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三的时候,皇帝派人送来了赐礼的事传了出去,甚至,皇帝打算给贾家第五代孙赐名的事情也一同传了出去,京城上下,所有人都在感叹贾家圣眷优渥,深受皇帝信重,当然也有不看好的,觉得皇帝此番赐名,不过是安抚贾家,好让贾瑚在黔中安心卖命。
京城中的人不管怎么议论纷纷,对贾家并没有什么影响,等到了贾蓉儿子满月宴时,贾家虽然没有打算大办,到底是贾家第五代孙的满月宴,亲朋好友都纷纷上门吃酒,贾家这么多年,亲朋好友有很多,所以,也特别的热闹。
“还真是羡慕老太君,贾家枝繁叶茂,让人好生羡慕。”缮国公家的老太太恭维道。
“等你家孙子成人,再找一门好的媳妇,你们家也一样,会枝繁叶茂的。”贾母笑着回应道。
缮国公家老太太脸上也挂起了笑,道:“到时候那可得请老太君帮忙掌掌眼,给我家小孙子找一个好媳妇才是。”
“那是自然!”贾母笑眯眯的,她知道,在场的这些太太们没有不羡慕他们家的,他们家枝繁叶茂,孙子又上进,家族欣欣向荣、前途光明,等她去了地下,见了贾家的列祖列宗,那也是有底气的。
“贾大人,上次贵府小公子的洗三宴上,皇上说要亲自给小公子赐名的,皇上给小公子定了一个楠字。”公公带着笑道。
“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贾敬带着贾家的男儿们叩谢皇恩,因为不是正式的圣旨,不需要请香案,只需要贾家男儿叩谢皇恩便是了。
一旁的宾客看到这一幕,心中羡慕,贾家这是彻底起复了。
“老祖宗,刚刚宫中的公公来了,皇上给我们家小公子赐了名字,叫贾楠。”小丫头禀报道。
“多谢皇上!”贾母听到后,连忙道。
“恭喜老太君,皇上眷顾贾家呢。”缮国公老太太羡慕极了,四王八公家,都在走下坡路,北静王府早早交了兵权,其他三王,都深受皇家忌惮,其他六公家,子孙没一个出彩的,现在也只有贾家备受皇恩、委以重任,深得陛下信任。
贾母听到后笑眯眯道:“都是皇恩浩荡。”
贾母脸上虽然挂着笑,心中却咯噔了一下,皇家应当是知道了秦可卿的身份,这是表示默认了吗?当初先太子死得惨烈,敬儿身为他的伴读,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为保他最后一丝血脉,只能铤而走险,把那孩子放在养生堂,再找一户人家领养,等那孩子长大后则把人娶进门。
贾母将心思放在心中,直到满月宴结束。
贾家新出生的孩子被皇上赐了名的消息也传了出去,一时间,朝野上下都羡慕极了。
尼久来到贾母院子里的时候,发现王夫人、邢夫人、李纨、王熙凤还有东府的尤氏和秦可卿都在,尼久问道:“今日怎么都在老祖宗这里,是有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瑚儿媳妇,你来得正好,这不是蓉儿媳妇刚出月子了吗?她这一胎生的顺利,一下就给蓉儿生了一个男娃,就想着去寺庙还愿,正好,政儿媳妇也想去给元春求上一卦,就商量着去哪个寺庙比较好,你过来帮忙一起研究研究。”贾母笑道。
尼久笑道:“老祖宗,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这才来京城几天?这京城附近有哪些寺庙我都还没搞清楚呢,不过相公在京城的时候,倒是经常和我提起寒见寺,我也就去过寒见寺,其他的寺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要还愿的话,自然是去哪个寺庙求的就去哪个寺庙还愿了。”
“对对对,去哪个寺庙求的就去哪个寺庙还愿,蓉儿媳妇,你这是去的哪里求的?如果去了好几个寺庙求,那每一个寺庙都要去还愿。”贾母道。
“我是去清虚观求的,咱们惯常去的道观,其他的寺庙就没去了,我怕冲撞了神仙。”秦可卿回答道。
“那便去清虚观还愿,政儿媳妇,到时候你也和蓉儿媳妇她们一起走一趟。”贾母道。
“好!”王夫人连忙答应下来。
王熙凤眼睛一转,道:“老祖宗,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贾母看着王熙凤,想起来她和琏儿也才一个女儿,凤丫头估计也心急了,只是琏儿现在都没在京城,凤丫头一个人急也没用,“也行,你也跟着一起去。”贾母也不会打击王熙凤的积极性,自然是允准了。
“瑚儿媳妇,你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呀?”邢夫人问道。
“还真是有事,老祖宗,相公的信到了,这是给您的。”尼久将信件从衣袖中拿了出来,递给了贾母。
“这孩子终于是肯送信回来了,我还以为他出去赈灾,就把家里给忘记了。”贾母听到贾瑚的信件到了,心中松了口气,嘴上却不饶人。
尼久笑道:“没办法,两湖那边没办法走水路,信件就传得慢了一些,好在现在是收到信件了,可见相公他们平安到达。”
“鸳鸯,去把我的放大镜拿过来。”
贾母没有让鸳鸯给她念信,这是她的乖孙亲自写给她的,她要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认。
鸳鸯将放大镜拿了过来,贾母借着放大镜读着信上的字,等贾母将信件读完,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信件确实是她家瑚哥儿的亲笔写的。
“老祖宗,信中写了什么?”王夫人问道。
“没写什么?就说他已经平安到了黔中,之前在调集粮食,所以就忙了一些,没时间写信,现在赈灾的事宜已经展开,他这才有时间写这封信,让我们不要担心,他说,他已经让琏儿和陈林也去了黔中帮他一起赈灾,如若这段时间没收到琏儿和陈林的信件,让我们不要着急。”贾母笑道。
贾母一说完,王熙凤的脸色就变了,“什么,贾琏也去黔中了,黔中那么危险,都已经死了一个钦差了,大哥怎么能让贾琏去黔中呢?黔.......”
“住嘴!”尼久连忙呵斥了一声。
王熙凤这才发现自己失态,把众人瞒着贾母的事情捅了出来。
“什么意思?琏儿媳妇你继续说,什么死了一个钦差?”贾母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熙凤看着贾母,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老祖宗,你听错了,我只是担心相公......”
王熙凤想要圆回来,却已经晚了,贾母脸色耷拉来了下来,气道:“我是老了,但是还不糊涂,我刚刚听的真真的,黔中已经死了一个钦差,对了,当时我听过一嘴,朝廷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派了钦差去黔中赈灾,是呀?为什么朝廷又派我家瑚儿去,肯定是之前的钦差出事儿了,你们一个个的,看着老婆子我年纪大了,不出门,就都瞒着我,我的瑚儿......”
贾母理清了这件事,抱着书信哭了起来。
尼久有些为难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快别哭了,这是相公让我们瞒着你的。”
“瑚儿媳妇,你告诉我这个老婆子,黔中是不是很危险,我家瑚儿是不是又接了危险的差事?”贾母流着眼泪看向尼久。
尼久有些为难,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
贾母看着尼久的表情,已经完全能完全猜到了,果然,她猜的没错,“我的瑚儿呀,他才二十七岁呢,我说皇家为什么对我们家这么好呢,原来是我的瑚儿......”
贾母捂住自己的胸口,失声痛哭,众人赶忙围了上来,给贾母顺气,最后,贾母还是哭晕了。
“太医,怎么样了?”王夫人擦了擦眼泪,问道。
“情绪波动太大,已经让人喂了安神汤,到底老太君年纪大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伤心了。”太医道。
“多谢多谢!”王夫人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贾母,亲自把太医送了出去。
等太医走后,王夫人折返回来,道:“老祖宗这里得留人伺候着,咱们怎么安排?”
“我们年纪轻,就晚上伺候,两位太太就白天过来如何?”尼久问道。
王夫人点了点头,也没勉强,确实,她现在也上了年纪,晚上怕睡着了,老祖宗叫人的时候没听到,还是让尼久她们这些小年轻晚上伺候比较好。
分配好了侍疾的人后,王夫人才松了口气,道:“莫要再在老祖宗面前提那件事了,以前因为瑚哥儿去了南召,老祖宗哭晕过好多次。”
身为南召人,尼久还是能理解,毕竟那时候南召人还是很仇视中原人的,如若不是相公过去十年,负责教化南召,南召这才对中原人改观,现在估计见了中原人,还是仇视的态度。
“都是我不好,是我太急了,所以才一时口误。”王熙凤主动认错。
众人也知道,怪不得王熙凤,确实黔中太危险,已经死了一个钦差,而且贾琏原本在扬州的华林书院好好的念书,却被贾瑚叫去了黔中,也不怪王熙凤失态。
“珍儿媳妇、蓉儿媳妇,今日劳烦你们也跟着担忧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老祖宗这里有我们呢。”王夫人对尤氏和秦可卿道。
“这......”尤氏有些不安。
“放心吧,楠哥儿还要蓉儿媳妇照顾呢,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在呢,等老祖宗醒来了,我就让人去通知你们。”王夫人道。
“是啊!是啊!你们回去休息吧,东府还需要你们呢。”邢夫人也道。
“那好吧,我们就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看老祖宗。”尤氏说完,便带着秦可卿回去了。
喝了安神汤,没过多久贾母便醒了,她没有叫人,而是睁着眼睛默默流泪,还是一旁的鸳鸯察觉到不对劲,察觉到贾母醒了,“老祖宗,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听到鸳鸯的声音,王夫人他们连忙跑进了卧室,关切的看着贾母。
“我没事儿,就想一个人静静。”贾母流着眼泪道。
“老祖宗,你别太担心了,相公现在很安全,我和他有同心蛊,他如若出了事儿,我这边会有感应的,而且,相公去南召十年,不也平安的归来了吗?这次去黔中虽然危险,但是你要相信相公的能力,而且相公把琏儿都叫去了,如若他没有把握,怎么可能会把琏儿叫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呢?”尼久安慰道。
“可是,已经死了一个钦差了!”贾母道。
“那是因为没有准备,不知道黔中的情况,相公去黔中的时候,陛下把虎符给了相公,让相公调遣两湖的驻军,当初去南召,相公就带了二三十个侍卫,还把南召的差事给完成了,我们南召的凶名不比黔中的要更凶残吗?”尼久真诚道
贾母被尼久逗笑了,尼久现在还穿着南召的衣服呢,还说南召凶残,“你这孩子,有这么说你们南召吗?”
尼久见贾母被自己逗笑了,连忙道:“祖母要好好保重身体呢?相公不肯把事情告诉你,也是害怕您跟着担忧,相公还想多孝敬您百十年呢,您看?你知道后跟着担忧,一下就病倒了,相公知道后不知道有多难过,在外办差也不会心安的。”
“还活百八十年,那我不成了老妖怪了。”贾母脸上挂着笑。
“什么老妖怪?那是咱们家的定海神针,有您在,咱们心里安心。”尼久安慰着。
“是呀是呀,老祖宗,您就放心吧,瑚儿定会平安归来的。”王夫人道。
贾母被这么一宽慰,再加上安神汤的作用,确实是安心不少。
等贾母再次睡着,尼久便让王夫人和邢夫人回去休息,她与李纨和王熙凤在这里陪着。
王夫人和邢夫人回去后,各自与贾政和贾赦说了今日老祖宗听说贾瑚去了黔中赈灾病倒了的消息,贾政和贾赦立刻就坐不住了,想要过来侍疾,然后被王夫人和邢夫人拦下来了,让他们两个明日再过去,本来老祖宗就病了,晚上还让老祖宗休息不好。
第二日,贾政和贾赦各自与自己的夫人一起来了荣庆堂侍奉贾母,贾母看到自己这两个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拿着自己身边的茶杯就向自己两个儿子砸了过去。
贾赦和贾政站着不敢动,任由贾母的茶杯丢过来,只是,贾母或许因为生病,力气有些小,茶杯只摔碎在地上,并未砸在两人身上。
“都是你们两个无用,一个当父亲的整日只知道在府中厮混,一个当叔叔的十几年都挪不动坑,整个贾家都压在了瑚哥儿身上,我的瑚哥儿才这么累。”贾母气道。
“瑚哥儿也不是三岁孩子了,荣国府本来就是给他的。”贾赦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你们父亲在的时候,有把贾家的重担压在你们身上吗?瑚儿才十六岁,就被派去了南召,现在又被派去了黔中,都是最危险的地方,我苦命的瑚儿呀......”贾母哭道。
“可是去南召也没什么不好,他在南召还找到了媳妇,您不也很满意这个孙媳吗?”贾赦小声反驳。
贾母瞪了他一眼,怒道:“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自己的孩子也不关心,我家瑚儿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这么一个父亲。”
“可是他能来到这个世界上,成为您的孙子,也正好有我这么一个父亲,不然,瑚哥儿就投胎到别人家了。”贾赦觉得自己还挺重要的。
贾母有些无语,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她把目光转向贾政。
“还有你这个当叔叔的,也不知道关心瑚儿,黔中钦差都已经死了,你这个叔叔还一无所知。”贾母的怒火烧到贾政身上了。
贾政觉得冤枉,他自然知道黔中赈灾已经死了一个钦差,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瑚哥儿不让他说,让他瞒着母亲,他这才闭嘴的,怎么又是他的错?
“是,母亲,都是儿子的错,你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你想打想骂都行,就是莫要生气了。”贾政安稳道。
贾赦瞥了贾政一眼,小声道:“马屁精!”
贾政看了贾赦一眼,也小声道:“靠儿子的爹!”
贾母看着两个已经当祖父的儿子还和小时候一样,看彼此不顺眼,脑袋更疼了,两兄弟争了一辈子,到现在还在争,果然还是敏儿好,不像这两兄弟这般气人。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看到就心烦。”贾母将贾政和贾赦赶了出去。
请太医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贾母病了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和贾家有旧的人家都来看了贾母,对外的统称就是贾母晚上出去散步受了惊,这才病倒的,并未将真实的原因说出来。
林如海也过来看了,带了不少上好的药材,见贾母没事儿,林如海总算是放下心来。
京城的发生的事情,贾瑚是不知道的,贾瑚这边正忙着收网,因为户部和工部的官员到了,办事的效率空前迅速了起来,见过来支援的人手越来越多,再加上流寇那边因为粮食的短缺造成的人心不稳,流寇终于坐不住了。
“刘哥,怎么办?我们根本就出不去,没办法给老大传递消息。”
刘哥皱着眉头,他进来的时候也没想过,出城会这么难,这个钦差办事真的太奇怪了,以往的流民都是在城门口搭建棚子遮阴,没想到,这个钦差居然把他们关在城里,不许他们出去,这个城池别看没多大,每个屋子挤一挤,也能装上好几万人。
“要不我们再制造一场暴≈乱?”有小弟提议道。
刘哥抬手敲了乱出主意的小弟的头,“你以为现在在这里驻守的钦差是之前的那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呀,你不怕他的箭,老子还怕呢。”
很显然,贾瑚在城墙上射出的三箭已经是他们的噩梦。
“那现在怎么办?这群赈灾的官员把咱们关在城中,许进不许出,我们怎么把这里的情况给老大送出去。”小弟急了。
刘哥也一筹莫展,又等了两日,这群人得到一个消息,新来的灾民中,有曾经是这个城中逃命离开的人,他知道这个这个城池有一个地方是有暗道,可以直通城外,当初他们就是依靠那个暗道逃出城外的。
刘哥找到了这个灾民,在刘哥威逼利诱下,这个灾民不得不说出了暗道的位子。
刘哥如获至宝,当机立断,就想去这个暗道瞧瞧,只是这个暗道恰好在城主府,这让刘哥有些苦恼,他不知道要怎么溜进去,城主府正好就是贾瑚他们这些官员住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也要试试,这些日子我观察了一下,白天太热,这些官员都是在早上和傍晚的时候出去,咱们就在傍晚他们走后溜进去。”
“那时候正好是领粮食的时候,街道上的人都回去屋子里了,我们这么怪异,会不会被发现?”小弟不确定道。
“不管怎么说,也要拼一拼。”刘哥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办法,现在他只能尽力一搏了。
“大爷,田将军那里已经得手,但是你确定城里的他们会上钩?或许这些日子,他们已经习惯了朝廷的救济粮,不会再给外面的人传信了也说不定。”陈武道。
“试一试也不费功夫,如若他们死心不改,百姓们又少了一重威胁,何乐不为。”
“也是,不过田将军这一仗打得很轻松,大爷说得对,时间一长,他们自己就会内讧,再加上田将军一游说,有大半的人放下了武器投降,只是这群投降的流寇要如何处理?就这样放了吗?”陈武问道。
找出手中没有沾上人血的,也没有吃肉的人,他们也是走投无路才加入了流寇,这样的人就放了吧,其他人,手中几条人命就干几年徭役,至于那些拒不投降,还想着反抗的,总是要给刘大人的亲属一个交代,他们就算是我给出的交代了。
“是!”
贾瑚长叹一口气,只等城里的流寇拔出,接下来就要看老天的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一场大雨,只有看到雨,城里的那些灾民们才会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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