶惑的模样,忍不住逗他道:“你还说我们不是偷情?”
听见斯樾这么说,他立即羞恼地反驳道:“屁,哪里是偷情?”
斯樾抬手,摆出一副金牌销售介绍畅销商品的姿势:“山、水、树、凉亭、满地枯草,还有你和我,偷情的常规标准,基本满足。”
晏久:“……滚。”
在晏久说“滚”字的一刹那,贺云笙接通了电话:“小晏?”
斯樾坏心眼儿地挑了挑眉,偏头笑了起来。
晏久急忙对着话筒说道:“诶,笙哥,我不是说你……”
贺云笙的笑声依然温润亲和:“知道的,你肯定是在说斯先生,你们两个在一起呢?”
斯先生:“……”
“对,笙哥,”晏久哈哈笑了两声,把话题移回到了正事儿上,“我们一会儿去接你和丘丘,大家一起吃个饭,然后让斯樾把丘丘带到我们家里去跟帕帕玩儿,咱们两个去剧组吧。”
“小晏,导演刚刚让助理联系我,说今天有点儿事,先不试戏,如果下午有时间的话,也可能会再临时通知我们,”贺云笙说道,“他给你打电话没打通,就让我告诉你一声。”
晏久打开扬声器,把手机从耳边挪开,看了眼屏幕,“哎呀”一声:“我居然没接到导演的电话。”
“小晏……谢谢你帮我争取到这个机会。”贺云笙的声线有些发颤。
就算看不到贺云笙,晏久也能想象得出来他眼眶红红的样子,紧忙制止道:“谢什么谢,我只是顺口一提而已,要不是因为你是贺云笙,导演也不会这么干脆利落地就答应试戏。”
斯樾抱臂靠在车身上,耐心地等待着自家宝贝温声软语地哄着别的男人。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俩撞型,他俩不会有事。
默念了十几次后,终于压下了那点儿不情不愿的妒意。
“那好,笙哥,我们改天见。”
好说歹说地,晏久总算劝住了贺云笙的眼泪,揣起手机看向斯樾:“走吧,刚刚在微信上约了施哥,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
“他能来吗?”斯樾问道。
晏久借着斯樾的力量坐进车里,诧异地反问了一句:“啊?为什么不能来?他答应了的。”
斯樾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常态,点点头,“好。”
***
晏久订的中式酒楼有着很好的私密性,完全不会被人拍到,可以放心进餐。
但为了保险起见,晏久还是给自己和斯樾都蒙上了一层口罩,从酒楼的后门走到包房。
上不得台面儿的斯姓地下情人心中百感交集,却又一言不发、老实地任他牵着。
晏久自然知道斯樾的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碍于他之后想要在节目上公布斯樾身份的计划还是个秘密,所以不得不暂时再委屈斯樾几天。
帕帕早就被晏家的司机小林提前送到了酒楼,这工夫他俩玩儿得正高兴呢。
晏久推开包房门,反应极快的奶娃娃迅速回过了头:“久久!”
“诶,乖宝儿,”晏久被斯樾搀扶着,左脚几乎不敢沾地,“来,爸爸抱。”
司机小林抱着帕帕走过来,相当有眼力劲儿地将奶娃娃递给了斯先生。
见小林掏出手机给夫人拍了张帕帕的照片,以此来确认帕帕的安全,晏久立即警惕地问道:“小林,你没告诉我爸妈吧?”
小林笑着摇摇头,把屏幕朝向晏久:“没有的,小少爷。”
晏久这才松了口气。
“帕帕,要多吃点饭饭哦,这样才能长高高。”对帕帕说话的时候,小林自动就带上了叠词。
帕帕喜滋滋地应了一声:“好喔~小林酥酥也要多呲饭饭~也可以长高高~”
“诶,小林叔叔知道啦。”小林跟晏久和斯樾告了别,捂着被萌化了的心脏离开了酒楼。
晏久坐好后,斯樾才把帕帕放进他怀里。
父子俩很快就笑闹了起来。
“施郝仁什么时候到?”斯樾担心晏久会觉得饿,“要不你先吃点儿什么。”
晏久看了眼手机:“没事儿,施哥说他到停车场了。”
说完,他诧异地皱了皱眉:“十三分钟之前发的消息,怎么现在还没进来,就算从停车场一路爬过来,也应该到了呀。”
斯樾觉得今天的施郝仁愿意来赴晏久的宴,属实是过命的交情了。
“您当心。”服务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施郝仁就推门走了进来。
施郝仁的脸色不太好,抱歉地对晏久说道:“我来晚了小晏。”
晏久想要站起来,又被斯樾按住,只得朝施郝仁招手:“施哥快过来坐下,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但其实,说差,又不差。
疲惫中带着红润?
晏久实在形容不上来。
“施伯伯~”见到可爱的施伯伯,帕帕立即从daddy怀中伸出小肉手,示意要施伯伯抱抱。
施郝仁当然对帕帕没有抵抗力,见状紧忙加快了脚步,可还没等迈出一步,他就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嘶。”
斯樾向他投去了然的目光,唇角微勾。
施郝仁瞪他一眼,又在晏久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瞬间挂上了和往常一样温凉无害的笑容。
“斯樾,你那么会做饭,怎么不在家里吃?”施郝仁和晏久之所以能够成为挚友,不光是因为强制爱结缘,还有着一致的性格特点——抠门儿。
斯樾言简意赅:“久久喜欢。”
帕帕从久久的口袋里翻出了荧光绿小音箱,正拿在手中把玩。
施郝仁的状态不太好,但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碎:“你这音响颜色挺不吉利啊。”
晏久原本就对斯樾感到十分愧疚,此番又被施郝仁把这事儿重新提了起来,他面上不禁有点儿挂不住,忙不迭地转移话题:“什么音响啊,这是音箱,音响是整套音箱、功放和音源系统,音箱是独立的喇……”
晏久还没说完,包房门就被服务生从外面轻轻敲了敲,而后打开门——
晏恒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别显摆了。”
晏久今天心情不错,也就没跟自家大哥斗嘴,更何况……他也不太敢。
请大哥过来吃饭是为了商量白家的事情,一想到施哥和大哥不熟,晏久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抱歉啊施哥,我大哥今天好不容能空出点时间,跟斯樾谈谈白氏集团的事。”
晏恒淡淡一笑,礼貌地朝施郝仁点点头。
施郝仁抱着帕帕,似乎完全没感受到晏恒的存在,抬头看了眼晏久:“正事要紧。”
“舅舅~”帕帕伸出小肉手,开心地朝舅舅挥了挥。
晏恒动作自然地从施郝仁的手中接过了帕帕,抱进自己的怀里,挑了个谁也不挨着的座位坐下,捏捏帕帕的小肉脸儿:“帕帕怎么变重了?舅舅都快抱不动你了。”
帕帕很喜欢被人夸“长高啦”“长大啦”之类的话,因此听见舅舅说他重的话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眉飞色舞了起来,但想起daddy教他小朋友要谦虚,便反手捂着嘴巴,另一只小肉手状作不在意地挥了挥:“没有没有啦~”.
晏恒和斯樾说完了正经事,也不知是忘了拿公筷还是怎么的,居然直接用自己的筷子给施郝仁夹了颗青菜:“施医生多吃菜。”
施郝仁吃掉了青菜,低着头不吭声。
斯樾吃完了饭,正单手抱着帕帕,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戏。
晏久的身体恢复得缓慢,以至于反应还是很迟钝,根本感觉不到当前包房里的气氛:“大哥,咱们公司最近有没有什么事业有成、年轻力壮的帅哥啊?”
闻言,斯姓恋爱脑顿时就精神了,坐直身体,竖着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晏恒难得地迟疑了一下:“……有。”
“真的啊?”晏久眼睛一亮,“那改天我亲自去公司看看,好好筛选一下。”
斯樾眯起眼睛,就差没把“我的红杏要出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看来那个荧光绿小音箱真的不是什么好兆头!
晏久加了块锅包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道:“那大哥,我施哥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你了哈,这件事你可一定要用心去做……”
……原来如此。斯樾松了口气。
“不用!”“好的。”
坐在晏久对面的二人齐声道。
晏久疑惑地看了他俩一眼,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你们今天怎么回事儿?”
斯樾把清茶喂到晏久的唇边,及时替面红耳赤的施郝仁解了围:“乖,喝茶。”.
“嘭——”
斯樾一手抱着睡得正香的帕帕,另一手带上了入户门,看着晏久累得靠在门框上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晏久在晚饭桌上吃了不少,引以为傲的那点儿薄薄腹肌都有些看不出形状了,回来的路上,硬生生跟他抱怨了一路。
斯樾自知晏久今天亏欠自己,甚至时常会伴随着心虚的目光偷偷看自己几眼,便趁此机会故意气他,修长的手指落在仍旧平坦有型的腹前摁了摁,佯装不在意的样子:“唉,这几天疏于锻炼,可能……嘶!”
晏久怎么可能给他机会践踏自己的尊严,直接伸手攥住了小樾。
斯樾呼吸一滞,咬着后槽牙:“你给我等着。”
身体恢复的那天,就是你的大限之日。
今天轮到蓝莓陪帕帕一起睡午觉。
由于平日里被香香和加加在智商层面上压制得太狠,蓝莓的天性始终都没有得到释放。
幸运的是,今天香香和加加都被晏恒带走了,直到明天才会回家,因此无□□制的战力天花板蓝莓彻底疯狂了起来。
仗着汪汪队长帕帕追不上自己,蓝莓嚣张地跳上了沙发,顺带将晏久的灰色毛衣都踩出了两个硕大的狗爪印。
估计是因为跟香香在一起待久了,蓝莓变得狐假虎威了起来,直接咬住了火柴脖子上的项圈,把它拉出了狗狗房。
“不许欺负火柴!”到了家就不困的帕帕站在旁边,叉着腰大声道。
自从晏久和施郝仁认认真真地教了帕帕该如何区分平翘舌之后,吐字清晰了不少的奶娃娃顿时连气势都壮大了不少。
听到帕帕的命令,蓝莓立刻张大嘴巴,松开了口中叼着的火柴的项圈,而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到帕帕身边,趴在地上嘤嘤嘤地开始装可怜。
帕帕的性格将斯樾和晏久的特点很好地融合到了一起。
晏久嘴硬心软,斯樾笑里藏刀。
遗传到了帕帕的身上,就变成了心软又嘴软。
“好好好,不批评蓝莓啦,”帕帕摸摸蓝莓油光水滑的狗头,“但是蓝莓要跟火柴道歉哦!”
蓝莓“腾”地一下跳起来,气势汹汹地朝火柴冲去,那架势哪里像是要道歉的样子。
斯樾端了杯温水从客厅经过,差点儿被突然发癫的蓝莓绊倒。
要不是他的体重基数大,核心力量强,怕是也会像久久一样被蓝莓撞翻在地,当场送医。
撞到了斯樾大腿的蓝莓哀鸣一声,瞬间委屈地蹿到了帕帕的身边,用那颗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不停地拱着帕帕的小肉手.
斯樾推开卧室门。
午后的日光温暖宜人,从落地窗透进来,落在靠着床头看书的晏久身上,给他镀了一层漂亮到有些不真实的光晕。
只要晏久不开口,画面美好而恬静。
……久久居然开始看纸质书了。
难道终于摆脱了强制爱和霸总文学的束缚?
不得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书,能以一己之力干掉这两个标签对久久的吸引?
对此,斯樾表示很感兴趣。
他端着水杯走到跟前,好奇地朝晏久手中的书封面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制服诱惑》
作者有话要说:
四弟:o.O……(*^▽^*)
久久:我劝你别想太多
帕帕:香香快肥来呀TuT
【1】文中歌曲出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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