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几乎在华国的最北边了,那里距离京城很远,绿皮火车又慢,晚上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趴在桌子上睡。
初夏问跟着一起去的老师:“大人坐长时间的火车还能坚持,他们这些孩子这么小,在火车上晚上连觉都睡不好,能撑得住吗?”
带队老师一男一女,既是奥数老师,也是京城数学会的成员,男老师姓金,女老师姓邢。
金老师苦笑一声说:“我们也想让孩子坐卧铺、坐飞机过去,但数学会现在经费不多啊。”
初夏在心里叹口气,她是可以直接带安安、章麓花钱去坐卧铺,但一起去的学生和老师都在硬座,这个行为不合适。
那就忍忍吧。
初夏只庆幸学生和老师的座位都在一起,没有难以忍受的随便脱鞋的极品乘客,除了有点挤之外,倒也没有太难受。
岑淮安比初夏适应环境更快,他已经默默拿出来本书在看,是一本灵异志怪小说,元宵节他在旧书摊买的,一直到现在才看。
其他学生有的没有坐过火车,都很兴奋地在座位上四处看,高兴地和同学说话。
章麓和初夏安安坐一起,她们学校来了两个人,没有第一名刘宏禹,而是一个有些沉默寡言的男生。坐在初夏她们对面。
所以章麓很无聊,旁边的安安在看书,对面的同学不说话,而能和她说话的舅妈,和她隔着安安。
章麓在靠窗最里面的位置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托着下巴看看对面的同学,转头再看看安安。
最后她实在忍不了了,侧着头去看岑淮安看的书:“《诡事录》?”
章麓一字一句读出来书名,觉得这名字怪怪的:“安安,你这看的什么书?我怎么没见过?”
岑淮安一个故事刚看了一半,他把书放在两人的中间说:“一只狐狸的故事。”
章麓来了兴趣,凑过去和安安一起看书。
初夏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升起来些兴趣,伸过头去看桌子上的书。
确实是狐狸的故事,还是一只狐狸变成妖精后和一个书生的爱恨情仇。
初夏本以为这就是以前电视剧里最常见的那种人妖的爱情故事。
看到后面也看到了狐狸精被书生出卖,最后在快逃到族中的山林前,被算计死在道士手里。
“故事到这里就完了吧?”
岑淮安往后翻了一页:“妈妈,还没有。”
“咦?女主都死了变成一堆白骨了,怎么还没结束?”
初夏被引起了更大的兴趣,章麓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金蝉子路过了狐狸精白骨在的地方,将她的尸骨收敛在了不远处的山洞里。
日月交替,斗转星移,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狐狸精白骨居然又修成了一只妖精。
她想要报金蝉子的恩,打听到他的转世即将路过这里,便一直耐心地等啊等。
结果没等她真的把金蝉子转世带回洞府报恩,她的化身就被一只猴子打死了,她也被打得成了一堆碎骨头。
只得了转世和尚的一句“阿弥陀佛”。
故事到这里结束,初夏看完,不知道写这个故事的人是怎么想出来这个剧情的,但用来解释《西游记》原著里的白骨精,居然一点违和都没有。
还让人同情那只最后也没有善终的狐狸精。
不过岑淮安有不同的想法:“妈妈,为什么她报恩一定要把金蝉子带回洞府呢?也不直说她要报恩?而且《西游记》里的白骨精是想要吃唐僧的,我觉得这个故事写的是报恩,其实这个白骨精也是想吃唐僧。”
“才不是!”章麓第一个反驳岑淮安:“因为白骨精喜欢唐僧啊,她想带他回洞府嫁给他,你还小,不懂爱情!”
岑淮安疑惑地望着她:“爱情就是不顾别人想法,就要嫁给他吗?这不是报恩是报仇,这样的爱情我才不要!”
章麓:“你不要考虑这么现实,这个小说狐狸精为爱连生命都可以不要,多美好啊!”
岑淮安眉头皱得更深了,摇头:“不美好,命都没了,还有什么爱情。”
章麓瞪大了眼睛,嘴巴气鼓鼓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岑淮安。
初夏侧头看着两人,等两人不说话了,她才对章麓说:“麓麓,其实安安说得对,爱情不是狐狸精这样的。你看她一开始为了书生,不顾族人劝阻,抛弃族人也要和他在一起,结果她被书生联合道士杀了。好不容易借了金蝉子的佛性,修成白骨精后,不想着珍惜这条命,明知道孙悟空遇见妖精就会杀,还次飞蛾扑火,你觉得这真的是爱情吗?”
章麓其实也是刚刚接触这些知识,大人们总是反对小孩子早恋,却从来想过疏导孩子关于正确的男女关系和恋爱观。
章麓陷入了沉思,初夏又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开始就不会追求和书生的爱情。狐狸精在族里是最有灵气天赋的,我会像《聊斋志异》里的辛十四娘一样,一心修炼,得道成仙。
就算我脑子一热,像狐狸精一样成白骨了,那我后来有佛性又有灵气,金蝉子是说我可以成为佛修的,那我绝不会浪费这些天赋!”
章麓听完初夏的这些话,感觉刚刚迷糊的观念,一下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舅妈,你的做法里好像没有爱情了。”
初夏笑了一声:“你没发现这故事里的爱情,都是狐狸精成仙路上的绊脚石吗?好的爱情是互相成就,不是你死我活。你可以看看你的父母,你大舅舅和舅妈,他们的爱情才是值得你追求的,而不是这书里为了虐而虐的爱情。”
不止章麓在认真听初夏说话,岑淮安也在听,而坐在附近参加联赛的学生,都在听。
他们和章麓是同龄的初中生,这个阶段的孩子,正是对爱情朦朦胧胧产生好奇的年龄,也喜欢各种尝试,但可能一步没走好,人生就转弯了。
听完初夏说的这些,他们和章麓一样,都在那里默默沉思,觉得初夏说得对,又觉得爱情就得像小说里轰轰烈烈的才是爱情。
章麓本来人就通透,她想了一会儿就想明白了,一拍手,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舅妈,我认为你说得对!我还是喜欢我爸和我妈的爱情,我才不要为了一个男的和家里人闹翻还要为男的去死,太傻了。”
她又重新快乐起来,拉着岑淮安继续看书:“往后翻,往后翻,我看看后面是什么故事?”
这本灵异志怪小说纸质是很粗糙的有点发灰的纸,纸张也很薄,字也有些粗糙,不过不影响看。
翻到下一页,看到那个小说的名字——我在你背后,初夏就默默移开了眼睛,这一看就很可怕。
果然,没多久岑淮安就突然伸手用力抓住了初夏的胳膊,从书上移开了眼睛。
初夏伸手遮住他的眼:“怕就别看了。”
章麓在一旁翻翻书页,有些奇怪地说:“这不可怕啊,不就是床下面有个尸体嘛,人都死了有啥怕的。”
“啊啊啊!章麓你别说了,好吓人!”
在章麓背面一直默默听着她们说话的女生赶紧出声说,声音都有点颤抖。
而在章麓对面的男生,抬眼意外地看了眼章麓:“你不怕吗?”
岑淮安已经不想再看那本灵异志怪小说了。
章麓:“不怕啊,都是假的,怕什么。安安,你还看不看?我觉得这些故事挺有意思的。”
安安摆手,抿了抿嘴唇说:“姐姐,你看吧。”
他从书包里掏出来奥数试卷:“我做套卷子。”
现在只有卷子能压下他刚刚受到的惊吓。
章麓把书拿过去,自己看得津津有味,比两个人看更爽。
“舅妈,你看这个故事,我觉得这个爱情还不错,不可怕。”
“什么故事?”
章麓把书给初夏看,初夏也好奇。
是个有点类似于救赎的故事,确实不可怕。
傍晚校园废弃的器材室,一个男生要自杀,忽然出现一个女生,握住了他的手:“你会后悔的。”
男生没有自杀成功,他把自己的烦恼倾诉给女生,女生开解他。两人约定好,每天傍晚都在学校的树林里见面、坐在树林边的长椅上聊天。
自然而然他们产生了感情,可男生忽然有天知道,他们学校没有一个叫女生名字的学生,只有年前一个自杀的学生和女生同名。
男生疯狂跑去树林求证,女生没有瞒他。
“其实我自杀那天我就后悔了,但当时没人救我,所以看到你自杀,我才会出现。”
男生不介意她是鬼,只想两人在一起。
可女生说:“我在人间没有多少时间了,因为救了你,我有了功德,可以去投胎转世,天后就会有使者来接我。”
故事的最后,女生在功德金光中被接去投胎,而男生目送着她离去,在操场上久久没有离开。
初夏看完之后,心里也有了些淡淡的遗憾,这个故事说的爱情,确实比狐狸精那个故事要好。
她把书推给章麓,点了下头:“是不错,互相救赎。”
章麓说:“就是结局太遗憾了。”
初夏:“这是最好的结局。”
坐在章麓后面的女生转过身,跪在座椅上拍拍她的背,也极为好奇地说:“章麓,能让我看看吗?”
然后这篇不吓人的鬼故事,在所有奥数选手里传了一遍,包括两个老师都看了。
初夏看着这些学生热烈讨论故事里的内容时,发现学霸学生其实不是很多人以为的书呆子,他们和普通小孩子一样,也会好奇,也喜欢讨论有趣的故事。
因为这篇故事,原本各个学校还有点不熟的学生,慢慢熟悉起来,大家也都聊起来了天。
只有安安和章麓对面的男生,一个做题,一个看自己的书,没有参与这些讨论。
除了有些拥挤,晚上睡得不好之外,火车一路的旅程,初夏、安安和章麓人过得还是挺愉快的。
等到终于抵达东城时,饶是觉得这一路不算难忍的初夏,也松了口气。
坐火车这么久,大家都很累。
刚开始的时候,所有学生都是精神奕奕,对周围充满探索精神。到了现在,一个个脸上都没了神采,眼睛里全是疲惫。
金老师和邢老师一个在最前面,一个在最后面,让学生们手拉手跟着,不能掉队一个。
初夏在队伍中间,她也帮忙照顾学生。
走出车站,正对面就是拉着的一条横幅:热烈欢迎各省市老师及参赛选手的到来。
横幅前是一张桌子,还有两个人坐在那里。这是东城省数学会安排的接待,他们是今年联赛的主办方。
坐上主办方安排的大巴车,初夏带着安安和章麓在最后面补觉,这会儿不用担心大家的安全了。
其他的学生也都和她们一样,靠在椅背上睡觉。
东城这会儿的天还是冷的,京城现在已经可以穿毛衣外套了,但在东城,还需要穿袄。
初夏知道这边冷,所以提前和蒋知观说了,因此她们下火车时就穿上了袄,睡着的时候身上也披着衣服。
但学生里还真有家长没想到的,没给孩子准备厚衣服,坐在车里穿着个薄外套,冻得嘴唇都变青了。
邢老师比较细心,发现后问他:“你没带厚衣服吗?”
男生摇头:“没有。”
邢老师皱眉,看看四周,看到了初夏人身上披着的军大衣,而她们身上也是穿得最厚的。
她走过去,轻轻推醒初夏,指了指那个被冻得脸发白的男生,不好意思地问她:“安安妈妈,你有多余的厚衣服吗?有的话能不能借给那男生一件。”
初夏把手中的军大衣递了过去:“让他穿这个吧。安安的衣服太小了,他穿不上。”
章麓此时也醒了,立马举手说:“舅妈,老师,我的衣服他可以穿!”
军大衣小孩穿着确实有点大,章麓快速在包里翻出来一件藏青色的棉袄:“老师,我送去给他!”
说着,她抱着衣服跑向男生。
“唐颂,给你穿!”
唐颂就是和章麓一个学校的男生,他被冻得牙齿紧紧咬着,但都没有说一句冷,问人借一句衣服。
“谢谢。”
唐颂接过来章麓的衣服,脱掉外套穿上,整个人身上开始回暖。
章麓个子长得高,男孩子在初中没有女孩子发育早,唐颂只比章麓高一点,而章麓的袄做得有点大,他穿着她的衣服正合适。
“不用客气!”章麓拍拍他的肩膀,又问他:“你冷怎么不早点说啊,傻不傻?对了,你带着毛裤没?”
这个唐颂带了,他点头。
章麓放心了,朝他挥挥手回座位:“我的衣服你先穿着吧,我还有。”
唐颂转头看着章麓的背影,她就要转身坐好的时候,他又收回了视线,眼眸半垂下,看着衣服的袖子,小心地摸了摸。
等到了宾馆下车时,章麓发现唐颂在棉袄外面套了个外套,继续沉默寡言地一个人站在后面的队伍里。
章麓跑过去把他拽到了自己旁边:“你和我一个学校的,咱们在一起。”
初夏笑着回头说:“你和麓麓一个学校,不要客气,有事可以和我们说,也可以和老师说。你是来比赛的,万一冻感冒了身体也受罪,而且好不容易过来了,不能因为感冒留下遗憾。”
唐颂点头“嗯”了一声,没再说离开。
主办方给京城学生安排的房间在二楼,是标间,四个人一个房间。
初夏、安安和章麓的情况特殊,她们一个房间,初夏多出了钱。
考试时间在两天后,她们提前过来就是为了能好好休息两天,到考试时可以用最饱满的精神去参加联赛。
初夏让两个孩子待在房间里,她把随身备的防感冒的药拿给邢老师,又和她说:“唐颂出车站时冻了一会儿,容易感冒,这个药可以预防感冒。老师你如果有红糖姜茶的话,也可以给他喝一杯驱寒。”
邢老师一拍脑袋说:“哎!我刚刚就担心这个事呢,你这包药真是及时雨!我替唐颂谢谢你。”
初夏:“没事,都是和安安一起来参赛的孩子,我也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的。”
东城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初夏都没有来这里玩过。但这里冷她是知道的,四月份的天,还像京城二月份那样冷,初夏宾馆门都不想出。
不过这两天也不适合出门,毕竟马上要考试了,安安和章麓都需要在宾馆里好好休息养精神。
除了每天宾馆给学生们准备的饭菜,其他的初夏也不敢带安安和章麓去吃,怕吃坏了肚子。
“阿姨,谢谢你。”
晚上,初夏带着安安和章麓出来吃晚饭,她刚吃了一口,唐颂走到她面前说话,语气十分认真。
初夏抬头,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容:“不用在意,你没事就好。”
唐颂朝她点点头,又和章麓点点头,离开这里。
章麓和岑淮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疑惑地看向初夏。
“妈妈,唐颂为什么谢你?”
初夏喝一口粥说:“也没什么,就是刚来宾馆时,我让邢老师帮忙给他送了包预防感冒的药。”
章麓和岑淮安那会儿确实看到初夏拿着东西出去了,不过两人一个躺在床上翻滚,一个整理行李箱,没看清楚初夏拿的什么。
“这就是件小事,赶紧吃饭。”
晚上,初夏和章麓一张床,安安自己一张床。
章麓不认床,又累,躺床上没一分钟就睡得跟小猪一样熟。初夏也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只有岑淮安,一闭上眼就是之前火车上看的那篇吓人的故事,总感觉床下有人。
他躺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睡着,岑淮安看向对面的初夏和章麓,她们两个都睡着了。
岑淮安闭上眼睛,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都是假的。但越不想想,脑子里那些情节就越清楚。
最后岑淮安实在忍不了心里的害怕,从床上下来,走到初夏的面前,趴在她床边上,终于安心了。
他也没有打扰初夏睡觉,就在那里趴着,逐渐有了睡意。
不过因为身体没有支撑,他意识一不清醒,人就摔在了地上,手正好打住床头柜上的水壶,发出“嘭”的一声,在晚上非常响。
初夏睡得不实,听到动静瞬间睁开眼睛,借着窗帘缝透进来的一点微弱的月光,看到了地上的岑淮安。
“安安?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睡觉?”
岑淮安默默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妈妈,我现在去睡。”
初夏狐疑地看着他:“和我说实话,你为什么在这边?”她也坐起来。
岑淮安沉默着,没有说话。他是个男生,姐姐都不害怕那些故事,他只看了一篇就吓得睡不着,他不好意思和初夏说。
平时岑淮安在家里睡觉是很快的,现在这个时间而且她们坐火车这么累,安安不该睡不着。
初夏和从床上下来,抬手在他额上摸了摸,不烫。她又拉起他的手,给他把脉。
心神不宁,受到惊吓的脉象。
初夏挑眉意外地看了眼岑淮安,她以为距离看的那篇故事都过去两天了,安安已经忘了。没想到他现在还害怕着。
“既然害怕,怎么不叫醒我?”
岑淮安摇头:“妈妈你睡着了,我不想打扰你。”
初夏摸摸他的头,有些心疼。岑淮安太懂事了。
她拉着他的胳膊走到他床边,让他躺下睡觉:“我看着你,等你睡着了再睡。以后有事可以直接叫我,我是你妈妈。”
岑淮安没有说话,他想让妈妈去睡,可是又真的害怕。
“妈妈,我……”
“好了,睡吧。”初夏强制地给他盖上被子:“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是岑淮安已经听过许多次的拇指姑娘的故事,在妈妈轻柔的声音下,原本脑海里那些可怕的景象都消失了,他好像来到了真的童话世界里,跟着拇指姑娘一起经历各种事情。
等岑淮安的呼吸慢慢平稳,初夏停止讲故事,给他掖了掖被子,捂嘴打了个呵欠,也赶紧躺床上去睡觉。
接下来那一夜,也是初夏看着安安睡着再去睡的。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全国初中生数学联赛也要开始考试了。
初夏以前没有参加过全国数学竞赛,她也不懂流程。
她和金老师、邢老师坐在考场外的房间里,和他们一样担心安安和章麓考试的情况。
“邢老师,一共考几次试啊?”
邢老师压低声音:“就考这一次,成绩很快就能出来。”
初夏看着时间,等得心急,而场上的岑淮安,做题却很快。
联赛题一共类题,选择题、填空题、大题,一共一百分再加个附加题。
别人都在冥思苦想,毕竟全国联赛,难度肯定是要比市里的比赛大的,岑淮安也感觉到了难。
不过这个难还不到他做不出来的程度,就是一些弯更多,思考的时间多点,做题花费的时间更多。
现在出题有个规律,一般前面的简单些,后面的题会越来越难。
不过竞赛题和平时考试不一样,可能这一道题简单,下一道题就非常难了。
岑淮安尽管做题的时间变慢了,但和其他学生比,他的做题速度仍然比较快。
许多同学做着做着,遇到一道难题就打住了,想了一会儿没思路,隔过去继续做,章麓就是如此。
她空了好几道题了。不过她心态好,本来就抱着打酱油的心态来的,因此整个人非常放松。
考场是一间非常大的房间,可以容纳所有参加联赛的学生,考场上有好几个老师监考巡逻。
他们都是数学会的老师,路过岑淮安时,看到他答的题,全都会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一会儿。
特别是看他做得又快,又没有发现错误时,就更想看得时间久点了。
岑淮安自己没发现这些老师,倒是他旁边的学生因为老师在很紧张,额头上都急出汗了。
有个学生直接举手:“老师,你可不可以不要站在这里,影响我做题了。”
老师也怕自己影响到学生,虽然很想继续看岑淮安写的题,也只能忍着先离开。
岑淮安把包括附加题在内的题做完,正准备检查,一个男生上去交了卷。
岑淮安没在意别人的交卷,低头检查他自己的。剩下的时间还有很多,不用着急。
但因为有学生离开,给剩下的学生也增大了压力。
紧接着又有两名同学交卷。岑淮安是第四个交的。
收卷的老师看一眼他:“确定交卷吗?还有时间。”
“确定。”
老师以为又是一个做不出来交卷的,没想到他拿到卷子,就看到后面大题写满了字迹工整又清晰的解题步骤。
他瞄了一道题,是对的,又看岑淮安一眼,是意外的眼神。
“好,你可以离开了。”
章麓是直到考试结束才出来的,初夏和岑淮安都在外面等着她。
她看到两人,高兴地跑过来说:“我只有两个题没有做出来!”
在章麓原本的想法里,她只要不是一半题空着就好了,现在做出来那么多,这是意外的惊喜。
岑淮安问她:“你是哪两个题没做出来?”
“选择题第题,填空题第二题。安安,你的答案是什么?”
“d,1。”岑淮安还没来得及说话,从两人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章麓立马看过去,笑得一脸灿烂说:“唐颂,你也做出来了?”
“嗯。”唐颂点头。
岑淮安:“我和他的答案一样。”
章麓一拍手,更加高兴说:“选择题和我蒙的答案一样,填空题我在1和0之间犹豫,唉,可以最后胡乱写了0。不过有一个蒙对了我就特别开心了!”
章麓不像其他没考好的学生一脸愁眉苦脸,都考完了,当然要把这件事放下,开开心心去做其他的。
考试成绩第二天才会公布,现在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学生不允许出宾馆,没大人跟着,人生地不熟容易出危险。
初夏也没有带安安、章麓出去玩,因为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外面一直阴着天,特别冷,风吹在脸上都像刀子割一样。
章麓找出来一盒扑克牌,初夏人坐在床上玩扑克。
正打着,门铃响了,章麓去开门。
“唐颂?”她意外地叫道:“什么事啊?”
“我想和你们对一下答案。”
章麓让开位置:“你进来吧,我们正玩扑克呢。都考完了,你怎么还想着这事,压力不要这么大嘛!”
她拍拍唐颂的肩膀,蹦蹦跳跳跑到床边。唐颂看了看他被章麓拍的肩膀,脚步停顿了下才走过去。
既然唐颂想对答案,打牌就暂停了一会儿。
章麓不想知道答案,她只想能快乐多一会儿就多一会儿。因此岑淮安和唐颂去一旁对答案,她和初夏打开电视看,声音还放得很大。
等两人过来,唐颂说要走了,被章麓拉住了胳膊:“走什么,回去也没事,一起打牌吧!”
唐颂看看她,在床边坐下了,四人打了一下午的牌。
第二天八点,所有老师学生去考场那边的会议室集合,今天联赛公布成绩并且颁发一二等奖。
邢老师和金老师问过每个学生这次考试的情况,很多学生都说试卷难,岑淮安也说难。
所以两个老师对这次联赛的成绩已经没有很大奢求了,只希望能有二等奖,不要丢京城的脸就好。
其实京城的学生实力还是很强的,毕竟有优秀的老师和资源。考试前金老师和邢老师也是自信满满。
可不少学生都和他们说题没有做完,把他们的自信都打没了。
算了,学生第一次来考试,可能压力太大了。
等到数学会宣布岑淮安和唐颂还有一个女生是一等奖时,金老师和邢老师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岑淮安人已经上台去领奖了,金老师和邢老师对视一眼,赶紧站起来激动地鼓掌。
个一等奖,这次出来有光了,也不怕不能给京城数学会交待了。
接下来二等奖更多,有五名学生,其中就有章麓。
她要开心死了,拿着证书在讲台上笑容格外灿烂,谁都没有她嘴角咧得大。
“安安!舅妈!二等奖!我居然拿了全国数学联赛二等奖!”
这是章麓自己都没想到的事,她觉得她能拿到等奖就谢天谢地了,现在竟然得了二等奖,她真优秀!
初夏和岑淮安也为她高兴,这次全国数学联赛,大家都获得了满意的成果。
章麓坐在岑淮安和唐颂的中间,眼里带着好奇朝两人说:“让我看看你们的一等奖证书吧。”
岑淮安和唐颂递给她,没有一点犹豫,也没从他们脸上看出来这证书都多珍贵。
章麓对比了下自己的二等奖,除了名字和写的奖的名称不一样,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她又还给岑淮安和唐颂,捧着她自己的证书,继续欢喜地笑,坐在她旁边,都能被她染上喜悦。
初夏、岑淮安和唐颂,眼里的神情也带着开心。
结束联赛,金老师和邢老师要带所有学生回家了。
初夏提前找到两个老师说:“我和岑淮安、章麓准备在东城逛两天,就不跟学生的队一起回去了。”
邢老师劝初夏:“人多安全,你一个人带两个人孩子比较辛苦。”
“这是我们一开始就打算好的,东城我们有认识的朋友。”
金老师和邢老师听她这么说,便不再劝了,只说了句“注意安全”,在宾馆各自分开。
唐颂没在队伍里看到章麓人,皱了皱眉:“老师,队伍里少人。”
金老师查了一遍人数:“不少啊。”
唐颂眉毛皱得更紧了:“章麓她们没来。”
邢老师在旁边笑着说:“她们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唐颂愣了下,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宾馆,摸了摸衣服里面的棉袄,眼里的神光忽然就黯淡了下去。
车子走得很远了,唐颂还看着宾馆,正好看到初夏人说说笑笑着从宾馆大门走出来,其中章麓的笑容最大,嘴巴一直在说着什么。
唐颂一直看着,直到再也看不见后面人的身影。
东城这会儿已经没有冰雕了,不过也有其他好玩的。
这里有岑峥年的同学,也有蒋知达的朋友,还有岑父的部下。
一个女人带着俩小孩在陌生的城市确实不够安全,最后拜托的是岑父部下,他在公安局工作,帮忙找了个当地人带着初夏她们人玩。
足足玩了天,还去体验了东城最有名的澡堂子文化,人满足地准备回家。
回程初夏她们没有选择去坐火车,而是直接买了机票准备坐飞机回去。
用的时间短,也不用像坐火车那么受罪,遇到小偷小摸拐子的几率也没有,这一路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初夏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安安和章麓是。
他们和初夏一起到机场,从托运行李,到检票再到登机,两个小孩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眼睛里全是好奇。
岑淮安克制一点,看得没有章麓那么肆意,章麓不怕别人的目光,有问题就问来送机的叔叔。
坐在飞机上,看着窗户外下面的小人,章麓和岑淮安两人看得更加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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