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个陌生人的身上,而他恍若不觉，好像这满屋子的人都不存在一样。
可以，脾气够臭。
成名之后,比当年还更加我行我素了一些。
司夏看着栾羽,收下了他手中的花束：“没关系，也不算迟到,我们才刚开始。”
“坐下一起吃吧。”司夏道，“这顿是你喜欢的潮汕牛肉火锅。”
冷脸的男人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好的,姐姐。”
【栾羽会笑的？他笑起来有点帅】
【我人麻了,这是什么冷面忠犬人设，只对着姐姐笑,眼里只有姐姐！浅磕一口！】
【有点子好磕……】
【姐狗就是坠叼的！！！】
栾羽看了眼周围,准备坐下，又见司夏身边没有了空位，便直接拉了张椅子过来，摆在了司夏的旁边。
然后他对着司烨道：“麻烦让一让。”
司烨：“？？？”
他挨着姐姐坐！
这人居然想把他挤开！
司烨牛脾气上来,倔强道：“我不让。”
“哦。”
栾羽也不管他,直接就在桌子的尖角处坐了下来，硬生生地挤在了司夏和司烨的中间。
司烨气死了,语气不善地问道：“姐，这人谁啊？”
司夏看向身边的男人，喊他：“乌鸦。”
栾羽放下筷子，不情不愿地又站起来：“你们好,我是栾羽,你们也可以叫我乌鸦。”
他这话说得相当敷衍，说完又坐下，压根没有认识饭桌上任何一个人的打算。
这番自我介绍,弄得饭桌上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容敬这些年不怎么拍戏，也不关注娱乐圈，没听过栾羽这个名字。裴千洲却是一直活跃在圈里，栾羽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栾羽？”
裴千洲的眼睛亮了起来：“是拍了《早春列车》的那个栾羽吗？”
“还有那部《一个月亮和三个气球》，也是你拍的！”裴千洲盛赞道，“拍得很好看，很有灵气！”
听到裴千洲如此直白的赞扬，栾羽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道：“谢谢。”
容敬悄悄用手机百度了一下这两个电影名字，看到这两个电影后面跟着的一连串奖项，肃然起敬：“原来今天面试我们的是栾导！”
【容敬你打小抄被我看见了！】
【容敬的样子像极了正在百度的我】
【没人看到司烨很生气吗哈哈哈哈哈他的位置被挤了】
【司烨：气成河豚，但姐姐不理我】
身为演员，对导演总有种天然的尊敬和畏惧。
尤其是容敬这种不务正业的——
见了导演就跟班里成绩倒数的学生见了班主任差不多，夹着尾巴做人。
容敬一瞬间手不知道怎么放了，脚不知道怎么搭了，连嘴里的肉吃着也不香了。
容敬傻傻地问了一个蠢问题：“栾导为什么叫司夏姐姐啊？”
此话一出，司烨和薛扬双双把耳朵给支棱了起来。
就连一旁看似风轻云淡垂着眸的裴景淮，都抬起了眼睛。
栾羽的神情愣了一下：“我比姐姐小，从认识的时候就这样叫。”
司烨憋不住话，当即就问：“你怎么和我姐认识的？”
“我姐”两个字，他故意咬了重音。
栾羽看向他，像是才见到他第一面一样，打量着他：“你也叫姐姐？”
司烨：“……”
“什么叫我也叫姐姐，”司烨强调道，“那就是我姐！亲姐！司夏！是我亲姐！”
“哦……我知道。”
栾羽道：“姐姐说过。”
司烨又沉不住气：“我姐说我什么了？”
栾羽：“我和姐姐说的话为什么要告诉你。”
司烨：“………………”
【栾导怎么……有点愣】
【哈哈哈哈哈这两二愣子对话要笑死我了】
【司烨：气成河豚aga】
“姐！”司烨转头告状，“你看看他！”
司夏淡定道：“乌鸦说话就是这样，没什么恶意，你习惯就好。”
司烨：“……”
司烨争宠失败，心碎了一地。
司烨低头，恨恨地咬了口牛肉丸。
哼。
这个叫什么栾羽的人一来，他姐都偏心了！
薛扬心中也有点微妙。
他不像司烨这么直愣愣地冲上去，而是旁敲侧击：“姐，栾导为什么叫乌鸦啊？”
司夏道：“他喜欢穿一身黑，运气还差……”
司夏话还没说完，话头就被栾羽急急忙忙地截断：“遇见姐姐之后，我运气变好了。”
“哦？”
司夏问：“变好了？”
“嗯，”栾羽道，“手机不会一个月被偷三次了，走路不会摔断腿了，能吃饱饭，也不会饿肚子了。”
【卧槽，栾导这是真倒霉啊！】
【听起来有点惨，你们搞艺术的都这样吗？】
【搞艺术搞到吃不起饭，泪目】
【所以栾导是遇到司夏之后生活才变好的吗？】
【他个人访谈里有提到过遇见贵人，应该就是司夏吧】
“栾导以前这么艰难啊……”薛扬问，“那你运气变好了，还叫你乌鸦吗？”
栾羽：“姐姐想叫就叫。”
薛扬：“……”
这人怎么回事？
有事没事就扯到他姐身上！又不是亲姐弟，瞎叫什么叫！
薛扬莫名生起了一股久违的暴躁。
他一抬头，正好和司烨对视上了一眼。
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爽——
他们两个正牌弟弟都没天天把姐姐挂在嘴边，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弟弟满嘴都是姐姐像话吗！
两人决定搞事。
咳……不是，两人决定在司夏的面前刷存在感。
“姐，”薛扬率先站起身来，“我想起冰箱里还有我们上次锤的牛肉丸，拿出来大家一起吃吧。”
“对啊，”司烨捧哏，“正好姐你喜欢吃这个。”
“行，拿出来吧，”司夏道，“乌鸦也喜欢吃。”
司烨≈薛扬：“………………”
姐姐都不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想刷存在感结果牛肉丸飞了】
【天上怎么掉牛肉丸了？怎么回事呢？有没有人知道？】
【栾导：感谢大自然恩赐的牛肉丸】
司烨和薛扬更酸了。
两人忍着心酸把牛肉丸从冰箱里拿了出来，招待给了“新来的弟弟”，看着他一口咬下去，那叫一个心如刀割。
等到一顿火锅吃完，两人酸得更是仿佛从醋坛子里捞出来——
在栾羽的自述里，为了帮他找取景地，司夏和他去过好几个小镇、去爬过山、还去过废弃的游乐场！
他们都没和姐姐去过！
司烨酸得不行：“姐，我也想去游乐场玩！”
司夏扫他一眼：“你题做完了吗？”
司烨：“……”
司烨百折不挠：“做完题你就会陪我去吗？”
司夏：“去。”
司烨欢呼：“那你不能反悔！记得要陪我去啊！”
薛扬跟着道：“姐姐，我也想去！”
司夏通通应下：“可以。”
“好耶！”
两名少年乐不可支，饭桌上的话题也变成了游乐场里什么好玩。
容敬：“我喜欢过山车，刺激！”
司烨疯狂摇头：“我恐高，过山车和跳楼机我都不行！”
裴千洲：“没人喜欢鬼屋吗？鬼屋才刺激。”
薛扬：“……我怕鬼，我不进鬼屋。”
司夏默默记住了两个弟弟最恐惧的东西。
唔……
想要她陪玩，那付出些代价也是很合理的，对吧？
司夏微微一笑，喝了口饮料，深藏功与名。
……
吃完火锅，火锅店派了人来将一众碗碟锅具收走。
栾羽坐在客厅，说出了今天第一句符合他身份的话：“我要面试的人在哪里？”
裴千洲摸了摸鼻子，站了出来：“是我。”
容敬摸了摸肚皮，也站了出来：“还有我。”
两人忐忑地站在了一起，并排站立的动作像是小学生。
栾羽看向司夏：“姐姐想让他们教什么？”
这个问题就问得很精准了。
会表演，以及会教表演，这是两码事。
司夏想了想，道：“教些基本功。”
栾羽点了点头：“那让他们两进行一组无实物表演。谁先来？”
裴千洲看了眼容敬，道：“我先吧。”
裴千洲搬了张凳子，当场坐下。
他手上没有物品，却一手虚张，一手虚握。待他虚握的那一只手向上一挑，所有人就看出来了他的动作——
这是在吃面。
裴千洲的表演很细。
吃面前，他停顿着吹了口气，吃了口面之后，脖子后仰，大口哈着气，脖子和脸都红了——这是给面烫的！
司烨和薛扬第一次直面这么优秀的演员能够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
但没想到，原来连脸红都能控制！
【惊呆了，演戏还能这么演】
【那些抠图咖，来和裴哥学演戏！】
【但凡现在这些演员和裴哥一样，我还愁剧荒吗？】
【和裴千洲一样？你是否要求太高了，裴千洲拿了多少奖！】
【那放低点要求，和裴千洲一半高！】
裴千洲表演完了吃面。
从刚开始的急切到吃面吃到底部不紧不慢地喝光了汤，一整套吃面的动作都行云流水，仿佛真的有一碗面在面前。
他表演完之后，容敬带头鼓掌：“好！”
众人跟着鼓掌。
司夏鼓掌了，裴景淮紧跟老板动作，也拍了两下。
裴千洲在自家弟弟面前表演了一番，见到他鼓掌，眉毛都要飞上天。
裴千洲的表演结束，就轮到容敬了。
容敬的表演就更加偷懒一些——
他直接表演的吃火锅。
吃火锅就是刚才大家正在进行的动作，他把刚才吃火锅的表情和感受直接在众人眼前复刻了一遍。
虽然说表演得也活灵活现吧，但在裴千洲的面前终究还是差点意思。
两人都表演完之后，又小学生一般地站在了一起，等待着面试官的点评。
栾羽沉吟片刻，开口道：“姐姐，我建议选容敬。”
司烨：“？？？”
薛扬：“？？？”
司烨问：“为什么？”
谁都能看出来，裴千洲的表演更好。
栾羽居然选容敬？
“裴千洲的表演很好，很厉害。”栾羽道，“但那不是普通人能够学会的，完全依赖他的天赋。相反，容敬的表演方式更适合你们。”
司夏拍板：“那就容敬。”
司烨有点替裴千洲不服，也有点替自己不服：“真的不能选裴大哥吗？”
司夏：“乌鸦做的决定，你别插嘴。”
司烨：“……”
司烨愤愤地揪着衣角。
听到结果的容敬不可置信：“我留下来了？我不用接受节目组的惩罚了？”
容敬安慰式地拍了拍裴千洲的肩：“裴哥啊，没有想到，你也有今天！”
裴千洲：“…………”
他这辈子头一回因为演技太好被人筛出去了！
容敬幸灾乐祸，开始了感谢致辞：“感谢我爸，感谢我妈，感谢我姐，感谢tv，感谢栾导，感谢司夏小姐……”
司夏：“虽然我只打算请一个表演老师，但裴千洲可以给容敬当老师。”
容敬：“？？？”
司夏：“你难道觉得自己的演技很优秀吗？我愿意聘请裴千洲，精进你的演技，直到提高你的教学水平。”
容敬的笑容凝固在了半空。
这回轮到裴千洲幸灾乐祸了：“谢谢老板，我一定努力鞭策他！”
两个好兄弟嘻嘻哈哈地互相插刀，栾羽这边完成了他的任务，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栾羽看向司夏，冷淡的神情有几分莫名的羞赧：“姐姐……我要走了。我能约你下次见面，一起吃晚餐吗？”
司烨：“？”
薛扬：“？”
这人的表情不对劲！！！
下次见面？
想约会是吧！
d，叫姐姐不说还想拐跑他姐，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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