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荔枝春信 > 第49章 第49章(二更)
    虽然捋清楚了关系,可突然从小姑娘的辈分被人叫小舅妈,黎栀很不习惯。


    她给虞筱倒了杯果汁,虞筱正在东张西望四处观赏,拿过去说了声谢谢。


    黎栀问:“你找你小舅做什么?”


    “也没什么。”虞筱凑过去闻了闻餐桌上的花,说,“这不是刚开学嘛,去学校一看,宿舍条件也太烂了,想在外面找个房子住。不过看房子得几天吧,就先来小舅这儿凑合下,等找好了我再搬走。”


    黎栀愣了愣:“你在哪个大学?”


    虞筱:“雾大。”


    黎栀疑惑:“雾大的宿舍很差吗?”


    “嗯,太小了,四个人挤在那么个小屋子里,不得憋死我啊?”虞筱努了努嘴。


    黎栀懂了,有点尴尬地扯了扯唇。


    千金小姐对于“小”的概念,普通人还真不能感同身受。


    黎栀大一的时候看见过雾大宿舍的照片,全都是新床新桌子,装了空调,面积也还挺宽敞,把她和桑宁羡慕得不行。


    在她看来,那是特别好的条件了。


    “我舅这房子也挺小的,比裴公馆小多了。”虞筱仰在沙发上长叹一声,“不过也还能凑合,谁让那边离学校远呢。”


    “哎,对了。”虞筱问,“我小舅呢?今天是周末,他还忙啊?”


    黎栀刚已经给谢南忱发过信息,告诉他虞筱来了,但还没收到回复,于是自作主张替他安排了行程:“他出差了。”


    好在虞筱没怀疑,点点头:“哦,好吧,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面条?”黎栀小心翼翼地开口。


    虞筱打了个哈欠,瘫在沙发上:“随便,有什么我吃什么。”


    黎栀承认自己挺抠的,又抠又怕麻烦,让这位千金大小姐跟着自己吃了顿清汤面。


    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收到谢南忱回复:【刚开完会,我一会儿回来。】


    黎栀忙回:【不用了。】


    谢南忱:【?】


    黎栀:【我跟她说你出差了,你安心在裴公馆住吧,小姑娘看着挺好相处的,我能搞定。】


    谢南忱没有回过来,但一直正在输入。


    黎栀看了眼对面的姑娘,继续敲字:【对了,她不想住雾大宿舍,要在外面找房子,你帮她看看学校附近的房子吧。】


    【尽快。】


    谢南忱那边正在输入终于结束,像是憋了很多话回去,最后只发过来一个字:【好。】


    黎栀把面汤都喝完了,放下筷子,对还在吸溜面条的虞筱说:“我平时上班,周末也要学习,所以可能没那么多时间照顾你,你要不嫌我做饭难吃呢,我在家的时候咱俩可以一起吃,吃不惯也没关系,你可以点外卖。你有什么需要,或者什么搞不定的可以找我,好吗?”


    “我知道,放心吧,不会打扰你的。”虞筱似乎还挺喜欢吃,大口大口的吸溜,“我是成年人,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给我个地儿住就行。”


    “对了。”她仰头看过来,“我小舅出差多久啊?”


    黎栀卡壳了下,然后装作淡定地说:“我也不知道,他走得挺急的,回头我给你问问。”


    虞筱没怀疑:“哦,没事,我也就问问。”


    吃完面,黎栀带虞筱去了次卧,告诉她卫生间和楼上起居室的位置,还有天台。


    虞筱看见那片星月笼罩的天台,啧了声:“小舅还是一如既往的像个老头子啊,过的这都是什么老年人退休生活?”


    黎栀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不觉得吗?”虞筱回过头看她,“你说你这么年纪轻轻的,也就比我大一点儿,嫁给他这种老男人你受得了?”


    “还好吧,没那么夸张。”黎栀笑了笑,“我先回房,你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叫我。”


    虞筱点头:“好。”


    她跟虞筱是同龄人,虞筱性子也爽快,不矫情,相处起来比较舒服。


    可这姑娘一住就是一星期,也没见有搬走的迹象,黎栀实在按捺不住,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人家什么时候搬走,于是回房给谢南忱打电话。


    “让你找的房子你找了吗?”她问。


    那边似乎才想起来这事,噎了下,抱歉地说:“事儿太多,我给忘了。”


    “你手下不止徐诚一个吧?找个房子的事儿,你随便托人办就是了。”黎栀说起来就上火,“你让我告诉她你出差一周,现在一周时间到了,她还住着呢,怎么办?”


    谢南忱似乎也在苦恼,那边传来座椅转动的声音,和一声浅浅的叹息。


    “你自己想怎么办吧。”黎栀没好气道,“是你先说谎骗人的,你自己圆。”


    谢南忱失笑:“不是你先告诉她我出差?”


    黎栀呵了声:“是你先骗我的。”


    行,追根溯源了还。


    谢南忱无奈:“怪我。”


    的确要是没那茬,他俩现在正恩恩爱爱甜甜蜜蜜,根本不用商量这种忽悠小孩的事。


    黎栀烦躁得鼻孔喷气,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对面男人清了清嗓,试探着提议:“咳……那要不,我回来?”


    “……”


    黎栀心底抗拒了下,但也不得不承认是现在唯一想到能圆谎的办法,于是提前警告他道:“那你只能住这几天,她搬完你也得搬。”


    谢南忱:“行。”


    “还有。”黎栀加重语气,“你赶紧给她找房子,别想故意拖延。”


    谢南忱又清咳了声,夹着笑:“……行。”


    裴明霁这趟出了国,时间挺久,回来后直奔裴公馆。


    谢南忱在后院温泉里泡着,氤氲水汽中清瘦的肩膀动了动,转头看见他,继续闭目养神。


    “我这一路都听老蔡说了,媳妇儿没哄好,倒被赶出来了?”裴明霁啧啧两声,“我说你到底是干了些啥?让人小姑娘这么不待见?”


    “……”


    “用我帮忙不?”裴明霁蹲在池子边,诚心建议,“我跟宁宁最近聊上了,虽然对我还是不冷不热的吧,好歹愿意跟我说话,你要需要,我帮你探探口风。”


    “不用了,你好好追你的人。”谢南忱从温泉池起来,披了件浴袍往房子里走,“一把年纪了,别弄巧成拙。”


    “那也不能老这样啊。”裴明霁跟着他,叹气道,“你老婆到底什么想法儿?这气得生到什么时候?判刑也得有个刑期吧?你问没问?”


    谢南忱没有回答,淡定地走进玻璃门,去茶水台倒水喝,“倒是有个事儿,你得帮我办。”


    裴明霁眼一亮:“你说。”


    “帮筱筱在雾大附近找个房子,平层,阳台大视野好的那种,面积180以上。”谢南忱抿了口温水。


    裴明霁:“什么时候要?”


    谢南忱目光落在水面上,下意识勾了勾唇:“不急,慢慢找,起码得一两周吧。”


    “哦,行。”裴明霁点头。


    谢南忱把杯子放下,突然又想起来什么,眼波轻晃,闭了闭眸:“算了,你尽快。”


    裴明霁不解地看过来:“到底要慢还是快?”


    谢南忱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你尽快找吧。”


    答应不再骗她的。


    一点点都不能。


    黎栀坐在书桌前看书,台灯从她的头顶照下来,在地上留下一道剪影,谢南忱望着那道剪影发了会儿呆,喊她:“还不睡觉?”


    闹钟没响,被她取消了。


    她最近没办法,必须得睡得晚一些,才能把进度赶上。


    “你先睡吧,我还有一点没看完。”黎栀翻了一页书,笔尖在纸上唰唰地响。


    谢南忱回头看看身后的大床,中间被她用空调被卷成条状,划了一条“三八线”。


    本来他说打地铺的,小姑娘还算有良心,顾念他身体不好,勉强让他睡床,但必须得划分领地。


    如果谁越了线,还是得打地铺。


    谢南忱又盯着她桌角的牛奶看了会儿,像是发完呆,才回神,说道:“记得刷牙再睡。”


    黎栀:“嗯。”


    谢南忱躺到属于他自己的那边,跟以前一样的姿势,黎栀笑他像躺尸一样的姿势。


    他这样睡惯了,和十一点前睡觉的生物钟一样,是已经刻进骨子里的东西。


    黎栀看完这个章节,实在没有精神再做习题,上下眼皮激烈地打了好几轮架了。


    她打了个哈欠,把书折角,关掉台灯走到床那边。


    折书角这习惯还是跟谢南忱学的,她以前看书爱用书签,喜欢花里胡哨,买各种各样漂亮的书签。


    可爱的,古风的,还有一些旅游纪念品。


    后来刚看见谢南忱给书折角,她还说过他,说这样会把书页折坏,她早就不折角了。


    她折书角还是小时候,不知道有书签这东西的时候。长大了,有了书签,就变得特别“爱护”书,看完一本书没留下痕迹,是她觉得最有成就感的时候。


    可谢南忱却说,他喜欢在书上留下痕迹,他对每本书的“爱护”,就是在他深受触动的每一个地方留下痕迹。


    一些批注和感想,和每次结束阅读时折下的书角,都是这本书留给他,也是他留给书的回忆。


    黎栀慢慢地竟然被他洗脑了。


    已经睡着的男人给她留了一侧的壁灯,另一侧他早就关掉了。


    黎栀坐到她自己那侧,转头看向暗光里双眸紧闭的男人,睡得真像躺尸一样,还好有均匀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她想不通,为什么有人睡觉不需要翻来覆去,不停地转换姿势呢?


    目光落在他左腕的沉香串,今天他好像忘了取下来,黎栀坐在这里,能闻到隐隐约约的气味。


    这气味她很久没闻过了,居然怪想的。有时候能逼迫自己不想某一个人,但不能控制自己想念一种气味。


    他真的睡着了吧?


    就闻一下,应该没关系?


    黎栀又听了一会儿他均匀平稳的呼吸,确定他真的已经睡着,才俯下身,慢慢凑近他手腕。


    呼吸是热的,她连呼吸都屏住了。


    等终于把头低到他手腕上方,她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用鼻子吸了口气。


    熟悉的沉香味灌入鼻腔,连着四肢百骸都飘了一飘。


    她又连着闻了好几下,就像一个烟瘾上身的人终于在深更半夜无人知晓的时候短暂获得吸烟的权利,要一次性吸够本。


    然而深更半夜是真,无人知晓却未必。


    “黎栀。”她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用一道低哑朦胧的嗓音念出来。


    还没来得及撤回自己的三八线内,那道低哑嗓音含着笑,像砂纸磋磨,在静谧的深夜每一道褶皱都很清晰:


    “黎栀,你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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