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安吾头很疼,是生理上的疼痛。他已经连续加班了三天三夜,中途没有丝毫停歇,就连食物都是匆匆应付几口了事。坂口安吾不敢停下来,也不敢关注除工作以外的事情。
异能特务科的气氛有些古怪,职员们都小心翼翼地处理工作,不敢有丝毫懈怠,更加不敢打扰挂着浓重黑眼圈的精英坂口前辈。
三天前,坂口安吾突然闯进种田长官的办公室,狠狠给了种田山头火一拳,如果不是同事拦得及时,种田长官不会只有一个黑眼圈,而是会在医务室休假。
小职员回想起那混乱的一天,忍不住打了哆嗦,愤怒状态的坂口前辈异常可怕,就像是暴怒的雄狮,就算是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来。
种田山头火捡起地上碎掉的眼镜,抖落碎片重新戴回眼镜,透过破碎的镜片回视喘粗气的坂口安吾。他摆摆手,示意手下都出去。小职员们听话地陆续离开,将寂静的空间留给闹矛盾的上司们。
“我们假设有颗不值钱的小石头,当有人反复强调那是宝石,无数人类追捧甚是将其奉为神明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人记得以前那颗分文不值的小石子。”
“黑手党逐渐侵入到民众的日常生活之中,悄无声息地控制民众的思想。我们必须在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之前,终止黑手党对民众的控制。”种田山头火冷漠地叙述,“安吾,天衣无缝必须死。”
“去他妈的威胁,狗屁不同的歪理,他不想为国效力吗?他不想生活在阳光下吗?他为国家流的血足以填满荒川!他在战场杀敌的时候,你们还都在女人裙子底下喝酒呢!”
“是你们抹去了他的存在,让他不得不在黑暗中苟延残喘。种田山头火,你们都他妈的是群混蛋!都他妈的是群混蛋!”
种田山头火就算被坂口安吾指着鼻子骂也不气恼,安吾平日里总是丧丧的,难得见到他如此活泼的一面,“没错,我是混蛋。为了这个国家的安全,我可以更加混蛋,更加冷血。”
坂口安吾冷冷地瞪着种田山头火,“那我便改变异能特务科的规则,总有一天,我要织田作能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阳光下。”
话落,坂口安吾便摔门而去。种田山头火笑眯眯地盯着接班人怒气冲冲的背影,眼底的情绪让人无法看清。
老狐狸挠挠了光溜溜的后脑勺,似乎是才想起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呀,忘记告诉安吾,将军警告了异能特务科和猎犬,谁也不能再打将军夫人的注意了呢。”
按理说,被属下揍了一拳并指着鼻子骂的种田长官应该生气,并狠狠处罚以下犯上的坂口安吾,但无论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都默契的将此事翻篇。
其他职员更不敢提起此事,种田长官是异能特务科的最高行政官,坂口安吾是种田长官的接班人,大佬们的小秘密他们没胆子知道,也不想知道。
坂口安吾揉揉阵阵发疼的太阳穴,拿起公文包,在职员们的屏气声中走出办公室,离开沉闷的异能特务科。
偏僻小巷子立的酒吧,唱片中的性感女郎在低声歌唱,暗哑性感的歌声环绕在昏暗的酒吧中,坂口安吾踏着歌女的歌声走近凑在一起的两位好友。
坂口安吾询问:「织田作,你在干什么?」
太宰治摇晃着小爪爪,歪着头说:「安吾,你迟到了。」
织田作之助没有抬头,他低头仔细盯着酒杯,手指按压在酒杯的冰球之上,按照顺时针方向转动冰球。「安吾,太宰说,如果一直这样转下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坂口安吾向老板要了杯番茄汁,将公文包放好之后才接话:「啊,那你有什么收获?」
织田作之助抬起头,认真地思考措辞。太宰治和坂口安吾一起将视线集中在红发青年身上,等待着青年的收获。
织田作之助勾起嘴角,带着和太宰治同款微笑,慢悠悠地回答:「不告诉你。」
“答案是「手指会被冻僵」。”坂口安吾从回忆中抽身,他抬起一直旋转冰球上的手指,对旁边两杯无主的酒说,“织田作,你果然和太宰学坏了。”
“啧,安吾你是劳累过度脑子坏掉了吗?”太宰治嫌弃地瞟了一眼呆滞的秃头社畜,转过身向同样不可置信的老板点单,“三杯罐装啤酒,社畜付账。”
午夜的港口,甲板之上坐着三位英俊帅气的年轻人,一位有着如阳光般耀眼的红发,一位俊美异常但有些特立独行,一位头发半秃是个过劳社畜。
“织田作,安吾偷偷说我坏话。”太宰治率先告状。
“安吾,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在背后说太宰坏话呢。”织田作之助问都不问,果断给坂口安吾定了罪。
“啊,织田作你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的偏心不讲理。”坂口安吾感慨,吐槽熊熊父子二人组。
织田作之助一本正经地询问:“有么?”
坂口安吾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青年欢快的呆毛之上,同样一本正经地回答,“有的,饱受欺凌的我可以作证。”
“没办法,谁让太宰太可爱了呢。”织田作之助淡淡微笑。
太宰治想跳进海里给自己来个物理降温,呜呜呜,织田作太犯规了吧,他不行了,他要烧起来了。没人能拒绝得了织田作,就如同万物不可拒绝阳光。
坂口安吾从手提袋中拿出啤酒递给织田作之助,给脸色通红快要熟透了的太宰猫猫解了围。太宰治半路拦截,打开拉环并喝了一口之后才送到织田作之助的手中。
“情况坏到这种地步了吗?”
织田作之助抿了一小口啤酒,他不太喜欢苦涩的酒,“还好,天衣无缝足以应对大多数问题,除非是灭绝整个横滨的灾难。”
太宰治微偏头,不懂声色地看了眼说出不得了的话的青年。坂口安吾手中的啤酒差点没拿稳掉进海里。两人同时在心里祈祷,织田作的乌鸦嘴可千万不要成真啊!他们倒是不介意给织田作陪葬,但一座城什么的,也太奢侈了吧。
“啊,对了。”织田作之助从怀里摸出一把折扇,把折扇送给坂口安吾,“听说德川晋弥在找异能特务科的麻烦,把这个给他,他会明白的。”
坂口安吾打开折扇,扇子上印着三叶葵的图案,那是幕府的家徽。“你从哪里弄到的消息?”
“一个叫见崎鸣的付丧神,她请求我原谅她的主人。”
“哼。”太宰治哼哼唧唧地表示自己不高兴了,要织田作的哄哄才能开心。
织田作之助轻笑,他拉着太宰治起身,认真地注视着长高的孩子。坂口安吾捧着啤酒,静静看织田作哄小孩。
月光下,海风中,红发青年单膝跪在黑发青年脚边,他轻轻亲吻他的手背,温柔地邀请:“太宰,请和我殉情吧。”
太宰治的表情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复杂,他在微笑,那是夙愿终于达成的欣喜。他在颤抖,织田作又一次直击他的灵魂。
“织田作,我总是无法拒绝你的。”
红发青年与黑发青年紧紧相拥,如坠落的飞鸟般掉进深不可测的大海。坂口安吾擦擦溅到脸上的海水,目瞪口呆地瞪着还未平息的海面。
深海中是没有光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窒息的压迫,太宰治望着青年那双如月般皎洁地蓝眸,他是阳光,他是雨露,他是他唯一的信仰。
月光无法触及到的深处,太宰治第一次没有感觉到害怕,他将头靠在青年的胸膛,耳边属于织田作心跳声,噗通噗通,人类的心脏在有力跳动。
织田作的心脏率先停止跳动,于是海中便没了人类的存在痕迹。太宰治闭上眼睛,于黑暗之中沉沦,如果死亡有你陪伴,那我便不再畏惧死亡。
寂静无声的深海中出现了第三个人类的心跳,坂口安吾伸出手,邀请太宰治重新回到人间。太宰治勾起嘴角,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坂口安吾躺在甲板上狼狈地喘气,他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明月,怼了怼上岸后就一直在装死的两人,“太宰,织田作,不要闹了,我是脑力派啊,很累的。”
坂口安吾爬了起来,警惕地盯着抱在一起的殉情二人组。良久,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织田作之助的鼻息,没有。他愣了一会之后,又把手放在织田作之助的脖子上,也没有。
织田作之助悄悄地恢复了呼吸,安吾不会吓傻了吧。太宰治睁开了一只眼睛,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小星星,织田作,好好玩,我们再来一次。
坂口安吾面无表情地盯着仿佛镶嵌为一体的两人,呆滞的目光没有焦距,他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太宰和织田作真的一起殉情了,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这是梦吧,没有太宰,没有织田作,只有我一个人在lupin喝酒。太宰的独占欲强到恨不得将织田作藏起来,又怎么会邀请我这个背叛者重新加入呢?」
织田作之助最先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他跪坐在呆滞的坂口安吾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安吾,你没事吧?”
太宰治被迫离开织田作温暖的怀抱,不满地戳着坂口安吾的脸颊,“咦,安吾你脑子进水了?”
坂口安吾面无表情地轮流瞪着友人们,他想,我可不是脑袋进水了,不然也不会相信你这个祸害会简单死掉。织田作,你就会和太宰那个混蛋合伙欺负我。
「眼前之人是真实存在的吗?织田作邀请太宰殉情,太宰答应了,他们把我一个人留在了人间。是对我的惩罚吗?那这惩罚未免也太残酷了。」
织田作之助接住了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坂口安吾,坂口安吾晕了过去,织田作之助觉得坂口安吾是劳累过度累晕的,太宰治觉得坂口安吾是气晕的。
“一个人是不可以殉情的~两个人就可以哦~”织田作之助轻轻哼唱,而后对沉浸在织田作美妙歌声中的太宰治说,“太宰的殉情对象要比我优秀才行。”
太宰治缩缩脖子,衣服湿哒哒的很难受,织田作又要背着秃头社畜没办法给他取暖,果然不该听织田作的话带上秃头社畜一起聚会。
“啊,知道了。”
狡猾的织田作,这世上根本没有比你还优秀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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