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与河有缘,至少是在这个世界。


    太宰治闭着眼睛,额前鸦黑色的碎发在水里飘扬着,身体呈大字型的舒适自然姿势在水里漂流着,凉凉的河水淹没自己的身体,呼吸逐渐被剥夺,窒息的感觉随着五官传来的火辣辣的感觉,让太宰治觉得熟悉。


    四周是不可思议的安静,静下思维甚至能够感受到自身的存在,这种介于生死之间的状态,是太宰治所追求的他在人世间感受不到的。


    人体由于没有挣扎,自然而然的浮上水面随水流飘荡,马上就要漂到了岸边,太宰治仰面朝天,睁开了鸢色的眼睛,纯粹的很带着几分迷茫与单纯。


    太阳照在他常年不见阳光白皙的脸上,不过片刻黑影代替了暖洋洋的阳光,太宰治眯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个高空坠物离自己越来越近。


    显然这不是他的错觉。


    太宰治睁大了眼睛,认出了这个“高空坠物”是失踪很久的纲吉,他微微笑了笑,伸出了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


    “啊——”纲吉仰面掉了下来,由于高速坠落,由于太过紧张,他看不清地下的模样,眼前模糊,耳边嗖嗖风声,他情不自禁的尖叫着。


    砰——掉落在水里的声音,纲吉好像听到了骨折得声音,本以为水里是冰冷的,但是真正掉落时却不是很冷,紧接着就是腾空感,好像落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giotto把纲吉抱在了岸上,伸手拂去纲吉脸上的水珠,捋了捋刘海,柔声说:“纲吉,睁开眼睛吧,没事了。”


    这个世界可是giotto的主场,他在这个世界中能够自如的现身,实体化,能够光明正大的陪在纲吉的身边。


    giotto:哼哼哼,很好,那些碍眼的守护者没了,电灯泡也没有了,令人头疼的公务也没有了,现在纲吉只是他一个人的了,他和纲吉要在这个世界甜甜蜜蜜的生活!


    一到这个世界,他就看见了太宰治正在纲吉的下方纲吉掉下去不是掉在他的怀抱里?这怎么可以!


    “giotto。”纲吉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水进到了眼睛里,很不舒服。


    “我帮纲吉揉揉。”


    “不用了不用了,我要下去。”纲吉还是那副大人的样子,被giotto别扭的抱在怀里。


    “好疼好疼。”纲吉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转头望去,一只苍白的手猛地扒在岸边,的弄出一道水痕,就像是水鬼一样,纲吉不禁后腿了一步,撞到了giotto。


    太宰治像只灵敏的鱼一样游到了岸边,水滴一滴一滴的顺着额头的发丝流在了眼睛旁边,流到了下巴尖上,在水面上荡起了涟漪。


    鸢色的眼眸如同水洗过一样分外的干净,眼尾多情,五官俊俏,抬着头委屈的看着纲吉,站在岸上,扶着腰对纲吉抱怨说:“纲吉,你登场的方式是不是太暴力了,都把……诶,纲吉,你怎么长大了?”


    “……”纲吉。


    这该怎么说呢,说我其实是十年后的自己,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变成了一个小孩子,现在回归自己的身体,头顶着某个海鲜黑手党的头衔,可以穿梭两个世界之中。


    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但是太宰治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回来了”,目光就转向了giotto,眉梢轻挑,纲吉看见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沢田家康,我的……亲戚。”


    “纲吉的亲人?没听说过啊。”知道纲吉来历的太宰治笑了一声,站起来扭了扭腰,纲吉听到了一声恐怖的骨头声响。


    太宰治恢复了正常,挂上了爽朗的笑容,冲纲吉招了招手,“纲吉,快回去吧,织田作可是很紧张你的,还有你那个小狗,都快要急疯了呢。”


    “织田作大叔,还有隼人……”纲吉想到了他们,眼尾温柔的下垂,轻轻的喃喃自语,“我也很想他们啊。”他回来的理由就是这个世界爱他的人与他爱的人们。


    “我陪纲吉一起去吧。”giotto比纲吉高那么一点,笑着说:“猛地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你的岚……狱寺隼人应该很惊讶吧。”


    说狱寺隼人会惊讶,却没有提到织田作之助,似乎是对织田作之助的性格很了解,可是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认识了那么久,却没有见过这个人,太宰治敛了眼睑,在心里细细的思索。


    giotto转身之时金橙色的眼眸阖了阖,将所有的情绪敛进,只剩下温和与包容,面见织田作之助时也是这个态度,谦谦有礼,属于贵族的气质显露无遗,但是他又想了想,收敛了一身逼人的气场,转变为大男孩一样显年轻的样子。


    太宰治:“……嗯?”总感觉怪怪的,尤其是他摔水里时听到的那段对话,这人对纲吉和纲吉对那人的态度有种……


    纲吉在路上看了giotto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对他说:“giotto,你这是怎么了?”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


    “织田君的爱好不太好把握,喜欢文学的话那么应该比较喜欢复古的气质,但是他又爱□□,说不定也会喜欢温和亲切的人。”giotto贴近纲吉的耳畔说,“第一次与他见面,不想给织田君留下坏印象。”


    太宰治:他好像明白了。


    太宰治笑了笑:“织田作很喜欢纲吉,沢田君既然是纲吉的亲戚,那织田作肯定不会针对你的。”


    他格外的强调亲戚两个字。


    “是么?不过沢田君因为其他的原因针不针对是一回事,我觉得待人待事应该有礼貌,如果太轻浮的话反而会惹人生厌。”giotto颔首的说。


    太宰治自然他嘴里的“轻浮的人”指的是谁,感受到对方的敌意,他不怒反笑,越加的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无缘无故,一个从未蒙面的人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而且这么在意纲吉某种意义上的“家长”的看法,只有一种人会这样。


    “太有礼貌的话会让两个人距离更远,可不会如愿以偿,人世间越想要得到的事物反而会在得手的一瞬间就离去,若是太执着的话,失望会越大。”太宰治意味不明的说。


    giotto说:“太宰君年纪轻轻,心态也太压抑了吧,若是事事都秉着这样的想法,也许到死的时候也一无所有,这也太悲哀了。”


    “生的时候什么都不曾带来人世,死时魂归地狱,更是一无所有,难道沢田君认为自己会带走什么吗?”太宰治疑问的说,可实际上却讽刺的说。


    “会啊。”giotto眼睛微眯,金光流转,温柔的不可思议,“我会带走纲吉对我的思念。”


    太宰治:“……”


    “你们都在说什么啊,讨论文学么?”纲吉搞不懂他们说的一大串话,听上去似乎十分的高端。


    “没什么。”太宰治和giotto异口同声的说。


    没走多久就到达了


    他的家里,织田作之助买下的小屋,承载了几个小孩子成长路程的屋子。


    推开房门,打闹的声音传入耳中,蓝波不喜欢写作业,就和幸介又玩起了黑手党和警察之间恩爱情仇的游戏,克巳在后院努力的练习棒球,其他的人都在里屋安静认真的温习功课。


    蓝波见到纲吉,一开始还没有认出来,拽着纲吉的脚,疑惑的说:“出现了一只和阿纲长的很像的家伙。”又一抬头,看见了giotto,又重复了一遍。


    纲吉:“……”蓝波你到底把我看成了什么,为什么论只。


    紧接着蓝波就去厨房找大家长,兴奋的说:“织田作,织田作,蓝波大人找到了一只和阿纲很像的人。”


    “蓝波,日语要好好学习了。”织田作之助走出来的时候还穿着围裙,手里沾着面粉,满满的生活烟火气,气质敦厚而又温和,如同站在漫漫人生路尽头的人,如同一个始终守在家里的父亲。


    织田作之助抬眼看见了纲吉,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说:“纲吉,欢迎回家。”


    “……嗯,我回来了。”纲吉在路上其实组织了半天的语言,该怎么和织田作解释自己怎么变成这副模样,怎么解释自己消失了这么久……可这一切的一切在真正见到织田作的时候,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了一句“我回来了。”


    织田作之助的确是不会吐槽,不知道吐槽点是什么,但这不代表他眼瞎,一个人的变化他能够很敏锐的察觉出来,更不要说纲吉这么大的变化。


    “其实吧织田作,我……我外出郊游,迷路了,然后遇到了阿拉伯神灯,你不是知道嘛,我一直想要长大,所以我就许下了长大的愿望,没想到那个神灯没什么用,只能单方面的变化……”


    “所以,我变不回来了。”纲吉在无中生有。


    织田作之助觉得,纲吉说了一大堆,只有最后一句是真话,他变不回来了。


    太宰治:郊游和阿拉伯神灯有什么关系,就算是说谎也要走心一下吧,阿拉伯神灯是阿拉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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