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敦,十七岁。


    刚从福利院逃出来,就幸运的遇上了一个名叫做“太宰治”的看似不靠谱的先生,然后就被带回了武装侦探社。


    目前是武装侦探社唯一的后辈。


    至于中岛敦平时的工作,无非就是给侦探社的前辈们打打下手。包括但不限于帮助乱步先生买零食、帮国木田先生整理文件,以及……去清理太宰先生自杀之后留下的狼狈痕迹。


    比如说,拖干净被河水搞湿的地板,捯饬挂在树枝上的麻绳,以及清洗残留着不知名混合毒饮料的杯子。


    太宰先生哪里都好,人长得帅气,还很聪明,对待后辈的态度也算平易近人。唯一不靠谱的就是会时不时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自杀,让人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在中岛敦看来,太宰先生是个很典型的花花公子。不仅风流,还很会耍无赖。


    甜言蜜语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他曾不止一次见过太宰先生在楼下咖啡厅的时候——为了一杯并不算贵的咖啡,向服务员小姐姐甜言蜜语许久,成功得到赊账机会。


    过了好久之后,这笔赊账费用越累积越多,就会变成以太宰先生那被扣个精光的工资支付不起的天价。


    可是太宰先生依旧没心没肺的吃吃喝喝赊赊账。


    身为侦探社新人的中岛敦在忧心之余,决心报答一下太宰先生给他提供工作的恩情。


    他拿着自己人生中的第一笔工资,打算帮太宰先生结一部分账,减轻太宰先生的还账压力。


    “阿敦你做什么呢?”国木田先生一把把中岛敦拽到一旁,“太宰自己的事情,不用管他。”


    国木田先生说的理所当然:“反正还有羽川那个家伙给他兜底,等羽川回来之后,自然会付钱的。”


    “羽川……?”


    这是中岛敦第一次在前辈们的口中听到和太宰先生相关的人。


    太宰先生从来没有提及过自己的曾经。外人对他的所有印象和认知,都只来源于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行为。


    中岛敦唯一知道的就是,太宰先生和织田作先生是好朋友。不过现在国木田先生却说,太宰先生还和一位羽川先生关系很好。


    关系好到……太宰先生在咖啡厅赊的账,是由羽川先生去还。


    “啊……是啊。“国木田先生推了推眼镜,又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膀,“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羽川回来之后,太宰估计就不会这么频繁的玩自杀了。”


    中岛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如果说还能有人降低太宰先生的自杀频率的话,那这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很厉害了。


    然而更加让中岛敦感到神奇的是,侦探社的所有人竟然都知道羽川先生。可是当他们每次提到羽川先生的时候,都是一副非常微妙的表情。


    “羽川先生啊,是个好人呢。“


    “是太宰先生和织田先生的朋友哦。”


    “嗯,和太宰先生……”


    和太宰先生……怎么样?


    春野小姐,你不要说话只说一半啊!


    中岛敦毫不意外的对那位只存在于众人口中的“羽川先生”起了好奇心。


    *


    对于好奇心人士来说,最快乐的事情大概就是,好奇心很快得到了解答。


    一个对于中岛敦来说再平静不过的下午。


    阳光透过窗柩射进屋子里,照到办公桌上,洁白的纸张将阳光折射到人的眼睛里,有些刺眼,但是又暖洋洋的。


    晒的人有些想睡觉。


    织田作先生有外出任务。


    国木田先生正在奋笔疾书。


    与谢野小姐正在翻看着医学书籍。


    武装侦探社的门悄然打开。


    中岛敦一个激灵,原本被太阳晒的那丁点瞌睡也不见了,打起精神前往迎接客人。


    “您好,欢迎来到武装侦探社,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中岛敦抬头去看向来人。


    来人很高,至少比他高很多。身材线条流畅,视觉上有些偏瘦,却又充满着力量感。


    略微深邃的五官,有些混血的感觉。五官虽然精致,却并不显得艳丽。他有着一头张扬的金发,亲和完美的微笑却在不经意间收敛了这份本该存在的张扬。


    国木田先生听到动静,也放下了钢笔,转头看向来人。他非常自然的推了推眼镜,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又转过了身去,继续投身工作。


    “哦,羽川啊。”国木田先生头也不抬,“你自己随意吧。至于太宰,他现在应该去后山了。”


    “后山?又去摘毒蘑菇了吗?”


    客人微微蹙眉,但随即又舒展开来。


    “应该是吧。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下厨瘾,天天整一些黑暗料理,还分享给侦探社的同事们吃。你既然回来了,就多看着他点。”


    国木田先生吐槽起来太宰先生可是一点都不留情面。至于说到太宰先生的黑暗料理,中岛敦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胃。


    太宰先生的黑暗料理,数他吃的最多。


    他现在胃里还会幻痛。


    “阿治他确实……有时候比较调皮。”羽川先生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侦探社,“这是我从意大利回来带给侦探社的一些纪念品。……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找阿治了。”


    阿治。


    中岛敦未曾设想过的称呼。


    怎么会有人那么亲昵和自然的称呼太宰先生这个名字。无论怎么看,都和太宰先生一点都不搭吧。


    “去吧。哦对了羽川,可以请你帮忙把太宰带回来吗?这里还有一些工作需要他来处理。真是的,一整天除了自杀就是玩。”


    客人笑了一下,应承下来:“当然没问题。”


    中岛敦按下自己心中的疑惑,颇有职业素养的将客人送出了武装侦探社。


    然后他看着羽川先生非常熟练的去一楼咖啡厅,将太宰先生赊的账都结算清楚了。之后才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某个目的地走去。


    不过多久,太宰先生就被羽川先生拖着回来了。


    “……晚上想吃什么?螃蟹行不行?”


    远远的,中岛敦听到羽川先生和太宰先生的对话。


    “……你打扰了我的跳河运动,今天阳光这么好,河水都是暖的。“


    “我的错。所以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螃蟹。”


    “这次意大利的工作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可以在横滨待很长一段时间了。”


    “哦,随意。”太宰先生顿了顿,又不情愿的说道,“……记得交房租。”


    太宰先生被羽川先生拖着进了武装侦探社。他看上去有些扫兴,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跳河运动被羽川先生制止了。


    中岛敦上下打量了一下,松了一口气。


    按照太宰先生不让人省心的程度,以前他每次跳河自杀回来,总是要在地上留下好多水渍。然后中岛敦就承担起了将地面拖干净的重任。


    不过这次太宰先生也只是头顶的蓬松卷发里带着几缕枯草和些许树叶。他大概是还没有跳河,就被羽川先生抓了回来。


    羽川先生非常自然的伸手摘去了太宰先生头发中的枯草。


    太宰先生也有些顺从的将头靠近些,任凭羽川先生将手指插进了他的头发中,然后太宰先生就眯起了眼睛。


    “这是我最近才捡到的少年哦。”太宰先生将中岛敦介绍给羽川先生,“中岛敦少年,能力是可以变为白虎。”


    “羽川先生,您好!“中岛敦忙不迭的和羽川先生打了个招呼。


    可是羽川先生的反应出乎中岛敦的预料。


    “敦君啊,有印象。“他向中岛敦和太宰治解释着,“最近美国的guild组织好像对敦君下了国际悬赏令。总之,敦君最近出门要小心些了。”


    ”诶?”中岛敦没想到打个招呼而已,竟然还能从羽川先生口中听到如此令人震撼的消息。


    什么美国、组织、悬赏之类的。


    听上去好像和他根本沾不上边。


    ”为什么?”太宰先生听到这条消息,语气也严肃了几分。


    ”具体不太清楚。”羽川先生颔首,“不过最近敦君还是要小心一下横滨的黑手党组织了。”


    中岛敦没想到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羽川先生张口闭口竟然都是”黑手党“这种名词,还会随口就说出国际黑手党组织的最前沿消息。


    充分说明了羽川先生的工作性质不一般。


    “就是敦君想的那样哦。”太宰先生一眼就看穿了中岛敦的震惊,百无聊赖的说着,”羽川君其实就是一个无聊的。”


    羽川先生看上去有些无奈:”其实也没那么无聊吧……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最近还吞并了一个小团体,又附带增加了一些额外的后续处理工作。”


    “所以说无聊。”


    太宰先生无辜摊手,耸了耸肩。


    “那就是无聊吧。”


    羽川先生看上去并不想和太宰先生争执”到底是不是无聊的工作”这个话题,他顺手将手臂搭在了太宰先生的肩膀上。因为身高比太宰先生还高一些,所以这样的动作做起来,就像是把太宰先生揽到了怀里一样。


    中岛敦看着这么和谐的一幕,突然恍然大悟。


    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是仔细一想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趁着太宰先生不注意。


    中岛敦鼓起勇气问:“羽川先生……是太宰先生的伴侣吗?”


    会帮助对方付钱,会和对方有亲昵自然的小动作,会在一些问题上做出适当的让步。会做出一个完美的成熟样子,让太宰先生的小幼稚得到最大的包容。


    “伴侣?”羽川先生惊讶于中岛敦的直白,随后笑道,“算是室友吧。”


    “这样……竟然都只是室友吗?“这次轮到中岛敦惊讶了。


    ”至少阿治他,很满足于这个状态。”羽川澈也看向被国木田押着处理文件的太宰治,”这就挺好的了。”


    反正时间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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