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的记忆回忆起来,尴尬又好笑。
林殊意指的是自己说的那句中二台词。
但后来,林殊意不知怎么,就真的和祁一柠还有唐北檬混成了好朋友。
作为这段三人行友谊的第三个人,林殊意也不知道当时唐北檬为什么就突然和祁一柠分手了。
只是在某天晚上,收到了一条唐北檬的微信。
小作文的形式,说是和祁一柠分手了,让她去接祁一柠,没带任何表情包,长篇大论莫名显得有些冰冷。
她再问的时候,唐北檬又什么都不肯说。
林殊意只能去找祁一柠。
晚上十一点发过来的微信,她看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三点。
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去了唐北檬发给她的地点,看到了躺在雪地里的祁一柠。
祁一柠躺在雪里,没哭。
但脸上,衣服上,头发上,全是雪。
不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还是被衣服盖住的皮肤,都已经冻得通红,整个人四肢僵硬。
如果不是眼睛还时不时眨一下的话,她差点以为祁一柠已经被冻僵了。
幸好那天晚上的温度不是很低。
虽然还是免不了皮肤被冻伤,也大病了一场,落下了受不得冻的病根。
但好歹那天晚上过后,祁一柠缓了过来。
后来唐北檬和林殊意简单说了一下和祁一柠分手的事情,然后就消失在了她们两个的生活里,就连最后的毕业典礼也没来参加。
她是真的没想到,记忆里那个无比炙热烂漫的唐北檬,也会有这么狠心的一面,毫无征兆,干脆利落地删干净了所有联系方式。
林殊意找不着唐北檬,祁一柠又闷声不吭什么也不肯说,她不服气,天天找祁一柠,硬是想问出一个好歹来。
但祁一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所以也给不了她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不甘心,也就这样慢慢的,和祁一柠成了“相依为命”的好友。
如果上天能给林殊意一次重来的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告诉大学时的自己,甚至是把这个最简单的道理宣告全世界:
三个人的友谊,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尽管祁一柠和唐北檬这两个人,连名字都很配,甚至还养了一条叫柠檬的狗,这段恋情也终究只能以be结束。
她作为第三个人,还是清醒地太晚了些。
*
“它现在叫西瓜。”
耳边冷不丁传来这么一句云淡风轻的话,像是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让那些细碎的回忆片段再次被打碎。
林殊意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眼前是表情平静地盯着她看的祁一柠,映在昏黄灯光下的脸蛋线条利落,气质多了几分清冷少了几分柔和,眉眼间也似乎已经成熟了许多。
时过境迁,眼前的人也和记忆里的有了些不一样。
她盯了几眼祁一柠,心里莫名觉得有些闷得慌,恹恹开口,“也只有你坚持叫它西瓜,我看它自己都不愿意叫这个名字,每次叫西瓜都不应,一叫柠檬就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那又怎么样?”祁一柠淡淡抬眼看过来,轻描淡写地开口,“它现在跟着我,我想叫它什么,它就得叫什么,除非你养它,那就随便你叫什么。”
林殊意瞧了瞧这个独断□□的人,沉默一会开口回答,“行,我来养,我要把它的名字改回柠檬。”
“不行。”祁一柠答得果断又干脆,“我拒绝,你不是养狗的料,连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着养我家西瓜。”
林殊意不服输,一本正经开口,“我找个专门养狗的保姆,来精心照料,成了不?”
“不行。”祁一柠还是拒绝,这次没给任何理由。
“你直接说你舍不得它得了呗。”林殊意撇撇嘴,口中止不住抱怨,“还冠冕堂皇的做什么。”
“我怕保姆虐待它。”祁一柠面不改色地开口。
林殊意“切”了一声,端起酒杯斜靠在椅子上,尾调懒懒,“要不是想抢回我家柠檬的冠姓权,我才不想和你争。”
“你抢不回了。”祁一柠指尖微微一动,忍不住扬起唇角,“就算是叫柠檬,它也是跟我姓。”
林殊意被说得哑口无言,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大不了我就叫它林柠檬。”
祁一柠抬了下眼,面无表情,林殊意一下噤了声。
安静了十几秒,有穿着制服的员工路过,在她们这桌停了下来,用着惊喜的语气,
“祁学姐!!”
祁一柠和林殊意同时抬了头。
是一个女生,齐肩短发粉紫色挂耳染,空气刘海,精致浓妆,穿着酒馆内员工制服,白衬衫红色条纹领带加格子短裙。
祁一柠看了几眼,确定自己对眼前的女生没什么印象,礼貌地开口询问,“不好意思,你是?”
“祁学姐真的是你啊!!”挂耳染女生显然惊喜起来,盘子都有些端不住,“我是海大校园之声广播社的现任社长,之前听说过你的一些丰功伟绩,可喜欢可喜欢你了。”
说着她就把手伸到祁一柠面前,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
祁一柠有些吃不消“丰功伟绩”这个词,她尴尬的和林殊意对视一眼,结果林殊意不仅没帮她,而且还挤眉弄眼,凑到她耳边小声开口,“握啊你,愣着干嘛,没看到人家手都发抖了。”
祁一柠顺着林殊意这句话望过去,伸在半空中的手隐隐约约是有点发抖的迹象,她怔了几秒,反应过来伸手握了过去,“不用这么客气,已经毕业很多年了,你还能认得我,是我的荣幸。”
“当然认得!!我们广播社的人都认得祁学姐的。”挂耳染女生瞪圆了眼睛,握住的手抖了抖,“怎么可以不认得祁学姐呢,毕竟祁学姐带领我们社在百团大战中赢得了第一名,那可是我们广播社第一次夺得第一名,而且学姐在任社长的时候——”
“你在这里兼职吗?”祁一柠快速打断了挂耳染女生的话,把自己的手从人手里抽了出来,她没想到上学时的事情还能被学妹们记住,虽然很荣幸但却有点尴尬,毕竟都只是些陈年旧事。
挂耳染女生被打断,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了祁一柠的问题,“对。”
“那正好。”祁一柠松了口气,指着对面正看着好戏的林殊意,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人卖了,“这位是你的老板,之前电影戏剧社的社长,和我同一届,叫林殊意。”
挂耳染女生愣住,反应过来倏地弯腰鞠躬,直起腰来的时候头发弧度一甩一甩,“老板好,我是薛玫,电影制作系的。”
“好的,薛玫学妹。”林殊意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拍了拍人的肩,做足了学姐的姿态,“要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吗?”
薛玫摇头,“不了不了,我还要工作,两位学姐喝就好了。”
“对了!”她说着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在祁一柠和林殊意身上晃来晃去,“下学期我们广播社的专场草坪音乐会又要举办了,两位学姐要来看吗?还是延续之前的传统,是阿伦专场,我记得草坪音乐会还是我们广播社和电影戏剧社联合举办的来着……”
祁一柠指尖突兀地一颤,把手里的酒杯放在了桌上,闭了闭眼,林殊意已经和薛玫交流起来了这件事:
“好,你先加我微信,我们有空就去。”
“好的好的,林学姐,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你扫我吧……等下把地点和时间发给我就好,对了,店里的歌不会是你放的吧,就那些阿伦的歌。”
“对呀对呀,我可喜欢阿伦了!!我们广播社好多人都喜欢阿伦。”
接着是各种环境声,人声鼎沸,酒杯交错,二维码扫码成功的“叮”……
指尖扣在桌面上的叩叩声。
“诶,回神了,干嘛呢你?”
林殊意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祁一柠睁开眼,脑子有些混沌不清。她迎着林殊意看过来的眼神,面上安静,语气轻松地像是只说了一句玩笑话,
“你说这人,在你的生活里销声匿迹,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静悄悄的。”
“但是这会弄出的阵仗倒是挺大,像是无处不在,而且还无孔不入。”
她好不容易出了门,酒馆里放着的是唐北檬喜欢的歌;
她随便遇着一个同校学妹,是唐北檬的同系学妹;
同校学妹邀请她去回校参加活动……仿佛身边所有的事情都和唐北檬有关。
让她不禁有些怀疑,唐北檬到底有没有离开过。
*
和林殊意分开之后,外面又在下雪。
海临的冬天就是这样,很爱下雪。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早已开启,明亮光色下,飘飘悠悠的细碎雪花在空中摇曳,接着悠哉悠哉地飘落在人肩上。
应该是刚下雪不久,路上只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踩下去一个脚印,雪又松又软,伴着悉悉簌簌的声音,有些不适。
祁一柠双手插在大衣兜里,脸埋在围巾里,冬天对她来说就是天寒地冻,不适合待在室外。
林殊意开着车把她送到了小区外面,还剩几步她就到了家,但在入小区的门阀前,她又转了身,回头往刚刚路过的小区外便利店走去。
虽然是煮啤酒,但也毕竟只是酒。
这会有点饿,需要吃点东西。
她之前不爱吃晚饭,胃不太好,现在到点不吃,胃就不舒服。
便利店不远,转身几步就走到了。
店内灯火通明,只坐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祁一柠在门口抖了抖肩上的雪,推门进去,暖气扑面而来,驱散了不少寒意。
却也带来了突如其来的意外。
譬如在她开门的那一瞬间,迎过来的那双漂亮又慌乱的琥珀色眸子,让她倏地停住了步子。
有些懵。
祁一柠推门的手有些发麻,外面的寒气和里面的暖气交错,刮在面上的感觉有些奇异。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向她昭告一件重大无比的事情:
唐北檬,真的回到她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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