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天空都没完全放晴,时不时就是风雨瓢泼,奚奚大半时间都被禁锢在房间里,不允许出去玩。


    只有天气大晴,雨水不再呈现箭矢的攻击速度时,才可以套上柔软小棉袄,披着雨衣,踏上及膝的胶皮雨靴,出去踩踩水。


    奚奚在家里憋得无聊,除了看动画片消磨时间,就是背着爪爪满屋子的溜来溜去,用来消耗多余体力。


    时肖最为整个家中与她关系最好,同时也是最不好的独特人选,在此期间,发挥出了极佳实力。


    时肖:每天起床小目标,先找妹妹贩个剑。


    他将此美其名曰,与三岁的无畏幼崽交流勇气含义。


    江秉临对他这种行为,表示了极度无语,每次时肖来找奚奚,都选择眼不见心不烦,去隔壁客厅里待着。


    他这种霸总,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学不来时肖这种没脸没皮欺负幼崽的无耻精神。


    所以,他是千亿霸总,时肖是小小爱豆。


    爸爸就是爸爸_


    他坐在沙发上编辑今日份的宠粉微博,【今天10月5日,我和奚奚一同吃了煮玉米,餐桌上,奚奚告诉我,她最近有了人生梦想,要拿到诺贝尔奖牌……】


    他准备把微博做成奚奚成长记录博,向所有人展示他的闺女有多么的可爱。


    另一头,时肖抱着奚奚,兄妹两人共同赖床。


    奚奚看着窗外终于大亮的景色,兴奋道:“哥哥我要出去玩!”


    时肖:“你才三岁,出去玩做什么?你现在的人生目标是让我树立自信,在工作上奋勇争先。”


    奚奚一点也不理解时肖的脑回路,一时忘记挣脱,努力给他讲道理:“可是我们的工作是分开的,哥哥你不能把自己人生放在我这里。”


    时肖搂住她肥美小肚不松手,非得用卑劣手段,坐实自己是她最爱哥哥这件事。


    他佯装可怜:“为什么?”


    奚奚竖起小小食指:“因为我养不起这么多的帅哥哥。”


    她想攒下小金库。


    来……请漂亮小姐姐吃肯德基!


    龙宝宝的审美与愿望就是这般的不加掩饰,朴实无华。


    奚奚在时肖怀中转身,伸出小爪,捂住时肖的两侧脸庞,认真而期待的用小奶音问道:“哥哥,你会为了我改变吗?”


    时肖想了想,故作冷淡足足三十几秒,直到奚奚的包子脸逐渐发懵,开始不安搓爪,才亲了她一口,笑着道:“我试一试。”


    奚奚被他的回答激发出兴奋,化成小小一团缩在他怀里撒娇,试图成为电视剧里演绎的,做温暖哥哥的唯一的光。


    她聪明,理解力足够强,但远不到大人的见多识广,思维体系还在源源不断的扩充阶段,还不了解这些词语的更深层含义。


    在奚奚的世界里,“唯一的光”就像“给你五千万”,是给最喜欢的人表达自己爱意的直观方式。


    龙族的血脉传承中,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把他与布灵布灵的东西挂钩。


    能够让抠抠搜搜的丐帮龙宝宝,愿意分享光芒与金币,这个人绝对是她人生中的重量级人物。


    时肖当然没脑子想这么多,他只觉得自己妹妹好一个小沙雕级霸总。


    他用那张迷倒万千粉丝的大帅比俊脸,深情款款地看着奚奚,“你当然是我唯一的——”


    在奚奚亮晶晶的期待里,他说出后面两个字:“发光小猪。”


    奚奚:o.o


    “哼!”


    “哼哼哼!”


    她听到哥哥又说自己是小猪,一个翻身,从他怀里轱辘出来,以一种老鳖撅着头的可爱姿势,故作冷淡地高傲跑走。


    时肖:“啊哈哈哈哈哈!”


    幼崽三分气,笑到鸟流泪。


    他低头和微信里的某个编曲工作室联系,听着对面发来的de,认真揣摩。


    这段时间,他也不是全部都在和奚奚贩剑,他好像,真的在奚奚的鼓励中,找到了一丝长大后消散干净的勇气。


    被嘲笑又能怎么样呢?


    大不了自己看着黑粉评论伤心两天,一段时间过后,他又是一只好鸟。


    时肖做足了心理建设,却还是没由来地在心里出现一丝忐忑。


    连续几日大雨后,天气终于在中秋节当日大晴。


    之前在网站提前预定的月饼与大闸蟹都已送到,路星檀带着江慈各自蹲在外面,用刷子蹭螃蟹。


    路星檀抓起一只小型稻田蟹,努力刷掉它成长过程中沾染到的污渍,不由吧唧嘴回味道:“晚上吃香辣蟹?”


    江慈没忍住,抬头诧异反问:“你会做?”


    路星檀:“……”


    做鸟还不能有梦想了?


    “哼!”路星檀语气模仿得十足十,扭过身体,准备和江慈短暂绝交:“不和你好了。”


    路星檀:已死,有事烧纸。


    奚奚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两人旁边,左看右看,欠欠地伸出爪子摸螃蟹,然后嗷呜一声,手指被夹到,怅然离去。


    门口的哈士奇在外面淋了些雨,皮毛又厚,生出些特有的酸爽味道。


    白泽算着时间给它刷刷涮涮,奚奚双眼骤亮,凑过去观察,又屁颠颠跑去喊时肖,兄妹二人共同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白泽洗哈士奇。


    白泽:“…………”


    洗狗有什么好看的!


    他被两人的灼热视线看得浑身不自在,找借口溜走,把没洗完的狗留给兄妹两人,自己躲进屋子旁搭建的廊庑里滋溜滋溜地喝茶。


    时肖带着奚奚给狗狗搓澡。


    他边洗边和白泽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这狗哪来的?”


    “狗肉馆前买的,花了我800。”


    时肖:“啧。”这坎坷的狗生。


    奚奚震惊:“八百块就要和家长分开了吗?”


    她不理解狗肉馆的含义,只当是白泽花了八百块,就让这只狗狗与爸爸妈妈分开。


    时肖张嘴准备解释这句话的含义,临说出口的刹那,又觉得这么小就灌输这种残忍的理念,实在是不合适,干脆闭麦,改为和她贫嘴互吵:“你觉得这个价钱怎么样?给你八百块,愿不愿意离开我?”


    奚奚还是不由自主地苦恼道:“没有爸爸妈妈愿意收八百块就交出自己的宝宝嘛。”


    她睁圆眼睛,问道:“你愿意八百块交出我吗?”


    时肖不聪明的大脑第一次告诉运转,察觉到这个话题有巨坑,含糊道:“这个问题要找一家之主,你去问爸爸。”


    奚奚第一次接收到如此震惊的世界观,问了一圈,最后来到江秉临面前,眼眶红红的:“爸爸,你愿意八百块卖掉我吗?”


    江秉临:“?”


    多少钱?


    八百???


    时肖听见奚奚的声音,插嘴道:“你理解为绑架也行,绑匪找你要八百块赎回孩子。”


    江秉临:“……?”


    看热闹的白泽,自动补充旁白:完球!绑匪不是冲钱来的哈哈哈哈哈哈。


    你说八个亿,江秉临倒是能犹豫几秒,八百块瞧不起谁呢?


    江秉临刚刚还在迟疑奚奚是从哪听到售卖小孩子的内容,听到时肖与以往如出一辙的贱嗖嗖语气,顿时知道这事又是万恶之源挑起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告诉他:“那得分孩子,卖你我肯定愿意。”


    时肖:“。”


    舒服了。


    每天不被江秉临骂两句,他就总觉得差点什么味道。


    人生啊。


    奚奚被他弄得可怜巴巴,江秉临抱着哄,最终啃着两包零食美滋滋观看时肖忙来忙去。


    时肖第一次洗狗,哪知道哈士奇的茂盛毛量,烧水壶一直不停歇,忙活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停止,洗好吹干狗后,多出来一盆的热水,他准备倒掉。


    动手刹那,他鬼使神差地拿起狗狗沐浴露,发现成份比自己用的某进口大牌好得不是一星半点,添加剂的影子都没有出现。


    时肖若有所思。


    自己洗个头试试。


    狗应该不介意。


    介意也没用,他就是这么我行我素的妖怪。


    几人忙活了一天,终于在晚上八点,坐在院里的圆桌上,各个披着棉袄来保暖,嘴里不停歇地嗦螃蟹。


    时肖诉说自己即将征战金曲奖的伟大计划。


    白泽没抬头,随口问道:“写歌时候用凤凰本体吗?”


    人类的世界有规则限制,他们不可以随意显形,而以人身现世,他们的天赋能力会被封印八成,连同坚不可摧的身体,他们会像人类一样生病、受伤。


    这种是长久以来的人天法则,防止妖怪现世的事情暴露,会让他们以人形出现的时间里,能力逐步弱化,直至逐渐接近人类的体质。


    破解方法也很简单,化成本体就可以。


    本体形态是不被规则限制的。


    但是收容所限制。


    一旦有妖怪不遵守规定,会被拉去妖怪法庭审判,然后关禁闭几十年。


    所以妖怪们都很听话,努力遵守约定俗成的规矩。


    时肖听见白泽忽然问本体的事,怔愣了下:“这种不是违规的吗?”


    他也不能在舞台上变成凤凰吧。


    白泽:“?”


    他以看白痴的眼神看时肖,恨铁不成钢道:“妖怪收容所只是说不能在人前显现,你在家里或者个人工作使露出来算什么,别人又没看见,你就在家用本体写歌,写完再以人形发出不就好了。”


    “而且你变成本体的时候缩小点能怎么样?你就变成个正常小鸟大小,别人还能给你发网上去,说自己看见凤凰了?”


    时肖:“…………”


    江慈:“…………”


    路星檀:“…………”


    文人的世界,就是这般与众不同,违规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江慈缓了几秒,想到什么:“所以,您之前写的书——”


    白泽自顾自说道:“对啊,我都是在家用本体写,再以邮箱投稿。”


    他美滋滋的:“反正写书又不用公开直播,我在家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众人:“……”


    服了,来这卡bug呢。


    白泽对他们的反应见怪不怪,散发出低调的逼王气息:“长见识了吧。”


    时肖若有所思,之前他竟然没想到这种投机取巧的办法。


    他想来试试。


    凤凰是百鸟之王,天生具有号令百鸟的能力。


    他左右环视一圈,微微阖眼,找回十几年没用过,但藏在血脉里的化形能力永远存在。


    几分钟后,一只粉色小鸡仔出现,蹦蹦跳跳地在院子里跑了圈,清了清喉咙,一声与所有现存鸟类都不同的清亮叫声传播出去。


    声音不大,却无端地砸进所有人心里。


    约莫一分钟后,鸟类零零星星,却不断决地扇翅而来,挨个得瑟嗖嗖地在江秉临车上……拉屎。


    一台崭新的黑色越野车,缓缓却坚定地布满白色鸟屎。


    时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得瑟嗖嗖地在车前走过。


    帅鸟报仇,十年不晚。


    江秉临:“……???”


    奚奚还没抽出时间去看发生了什么,正全神贯注,低头猛炫各种口味的月饼。


    呦吼!


    就给你们留俩五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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