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
游轮靠岸,旅客鱼贯而出。
船梯固定在岸边,直到明早八点起锚才会收起。
待得下船的客人少了,便开始有一些遮掩着外貌但衣装贵气的男女逆行上船——戴着墨镜的金发少女与她橘发的墨镜青年保镖一起,与这波人一起,毫不起眼的上了船。
银座八号正在进入夜间模式。
服务生挨个船舱确认没有预约夜泊活动的客人离去,不同层的大小接待厅里,服务生们正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且快速的布置着交响乐团舞会现场与赌场设施。
新上船的客人们很熟练的拿出邀请函,在通往船舱的红地毯入口处侍者手捧的刷卡机上停留了片刻。
刷卡机“滴”的一声通过认证后,发出了甜美的温柔的女声:“欢迎贵客!祝您今晚玩的开心!”
我在系统小黑屋里紧张的看着[我]。
只见[我]冷静的拿出手机,调出刚从兰波那儿收到的认证码,和旁人无甚区别的低调的进了场。
……太赞了吧这个全自动!
这感觉真奇妙。
隔着屏幕,就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哪怕那是一张我最熟悉的脸,内心也完全生不出一丝熟悉感。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这一幕大概还是有几分恐怖的——明明是熟悉的躯壳,内在却被未知的存在所支配着,篡改得面目全非。
但若是习惯了更改躯壳外貌的我,看到此情此景,倒是只有一番别样风味。
我兴致勃勃的抱着派蒙,与她一起观看屏幕上被自动代打的剧情。
[我]跟着任务指引的光标,穿过还在布置的舞会现场,走到船舱深处的某间客房。
走廊上布满了嵌合式隐秘监控设施。
在房门口刷了电子通行证,[我]在地毯上踩着八厘米的高跟,悄无声息但莫名给人一种铿锵有力的冷酷美感,面无表情的踏进了干部会议的房间。
昏暗。
房间内只开了一盏最低亮度的小夜灯,烟味、硝火味、血和上药的味道一同传入感官——我的视角突然从小黑屋变成了身体的第一视角,感知也与身体同频。
此时的体感我更熟悉——就像是与荧共用一个身体时,她来主控身体时、我被丢在后台共享体感或沉睡时的状态。
于是,我围观剧情的体验更加安逸愉快了。
【旅行者:啊啊啊感谢策划老婆!第一视角自动档绝赞!≈lt;】
【太宰治:真亏你能适应这种玩法啊】
【旅行者:我和荧就是这么相处的!】
【温迪:哇,说出来了呢,和荧不是同一个人的事情】
【纳西妲:这是不可以说的吗?】
【枫原万叶:本人不介意就没关系吧?】
【珊瑚宫心海:那……回去后,我们就当做不知道吧】
【芭芭拉:欸?旅行者和荧,不是同一个人吗!】
【阿贝多:……】
【阿蒂尔·兰波lily:……】
【烟绯:……】
【芭芭拉:难道只有我没看出来吗!】
【芭芭拉:qaq!!!】
【旅行者:没没没关系的芭芭拉这不重要!我和荧一心同体,当成是同一个人也没关系!】
啊,完蛋。
芭芭拉好单纯好可爱!
……所以,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温迪就是风神巴巴托斯!
面对日常看起来相当不着调儿的酒鬼诗人温迪,风神虔诚的信徒芭芭拉小姐绝对会信仰崩塌的!
等一下……我发言是不是有问题?
一心同体什么的……
【旅行者:啊,荧不介意的话。】
虽然我一直觉得我俩一心同体,荧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但公然擅自说出来……总要另一位真正认可才行。
心虚的找了个补,我秒秒钟缩回现实。
房间里只开了盏昏暗的小夜灯,但在我的夜视能力面前,房间内的一切都分毫毕现。
这是一套宽敞的三人商务套间,对着船舷的窗户内厚厚的窗帘遮挡了外界的光线,穿着一身黑衣戴着礼帽的银色长发男子正站在窗帘旁边倚着墙,眼神锐利如黑夜里的毒蛇般望着我。
小夜灯附近没有人。
门旁电灯开关附近,我的草奶老婆本尊正穿着一身服务员制服抱臂而站,在[我]进门后,才摆着相当阴暗狡诈的表情缓缓抬起头——在四目相对时,他那似笑非笑阴阳怪气的面部表情瞬间僵住,连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不少。
金牌卧底不愧是金牌卧底,隐藏在黑暗中的惊讶须臾即逝。代号为波本的公安头子立即恢复了那属于波本的、让人看不透但很不妙的表情神态。
我继续观察着房间内。
靠着衣柜的,是一位同样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女性,身材不错,但是黑色马尾……那张脸不是本堂瑛海,也不在我得到的有关黑衣组织的干部信息内,要么是没在pv里出场过的干部,要么是千面魔女贝尔摩德。
此外,还有站在电脑桌附近的大块头伏特加,以及手里握着狙的……基安蒂?
基安蒂似乎是有个叫科恩的搭档吧?
若是他俩绑定,就意味着科恩正在某处潜伏架狙。
[我]很快的环顾了四周——看起来像是在借着背后走廊的灯光观察室内状况,然后向前一步。
公子跟了上来,随手关上了房门。
深渊公主冷声开口:“初次见面,我是田纳西威士忌的代理人。”
“你迟到了。”琴酒的声音从窗户附近传来,同时还有子弹上膛的威吓声——我也确实看到他毫不客气的对我举起了他装着消声器的伯i塔92f。
下马威。
“哦,那你开枪吧。”[我]很无所谓的冷漠回答了这一威胁,“介于你的无礼行为,接下来一个月,尼克家族将不会报销琴酒的任何公私花销。记下来,达达利亚。”
公子很上道,微微俯身,附耳温声回应:“是,公主大人。”
哇!
【旅行者:公子你好会!】
“你!”
在贝尔摩德和波本故意装作压抑又没压住的短促嘲笑声中,琴酒竟然真的开了枪。
若是我在控制身体,必然是要躲过的。
但此时是代打——
一道水刃斩断并卷走了那颗子弹。
是公子。
……草,这是什么元素力的灵活使用!我要学这个!
可恶!
我酸溜溜的继续看剧情。
“两个月。”深渊公主脸色不变,“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找组织钱袋子的茬儿,琴酒。田纳西威士忌虽然属于组织,但与你们这些被boss支配的干部不同,田纳西威士忌与组织之间是合作共赢的关系。”
“若是下马威,我觉得并无必要。”深渊公主的声音更加冷酷了,“我是商人,只谈利益,只为了组织和我个人的利益而行动,配合你们的行动,但与你们的行动原因毫不相干。”
“组织让我们交叉,但我们的人生互相平行。”
“你们是为组织卖命的勤勤恳恳的工蚁,用暴力与人命铸就晋升的阶梯,而我支配属于自己的工蚁,让他人为我承担一切黑暗,才能在一切利益所得之处攥取我的黄金。”[我]抬起手抚摸着公子凑够来的脸颊,语气中难得带上了几分享受的病娇式笑意,“前任田纳西威士忌用来自霍奇森的诅咒种子控制他的工蚁,现任的我用属于自己的咒术控制我的工蚁,这没什么区别,琴酒。”
“还是说,你也想成为我的工蚁呢,琴酒?”[我]松开公子,向着琴酒的方向走去,“听说你很好用,我很乐意掏空你的自我认知,将你变成属于我的工具——如何?”
这次,复数的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
基安蒂恼火又兴奋的喝止道:“停下!你想死吗混蛋!”
[我]的回应是一声愉悦的呵笑。
下一瞬,不止一道枪声响起!
挂着神里绫华后台的[我]原地冰遁!
【神里流·霰步】!
子弹全部打空,而[我]须臾之间蹿到了琴酒脚下,一个上突,冰霜飞溅!
单手剑雾切的刀柄击飞□□,我秒切平藏先生给了琴酒肋骨一记风拳,然后一个过肩摔,再度切回绫华,仗着冰附魔还在,原地起跳一个重击,狠狠地将雾切砸在了琴酒耳畔的地上。
房间内还传来了别的闷哼,以及达达利亚的嘲讽式轻笑。
“就这点能耐吗?”
贝尔摩德一巴掌拍开了衣柜旁的灯。
没有最大的吊灯那么显眼,但也能清楚的照亮房内的现状。
伏特加的枪和基安蒂的狙,都被斩断成两截泡在不知哪儿来的水里。
波本被达达利亚摁在晕过去的基安蒂身上,伏特加正跪在旁边捂着肚子干呕。
而琴酒,目前被黑裙金发少女单膝跪在身上,疑似被最后一击震裂了鼓膜,晕了过去。
外貌娇小但战斗力意外可怕的金发少女缓缓地从琴酒身上站起身。
在对上那双金红色的无情双眸时,贝尔摩德内心一个激灵,下意识举起了她的武器——却不敢贸然开枪了。
“既然琴酒要给我下马威,那我也只能以事实告诉他,不该随便招惹我。”金发少女收起紫色单手剑,只见那笼罩着冰雪的、外形奇特却华丽的单手剑便凭空消失了!
贝尔摩德头皮发麻脊背冰凉。
黑衣组织的干部或多或少都有着与异能者对战的经历,但咒术师……这些与亡灵诅咒打交道、跨越生死的变态存在,总归是让活人忌惮的。
没看到那个橘毛的水系异能者都被控制了吗!
贝尔摩德分析了一下金发少女刚刚对琴酒的说法,更是不寒而栗。
支配他人的术式……思及那位橘发异能青年对金发少女的迷恋,这恐怕是能篡改自我意识的术式!
明明还活着,还以为自我存在,内在却已经被迫变成被人支配的模样……
这比死了还可怕!
因为一旦被支配,无论生死都必须在对方的控制之下,或许连死亡都做不到,只能对其臣服,被她榨干所有的价值!
利益……
贝尔摩德稍稍冷静了几分。
对方自诩,比起无谓的杀戮支配,对方更看重合作精神。
赌一把?
贝尔摩德放下□□,露出一个迷人的温柔微笑:“您说的对,田纳西威士忌小姐。”
[我]静静的看着贝尔摩德,似乎在等待下文。
“boss确实说过,我们之间是合作共赢的关系。琴酒的性格冒犯了您,还请见谅。”
“哦……看来现场还是有着明白人嘛。”金发少女也露出了微笑,只不过比起甜美,在这种场景下,那甜美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让人冷汗直冒的恐惧,“让我猜猜……你是千面魔女贝尔摩德吧?哦,我不是让你撕开假面,毕竟难得的易容,应该是有你的用处。”
“多谢您的体谅。”贝尔摩德被这堪称读心的话语惊得更加慎重,“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新来的同事,或许欢迎会稍微激进了些……嘛,组织中的大家都各有性格。”
“嗯,我已经充分理解了这点。”深渊公主平静的回答道,“我想,你们应该是带着报销单来的?”
贝尔摩德笑容僵住。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请容我离场。”深渊公主瞥了一眼现场,“除了琴酒,其他人的医疗费我都会报销,有什么事情就先联系草傀吧。”
“走了,达达利亚。”
“好的,公主殿下!”
达达利亚立即松开了波本,像只恶犬收敛了爪牙秒变忠犬金毛,乖顺又迫不及待的跟上了他的公主大人。
他大腿一跳,便来到少女身边,弯腰伸出脖颈和脸,墨镜都掩不住他邀功般的愉快又得意的笑容。
而少女则是很习惯的伸出手,揉了揉青年的头发,手掌向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最终挠了挠他的下巴与脖颈。
“做得很好,达达利亚。”
橘发青年便露出了满足的幸福笑容。
金发少女收回手,戴上不知哪里摸出来的墨镜,继续向门外走去。
而青年则是跟随在她的身后——
在即将关上房门的时候,对贝尔摩德和波本露出了相当凶残的、眼神无光的诡异笑容。
贝尔摩德:!
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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