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了的徐晏温死活不承认自己的罪行,且今晚彻底扎根在了正房。
夜里,沈春娴也还没睡下,罕见的双手叉腰,站在旁边盯着他。旁边人来人往,先是大夫来看,再是半雁端来一盆温水和帕子,以免姑爷发烧了。
再过了一会,许安也来了,说是替许氏来看看徐晏温病的严重不严重。许氏年纪大,此刻已经睡下了,不便折腾,一方面也不怎么金贵徐晏温,得知不严重后,就不打算过来了。
沈春娴把许安叫过来,“许安,我听说你和娘还有一层关系,那咱们都是沾亲带故的,你说说,你家少爷都对什么过敏?”
一心浅眠的徐晏温也听见了这句话,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许安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氛围,稍微开动脑筋,就知道是徐晏温对猫的一系列企图暴露了,现在被夫人审问着,许安支支吾吾了一会,很快安静下来,“可能是对什么小动物过敏吧,少爷以前对羊羔也过敏过。”
交代完,许安就匆匆的离开了,这可不是他想出卖徐晏温,但夫人稍微打听就能打听出来,犯不着为了少爷冒这种风险。
他一走,房间里也安静了下来,沈春娴让半雁先去煎药,掩上门,语气平静的叫徐晏温。
“你睡了吗?这也能睡得着吗?”
徐晏温语气虚弱,“阿娴,头疼。”
沈春娴看出他是真头疼了,不止头疼,他身上的点点也更加多了,她真是无法理喻徐晏温的举动。他过敏了,很可能是因为家里的猫,然后他找理由把猫送走了,但最开始猫又是他弄来的。
千言万语也没法让她理解徐晏温诡异的心路历程,沈春娴站在床边,看着徐晏温皱眉忍着不适的样子,发自内心的问了一句:“你最近,脑子没事吧?”
徐晏温装作没有听见,自己为自己盖好了被子,他想睡觉,但是要先等喝了药。只希望沈春娴不要再把猫接回来,不然,今天丢的人都白费了。
沈春娴还想听他说说是怎么回事,“猫是铁娃抓住带走的,那你怎么过敏了呢?”
徐晏温:“我也碰到了,但确实是他抓走的。”
他又开始咳嗽,脸上潮红,诚恳的看着沈春娴,“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偷偷把你的东西给别人,确实是铁娃非要带走的。”
两人争辩了一会,沈春娴没有确凿的证据,再也是她懒得去找,她此刻对病着的徐晏温怀着一颗包容心,虽然无语,还是细心照顾他。
半雁煎好了药,端进来后已经很晚了,徐晏温有了点精神,不愿意躺在床上喝,非要自己下来喝完了,再像个健康人一样准备重新上床入眠。看得出来,他很执意的要维持基本的体面。
半雁凑近沈春娴耳边,“夫人,我今晚就歇在外面,有什么事喊我起来做。”
她从前都是和沈春娴一个人睡在里屋,一个人睡在外间,到了徐家后,徐晏温不喜欢有人,她才晚上也回自己的房间睡。
沈春娴点头,“应当没什么事,除非他夜里烧了。”
半雁:“那真是要命,姑爷可真够折腾人的,他过敏早不说,不然咱们也不会养在他跟前了,真不知道姑爷在想什么。这就是读书人的脑子吗?”
沈春娴:“就是。”
到现在,总算可以躺下了,不过沈春娴心里尚有顾虑,不肯上来,在徐晏温狐疑的目光中问道:“你不会传染给我吧,我可不和你睡一起。”
徐晏温只觉得离谱,据理力争,“过敏怎么会传染。”
她可不要染上一身红点点,长在徐晏温身上也就罢了,他毕竟是男人。要是长到自己身上了,沈春娴自认为和毁容了没什么区别。
沈春娴打开柜子抱出新被褥,铺在一旁的小榻上,躺了上去,和徐晏温说:“我就睡在这里。”
吹了灯,一室的黑暗,徐晏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强睡着了。
……
“阿娴,给我倒一杯水。”
徐晏温的过敏一夜之后更加严重了,嗓子更加沙哑,昨晚他还勇于下床,今天一早已经没什么动静了。脖子上的点点也变成了抓痕,当然都是他自己抓的,他完全成了病人,也不知道要躺多久。
算算他的婚假只有一两天了,到时候要是没好,徐晏温就要带病去点卯了。
沈春娴被他叫醒,披上衣服,见天还暗着,去添了点热水喂给他喝,这才发现徐晏温的嘴唇已经起皮了,他真是越来越严重了。喂了水后,沈春娴担心的坐在床头,抚摸他的脸,“药一点都不管用吗?”
徐晏温人都苍白了不少,显得脖子上的痕迹更加艳红,他蜷缩着身子,有些无神,循着声音贴近沈春娴的手掌,“阿娴,我真后悔。”
沈春娴拿帕子给他擦嘴角:“后悔什么?”
受到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徐晏温心里舒服多了,把后半截话吞进了肚子里,敛下眼睑,恹恹的呼吸着。后悔什么,当然是后悔碰了沈春娴的猫了,他没想到会过敏,且过敏的很严重。更后悔的是,一时糊涂把沈春娴的猫弄到了家里,造成了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
他浑身发冷,索性坐起来,和沈春娴靠在一起,眷恋的依偎着沈春娴。
沈春娴吓了一跳,怕被他传染了,本来想让他走开,但看徐晏温没精神的可怜样子,还是没说出口,两人就这样诡异的坐在床头,被子盖到腰上。
一室的颓废气息,如果放在以前,徐晏温是绝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是这样的。沈春娴也绝不会想到,会和他无所事事的坐着,消磨时间。
沈春娴问他:“你还要睡一会吗?”
徐晏温:“不睡了,身上难受,睡不着了。”
沈春娴还困着,晚上她半梦半醒,一会就要担心徐晏温有没有发烧,起来看他,根本就没睡好,可现在病人都不睡了,她也不好睡了,就疲惫的起来洗漱。
两人都起来了,准备吃饭喝药,今天本来应该有白粥,沈春娴怕他胃口不好,想起了昨晚的果子汤,特意让做了那个端上来。如今就摆在沈春娴的面前,她顺势用勺子敲敲碗,吸引徐晏温看过来,“吃吗?”
徐晏温冷冷的说:“阿娴,你怎么和叫狗一样唤我。”
沈春娴塞给他自己吃,见他真把果子吃完了,汤没动,只捞的果子,不由感到恼火。要是她记得没错的话,昨晚徐晏温还辩解自己是因为吃了果子才过敏的。
吃完了饭,徐晏温等一会就开始喝药,此时他脖子上的抓痕已经很明显了。
沈春娴让他穿一件能遮住抓痕的,发现还是遮不完,反而像是梅花一样显眼了,“你别抓了,都快抓破了。”
“没抓,是昨天夜里做梦碰到的。”徐晏温说。
喝了药,天也亮了,他怎么也不愿意待在床上了,开始下床活动,在徐晏温的心里,对于大白天还卧在床上是很抵抗的。
看他现在的样子,沈春娴就去忙自己的了,她先去解决了两个管事因为口角大打出手的事,又听半雁的传话,去看了一眼许氏,发现许氏是旧疾复发,腿肿胀了一圈,也下不了床了。
如今这母子俩是双双病倒了。
好在许氏对于她的病有经验,用土法子养个五六天又能暂时好上一段时间。
去徐平秋家里的人也回来了,保证了亲眼看见铁娃是在好好的养猫,据说和猫已经称兄道弟了,因此被徐平秋给揍了一顿,晚上哭着抱着猫兄睡了一夜。
中午,沈春娴回到正房里,发现又是静悄悄的,夏烟也挪到外面擦擦洗洗了。
夏烟说:“姑爷刚才也回来了,去睡觉了。”
徐晏温到这里来睡午觉?沈春娴第一反应是他还难受着,立刻打算进去看看情况,刚推开门,屋子里的帘子都被放下来了,光线很适合午睡,他就躺在他那个外边的位置,静静的午睡。
沈春娴想,他恐怕把几天的觉都放在今天来一块睡了,上去给他掖被子,就见徐晏温在梦里翻身,拉住沈春娴的手,微弱的睁开眼睛,低声说:“阿娴,别问了,确实是我把猫弄走的,我已经遭报应了。”
沈春娴猝不及防得到了答案,但答案真的半点都不意外,她给徐晏温掖好被子,“知道了。”
他继续睡觉,继续做梦,梦里也很不安分,很难受的拧着眉头。
等徐晏温醒了,就已经把梦里的事情都忘记了,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和沈春娴坦白过了,沈春娴本来是可以就此责怪他的,可见他因为猫过敏的严重,也没有了继续怪他的念头。
于是沈春娴不提,徐晏温以为瞒过去了。
他这一病病了三天,已经超出了婚假的九天,徐晏温又请了一日的假,终于在婚后的第十一天准备去点卯。过敏虽然好了,但脖子上留下的抓痕还没好,少说也要再有四五天才能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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