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知道的话，两人会第一时间竖起中指，对他们说出三个字：日你妈。
只是现在的两人毫无察觉，路星檀在飞机上没睡好，独自在车后座和小团子一起补觉，把空间留给江慈与时肖来叙旧。
时肖：“……”
江慈：“……”
尴尬氛围不减反增。
两兄弟沉默坐在车前，统一地保持寂静，谁都没开口。
两三年没见，两人照例用脚趾头尴尬得互抠城堡赠送对方，像极了破镜重圆的不熟家庭，还是老夫老妻那种。
江慈在国外过得就是颠倒时差，回国后还算适应，脸上瞧不出太多疲倦感，只是脸色稍白，没有以往的血色。
车子开出去，江慈看着窗外有些陌生的景象良久，才稍显关切地问道：“解约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时肖修长的指节还搭在方向盘上，闻言也没抬头，“你不是说要我等你回国再谈？我还没去。”
反正去不去结果都一样，他最少褪层皮。
但是这约，他非解不可。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他心中无能狂怒。
一行人在车流中缓慢爬行，时肖想起什么，终于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从方向盘上抬眼，目光真诚，语气摆烂地告诉江慈，他要把和光潮鸣的大平层挂牌出售。
时肖：“没钱买新房子了，你家收拾好的话，记得让我和奚奚去住几天。”江慈的房子出国空了几年，几层灰还是有的，不然江慈也不会先来他这暂住。
江慈：“……你愿意的话，也行。”
时肖瘪嘴：“我当然不愿意，可是我想解约，卖身我都要把钱凑齐。”
谁愿意和一个不熟的，还是要叫哥哥的人住在一起？
他又不是三岁小朋友。
江慈：你虽然没了工作，但你终于拥有了脑子。
知道做事不征求意见，直接来通知他了。
他很想真诚告诉时肖，你要是愿意卖身，违约金一定非常好凑，这张脸看见了，就有种想让人疯狂拿鞋底子抽上去的冲动。
江慈低头，没看向时肖那边，而是找了曜星娱乐的股权结构图，垂下眼睫，饶有兴趣地一人人看过去。
他认真观察很久，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手指轻轻敲着腿际。
时肖没有关注他，想到烦人的解约事宜，他没由来的烦躁。
落针可闻的车厢里，奚奚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嘬了嘬出门前抱在怀里的水瓶，盯着儿童座椅上方的一角，迷迷糊糊说：“哥哥，我饿了。”
时肖：“……忍着。”
奚奚倒头就睡：“zzzz”
时肖：行。
睡着了就不饿了。
江慈就这么静静看着时肖的敷衍式带崽，一时分不清被迫来到时肖身边的奚奚，还有被迫养奚奚的时肖，这两个人到底哪个更倒霉。
车开了没十分钟，奚奚再度睁眼，探出包子脸：“哥哥，我饿了。”
饿性循环的魔咒再度上演。
时肖：“……”
江慈：“……”
江慈迟疑了下，“带她先去吃点东西？”
时肖一口回绝，现在距离到家中只有三十分钟的路程，出去吃饭，很有暴露风险。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和江慈被全方位无死角的拍出来，还配上一出狗血到极致的地摊文学。
奚奚睡了再醒，循环魔咒：“哥哥，饿饿。”
江慈侧身，看了时肖一眼，目光是毫不掩饰的鄙视。
这么大点的孩子，你倒真是忍心。
时肖：“……”
他怒让江慈订外卖，回去时正好取。
江慈诧异：“你们一直吃外卖？”
三岁小朋友每天吃这些，营养摄入的会均衡吗？难道不会不健康？时肖你怎么养孩子的。
时肖认真反驳：“……吃外卖不比吃我做的饭健康多了吗？”
江慈犹豫了两秒：“我有点想尝尝。”
路星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举手说也想吃。
时肖：“……行，你今天买条鱼回来，我晚上给你们炖粥。”
让你们猛猛窜稀。
长时间的驾车行驶，奚奚不知道是晕车还是饿到不想醒，下车时还在呼呼大睡。
车被停在地下车库，可以乘坐电梯直达家中。
江慈拿两个箱子，时肖拿一个。
不同的是江慈是推着走，时肖是拖着走，上面还躺了个肥美小朋友。
路星檀两手空空，心虚跟在两人后面。
*
奚奚戳都没戳醒。
江慈之前见她都是在视频里，但又与现实接触有很大的不同，一个活生生的小幼崽出现在面前。
他倒是要承认，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时肖还具备着演员的基本素养，看他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扯了扯嘴角。
……你高兴得太早了，不是所有的小棉袄都是保暖的。
江慈已经把奚奚放在自己腿上，捏了捏她的小爪还有包子脸。
柔软中还带点肉感。
江慈捏了又捏。
餐厅点的儿童套餐还没到，江慈被飞机颠得没胃口，并没吃上面的飞机餐，现在缓过长途飞行带来的不适，胃中不免空落落的。
他坐在沙发上，抬眼看了四周稍许，从一盘香蕉中掰下根慢慢吃。
时肖从他面前穿过，看见他吃的是什么东西后，表情顿时浮现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怜悯？
江慈咀嚼的动作一顿，蹙眉看向手中香蕉。
这不能吃？
他并没感觉味道有什么不对。
时肖其实很想告诉他，这串香蕉是前几天与奚奚一同逛超市时，她亲自抱回来的，每天跑来认真观察十几遍，都快要放烂了，就是没舍得吃。
但时肖还没来得及告诉江慈这件事，就看见什么动静，脚步一错，调头走向另个方向，当作什么都没发现。
也该让江慈知道什么叫做“小孩子的奇怪脑洞”。
江慈怀中的幼崽开始嗅动鼻尖。
时肖的表情已经表达出很多信息，江慈敏感察觉到什么，慢条斯理地抬手，动作迅速地直接捏住她鼻子。
试图在一切未发生前挽回。
奚奚：“o.o”
感觉被扼住了命运的鼻孔。
她睡得迷迷糊糊，想要把鼻子上的桎梏扭开，却没挣脱，只能从熟睡中不舍醒来。
见到俊美无限的江慈时，还反应了下，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小脸发懵起来。
江慈顺着她目光看去，是自己手中的半截香蕉。
奚奚眼睛睁圆，震惊和爪：“哦买噶屎！我滴不呐呐！”
大脑光速运转的0.5秒中，江慈听懂了她的意思。
他低头，与两颊绵软的小团子对视。
她脸上还有点可怜巴巴的神情。
江慈：“……晚上哥哥给你买一箱。”
时肖站在不远处，回头见到这种场景，顿时有了某种优越感。
他在江慈面前有意无意地晃来晃去，慢悠悠地穿外套，甚至在江慈望来的瞬间，真情实感告诉他，他要出去取儿童套餐。
明晃晃地摆明：我不帮你。
偌大的房间中，只有大眼瞪小眼的江慈与奚奚，还有努力把自己变成空气人的路星檀。
江慈忍住想拿鞋底子抽时肖那张俊脸的冲动，低头，迅速道歉，目光真诚：“哥哥晚上给你买一箱香蕉回家。”
奚奚眼睛睁圆：“可是香蕉好贵的。”
她没舍得吃，想留下来，等江秉临回家时，三个人一起吃。
江慈暂时还没被她放在家人的范畴里，所以里面没有包含他。
江慈：“？”
路星檀也投递来目光：“？”
时肖不至于连香蕉都吃不起吧，这也不是空运来的超珍惜变异物种，不就是超市五块钱一斤的普通品种吗？
两人不理解时肖的教育方式，为什么会让一个三岁小孩子觉得香蕉是不可以多吃的奢侈物品。
奚奚小小声说道：“买回来可以和哥哥一起吃吗？”
她话中的哥哥，指的自然是时肖。
江慈：“……没问题。”
他怎么觉得，奚奚对时肖有误会？
他低头，注视着期待看向自己的屁大点粉团子，慢条斯理地吃掉了手中剩下的半根香蕉，露出了恶魔的小犄角。
奚奚小脸一点点呆滞起来，像个呆头鹅。
表情就像在复述她刚刚的言语：哦买噶屎o.o！不呐呐没有了！
*
今天江慈回来，时肖暂时停掉奚奚的早教课，留出了一点时间来给他们培养感情。
三人连带着路星檀坐在餐桌前，自己吃自己的。
奚奚有单独的儿童餐椅，只是总喜欢巡视大人餐食。
谁也没出声，却也吃得不算尴尬。
饭后，时肖说自己要写曲子，把奚奚留给江慈，转身就溜去琴房。
时肖：再见了，臭宝贝，你天天哔哔哔不停的十万个为什么全部给新哥哥解决，你的老杯北这就一去不复返了。
路星檀随之溜走，借口说要参观家中时尚单品，留下江慈独自带孩子。
江慈：……
你们最好没有事情求我。
奚奚没表现出抗拒情绪，走了一个貌美哥哥，但又来了个同样俊美无限的新哥哥，就等于哥哥没有消失。
她自己捧来绘本书，缩在江慈怀里嘚啵嘚。
时肖拿着手机匆匆走出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奚奚坐在江慈怀中，包子脸还有点粉，高高地举起绘本书，拱来拱去，看起来开心极了。
时肖：“？”
你个小东西怎么回事，和陌生人熟悉得这么快？
他直接走过来不满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奚奚幼圆的包子脸浮现出无辜神色，明明是哥哥你让我和他一起玩的。
和新哥哥的认识过程突然插入第三人，她逐渐露出快乐被中断的怅然神情，小心合上书册，不让它变得褶皱，回应道：“我不想为了哥哥你从此专一。”
时肖：“？？”
江慈：“？？”
时肖抽掉她手中的书，迅速质问：“这话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奚奚：“爸爸告诉我的，他说我要多读不同的书，不要为了某本书专一。”
两人心中齐齐升起一个想法：小东西还挺聪明，懂得变换主语实际运用。
时肖却还是教育她：“有些话不是小朋友该说的，你这样，上幼儿园怎么办？会有小朋友和你玩吗？”
奚奚气鼓鼓地告诉道：“优秀的人总是与众不同。”
“哥哥，你这么说话，我会不开心的，你以后不要说这些了。”她抬起头，认真看向时肖，表达内心中的想法。
为什么大人总是要打压小朋友呢？
谁会喜欢被人说身边没有好朋友呢？
时肖：“……我是你哥哥。”
怎么不能说你了？
奚奚认真剖白：“可是你这么说，我会很难过的，我还没上幼儿园，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有小朋友喜欢呢？”
时肖被她的语言惊住，一时没有再回答。
他的成长时间里，从来没有人告诉他，遇见长辈说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时，要表明情绪。
两人僵持住。
时肖缓了半晌，没再纠结这个教育问题，而是看向一边当隐形空气人的江慈开口，试图把他拖下水。
凭什么他们兄妹撕逼，他在这无所事事。
时肖着重强调：“江秉临发了红包，让你带奚奚出去买一套迪士尼玩偶，今天新发售了一款。”
江慈看了眼秒变星星眼的奚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忽悠我，他都没和江秉临说回国的事，对面怎么可能知道。
他想一口回绝，视线划过期待的小团子时，满含屈辱地点头。
时肖把江秉临转来的钱又转给江慈，没忘解释：“一共1314，那套玩偶1299。”
江慈算了下，还剩15。
时肖确认他算清后，接着告诉他，语气充满同情：“江秉临说再买两个肯德基新出的蜜桃蛋筒，一个十块，现在第二个半价，正好十五。”
一分钱都别想吞掉，全是奚奚的。
江慈：“……”
江秉临，你牛。
算的有零有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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