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他们羞辱我!”
苏辛对着法宝云镜大哭道。
别说筑基期修士还会大哭,苏辛总结过,这招对他爹娘最好用。
而云镜另一端的梅竹夫妇确实怒了:
“好大胆子,竟然羞辱我儿!”
“什么堕仙宫,听着就不像是正经地方!应该严查他们这个门派的过往记录!”
他们问都没有细问,直接就给堕仙宫定罪了。
这对夫妇对苏辛一贯如此。
他们丁克了快一万年,最后几次亲手教育徒弟也是几千年的事了,岁数大了突然有了个孩子,迟到的父爱母爱如山体滑坡,只把这老来子当作了没开灵智的灵宠——我家宝宝那么可爱,有问题的一定是别人!
苏辛见状,哭得却更大声了。
毕竟堕仙宫戳他伤口(赵真人:???)固然可恨,但最可恶的是那周诲啊!
本来苏辛顾及面子,还在犹豫要不要跟爹娘告状,可靠堕仙宫那架势,该不会整个中境都知道他在天灵派考试垫底了吧!
苏辛自顾自的脑补了一堆,哭泣中带上了七分真心实意:
“不止是堕仙宫,还有天灵派!”
“那连天灵派一起查!”苏枚也不管事实如何,先偏袒再说,“真苦了我儿,也不知道何庸那厮在干什么,连不知名的小门小派也敢胡来!”
他说这话,显然连天灵派是谁的门派都不知道。
苏辛也不会去提醒他,好在辛烛的脑子还不算丢得太干净,她本来想要跟着丈夫一起谴责,但顿了顿,疑惑道:“等一下,天灵派不是不倦仙尊的门派吗?”
苏枚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周诲的门派?”
“没错,就是那位仙尊的门派!”苏辛暴露也不怕,他果断恶人先告状,力求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我想着他是爹娘交好的前辈,所以亲自备礼拜访,没想到他说什么来了就是机缘,硬要我参加他门下精英弟子的考试,将我狠狠羞辱了一番!”
“你没受伤吧?”辛烛听得顿时就紧张起来。
“……没有,只是纸面考试。”苏辛小声答道。
这点他是不敢说谎的,这种一检查就暴露的事情,如果鼓动得父母直接和周诲问罪,那不就什么都暴露了吗?所以谎话要说,只能说一半,但一定要让他爹娘厌恶天灵派才行!
苏辛很有经验的装出极度委屈的样子哭泣道:“但是,人家派出了修为好高的精英弟子,故意让我和他们一起考试,那卷子可难了,不信你们可以问何庸,根本是故意羞辱我!”
苏枚果然被挑拨的再次愤怒起来:“天灵派的弟子也忒可恶了!”
“不是弟子,是仙尊本人,他亲自监督考试的!”苏辛咬死了周诲道。
他才不会让父母的怒火转移到天灵派弟子身上呢!——虽然那个宇文轩是最可恶的!但如果他的爹娘去责问那不倦仙尊的话,对方一定不轻不重的责罚对方两下就算交代了!因为苏辛的父母就是这样做的。
所以告状的重心一定要把握好,将他父母的仇恨值栓在周诲本人身上!
苏辛只有这方面格外聪明,嘴巴也惯会挑拨离间:“他一定是故意的!出那么难的卷子,让我跟他那几个得意弟子一起考试,就是想要证明自己比爹娘教得更好!我丢脸了不要紧,可是我不甘心啊!因为我丢得是爹娘的脸!现在全中境一定在谣传,说爹娘教得徒弟不如他不倦教出来的!我对不起爹娘呜呜呜呜——”
苏辛知道,他越是说自己有错,父母就对别人愈加愤怒,反正一直是这样的。
只是这一次,苏辛哭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见父母发怒的声音,他只好抬起眼睛去偷窥父母的表情,却见双亲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而是……无奈?
“如果是不倦的话……”苏枚叹息道。
“恩,如果是他的话,倒真不是特地为难呢!”辛烛也说道。
“父亲!母亲!”苏辛难以置信道,“你们不知道,那试卷有多难——”
“难就对了,不难就不是不倦了,”辛烛却苦笑道,“儿啊,你可知‘不倦’的由来?”
“……”我不想知道。
苏辛想道。
可惜老人家一旦回忆起来,就停不下来了,他的母亲已经讲起了故事:
“当年他才金丹,却夺得了仙门大比的第一,按规矩可在参赛门派中任选一门功法学习,没想到玉清派的长老为难他,骗他去渊海的断天涯,学习真仙留下的功法。”
“金丹的修士自然是学不来的,甚至多看几眼,都有走火入魔的风险,但周诲却在断天涯上坐了九百九十九天,任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将整个功法记了下来。”
“若是如此,只能称赞他有毅力而已,但接下来的六百六十六年,他不休不眠的走遍了这一界的每个角落,拜访了所有门派,愣是解读出了功法的内容,打破了天赋的限制,成就大道,因此被称为‘不倦’。”
“后来有人曾问他‘不觉得真仙功法太难吗?超出了可以学习的程度。’他回答说‘没有真正难的知识,只是还没有学到罢了’。”
辛烛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以不倦的性格,恐怕还真没有‘为难’的概念,相反,他可能觉得题目越难,反而越是真心想要为你好。”
“可是……!”苏辛想要反驳,但又无从反驳起。
他回忆了一下天灵派的试卷,因为错误的评估标准,以他的感受,好像真的就如母亲说得那般。
这时候,苏枚也被辛烛勾起了感慨:“想来他一定是那样严格的教导自己弟子的吧……这么说起来,冉家的孩子是不是被送到了他门下。”
“冉家?”
“阵法师的冉家,”苏枚道,“他家一直子嗣不旺,听说本家最近这代只得一个女孩,但性子惫惰,怎么都不肯学习阵法,打了几顿没用,就只好送到不倦门下去了。”
“哦,学得怎样?”辛烛感兴趣的问道。
“还没出师呢,也不知道如何,不过听辛儿这样一说,应该学得不错吧!”苏枚道。
两人这么说着,一起看向了苏辛。
苏辛脖子后的寒毛顿时竖了起来,他忽然有了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说起来,辛儿是不是也拜在不倦门下呢?”辛烛沉吟道,“既然会觉得天灵派的试卷太难,就说明修行进度严重落后了吧?不如让不倦调//教几年……”
“不要啊啊啊!”苏辛顿时哭叫起来。
他这次哭得非常认真了。
他不知道天灵派怎么学习的,但那个‘珊瑚台排行榜’就足够让苏辛不想经历第二次。
也就是隔着一个云镜,他无法碰触到自己娘亲,否则他一定会抱紧了对方大腿:“爹!娘!我以后一定好好修炼!努力学习!千万别把我送去天灵派!我不要呜哇哇哇——”
“好吧,不去就不去!我们自己教!”苏枚被他一哭就慌了,连忙哄道,“我们家两个渡劫,还怕教不了吗?”
“啧,慈父多败儿。”辛烛悻悻然道。
不过因为辛烛动了这种念头,苏辛也不敢蛮缠下去了。
万一他娘突然死了心要将他送到天灵派呢?
苏辛不敢再说天灵派和周诲什么,以免触动母亲心思,只匆匆结束了这次通话,并且决定回到北境天道盟总部之前,都不和家里联系了!
倒是梅竹夫妇在结束通话后,还讨论了一会儿这件事。
“说起来,那秘境的资格是不是让天灵派多拿几个?”苏枚主动提起道。
“有必要吗?”辛烛没想那么多,“我觉得不倦组织门派考试应该是天灵派的常态,跟那秘境无关,毕竟以不倦的作风,如果真在意那秘境的话,会自己动手吧?”
“我也这么觉得,那秘境也就金丹以下,最多让孩子练练兵而已,”苏枚有他的打算,“但我们给不倦卖这个好,倒是可以让他的弟子保护我们辛儿啊!”
“保护辛儿?”
“没错,‘天书’上说我儿在秘境必有一劫,虽说我们派了足够的人手去保护他,但我们毕竟不能改变‘天书’上的天命,也不能亲临,甚至连具体是什么劫难都不知道,而那何庸也是个不中用的,竟然让下人带我儿去堕仙宫那种地方!”苏枚不快道。
他对堕仙宫的厌恶是认真的,不全是因为苏辛的告状,而是正如苏枚一开始发怒的,这门派一听就不是什么好鸟,有何庸看着,竟然还有不长眼睛的带自己孩子去那种地方,这怎么能让一个宠溺孩子的家长放心呢?
苏枚有理有据的分析道:“这样的话,让天灵派照看点就很必要了。虽然不倦也不会亲自去,但他的徒弟只要有不倦的三分细心和认真,就足以注意到我们辛儿的难处了。”
“确实如此,那就多给天灵派一些名额吧!”辛烛恍然大悟道,“我这就去吩咐下去。”
“还有!别忘了让何庸去查那堕仙宫!”
“当然了,那种企图带坏我家孩子的就不能留!”
*
修仙界的办事效率,慢起来很慢,快起来也可以很快。
这边梅竹夫妇下定了决心,那边周诲在一天以后就接到了五大车的礼物,还有梅竹夫妇亲笔来信,看得知情者怪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不倦仙尊对苏辛有救命之恩呢!
周诲本来不怎么在意,他让曲千星将礼物收了库,自己拿着对方的信件看了看,终于知道了何庸等人上次的来意。
“刃飞峰的秘境?原来如此。”周诲喃喃道。
这个秘境,在“小说”中,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场景。
倒不是这次探索。
而是几百年以后,所谓“主角”在天灵派弟子以后,会报名探索秘境,在里面因为各种因缘巧合和天灵派的小师妹莫悲困在里面,情愫暗生,导致了后面一串因果。
这么一个专供主角撩妹的地方,周诲是一点都不想要的!
不过它的探索名额还是送到了周诲手里,这简直不像是修仙界天道盟的作风:
——以周诲的认知,探索秘境这等好事,他没有主动去要,天道盟一定会含混过去,给他个荣誉名额就了事的,这次竟然诡异的大方,自己送上门来。
周诲喃喃道:“天命果然没法逃避啊!”
既然如此,干脆就迎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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