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书软硬不吃,求饶没用撒娇也没用,在罚他这件事上从来不会手软。
许青霭预感要挨打,屁股发紧的站在客厅里不敢吭声。
“坐着。”陆黎书取了药膏回来,示意他坐在沙发上。
许青霭小心翼翼伸出手,试图解释:“其实我真……”
陆黎书头也没抬:“再说一句,惩罚加倍。”
许青霭立刻闭嘴,老老实实看着他拧开药膏用拇指沾了一点擦在他被烫红的地方,忍着药膏接触患处的剧痛没敢抽回手也没敢喊疼。
房间寂静,许青霭脑袋上悬着把利剑简直坐立难安。
陆黎书脸色很不好看,阴沉着仿佛山雨欲来,但手上动作却很轻,几乎没有额外弄疼他,涂完药膏又很轻的缠上一层纱布防止他蹭到伤口和感染。
“不要碰水,明天早上换药。”陆黎书将纱布丢进药箱,“惩罚……”
许青霭一听这两个字就慌,脑子一热直接凑过去亲他,含含糊糊同他撒娇认错:“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想帮你分担一点,不想看你那么累还要分心照顾我,我以后不去做饭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嗯……爸爸……疼疼我。”
陆黎书被“分担”两个字揉软了心,什么气都消了。
许青霭见他神色仍旧不太好,小声劝他说:“你年纪大了,生气对身体不好,万一……”
陆黎书那点儿感动顿时烟消云散,眼底笑意微凉,看着他问:“怎么不说了?万一怎么?”
许青霭凑过去在他唇上舔了舔,讨好道:“你饿不饿啊?你想先吃饭还是……”咽了咽唾沫,忍着害羞补上下一句:“还是先吃甜点……”
许青霭话音一落,直接被按在了沙发上,然后因为这句话,第二天差点没爬起来。
他手受了伤,原以为陆黎书能轻点儿,结果他差点死床上。
陆黎书一手掐着他的腰,另一手握着他受伤的手防止乱动,那种深到几乎让五脏都移位的恐怖感觉简直要把他逼疯。
许青霭迷迷糊糊被引导着说了多少平时想都不敢想的话,承认了一大堆错误,老老实实认罚,然后,满床狼藉,湿痕遍地。
他连后来吃的饭都是迷迷糊糊中被喂的。
“还发呆?”陆黎书走过来,伸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下:“你跟人约好九点钟到漫展,现在已经八点了,再不起要迟到了。”
许青霭脸颊微热,趁机说:“我起不来,肚子疼。”
陆黎书笑意一凝,伸手搁在他肚子上询问:“哪儿?我带你起医院。”
“哎不用去医院!就是……”许青霭红着耳朵,支支吾吾半天才低声说:“就是……你昨晚弄得太……以后能不能别这样……太深了……”
陆黎书微挑眉梢看他,“不是你说要在上面么?”
许青霭敢怒不敢言,他怎么知道在上面能这么恐怖,再说他之前说要在上面的时候也不是指的这种在上面。
商量这条路行不通,许青霭伸出手试图激发他的愧疚心,“我手都受伤了你还这样对我,你到底会不会疼人啊,我是伤员。”
陆黎书低下头看着他,说:“我本来是要告诉你,惩罚先记着,等你好了再罚,是你自己主动,忘了?”
许青霭彻底懵了。
吃完饭,陆黎书开车送他去漫展,许青霭生了一路的闷气。
陆黎书问他:“手还疼么?不能画就跟他们说一声另外找个同学来帮他们画,别勉强。”
许青霭还是不想说话,一门心思不搭理他。
陆黎书轻笑一声,说:“不喜欢这个话题么,那我们来讨论一下你昨晚该受到的惩罚。”
许青霭倏地坐直,惊骇道:“昨晚不是已经罚过了吗?”
陆黎书侧眸看他一眼:“肯说话了?”
许青霭心里那点闷气散了,他舍不得也不想跟陆黎书生气,抬起手稍微活动了下,“不是很疼,能画的,我答应他们了就得做到。”
顿了顿,他又说:“我不是不想跟你说话,我就是觉得总在惹你生气,我好像很不听话,好像……总是学不会怎么让你满意,我是不是特别不合格的男朋友啊?”
陆黎书伸出手,许青霭顿了顿,把手放在他掌心里。
陆黎书笑了下:“你看,这不是很懂怎么让我满意么。”
许青霭闷闷道:“这怎么能一样。”
陆黎书握着他的手,语速很慢也很无可奈何:“我的小朋友顽劣,爱闹,怎么办呢,我只好宠着惯着,做他那个无限包容的大人。”
许青霭像是一下子被滚烫的怀抱拥抱,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黎书叹了口气:“打你,轻易舍不得。”
许青霭想起半昏沉间陆黎书吻着他耳朵,无计可施的叹气,之所以给他教训不止是弄伤自己,还因为他明明不会做饭却撒谎,在明知可能会造成危险的前提下仍旧逞强。
他想了想,回过头看陆黎书,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陆黎书扫他一眼,“下不为例,再犯我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你,明白么?”
许青霭摸了摸微热的耳朵,别过头小声说:“知道啦。”
人体彩绘比较花时间,许青霭下车之前跟他说:“你先回公司吧,我忙完了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陆黎书也没时间在这儿等他,交代他注意安全便走了。
许青霭到了约定地点,因为眼尾那个胎记太具标志性,很轻易就被人认出是最近新闻的主角。
他挺坦然的笑了下,弯眼半真半假玩笑道:“希望不会影响你们对我画的期待。”
几人一愣,随即笑起来,气氛从一开始的尴尬陌生变得轻松,有个女生还笑眯眯跟他打听刚刚送他来的人是谁,是不是男朋友。
许青霭笑而不语,取出画笔和颜料和他们解释,“这些颜料是经过检验可以用在身上的,请放心。不过也要及时洗掉,记得不要弄到眼睛和伤口上。”
许青霭画的认真,有时候顾不上换笔就随口咬住,余光瞥见有人拍照,下意识抬头结果他咬着笔双眸微惊的画面被定格。
“你是许青霭吗?”
“你本人更好看诶,你眼尾那个红色的蛇是画的吗?”
许青霭没感觉到恶意,轻笑了下从口中拿掉笔,笑了下说:“是胎记。”
“很好看,太会长了吧。”女生拿着手机过来给他看:“我能把这个照片发上微博吗?”
许青霭顿了顿,“还是不要了。”
女生也没强求,笑眯眯问他:“那你能加我一下微信吗?我把照片发给你。”
许青霭看着屏幕上的照片,迎着光的角度非常妙,那瞬间的表情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心动,很想发给陆黎书看看。
他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女生加上他的微信,很开心的把照片发给他,又说:“老师不要在意网上那些难听的话,还是有很多人支持你的。”
许青霭笑了下:“谢谢。”
许青霭画完一个老板,不知不觉吸引了一群人围观,甚至有人当场问他能不能也画一个。
许青霭抬起头看了眼眼前的男生,报了价让他先考虑。
“不考虑,那我就排队了啊,老师下一个就画我!”
许青霭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收获,打量着越来越长的队伍还有跟他邀约下次的人,索性直接把手机放在桌上,让他们自己扫码加好友。
画了整整一下午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收拾完笔和颜料才感觉到饿,他买了点东西边吃边等车,把那张照片发给了陆黎书。
他没回,估计是在忙。
许青霭收起手机打车回了学校。
齐太太公开道歉的视频已经登上各大网站,费于明忍不住感慨,“我以前怎么不知道陆黎书这么护短啊,这明目张胆的偏爱与保护也太帅了。”
许青霭倒成了最后一个看到视频的,新闻铺天盖地,齐盛即将被诉讼的消息也一并公开。
雁城美术学院公开对许青霭道歉,表示在事情没有定谳之前就对他劝退非常抱歉,希望他能够回到雁美继续学业。
徐行牍接到电话的时候一句脏话差点冲口而出,努力维持着笑意阴阳怪气道:“出事就劝退,人家自个儿洗清冤屈就来要人,怎么着,你们是学空手套白狼的?这无本买卖做的挺好。”
新任校长赵之安有些头疼,虽然不是他劝退但总归理亏:“徐校长话不能这么说,当年虽然冤枉了他但那种情况谁也没办法,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毁了一所学校。”
徐行牍嗤了声:“你看我毁了平成大学吗?”
赵之安一愣,哑然片刻又道:“现在说那些也许于事无补,现在我们全体校董和我都愿意跟他道歉,如果他愿意回来上课,我们会提供全额奖学金,直到他毕业。”
“谁稀罕你的破奖学金。”徐行牍笑了声。
赵之安让他笑的头疼,“你别这么护短行不行。”
徐行牍好笑,忍不住嘲讽道:“学生交到我手上,我不护短,难道要牺牲他们保全自己的名声?这缺德事儿我干不出来。”
赵之安被他骂的哑口无言,隔了会才道:“你别夹枪带棒的,我知道他现在的男朋友很有钱,但全额奖学金不仅仅代表一笔钱,更是荣誉。”
徐行牍又笑了声:“他在我平成大学靠自己本事拿了全额奖学金,你以为你给他的是荣誉?那是羞辱,他缺你那点儿扣扣索索的补偿?还有,别一口一个男朋友,没有他男朋友你能还他清白?少给我一副高高在上的破毛病。”
赵之安自知失言,但徐行牍反应未免有点太大,他压了压语气,说:“好好,我道歉,是我不对,但我没有羞辱他的意思,我是真心实意想让他回来继续上学。无论是老师还是教学条件,雁美是专业的美术院校,比平成大学这个综合性大学对他的前途要更有帮助。况且你还没问过他的意思,万一他愿意回来呢。”
“他愿意回去,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椅子坐。”徐行牍说完直接将电话挂了。
他冷静下来想了想,虽然话不中听人也不咋地,但事实却是事实,雁美的确要比平成大学对他更有益,况且他也要问问许青霭的意愿,他总不能强留。
徐行牍考虑了一会,给许青霭拨了个电话。
许青霭接起来:“校长,有事吗?”
徐行牍将话简单说了,问他意思。
许青霭毫不迟疑的说:“校长我不走。”
徐行牍一怔,随即笑起来,“行,我回话去。”
许青霭挂掉电话,顿了顿还是打开微博,发了一句:“我很喜欢平成大学。”
他这句话等于表了态,平成大学的官博甚至转发了他的微博,一边吹他的画和天分一边邀请大家来看艺术节,光明正大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苏希笑了会,忽然有些奇怪:“你说聂棋那边儿怎么没动静啊?我还担心他又要泼你脏水,在微博守了几天,他家是不是认怂了啊?”
陈克想了想,说:“应该不是没动静,我觉得更大可能是发不了声。”
费于明点点头,“我听我爸说聂家的生意可能要完,我怀疑是你男朋友在帮你出气,不过又好像不打算一下子把他们弄死,猫抓老鼠似的慢慢折磨,太狠了。”
陈克言简意赅点评:“惨,但活该。”
许青霭现在没心思关心他们惨不惨,他比较担忧自己,按照陆黎书这种弄法,英年早逝的是他。
他得找个机会跟陆黎书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比如一周做几次,一次做多久,还有上下以及姿势的问题也要讨论。
许青霭绞尽脑汁了四天,眼见就要周末了还没想好,正在考虑要不要直接说结果陆黎书又要出差去了,他当场松了口气,埋头去准备艺术节作品去了。
一共四组,算上安珂和林尘一共六个人,分下来还是不够用,所以许青霭和费于明多担任了同性之爱那一组。
费于明有些担忧:“你家陆总不会当场飞回来把我弄死吧?”
许青霭换完衣服出来,简单的白t恤配深蓝色牛仔裤与白色运动鞋干净清爽,树影摇碎金光落在他脸上,年轻又迷人。
他并没有在脸上抹油彩,今天的主题不是为同性群体发声,而是希望人人都能用平等的眼光看待每一种爱情。
艺术节有许多人过来参观,整个校园非常热闹。
相比较其他学生们的保护环境关爱社会等主题,许青霭这边就显得非常另类,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林尘和安珂两人代表异性之爱,陈克和苏希两人扮演人类与机器人,安珂忍不住笑起来:“陈克你这个面瘫真的很适合机器人哈哈哈。”
陈克瞄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面无表情演自己的机器人。
许青霭笑眯眯牵住费于明的手,冲他一眨眼,费于明简直要昏过去,生无可恋的在心里祈祷:陆黎书最好忙到没时间看新闻,不然他命休矣。
他一辈子行善积德,他老爹也本本分分做生意,这个小家业一路传到现在不容易,可千万不能因为一个艺术给奉献了。
平成大学办了几十次艺术节,也有过很轰动的作品,但冲上热搜第一还是第一次,除了许青霭,这次还加上了513宿舍以及安珂林尘的名字。
一时间,微博上全是对爱这个字的讨论,虽然仍有一些固守排斥的人,但大部分人还是通过他们的作品认识到爱是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无论多么小众多么无法理解,都应该尊重。
费于明抽空翻了下微博,忍不住说:“我靠,我得截个图给我老子看,这可能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站在热搜上。”
苏希忍不住揶揄:“快去让你爹看看你家祖坟冒烟没,再晚就灭了。”
费于明踹了他一脚:“去你大爷的。”
陈克也忍不住笑了下侧过头,六月下旬的阳光炽烈,落在许青霭身上像是将他笼了一层金色的光影。
安珂也截了图发在自己的微博上,热泪盈眶的说:“青霭谢谢你啊,带我做这么好的作品。”
许青霭说:“这是我们一起努力的结果,不是我一个人的,没有你们我自己也办不到,所以是我谢谢你们给我一个这么大胆的机会。”
梁长青和宋清峰都转发了微博,连带着其他艺术院校和协会,甚至还有人以这个主题写了文章解读,一时间让他们这个作品收获了大量关注。
很多人慕名而来,纷纷要求合影,最后一天时除了扮演机器人的陈克,其他人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许青霭洗完澡坐在床上跟陆黎书发消息,找了一个小视频发给他,兴冲冲问他创意怎么样,可惜他不在平洲,不能亲眼见到。
陆黎书说:“许青霭,把这个视频撤回。”
许青霭心道这视频怎么了,点开一看才发觉大部分镜头都在他和费于明牵手上,顿时愣住了,急忙和他解释:“就是,艺术你明白的吧?”
陆黎书说:“你说呢?”
许青霭立即笑着给他扣帽子:“你能!您这么大度温柔通情理一定能够明白。”
陆黎书勾唇一笑:“欠收拾。”
许青霭很喜欢他说这句话,仿佛带着无限的宠溺与爱,前提是不打算真的收拾他。
陆黎书那边还是白天,许青霭估计他在忙,怕打扰他太久便说自己要睡了。
陆黎书说:“晚安。”
艺术节之后的第二周就是暑假,接下来停课复习准备期末考,许青霭平时上课认真所以不需要临时抱佛脚。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来回四天应该足够了。
他瞒着陆黎书将票订了,落地后打了车直奔他所在的酒店,到的时候正好是晚上,想象着他见到自己的表情,强装淡定的发消息过去试探他有没有下班。
陆黎书隔了几分钟回他:到酒店楼下了。
许青霭按照他之前提过的楼层埋伏在电梯口等着,准备吓他一跳。
电梯上的数字一个个增长,许青霭心跳不自觉加快,忍不住蹭了蹭满是汗的掌心,用力吸了好几口气缓和情绪。
“叮”一声,他立即跳出去扑到陆黎书身上,“surprise!”
陆黎书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稳稳接住他,单手托着他的屁股抱着,许青霭看着他被吓了一跳的惊讶表情,忍不住凑过去亲他:“宝贝儿,你好可爱。”
陆黎书眉角动了动,拍了拍他屁股低声说:“下来。”
许青霭双腿夹着他的腰挂在他身上,双手在他颈后交扣就那么揽着他的脖子撒娇:“不下,你不亲我就不下来,快亲。”
陆黎书有些无奈,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下:“听话,先下来。”
“我不下,你不想抱我那你把我扔了吧。”许青霭亲吻落了空,胡搅蛮缠叫他“爸爸”,添油加醋故意扭曲他的意思:“你不喜欢我了,你看到我来都不亲我了,还亲的那么敷衍,搞得好像我强迫你一样,你不想抱我的话那你去抱别人吧,你不想看见我来是不是?你在房间里藏人了?我回平洲算了,你跟别人过吧。”
“咳……”
许青霭一怔,这才发现陆黎书身后还站着个年轻女人,当场傻眼,连滚带爬从陆黎书身上下来。
陆黎书侧过身给女人让了地方让她出电梯,许青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下在他的生意伙伴面前丢大人了。
他想回平洲。
陆黎书靠在他耳边低声问:“想回平洲?”
许青霭欲哭无泪,被陆黎书牵住手带回了房间,在他的尴尬中做了介绍:“阿霏,这是我姑姑。”
姑、姑姑?
许青霭脑袋里一片空白,呆愣愣看着眼前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妆容精致的女人,以为自己幻听了。
陆黎书说:“叫人。”
许青霭脱口喊:“姑姑。”喊完就后悔了,干巴巴改成了:“陆小姐。”
陆安然打量着许青霭,明明是很漂亮很勾人的浓颜系,但看着却又很乖,一脸未脱的学生气。
许青霭被她打量的直发毛,脑子里一遍遍回放刚才在电梯口的尴尬事,他第一次见家长就这场面,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人品欠佳配不上陆黎书啊?
要死了。
许青霭在心里懊恼,早知道应该先问清楚的,至少要穿的得体一点,然后规规矩矩问好而不是当着她的面儿喊陆黎书爸爸,还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许青霭眼前发黑,觉得自己可能要被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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