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董风采依旧啊。”说话的是坐在盛宝左手边的男人,头发虽已半百,看向盛宝的目光里全然是长辈般的欣慰,这也是盛宝回来后,第一个叫她盛董的人,就像是五年前一样。
“靳叔叔客气了。”相比较喊赵品泽的叔叔的时候,盛宝的口吻里也难得带上了几分真心的敬意,毕竟这位长辈也确实算不上外人,正是靳氏集团的董事长靳元,也是靳池的父亲。
靳盛两家是真正的交好。靳家的长子靳煜是他们这一辈中真正意义上的大哥,比盛宝还年长五岁,比起赵瑞处处被父亲提防的处境,他就是截然不同的境遇。父母开明,家庭氛围和睦,自己和喜欢的人结婚,如今有了两个小子,靳父也在逐渐过渡权力到他的手上。老二靳铭很早就出了国,在明城豪门圈子里,是一个近乎谜一样的存在。老三就是靳池了,目前多金单身。
靳元是一个很儒雅的人,比起做生意,常年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名教书老师,属于守成有余,开拓不足的脾气,相比较之下,靳煜要比父亲的手腕更加杀伐果断些。正是因为认识到这些,近几天,靳元已经很少去公司了,偶尔出来也多是一个类似吉祥物的身份,比如现在。
“早知道你今天来,我就不过来了,该让你靳煜哥来,他头两天还念叨你呢。”从盛宝坐下开始,靳元一直在跟她说话,倒是让刚才那些没忍住碎嘴的人一个个稍显尴尬地侧头轻咳两声,没办法,想插话,但没人敢插话。
于是,婚礼正式开始以前,两个明城顶级豪门的掌权人自顾自地聊起了家常,反倒衬托得同样坐在靳元手边的赵品泽地位很是微妙。
你看,人家孤立他!不带他一起玩!
自从盛宝坐下后,周遭的说话声都低了不少,不经意打量的目光却是多了不少。
尤其一些人看她陌生,仗着离盛宝坐的也不近,难免跟身旁的人询问一二。
“那位是谁?盛世的盛董呢?”一个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的年轻男人侧身向身边的某位明城二代好奇地问道。
“盛董?你说的是盛铭逸吗?”咽下嘴里的红酒,这位二代只敢看了盛宝那边一眼,就缩回了脖子,似乎那边是什么生猛的凶兽一般,紧接着转着身子看了一圈,在距离主桌不远的一张桌子旁看见了盛铭逸,然后伸手一指——
“喏,那不在那里呢。”
“不是,重点是,坐在那里的是谁啊?”年轻男人是进来很出名的一款app的创始人,发家很快,不认识盛宝很正常。
“嘘!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二代连忙拉下男人的衣服,手里的红酒杯晃了一下,好悬没把酒晃出来。
“怎么了?”男人显然也是没料到对方的反应居然如此大。
“那是盛铭逸他姐,盛家的老大,前明城一姐!”二代是个跳脱的性子,说这话还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大拇指,看得年轻男人一愣一愣的。
“为什么是前?”
“废话,人家早就不跟我们这辈儿混了,早十几年前就是能和我爸平起平坐的人物了,甚至更高,再管人家叫一姐那不是越级碰瓷吗?”二代其实自身也是一个很,她在每一个圈子里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那现在你们叫啥?”年轻男人好奇地问道。
“现在不叫什么了,因为她离开明城很久了。”二代压低声音,“很多人不记得了,慢慢地也就不太提了。”
“离开?”年轻男人还想继续再问,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转头望去,眼神一下子定住了。
如果说几分前的盛宝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般,夺目而耀眼,那么如今站在那里的男人,则更像是一副丹青画,明明清淡温和,却又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先是盛宝,再来一个,一浓一淡两下冲击,搅得在场许多人心底的波动久久不能平复。
“咦?景珏也来了?你们两口子没有一起来吗?”靳元微笑着和景珏示意点头,见他向这边走来,偏头和盛宝笑道。
盛宝头都不想扭,没见过谁家离了婚了,还隔三岔五能见面。虽然她暂时没打算找下家呢,但前任见多了,多影响桃花啊。
另一边,景珏才一进来,赵品泽已经起身迎接了,连带着还有顾父一起,如此一来,纵使在场很多人对景珏的身份并不熟悉,也能猜出这人的不简单。
景家的大本营在国外,平素行事又低调的很,一时之间,关注他外貌气质的人更多一些,尤其在场不少家中有单身适龄孩子的,心下都有几分意动,只是还是要问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然后,在许多人的瞩目下,两个引起轰动的人坐在了一起。
盛宝:“……”没想到旁边没摆铭牌的空座是“熟人”的。思及两人现在好歹也是离婚关系,盛宝特真诚地挪动了一下椅子,往靳元的方向靠了靠。
被老婆(前)明目张胆划清界限的景珏,面不改色地隔着盛宝和靳元寒暄。
“靳叔叔,好久不见。”
“是啊,自打盛宝去国,咱们也就去年元旦,见过一次吧。”靳元乐呵呵地看着两个晚辈,不由感叹一句:“你们俩的儿子也不小了吧?上次我去国都没见到。”
“盛之在国内呢,改天我带他上门拜访。”景珏淡淡一笑。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旁边不少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诧异地扭头看过来,目光在一脸与我无关的盛宝和礼貌客气的景珏之间游移。
什么玩意儿?这俩人两口子?!
还有一些知道两人关系的,则心照不宣地笑笑,你看,人家还是两口子一起吧。
正在此时,赵品泽端着一杯酒,走过来,径直略过了盛宝,笑容中掺杂着几分歉意地看向景珏,“景先生,早些时间,小女无状,差点伤到景小少爷。你看,她年纪小不懂事,这次盛家侄女也给了她不小的教训。这样!借着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我自罚一杯,赔个礼道个歉,这事儿就让它过去了行吗?”
景珏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仿佛没看到赵品泽一个人站在那里说了一堆话似的,只是目光专注地盯着手机,中间还趁着盛宝放下杯子的时间,把她的杯子挪到了自己这边。
“?”盛宝瞪大双眼看向景珏。
“太凉了。”景珏淡淡道。
“呵。”盛宝冷笑一声,“手别伸太长。”
“不长,刚刚好。”景珏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非常可观地评价道。
盛宝:“……”玛德,一点不想理这个人。
被晾在一旁的赵品泽,像是不尴尬似的,哈哈一笑,打趣道:“景先生真宠夫人啊,盛宝有福气!”
听到这话,景珏眼皮微掀,终于给了赵品泽一个正眼,“请赵先生叫她盛董或者盛小姐。”
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赵品泽一愣,还没开口,就被盛宝截住了,“都离婚了,您再叫我景夫人确实不合适。”
“即使没离婚,也请您不要以我的姓氏来代替我太太应得的称呼。”景珏在这方面异常地坚持,更让赵品泽下不来台。
但,景盛之不仅是盛宝的孩子,还是景珏的儿子,如今这样,已经算是给赵品泽很大的面子了。
盛宝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敲高脚杯的杯壁,清脆的声音在此时的赵品泽耳朵里却异常的刺耳。
“一个称呼而已,赵董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盛宝故意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品泽,眼里的光让他背后忍不住汗毛竖立。
“您总喜欢叫我盛家侄女,叫我景夫人,我可以对您换个称呼啊。比如说,前赵董?”盛宝调皮地眨眨眼,话里的内容却让赵品泽脸色一变。
“你!”正当他驳斥盛宝时,之前在门口的顾父满脸喜色地大步流星走来,拍了拍赵品泽的后背,”亲家啊,快快,咱们得换个地方了,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火憋到嗓子眼里的赵品泽,此时愣是只能无能狂怒,被喜气洋洋的亲家给拉走。
碍眼的人走了,一直把一切看在眼里的靳元终于开口了,“你们明天就把孩子带来,顺便我得好好问问你们!”
一扫刚才看景珏的和蔼可亲,靳元和善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严厉。毕竟再欣赏这个晚辈,前提是他不能伤害自家孩子。
景珏同样端正了几分神色,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好的,明日一定登门拜访靳叔叔和阿姨。”
盛宝也难得怂了一秒,在这一刻果断选择闭嘴,让景珏一个人去承担靳叔叔的怒气吧。
三人说话的功夫,包间的一面活动门缓缓拉开了,原本封闭的空间瞬间和外面的仪式场地畅联了起来,浪漫的音乐荡漾在每个人的耳畔。
舞台上的放映屏一直在滚动播放两个新人的结婚照。包间里人之前都没看,现下抱着欣赏的姿态去看,不少人都在议论两人不愧是郎才女貌。
赵家的老二,叫赵琦,和赵瑞斯文俊美的长相不同,他的长相基本就是五官端正,但并不出彩。
相比较之下,新娘的美貌就格外突出了,惹得不少在自助区的年轻少爷们私下里嘀咕,赵琦这下真是捡到了。
看时间差不多,司仪走上台,把话筒放到嘴边,一吸气,声情并茂的范儿地照本宣科着那些常见的话,新郎站在舞台的一侧,门外的新娘此时正挽着父亲的手,准备入场。
一场商业联姻,一切都在看似顺利地进行着,直到新郎新娘共同站在了司仪前,宴会厅的灯忽然灭了,人群静止了一秒后,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刚刚响起,灯又亮了,只是同样亮起还有投影屏上一段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画面。
“我去,这么劲爆,现场版吗?”
“这男的不是赵琦吗?”
“这谁搞的?在人家婚礼上放新郎的小毛片!太刺激了!”
“卧槽,快看新娘!”
场内一阵喧哗,赵品泽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即使他不去看,但耳边充斥的全是儿子在床底之间的污言秽语,而且还是在婚礼现场!这脸丢大发了!
顾父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一直在用眼神示意顾蕴要稳住,婚礼必须进行下去!
可谁知,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此时却一反常态一把拽下头纱,随手一扔,饶有兴致地抱着手臂,看着屏幕。
“顾蕴你在干什么?”赵琦也,恼,但他现在只能忍着,现在的关键是得先把仪式办完。看着被顾蕴扔到地上的头纱,他原想一把拉过顾蕴,谁曾想,对方胳膊一甩,一阵火辣辣的疼先从他的脸上生起。
顾蕴饶有兴致地又看了一眼录像,凑近赵琦耳边,姿态亲密得像是一对爱人,然而红唇一张,吐出的话却差点没把赵琦气了一个半死。
“啧!赵琦,你的活儿,看起来真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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