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通关。】
天空中闪耀着一颗又一颗钻石,少女像是被吓了一跳,往后躲了躲,蜷缩着抱住自己,轻轻发着抖,哪里也不敢看。
脑中的机械音继续说道:
【您获得了以下奖励物品:
1:“三重卧底的起居录”
描述:升级、打怪、刷好感……时间不够用怎么办?使用我,让你马甲成堆,变成时间管理大师!
效果:一次性技能,可同时选择多个身份。
2:“他的馈赠”
描述:给好孩子的圣诞礼物。
效果:一个真正可靠的搭档。】
【“他的馈赠”生效中,道具:[身份卡]已升级为[身份卡·最优解]。
请选择您的初始身份:
1:太宰治的宠物
描述:名门望族的庭院中,孤僻冷郁的小少爷,他听过童话故事,也读过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他很孤独,需要一只宠物。
掌控他,你将掌控世界上最优秀的操心师。
2:名侦探的玩伴
描述:春花烂漫的田野间,无忧无虑的孩子,他喜欢在家里看漫画,也喜欢汽水和粗点心,同学们在操场上游玩的时候,他也想牵起谁的手。
掌控他,你将掌控世界上最聪明的推理者。
3:重力使的家人
描述:肮脏杂乱的街道里,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桥下凛冽的寒风中,他渴望着永不离弃的温暖。
掌控他,你将掌控世界上最忠诚的攻击手。】
【检测到玩家奖励池拥有“三面卧底的起居录”,是否开启多重身份模式?】
给好孩子的圣诞礼物……
像是被这声音烫到了一样,青森萤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满脸茫然。
她还是好孩子吗?
大哥被捉住了,然后押送他的车辆发生了爆炸,那些人……他们问她大哥有没有死,问她大哥藏在哪里,问她大哥的计划是什么。
她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再也看不见大哥了,她想过逃跑,想要切换副本,可是游戏说她还处于受制于人的状态,不能算作完全通关,于是就和上个副本一样,她只能被动脱离,不能主动选择离开。
他们坚信大哥没有死,想要她写关于大哥的东西,她是好孩子,站在正义那一边的好孩子,所以她写了,把关于大哥的全部都写了下来。
他们说她写的东西没有价值……
怎么会没有价值?
直到最后,青森萤也不明白什么才叫做有价值,对她而言,她写在日记上面的,就是她在那个世界,最最珍贵的东西了——自由自在、没有谎言的每一天,和大哥在一起的每一天。
她提供的东西全都没有价值,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死掉了。
糖酒这个不乖的坏孩子得到了惩罚,波本和苏格兰、还有那些警察叔叔,他们、他们应该也原谅自己了吧?
那大哥呢?
他死掉了吗?
……
如果他没有死掉,他是不是很难过,有没有在生她的气?
眼泪从眼眶坠落,少女慢慢坐下来,撑着地板努力地呼吸着,选项的倒计时一点一点流逝,游戏默认选择了【是】。
【检测到玩家处于非正常状态,是否开启托管代选模式?倒计时10、9、8……】
紧接着,半空中出现了一个捏人界面,中间站着一个金发小女孩,旁边拉杆可以更换发色肤色,调节身高五官,少女坐在地上哭着,完全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于是捏人的倒计时很快过去,几个马甲依旧是她原本的样子。
【身份确认完毕,祝您游戏愉快。】
机械音落下,千手町的书房内、乡下装修温馨的屋子里、擂钵街天桥下,金发少女同时出现在他们身边。
【警告!警告!本游戏不允许多线程操作,请玩家自行排列身份卡顺序,依次进行游玩。】
【检测到玩家处于托管模式,已为您选择默认顺序。
本张身份卡倒计时:8年。】
传统日式风格的书房里面,孩子们整整齐齐跪了一地,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
孩子们带着害怕又期待地朝那边看去,来的是一个男孩。
他穿着松纹和服,怀里抱着一只猫,脸上神情恹恹,脚步很慢。
“这是夫人为您挑选的玩伴。”前面的妇人恭恭敬敬地说道。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青森萤一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下一个副本里面了,刚刚游戏叽里呱啦的一大堆话,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听去看,也没有精力去留意,所以现在,小笨蛋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手,心里满是茫然。
她怎么变小了……?
“知道了。”男孩像是根本不感兴趣,看也没看这边,而是低头看着怀里一直在挣扎的猫。
他摸了摸小猫的下巴,见小猫还是想从他怀里跑走,男孩满脸厌烦地把猫塞进旁边的仆人怀里,然后才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孩子们。
很快,在略感无趣地扫过一些人以后,他的目光停了下来。
她大约五六岁的年纪,像是刚刚哭过,鼻子和眼睛都红红的,即使有些邋遢狼狈,但也丝毫不减她的可爱,在周围的孩子之中极其显眼。
太宰治看了她一会,这家伙一直低着头专注着看着自己的手指,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正被人审视。
他慢慢走过去,走到她的面前:“在看什么?”
像是被他吓了一跳,女孩往柱子后面躲了躲,露出半张脸看他,小小的红斗篷里藏着一些金发,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过来。”男孩朝她招手。
青森萤紧紧抿唇看着他,又看了看左上角的身份卡倒计时。
除了面前这个男孩叫做太宰治,他想要一只宠物以外,她什么也不知道。
即使面前的太宰治只是一个看起来才五六岁的男孩,即使他只是一个还处在幼年期的boss,比从前遇见的boss们都要小,青森萤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不安。
因为只要被他看着,被那双眼睛看着,她就感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颤栗了起来。
就好像从来没见过猎/枪的幼鹿,即使不知道面前的危险是什么,她也还是会天然地感到畏惧,也会明白自己必须要逃跑,跑远一点,再远一点。
“我很吓人吗?”太宰治勾起唇,看着她慢慢往后躲,笨蛋一样差点被人绊倒的可怜样子,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你们都出去。”
顿了顿,他又说道:“送吃的上来。”
“是。”仆人们立即带着孩子们走了出去,很快,大大的书房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甜点也被送了上来,散发着食物的香气,诱人极了。
“过来。”太宰治打量着她,又朝她招招手,指着面前的甜点:“这里面加了很多糖,很甜,坐到我对面,你就可以吃。”
呜……
强烈的饥饿感灼烧着胃部,她被关了好久,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甜甜的点心了。
青森萤慢吞吞挪过去,爬到他对面的小椅子上,指了指面前的小饼干,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太宰治笑了笑,把饼干拿起来递给她:“你和猫一样怕生。”
“我养过狗,也养过猫。”她小口小口吃着饼干,男孩坐在她对面,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它们一拥有食物,就会忘记了主人是谁。你拿东西之前会知道请示我,我喜欢有礼貌的孩子。”
她眨眨眼睛,像是没有听懂,拿着甜甜圈的手停在半空中,面色无措。
“书上说,狗是最忠诚的生物,但是我讨厌狗,因为它们对谁都能摇尾巴。”
他撑着下巴,推了推甜甜圈,示意她继续吃:“书上还说,人也是动物的一种,你要不要做我的宠物?”
她抿住唇,略带点害怕地看向他,慢吞吞摇了摇脑袋,把手里的甜甜圈放了回去。
男孩看了她一会,缓缓勾起唇:“没关系,我在书上看过,有一种宠物叫做鹰,那是一种极其桀骜的动物,不会轻易成为别人的宠物,所以人们把驯服它的过程叫做“熬鹰”。”
“我讨厌狗,也不喜欢猫,但还没有试过养鹰,母亲说那太危险了。”太宰治站起来,叫人把点心都撤了下去。
“不许给她吃东西,也不许给她睡觉的地方。”晚餐过后,男孩钻进书房,语气轻松且期待:“把那只猫送给别人领养,我不需要它了。”
晚上十点,他洗过澡,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往下看,女孩可怜巴巴地抱着自己蜷缩在沙发上面,现在天气冷,她冻得发抖。
他慢慢走下去,弯腰看着她的眼睛,朝她伸手:“我的房间里摆着热乎乎的汤面,还有很暖和的被子和一个浴缸,你可以在里面泡热水澡,要过来吗?”
呜……
没有等待多久,女孩慢吞吞地把手放进他的掌心。
吃过面条,又洗了热乎乎的澡,钻进香香暖暖的被子里面,她几乎是一瞬间就睡着了。
第二天吃过早餐,她就被赶了出去,小少爷有着蓬松的黑发,和温柔的笑意,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野生的小动物就会遭受磨难哟。”
青森萤被说得愣住,直到他松开她,把自己的折扇放进她的手心,她脑子里还回荡着他的话。
野生的小动物就会遭受磨难……
是因为这个,她才会一直一直掉眼泪的吗?
“如果饿了就来找我。”他说。
中午,她从书房外面探探脑袋,男孩放下书,津津有味地看着她吃东西,吃完午餐,她又被推了出去,一个人坐在楼梯的一角,直到晚上十点,他才带着一身沐浴露的香味过来找她。
一天、两天、三天……女孩渐渐开始期待起每一天的十点钟,开始贪恋他被子的温度,学会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牵着自己的手。
很平凡的中午,太宰治上完课,她就钻了进来,开始享用她的午餐。
等她吃完,太宰治第二次问她:“要做我的宠物吗?”
她抿着唇停顿了几秒,手指在桌子上游移起来,像是在写字,男孩往旁边看了一眼,仆人立即拿出纸笔递给她。
她握住笔,颤抖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始动笔,写得极其艰难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男孩拿起纸张看,她在上面问: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再遭受磨难了?
他沉默了几秒,抬头看,对面的女孩目光里既有担忧惶恐,又有很明显的希冀,像是一只遍体鳞伤,疲惫至极,但还愿意交付信任的小狗。
“唔。”男孩移开目光。
他确实需要宠物,但却不想承担责任,他是孩子,他有任性的资格。
这种话……他原本可以满口答应,但她不是猫猫狗狗,她听得懂人话,会记得他给的承诺,于是游戏就变得不好玩了。
那之后,男孩像是放弃了对她的兴趣,也暂时打消了养宠物的打算,她开始慢慢跟着学习仆人要做的事情,比如扫地、洗碗、浇水。
“妹妹!”其他的孩子都这么喊她,整天跟在她的身边,帮她扫地、洗碗、给园子里的幼苗浇水。
太宰治偶尔看上一眼,总是看见她和别人待在一起,她很乖,听人说话的时候会认真地捧着脸,渐渐也开始笑,即使总是把碗打碎,也有一堆孩子愿意和她一起收拾。
“哈。”他还孤零零的呢。
于是太宰治叫人把那些孩子都送走,让她变得和他一样孤单,那之后,她消沉了一段时间,就开始一个人盯着园子里的幼苗看,从早看到晚,一直看很久。
那把扇子依旧放在她的房间里面,她再也没有来找过他。
这座庭院寂静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季节开始变换,倒计时还剩七年。
起初,是天空中开始下起大雪,她像是对雪极其害怕,不怎么愿意出门了。
然后,是园子里的那些小幼苗死掉了,她一个人坐在大雪里看了好久,看着她的小幼苗,回来就发起了高烧。
她烧得迷迷糊糊,呜咽着小声哭起来,太宰治还是第一次见她发出声音,有点好奇地凑过去听,然后就被她一整个蹭到了怀里。
“你这家伙……”他低头,小小的手拨开头发,露出她小小的脸。“知道我是谁吗?”
她睁开眼睛看看他,满脸委屈地点点头。
“我是谁?”也不管她是个还在发烧的病号,太宰治拿起纸笔放到她面前:“写。”
“呜……”青森萤握住笔,昏昏沉沉地想了想,写了笔画简单的しゅじん上去。
“哈。”太宰治像是被她逗笑了:“这是丈夫的意思。”
她愣了愣,被男孩握住手,在纸上一点一点写下:饲い主、ご主人様——我的主人,阿治。
“嘛,勉勉强强养着你吧。”头顶被摸了一下,男孩的眼睛是和鸢鸟的翅膀一样漂亮的褐红,青森萤愣了一会,又扯住他的手,神情执拗,指着纸张的空白处,盯着他看。
好一会之后,看着怀里凄惨到快要死掉的女孩,太宰治拿出印泥,带着她在纸上按下手印,才给她答案:“是的哟,有主人的小动物就不会再遭受磨难。”
四天之后,她这场病才慢慢好起来,太宰治带她来到自己的书房,拿起一张纸给她看,上面是琳琅满目的姓氏和名字。
“选一个。”太宰治坐在她对面,撑着下巴看她:“嘛,我不喜欢我的姓氏,宠物也不需要跟主人姓,你挑你喜欢的就好了。”
带着一点莫名的心虚,青森萤慢吞吞找到了自己的姓,又找到了自己的名,用笔圈了出来。
“青森、萤?”太宰治念了念,不置可否。
青森萤蹭了蹭他的手臂,男孩一愣,低头看她:“这么喜欢?”
她点点头,一点也不为自己在讨好一个小孩子而感到羞愧,虽然太宰治才这么一点点大,还是个小豆丁,但是青森萤就下意识觉得他比自己聪明多了,厉害多了。
她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里没有咒灵,也没有黑衣组织,没有强大的咒术师,也没有侦探和罪犯,只有一个男孩,会牵着她的手,给她吃甜点的男孩。
他说,自己有了主人,就不会再吃苦了。
她愿意相信他。
“好嘛。”太宰治丢开纸:“和我一起上课,还有,医生说你声带没有问题,为什么不说话?”
她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一开始是不想说,到后来想说话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也说不出来了。
“跟我念。”那天之后,太宰治像是找到了新游戏一样,每天都叫她坐到自己身边,慢慢教她说话:“治。”
她艰难地学习着,想要喊治,脑子里却浮现了惠。
都是三个音节,她的惠,她念过千千万万遍的名字,在这种时候总是会先一步跳出来,可是、可是她就连这个名字也没法喊出来了。
“哭什么。”太宰治像是完全没把这个问题当回事,见她急得掉眼泪,露出有点好笑的神色:“这么想说话?”
青森萤点点脑袋,她才不想做小哑巴。
“慢慢来。”太宰治爬上梯子,从最顶层抽了几本书下来:“不是不想吃苦吗?那就不能着急,耐心才能得到最好的果实,不管是狩猎还是驯养,保证宠物的身心健康也是我的责任呐。”他自言自语般说道。
倒计时第六年,再一次下起了大雪,太宰治牵起她的手,在庭院里走了一圈。
“害怕吗?”男孩问她。
青森萤摇摇头,握紧他的手。
“你这家伙可真麻烦。”太宰治像是在笑:“怕下雪也就算了,摄像头也怕,想给你拍个照片都要哄好一会,地上的菜死了都会哭,这么点大的脑子里装满了会让你掉眼泪的事情。除了我谁能好好养着你?”
她紧紧跟在他身边,太宰治问她:“外面的雪更大哦,陪我去堆个雪人好不好?”
她犹豫了一会,轻轻点点脑袋,男孩带着她一起走出去,走得很慢,小小的脚印落了一路,又被新雪覆盖,他冬天也不戴手套,堆雪人的时候恶劣地站在一旁,用扇子支使着她,挑挑剔剔,难伺候得很,叫她脑子里满是怨气,不知不觉,就忘记害怕了。
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堆好,太宰治丢了个雪球过来,把小雪人的胡萝卜鼻子打掉,见她气鼓鼓地看向自己,又着急地想要把鼻子给小雪人安回去,手忙脚乱地一屁股摔在雪地上,太宰治笑得直不起腰。
“看过来。”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相机,青森萤听见他的声音,顶着满头的雪看过去,就听见了按快门的声音。
“嘛,别人是落汤鸡落汤狗,那我养的是什么,落雪萤?”太宰治皱皱眉,嫌弃地说道:“好笨呐,人家的狗狗都会拉雪橇,萤怎么连路都走不好?”
“呜……”女孩看着没鼻子的小雪人,慢吞吞哭了出来。
“过了年就是八岁的孩子了,怎么还总是哭鼻子啊?”太宰治在她面前蹲下,好笑地看着她:“一开始怎么没这么爱哭?萤真是越来越小气了,我记得,两年前,我不让你吃东西的时候,你也只敢委屈巴巴地缩在楼梯口……”
女孩抹抹眼泪爬起来,用力把太宰治也推倒在雪上,她捧起一把雪想抹到他脸上,对上他鸢色的眼睛,她又有点害怕,把手慢慢缩了回去。
太宰治感觉好笑,摸摸她的脸颊:“喊我的名字。”
四目相对之间,青森萤只感觉漫天的雪都不再显得可怕,这里没有怪物,也没有别人,更没有什么黑衣组织,这里只有自己,和与她朝夕相处,虽然恶劣调皮,但是却慢慢治愈着她的小主人。
太宰治。
“咩……”她想喊他,也以为自己正在喊着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叫另外一个人的名字,一音节一顿地,她喊道:“咩、咕、咪。”
“哈?”太宰治愣了一秒,才确认自己没听错:“哪怕是有心理问题也没办法原谅哦,这种大罪。”
i,恩惠?单词,还是人名?
学羊叫学到第一声就该停下来了吧,不是挑衅,是无意识喊的么?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让这家伙到现在,脑子里还能塞下别的东西?
得把她再塞满一点才行呐。
“耐心调.教了一整年,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主人的名字,完完全全的恶果啊……”
看着眼前茫然困惑的女孩,太宰治歪歪脑袋,抬手抚上她的眼睛:“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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