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薇衔只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瓜越来越沉,脸蛋也变得热乎乎的。
她眯着眼睛看向孟卿瑾,口齿不清地说道:“丝休,晃!”
孟卿瑾连忙伸手扶住她摇摇晃晃的小身体,他皱眉道:“九师姐你……”
不满的话到了嘴边,想起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师姐,他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董垣君没有那么多顾忌,责备道:“裘珠你过分了!小师妹才多大,你居然敢给她喝酒!”
裘珠嘿嘿直笑,那个样子明显早就醉了,她的杯子里面根本就不是茶水,而是她自己酿的菊花酒。
她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初次喝酒比小师妹早多了,而且喝的还是黄酒,还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她拿过齐薇衔手里的小瓷瓶,把剩下的酒都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面,然后一口闷进了肚子。
裘珠吧嗒了下嘴,嫌弃道:“我用了许多桑椹,费了好大力气才酿出来这一小瓶,结果除了甜,什么味道都没有。”
齐薇衔的眼皮已经重得抬不起来了,她迷糊糊中听到这位师姐的话,很想说你厉害!你了不起!就你酒量大!
然而她的嘴巴不受控制,只冒出来几声咿呀,语言能力直接退回到了原点。
她很想生气,但很可惜她已经昏睡了过去。
孟卿瑾把她抱到怀里,苦恼地叹口气:“这可怎么和齐师叔交代啊。”
“交代什么?”
孟卿瑾三人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下意识转头,就看到一个白衣白胡子老头背着手朝他们走了过来。
孟卿瑾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自己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董垣君见到来人紧张地站起了身。
刚刚还没个正形的裘珠酒被吓醒大半,她连忙把腿从凳子上拿下来,规规矩矩地坐好。
三人异口同声道:“齐师叔。”
齐拓柏随意地挥挥手,问道:“二狗在这吗?她昨儿央着小厨房给她做荷花酥,刚刚人家送过来了,她却不见……”
他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了孟卿瑾怀里那坨红彤彤的小东西。
齐拓柏皱着眉走到孟卿瑾身边,拉过齐薇衔的手给她把脉,最后发现她只是醉了,才放心地找个凳子坐了下来。
他眼神锐利地扫过面前三个人:“说说吧,你们都做了什么。”
孟卿瑾和董垣君立刻抛弃了同门爱,一眨不眨地看向旁边已经彻底清醒了的裘珠。
裘珠偷偷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小师妹她、她喝了我送的见面礼,但齐师叔你要相信我,我真没想到她会醉成这样。”
她拿起空了的瓷瓶道:“这甜水明明不醉人的。”
齐拓柏哼笑一声:“你的意思是二狗不是人?”
裘珠:……
她可没这么说,但眼下这情况她还是闭嘴吧。
齐拓柏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石桌,然后看向董垣君问道:“你送的什么?”
董垣君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见面礼。
他连忙指着旁边的古琴道:“古琴,琴身用了百年杉木,琴弦……”
“不错,”齐拓柏打断他的话,想了想又道,“你们带上二狗和这把琴和我一道回去吧,咱们也好久没聚了。”
孟卿瑾三人闻言齐齐打了个哆嗦,敏锐地察觉到前方有危险。
他们很想拒绝这份死亡邀请,但偏偏又不敢开口,最后只能蔫头耷脑地跟在齐拓柏身后走了出去。
他们几人走在一起扎眼得很,一路上不少弟子都好奇地探头张望,在看到齐薇衔时他们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她生了病。
结果被告知她只是喝醉了,弟子们惊讶的同时又觉得好笑,心道这果然是他们小师叔能做出来的事情!
等回到了院落,齐拓柏熟练地提溜起齐薇衔,然后对身后的三人道:“你们先去凉亭等我。”
孟卿瑾三人乖巧地应了声是,慢吞吞地朝着凉亭走去。
裘珠着急地小声问道:“齐师叔这是生气了吗?”
董垣君抱着琴有些茫然:“应该吧……”
没想到齐师叔居然这么看重小师妹。
齐拓柏直接把齐薇衔扔到了东屋的床上,见她睡得小呼噜一串接一串,顿时好笑地摇了摇头:“果真是个小呆子!”
他说完帮她盖了下被子才转身走了出去。
齐拓柏没有直接去凉亭,而是先去了后院,等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三壶酒。
裘珠愣愣地问道:“齐师叔,你这是……”
“不是喜欢喝酒吗?我请你们喝。”
齐拓柏说着把三壶酒分别放到了他们面前,而他自己则坐到了旁边的躺椅上,还悠闲地晃了几下。
孟卿瑾三人面面相觑。
齐拓柏见状笑道:“不喝?”
孟卿瑾三人哪里敢说不,虽然满肚子都是疑惑,但还是抱着酒壶开始吨吨吨,没一会儿就把酒喝光了。
他们还很有诚心地把酒壶倒过来给齐拓柏展示一下。
齐拓柏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问道:“有什么感觉?”
三人闻言一愣。
孟卿瑾和董垣君这才察觉到自己身上好似有千万只虫子在爬,连骨头缝都觉得痒痒。
裘珠不仅痒,还觉得身上的关节都在咯吱咯吱地发疼,最重要的是她的脸颊跟喝醉了一样又热又胀。
他们都是枯木谷的医者,身体出现反应的瞬间就知道自己中毒了。
三人下意识给自己把脉,在发现这毒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时,顿时知道了这毒是他们齐师叔自己配出来的。
三人深知齐拓柏的实力,这毒就算是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
他们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齐师叔不会是想毒死他们吧!
齐拓柏看出他们的想法哼了一声:“放心,死不了。”
他指着孟卿瑾和董垣君道:“这是你们只旁观不阻止的惩罚,三炷香过后,毒自然会解开。”
他又看向裘珠道:“这是你不知分寸、沉迷黄汤的惩罚!至于何时解毒……呵。”
裘珠闻言知道自己不会太好过,不过他们三人确实理亏,也无从辩驳,只能齐声道:“弟子知错。”
齐拓柏挥挥手,嫌弃道:“回吧。”
孟卿瑾三人垂头丧气地回了各自的院落,一边忍受着发作的毒药,一边暗自庆幸还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要不然他们这狼狈的样子就要被小辈们看到了。
三人被折磨得一夜无眠,齐薇衔倒是因为喝了酒睡得很香。
只不过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她的小脑壳一抽一抽地疼。
齐拓柏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没好气儿地说道:“二狗你还真是厉害啊,小小年纪便开始宿醉不归,长大了还得了?”
齐薇衔听到他的话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昨天被坑的事情。
她气吼吼地用手拍着床板:“九师姐,骗我!”
什么甜水!明明是桑葚酒!怪不得那水又黑又紫!
“要不是你好骗,人家能骗你?”齐拓柏道。
齐薇衔皱着鼻子,老头这说的是什么话!简直就是歪理!
九师姐使坏,怎么还能怪她单纯又天真!她单纯又天真有错吗?没有错!
她不服气地和老头辩论起来,虽然每次都只能蹦出来几个字,但气势十足。
齐拓柏忍俊不禁,欣慰道:“能反应过来倒也不算太傻,就怕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先从自己身上找原由。”
他把醒酒汤塞到齐薇衔手里道:“喝了头就不疼了。”
齐薇衔这才意识到老头这是在担心她。
她扁扁嘴,心道还是老头对她好,她抱着碗吨吨吨把醒酒汤灌进了肚子,然后一抹嘴巴道:“谢师父!”
齐拓柏薅了一把她的小脑袋:“快去洗漱,一身酒气。”
齐薇衔乖巧地应了一声。
她洗漱完吃过早饭,捏着小拳头便准备往外跑。
齐拓柏拦住她,问道:“还没到讲学的时候,你这么早出去做什么?”
齐薇衔凶巴巴地说道:“找九师姐,报仇!”
她说着松开小手,里面赫然躺着一小包药。
这是她最近用马钱子和巴豆磨出来的药粉,吃一点儿便会上吐下泻,本来她是想下给老头的来着!但现在她决定都用在九师姐身上!
齐拓柏拿起来闻了闻就知道里面都有什么:“太粗糙了,不过还算管用。”
说完之后他实在没忍住笑了一声,嘱咐道:“别耽误了去学堂。”
“不会哒!”
齐薇衔笑眯眯地应道,然后迈着小短腿转身就往外跑。
枯木谷的弟子大多都很用功,早早便起来背书。
齐薇衔一边打招呼,一边又问了一下路,很快就找到了裘珠的院落。
裘珠住的地方背阴,离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酒香。
齐薇衔探着小脑袋朝院落里看了看,恰好瞧见一个小丫鬟端着饭食进了堂屋。
她眼睛一亮,这不就是下药的好机会嘛!她连忙扯着嗓子道:“九师姐!在吗?九师姐!”
没一会儿,那个小丫鬟就从堂屋里走到了她面前,笑道:“小师叔,我师父让你进去呢。”
齐薇衔摸了摸放在暗袋里的药粉,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进了堂屋:“九师姐!”
正在吃饭的人听到声音抬起头,笑道:“小师妹,这么早找我做什么?”
齐薇衔脚步一顿,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裘珠,她的脸颊又黑又红,嘴巴还肿得老高,明明昨天还是个娇艳的大美女,今天居然就变成猪头了!
齐薇衔纳闷地歪了歪小脑袋:“九师姐,猪猪?”
她九师姐这是酒精中毒了吗?这个样子让她还怎么忍心再对她下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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