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将两人领到会见室,并告知只有一个小时的会见时间。
陆黎书颔首道谢。
许青霭说:“我在门口等你。”
“好。”陆黎书推开门进去,没几分钟陆许琛便被带进来,看到陆黎书一瞬间就腿软的几乎跪下来,连滚带爬扑到桌上急切喊道:“二叔,你救救我,我不想待在这儿。”
陆黎书说:“坐直了。”
陆许琛立即坐直身子,胡乱抹了两把脸,强行端出几分板正来。
陆黎书压着嗓子问他:“什么情况。”
陆许琛本能打怵,边哽咽边说:“我不知道,我喝多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陆黎书镜片后的双眸冰冷,“我说,什么情况。”
陆许琛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五一十从头开始说:“我从您那儿出来,心情不好就找个地方喝酒,陈麟叫我去玩儿,我本来不想去但回家又无聊我就去了,但我一过去就睡觉了,他们玩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陆黎书问他:“你嗑药没有?”
陆许琛疯狂摇头,激动道:“你不许我碰那些,我从来没碰过,二叔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陈麟诬陷我,一定是他干的,二叔你去查他,一定是他!”
陆黎书静静看着激动的陆许琛,说:“你知道跟我撒谎的下场,我要听实话,你敢撒一个字的谎,我就让你下半辈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你是不是没碰过那些药。”
陆许琛既害怕又委屈,忍不住用双手在桌上狠狠砸了几下:“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我说没有碰过就是没有,我就算混账就算怎么样也不会去碰毒!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垃圾,什么都敢碰啊!”
女警抬手敲桌子提醒他注意情绪,像一个开关点醒陆许琛,他低下头哽咽着说了声“对不起”绝望又忐忑的把脸埋进掌心里,陆黎书是不是对他很失望,是不是不想管他了?
他是不是不想要自己这个侄子了。
陆黎书看着陆许琛发颤的肩膀,给了他几分钟缓和情绪,然后问他:“你从我那里出去,喝了酒去陈麟那里没有和任何人玩过,也没有碰过任何一个人,一直在睡觉,是这样么?”
陆许琛立即抬头,急切点头:“我没有碰过,从上次海下湾之后我就再也没找人玩过。”
陆黎书又问:“那几个人你认不认识。”
陆许琛立刻摇头:“我不认识,应该都是陈麟找去的。”
陆黎书差不多问完,从西装裤口袋摸出手帕丢给他:“擦干净你的脸。”
陆许琛攥着手帕双手直抖,看他要走了立刻很紧张的问他:“二叔,我会不会坐牢。”
陆黎书背对着,说:“如果你是清白的,我不会让你坐牢。”
这句话听在陆许琛耳里堪比天籁,鼻腔酸呛又忍不住掉眼泪,等他快走到门口了忽然想起件事,扬声说:“二叔你要防陈麟他爸害你!”
陆黎书回过头看他,“这些不用你担心,明天我会安排律师见你。”
陆许琛看着门关上,心也沉了下。
“走吧。”女警提醒。
陆许琛心里憋着火和恨,他和陈麟一起长大,把他当成最好的兄弟,没想到出了事他把责任都推自己头上。
陆黎书不许他和陈麟玩,他只觉得是陆黎书管他管得太严,在他眼里谁都是纨绔,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依旧和陈麟有联系,即便是后来被要求住在学校断了生活费,他也没舍得丢了这个兄弟。
他为什么要害自己。
陆许琛真的很想当面问问他,难道兄弟是拿来顶罪的吗!
-
许青霭等在门口,见他出来也没问,安安静静陪着他一起出去。
陆黎书给秦缨拨了电话,简略说完又拨了几个电话出去,不惜代价,他要找出那个和陈麟交易的人。
许青霭想了想,问他:“把握大吗?”
陆黎书抬手把许青霭揽进怀里,下巴搁在他头话。
许青霭乖乖让他抱着,在夜色中很轻很轻的叫了声:“陆先生。”
陆黎书低声:“嗯。”
许青霭仰起头,陆黎书低下头和他接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吻。
路灯光线昏黄,将两人相拥的影子铺展在地。
“我相信陆许琛是清白的。”许青霭看着陆黎书的眼睛,很郑重的跟他说:“因为他是陆黎书的侄子,大是大非他一定明白,我相信你。”
陆黎书被他揉软了心,看着路灯下他明亮的眼睛和坚定的眼神,心越发软。
“乖孩子。”
两人忙了一夜,陆黎书忙着联络所有能用得上的人与关系。
许青霭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陪着他,在怕他摄入太多□□时偷换一杯白开水。
快天亮的时候许青霭熬不住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陆黎书还在忙,还穿着昨晚的西装,估计是一夜没睡。
许青霭点了份早餐,掀开毯子爬起来,到桌边伸手摘掉他的眼镜。
陆黎书揽着他的腰:“醒了,饿不饿?”
许青霭跨坐在他腿上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梁,一步步下移落到嘴唇上,和他接了一个很轻的吻。
陆黎书捏着他的后颈揉了揉,眼底全是温柔。
许青霭说:“我点了外卖,你先去洗个澡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陆黎书说:“不累。”
许青霭以往听他说“不累”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没什么切身感触,现在看着他一脸疲色却还要说这样的话,只觉得心疼。
“陆黎书。”许青霭叫他。
陆黎书抬眼看他:“嗯?”
许青霭怂了点儿,但随即大胆道:“咱们是平等的关系,你管我的同时我也有权利要求你。现在,我要你去洗澡,睡一会。”
陆黎书顿了顿,说:“好。”
许青霭亲了他一下:“乖。”说完怕挨打火速从他膝上下来,“我去客厅等外卖。”
陆黎书去洗澡。
许青霭刚到客厅,费于明电话轰炸一般拨过来,劈头就问他:“陆许琛嗑药致人死亡?什么情况啊?”
许青霭眉尖一蹙:“你怎么知道的?”
一般来说这种事还没定论之前不会发新闻,就算事后发了通报也不会确切说出陆许琛三个字,只会用化名。
费于明说:“铺天盖地都是了,各大网站的热搜第一都是陆许琛。你怎么样啊?会不会牵连你跟你家陆总?”
许青霭立即点进微博,话题下全是陆许琛嗑药、强迫别人服用lsd致人死亡。
诸如陆黎书这样的有钱人一定会用钱摆平、草菅人命之类的言论也层出不穷。
许青霭挂掉电话后立刻给秦缨打,她那边也急的团团转,早上一睁眼就听公司保安报告有很多人把公司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舆论一发酵公司股价骤跌,她都怕公司筹备的新项目出问题。
“陆总呢?”秦缨问。
许青霭说:“他刚睡下,我过一个小时再叫他可以吗?”
“不用了。”许青霭一愣,回头时手机便被陆黎书抽走,“是我,嗯我知道,我马上去公司。”
许青霭仰起头看他,洗完澡换了套衣服几乎看不出疲色,依旧是那个波澜不惊无所不能的样子。
陆黎书将手机还给他,“今天乖乖在家待着。”
许青霭还想跟他去,但陆黎书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下,低声说:“听话,乖乖在家把宣传图画了,我晚上回来看,能画完吗?”
许青霭愣了下:“你不是不让我画了吗?”
陆黎书松开他,理了理袖口说:“算作你听话的奖励。”
许青霭还想再说,但看着陆黎书的表情还是将话咽了下去,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亲,“我听你的。”
陆黎书伸手揉揉他脑袋:“乖孩子。”
许青霭送他出去,忽然想起来他还没吃饭,又给点了份早餐送到公司去。
陆黎书到公司时远远就看到蜂拥而至的记者与营销号把公司大门堵的水泄不通,保安怕伤到人,顾此失彼完全拦不住群情激奋的人潮。
秦缨焦急地看着人群问他:“陆总,现在怎么办?报警?”
陆黎书说:“我过去,你在这儿待着。”
秦缨知道他是怕那些人伤到自己,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人群看到陆黎书来,立即蜂拥到他面前:“陆许琛嗑药是不是真的!他真的致人死亡吗?”
“您会包庇他吗?会像网上说的那样花钱为他脱罪吗?”
“您有什么想对受害者家属说的吗?”
质问如漫天箭雨直直射向陆黎书,他看向镜头,一字一顿道:“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对陆许琛说出任何污蔑的话,有谁确定陆许琛嗑了药的,请你站出来。”
人群安静了两秒。
陆黎书镜片后的冰凉视线扫过众人,落在其中一个人脸上:“你?”
那记者下意识低头,被陆黎书眼神压迫的莫名发慌。
“您也不能确定他没嗑药不是吗?而且现在网上都在说他磕了药,您是不是想包庇他?”
“现在人已经死了,您想混淆视听吗?”
“我说,有谁确认了陆许琛嗑药,请你站出来并说出你的名字,如果他嗑药,我亲自和你道歉,但如果他没有,我会控告毁谤。”陆黎书扫过众人,语气冰冷的补充:“现在,回答我的话。”
众人被他身上的压制力震慑住,安静了足足十几秒才又有声音。
“就算他没有嗑药,也不能证明他是无辜的,他是给别人提供强迫别人服用lsd,这种药造成的强烈后果大家都很清楚,就算他是自杀,那也是陆许琛导致的。”
“他是始作俑者,您会觉得就算他自己没嗑药就没错吗?他这次没碰那以前碰没碰呢?谁能保证他一次都没有碰过?”
陆黎书看着发问的男人,说:“你今天早上磕过药,是么?”
男人被他问得一慌,“你胡说什么!”
陆黎书继续问他:“你拿什么保证你昨天没有?”
男人下意识看着身旁人群,慌乱解释:“我没有,他污蔑我!”
陆黎书收回视线,看向众人说:“如果陆许琛有罪,我会亲自送他去监狱,但如果他是无辜的,今天每一个给他定罪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希望各位谨言慎行。”
陆黎书说完,看着围堵的人群道:“现在,烦请让开。”
秦缨终于能够跟上来,接替他对众人做出官方解释,“对于受害者家属我们十分同情,也保证不会姑息任何一件犯罪事件,陆先生一直致力于教育公益,也坚决维护法律的公正,同样的,只有找出真正的始作俑者才是对受害者最大的安慰,希望大家给我们也给警方一点时间,让案情水落石出,不要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稍后陆氏会发布正式声明,如果您各位有任何证据,我们很期望您积极提供给警方。”秦缨说完,给保安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疏散人群,然后跟着陆黎书的脚步上了楼。
“陆总,现在得拼快,拖得时间越久项目的变故越大,股价现在持续下跌,我觉得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陆黎书说:“陈得正。”
秦缨一怔:“怎么是他?”
陆黎书说:“昨晚陆许琛说他想害我,恐怕在这之前陈麟撺掇过陆许琛什么但没成功,这次的事情多半是陈麟栽赃陆许琛。我了解陆许琛,他没那个胆子让人用lsd。”
秦缨愣了两秒,完全没有想到这层,不解道:“可单单为了栽赃小少爷还闹出人命是不是代价太大了?”
陆黎书说:“lsd的用量非常严格,而且产生的副作用极大,只需要一点点就会产生极其强烈的幻觉,服用者会产生自残甚至自杀的举动,他应该是没料到能闹出人命。”
秦缨脱口骂道:“操,太卑鄙了,所以他们提早爆出新闻却绝口不提陈麟的名字,借舆论一石二鸟既能毁了陆许琛,又能打击陆氏和您?”
陆黎书略微点头,如果陆许琛说的不假,那事实基本就是这样。
秦缨拧眉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陆黎书说:“既然陈得正想抢陆氏的项目,那就满足他的愿望。”
秦缨一时没有明白过来,隔了几秒才恍然,陈得正近年有几笔债款的赎回时间迫在眉睫,他曾想要和陆氏签对赌协议借壳上市但被陆黎书拒绝。
这个项目就是他的机会,如果能拿到手势必要倾尽全力。
他在赌,陆氏也得赌。
“陆总,那是不是要委屈小少爷一段时间了?”
陆黎书顿了顿,说:“让他长个记性。”
秦缨除了当年刚跟陆黎书的时候有过这样的争分夺秒,已经十多年没这么紧迫,忍不住说:“陆总,这事儿解决之后我要求涨工资。”
陆黎书说:“涨。”
秦缨本是苦中作乐让他别那么担忧,没想到真能应,立即改口:“换个蓝钻?”
陆黎书扫她一眼。
秦缨后颈一凉:“我先去安排人处理舆论发布声明,争取把事态控制住,妈的这糟心的老东西,净给人添堵。”
陆黎书叫住她:“一会你跟律师去见陆许琛。”
秦缨回过头:“好,那您有什么话要带给他吗?”
陆黎书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说:“让他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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