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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呆什么?
呆滴?daddy?!
帕帕管这男人叫daddy,那岂不是意味着他是……
斯樾?!
这不是完犊子了吗!
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姓甚名谁后,晏久根本来不及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直接甩掉还处在发力状态下、却被斯樾单手接住的高尔夫球杆,顺势弯下了腰,抄起自家幼崽和离斯樾最近的两条狗就蹿进了客厅,还不忘回头喊另外三条:“lily!小鸡毛!香香!”
蓝莓和火柴的智商令人担忧,因此慌乱间,晏久只来得及扯住它俩的狗腿往后拖。
斯樾握着一柄突如其来抡至眼前的高尔夫球杆站在门口,难以置信地看着屋中此刻正在发生的奇妙景象,一时有些语塞:“……久久,你……”
“站住!”晏久惊慌失措地伸出手,制止斯樾向屋中迈进的脚步,“你先别进来!”
比起后面发生的事,此时更重要的是斯樾身上可能潜在的病毒。
帕帕的抵抗力弱,可千万不能有闪失。晏久心想。
自从晏久醒来之后,对他的状况感到非常担忧的斯樾几乎将所有顶尖的神经外科专家都召集起来咨询了个遍。
得到的答案都是大致相同的——那么严重的车祸,能清醒过来并且行动自如已是奇迹,因此恢复记忆的事,暂时不能强求,也不可以强行干预病人当前的思路,以免造成更加不可估量的后果。
对于晏久对待自己的生疏态度,斯樾虽然早就有了准备,但当他真正面对这个场景时,心头还是难免有些酸涩。
晏久按着疼到炸裂的脑袋,踉踉跄跄地跑到储物间拿出了医药箱,先摸出了个儿童口罩给帕帕戴上,随后掏出酒精喷壶,单手戴上自己的口罩的同时,抬腿朝门口走去。
“久久?”斯樾实在不是很理解当前这个诡异的场面。
他的爱人牵着他的孩子,全副武装地站在离他足足有五米远的位置,像防病毒一样地防备着他。
“帕帕,你乖乖待在这儿不要过来哈,”晏久蹲下身子对帕帕说道,“爸爸过去给你daddy消个毒,马上就回来。”
“好喔”隔着口罩,看不见帕帕呲着的小牙,但弯起来的大眼睛却昭示着他等着看热闹的好心情。
听见晏久说要给自己消毒,斯樾的心里这才好受了一点,闻言,他配合地脱掉西装外套,随手丢进门口的脏衣篮里。
晏久戴上一次性手套,走到斯樾的面前,也递给他一个口罩。
斯樾接过来戴上。
下一刻,就迎来了狂风骤雨般的酒精袭击。
晏久朝着斯樾肩线以下的地方,上上下下喷了十几泵酒精,随后从容地按了按自己的口罩,疏离而不失礼貌地温声道:“非常时期,为了孩子,请见谅。”
险些淹死在酒精喷雾中的斯樾:“……好。”
晏久露出一抹矜持的职业微笑,眼眸微弯:“谢谢理解,请转身,现在开始喷背面。”
斯樾了然地点点头,随意地将双手抬过肩线,转过身,把后背交给了晏久。
即便心中对斯樾其人是无比抗拒的,但晏久还是不可否认地被眼前男人抬手的动作勾到了心弦。
不愧是作者花费大量的华丽笔墨所塑造出来的主角攻,举手投足间都像是在下蛊。
他不肯承认自己此时的反应叫做心动,只一股脑儿地把这种感觉归结为原书作者给主角攻加的万人迷buff。
晏久愤愤不平地用力按压着酒精壶的喷嘴,斯樾一声不吭地垂眸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湿意。
两人就持续着这样的动作将近一分钟后,总算是有人受不了了。
偷偷摸摸地站到了久久身后的帕帕抬起小肉手捂着自己的口罩,扯扯晏久的衣摆:“久久帕帕要淹死啦”
斯樾刚要俯身将帕帕捞进怀里,就被晏久再次阻在他眼前的手掌挡住了视线:“抱歉,请出示一下你最近一次的检测报告。”
老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心一点总归是没有错的。
斯樾掏出手机:“……好。”
帕帕仰着小脑袋瓜儿,满眼同情地望着在久久面前个子最高、胆子最小的daddy。
晏久接过斯樾的手机,一边垂眸看着检测报告的最终结果,一边继续按压着酒精喷嘴,生怕错过了一点儿漏网之毒。
直到按得手指头都发酸了起来,他才堪堪停住朝着斯樾喷酒精的动作。
“进来吧。”
听到这三个字,斯樾终于如获大赦地松了口气。
“daddy”帕帕张开两只小肉手,蹦跳着想让斯樾抱他。
斯樾单手把奶娃娃捞进怀里,笑着问道:“帕帕想daddy了吗?”
帕帕贴贴自家daddy的脸,兴高采烈地回答道:“炒鸡炒鸡想daddy哦”
斯樾抱着孩子,转头看向正背对着自己给门把手喷酒精的晏久,想说点什么,但还是欲言又止地垂下了眸子。
“daddy,”帕帕摆弄着斯樾的领带,糯叽叽地跟他念叨,“蓝莓又长胖了喔火柴拆了蓝莓的床床,被香香凶啦”
然而斯樾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晏久的身上,并没有听见帕帕的这句话。
他得多观察一下久久的言行举止,方便让医生们依照情况做出后续的诊治方案。
可这一切看在晏久的眼里,却变成了另外一回事。
斯樾就这么不喜欢帕帕?
孩子那么热情地跟他说话,他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是吗?
渣男!他不配做父亲!
正当晏久还在胡思乱想间,斯樾忽然递给他一个东西:“久久,这个……送给你。”
晏久低头一眼,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是帕加尼的车钥匙!
但晏久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定是斯樾带白洛出国游玩,回来之后觉得有点儿心虚,这是补偿,不是礼物!
想到这里,晏久随手将钥匙放在了茶几上,不冷不热地表达感谢:“谢谢老公。”
完全没听出半分谢意的斯樾:“……不客气。”
想起施郝仁教他的“用魔法打败魔法”的方法,斯樾刚组织好语言,想要开口试试,却见晏久趔趄一下,差点儿就腿一软坐在地上。
斯樾哪里还顾得上试探,忙大步上前扶住了晏久的手臂,眉心微蹙:“久久,刚刚一进门的时候就见你脸色特别差,我带你去医院吧。”
就算有精通中西医的施郝仁再三做出“晏久的身体并无大碍、只需多加休养”的保证,斯樾也还是无法放心。
晏久皱了皱眉,这才想起自己在斯樾到家之前是什么样的状态。
可他并不想在斯樾面前表现出自己不堪一击的病弱模样,于是摇摇头:“我没事的。”
斯樾没撒手,执意道:“得去医院。”
晏久的脑袋又疼了起来,心情也开始变得烦躁,却还是顾全大局地温声对斯樾道:“老公,我真没事,你累了一天饿了吧?我去给你和帕帕做晚饭。”
晏久觉得,自己做的饭菜也可以成为报复斯樾的一种手段。
活生生地难吃死他。
“不用,久久,晚饭我来做,你去进屋休息。”
斯樾自然比晏久自己还知道他有几斤几两的能耐,洗完手后,径自走向厨房,驾轻就熟地拿起围裙穿在了身上。
自从进屋以来,斯樾就一直都感受得到晏久对他的抗拒,所以他知道,即便自己心里再着急,也要按照施郝仁说的,一步一步来,否则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先做一些久久最喜欢吃的菜吧,也许能借机跟他多说几句话。斯樾心道。
虽然看了不少小说,但晏久实在学不出豪门娇妻的样子,默默做了半天的心理斗争后,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一句让他自己都掉了一地鸡皮疙瘩的话:“……我想在这儿陪着老公。”
不过这句话显然是带给斯樾的冲击力要更大一些。
听完,斯樾担忧地看着晏久,不禁暗自揣测起了他的精神状态。
难道失忆真的能把一个人的性格都彻底改变掉吗?
.
帕帕跟着香香进狗狗房玩丢球游戏了,客厅里只剩下望着斯樾背影的晏久一人。
看着斯樾身上尺寸合适的围裙,晏久眼神微滞。
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施郝仁对他说过的话。
围裙还是比较宽松的。
这句话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困意再次袭来,晏久无心去想太多,索性直接倒头躺在沙发上睡了起来。
就算是做饭,斯樾也时刻都在注意着晏久的情况。
晏久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加上这次车祸所导致的后遗症,实在无法让人轻易放松警惕。
见沙发上的人一如往常一样睡得四仰八叉的,斯樾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沙发边上,俯身将人拦腰抱起,稳稳地走进卧室。
晏久被斯樾给他盖被子的动作吵醒,难受地哼了一声:“别吵……”
斯樾被他说话的声音吓了一跳。
不过睡了半个小时而已,怎么会哑成这副样子?
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斯樾伸出手,在晏久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
居然真的发烧了。
“久久,我们去医院。”斯樾卷起被角,准备把晏久连人带被子一起扛到车上。
晏久烧得有点糊涂,模糊间看见了斯樾的身影,下意识就拽住了他的衣角,语气是斯樾久违的依赖:“……斯樾,我难受。”
“我知道。”斯樾心疼得不行,紧忙蹲下身子,让他拽得方便些,刚洗过菜的凉冽手指覆在晏久灼烫的额前,替他降温,“所以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晏久动了动脑袋,闭着眼睛寻找到了斯樾冰凉的手掌:“……不想动,外头太冷了。”
确实,要是被冷风吹到,反倒会更严重。
但是这样继续烧下去也是绝对不行的。
斯樾看了眼时间,见天色也还亮着,便给施郝仁打了通电话。
斯家别墅后院。
忙碌了一整天的施医生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点开了手机屏幕上的鼠耳app,伴随着活泼欢快的启动音,他惬意地窝进了自己的懒人沙发里——
“鼠鼠我呀,来给你讲故事咯”
播放页面还停留在晚饭时看的那本小说的界面上。
施郝仁端了盘草莓过来,拿了一颗放进嘴里,顺手按下继续播放键——
【“告诉我,今天在学校门口,跟你说话的那个男人是谁?”皇甫辰轩重重地放下筷子,怒声质问着面前的少年。
容夜曦安静地跪在他的腿边,眼神却是无比的倔强:“不过是我的老师罢了,难道先生连这个也要管吗?”
不过是我的老师罢了。
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就想要撇清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吗?!
绝无可能!
皇甫辰轩无法忍受容夜曦用这样的态度对他。
“你信不信,明天我就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听到这里,容夜曦终于慌了,他迅速抓住皇甫辰轩的衣角,颤声道:“别!只要你不动他,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皇甫辰轩看到他的眼角似乎有泪,心中的黑暗无限膨胀。
可爱的小东西,知道怕了?
只可惜……晚了!
“那我就要看看你的诚意了。”
皇甫辰轩站起身,回头对站在一边伺候的管家说道,“带他上去准备一下。”】
晋江禁止发生的事情正在发生,然而再继续播下去可能会被约谈,于是不甘寂寞的鼠鼠客服又开始活跃在这段儿令人想入非非的窸窣声中。
“猜猜发生了什么呢?鼠鼠我呀,也很好奇呢”
施郝仁被这夹杂着一丝狡猾气质的音效打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知道这是为了防盗而刻意制作的小彩蛋,但这样突然出现,很容易让人萎掉啊!
施郝仁又吃了两颗草莓,然后拖着进度条快进了一段儿。
【“容夜曦!你怎么了?!”皇甫辰轩突然吼道。
容夜曦浑身是伤,虚弱无力地躺在kgsize的大床上,显然是昏过去了,哪里还会回答他的话。
“容夜曦!你给我醒醒!我不允许你这样!你给我醒过来!”
然而紧紧闭着眼睛的容夜曦并没有因为他歇斯底里的叫喊声而清醒过来。
皇甫辰轩心痛到双眼赤红,他随着窗外的雨声,在房间里悲伤地独舞了起来。
仿佛此刻,唯有舞蹈能够纾解他的心碎。
舞罢,皇甫辰轩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拨了通电话,“医生,我限你在三分钟之内,来到我的面前,他发烧了。”】
就在这时,施郝仁放在桌边的二十四小时保持开机的工作电话响了起来,他顺手拿起,按下接通:“我施郝仁。”
“三十分钟之内能赶到江玺湾吗?他发烧了。”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沉浸在关键情节中无法自拔的施郝仁一时有点儿茫然。
“我这是穿书了吗?”
轮到他代替原书中的私人医生去救主角受了?
不要啊,那个皇甫辰轩可是比斯樾还要变|态好多的!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他施郝仁不光是这辈子再也吃不到草莓,怕是还要被迫看他悲伤地独舞的!
“穿什么书,”斯樾的耐心在除了晏久的人身上是得不到体现的,“天色晚了,让家里的司机送你过来吧。”
说完挂了电话。
“我可真够忙的……”
施郝仁认命地开始换衣服,自言自语道:“忙点好啊,省得还要生八个娃。”
斯樾打完电话,重新回到卧室。
“久久,医生一会儿就到了,”斯樾坐在床边,轻轻拉住晏久的手指,“你很快就不会难受了。”
晏久迷迷糊糊间,只能听见最后面的那句。
自己在书中的凄惨结局时刻都盘亘在脑海里,因此这句话的威力丝毫不亚于给他当头来一棒子的剧痛。
很快就不会难受了……
什么意思?
斯樾这是要……动手杀他了吗?
那帕帕呢?帕帕有危险吗?
晏久被发烧引起的关节痛折磨得想哭,而斯樾的这句话对此时的他来说,无疑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斯樾,你个没良心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斯樾本以为可以趁着这会儿工夫,再感受一下往日温柔久久限定返场的滋味儿,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恢复了意识。
“渣男,混蛋……”晏久的嗓子哑得厉害,却还不忘骂人,“诡计多端……你趁我病,要我命……咳咳,你就是想把帕帕从我身边夺走对不对?你一定是想要把帕帕从我身边夺走……没良心的东西……”
斯樾陪他说着车轱辘话:“不会,不会有人把帕帕从你身边夺走,不要怕。”
晏久伤心地抿紧嘴唇,坚持己见:“不信,你迟早会把我的帕帕夺走的……”
鼻梁上的眼镜早就被斯樾摘下来放在了床头柜上,这时候眼前模糊一片的状态让晏久更加无助,他只能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黯淡光线,努力看清斯樾的位置。
或许是想要拼死一搏,晏久突然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了一股力气,一把揪住了斯樾的领带,泪水顺着眼尾滑入鬓发:“我可是帕帕的亲生爸爸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斯樾被拽着领带,不得不随着晏久的力气向前靠去。
两人鼻尖之间的距离近得不超过一颗葡萄。
斯樾没闲心去想往日那些旖旎的事,只轻声细语地耐心哄着晏久,帮他擦掉眼泪:“不会有人敢伤害你,久久乖,我们先测一下温度好不好?”
“我不要打针。”晏久嘟囔一声。
斯樾给他掖了掖被角,哄小孩子一样:“好,所以我们要先测一下温度,如果温度不高,就不用打针了哦。”
晏久任凭斯樾扶着他躺回被窝,闭着眼睛难受得不吭声。
斯樾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找了半天:“久久,温度计在哪儿?”
“在我这里,”晏久哑着嗓子争辩着,“但是我没发烧……我没有生病,就是有点儿困……真的没发烧。”
温度计上写着16呢,16c不是发烧。
“好,久久没发烧,是我发烧了,好不好?”斯樾好生哄着,从晏久紧紧握着的手中找到了温度计,“听话,我看看多少度。”
斯樾的声音温柔得让人无法拒绝,鬼使神差地,晏久竟真的松开了手,不再倔强地握着自己的温度计不肯放开。
终于拿到温度计的斯樾欣慰地摸摸晏久的脸,而后转过视线,定睛一看——
测电笔。
斯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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