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荔枝春信 > 第97章 番外(12)
    谢南忱陪几个小孩玩了半天,晚上又有人来拜年。


    家里都快没地方坐了,黎栀想起昨晚黎宇给她买的仙女棒和烟花,提议两个人出去玩。


    黎栀喜欢看烟花,但不敢自己点,因为小时候被调皮的男孩烧到过头发。


    那会儿因为家里穷,又没有爸爸,没少被院子里的大人嚼舌根,被小孩欺负。每逢过年那些男孩就拿鞭炮吓她,往她脚底下扔,有一次失了准头丢在她头上。


    幸好只是烧了头发,没炸坏脸。


    那是妈妈第一次朝那些小孩发脾气。


    一开始她连烟花都怕,只要听见炸响声就会躲在被窝里不出来,直到去了雾城,黎宇过年带她放鞭炮,为了让她知道鞭炮不可怕,点燃了没及时扔出去,把自己的衣服炸出个洞来。


    于是黎栀依旧很怕鞭炮。


    后来,黎宇带她看了许多许多烟花,她才渐渐被烟花的美丽所折服。


    谢南忱找了一块空地,把几桶烟花一字排开,黎栀坐在车前的引擎盖上。


    谢南忱一个一个地点燃引信,然后转身朝她跑回来。


    在他的身后,烟花冲上天,炸响,绽开一朵一朵的斑斓,将整片天都变得如梦似幻。


    谢南忱将她手里的仙女棒引燃,小小的烟花在她手里绽放,也将面前男人的脸映照得无比清晰和温暖。


    她侧过头,一个浅浅地吻落在他脸颊。


    没来得及退回去,被他温柔地噙住嘴唇。


    黎栀坐在车前盖上,谢南忱站在旁边,两人在漫天烟花下接吻,像是要把这种美丽和震撼永远刻在对方的灵魂里。


    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二个新年。


    她想,以后的每一个新年,他们都不会再错过。


    温柔消融在唇齿间,两个人缠绵悱恻得难舍难分,突然听见一声大吼:“谁!谁坐我车上?!”


    黎栀倏地提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谢南忱将她横抱起来,往相反的方向跑。


    黎栀搂着他脖子,看着男人淡定落跑的模样,忍不住取笑:“六爷,您还会畏罪潜逃啊?”


    谢南忱:“我可没坐人家车。”


    “那你也没不让我坐。”黎栀一脸认真,“所以你是共犯。”


    “嗯。”谢南忱淡定道,“他要是介意,回头我赔他一辆。”


    黎栀:???


    明天就要回雾城,这是在清泉村的最后一晚。


    家里房间不够,黎栀便和谢南忱睡一间,反正两人做过夫妻,现在又是男女朋友,不怕闲话。


    家里只有两个厕所,楼上一个楼下一个,要排队,而且不像家里有暖气,黎栀总担心把他冻坏。


    虽然现在他的身体早已不是当初那么虚弱,但有些习惯就像刻在骨子里,改不掉。比如她会下意识地怕他冷,下意识地叫他多穿衣服,出门会习惯性地帮他捂手。


    可现在他的手总是热乎乎的,像火炉一样,就变成他给她捂手。


    这些年她冬天几乎没怎么睡暖和过,哪怕家里开着暖气,也总觉得被窝里凉飕飕的。也许是因为心里凉,因为没有他。


    而现在只要他一进被窝,不出两秒就能变暖和。黎栀被他抱在怀里,哪怕没暖气,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谢南忱以前是个挺讲究的人,除了回临港裴家,到哪儿都自己带一套东西。


    他会嫌酒店和别人家的被褥不干净,嫌外面买的日用品不好用,他只喜欢他自己那一套。


    现在他身上那股子骄矜气似乎少了许多,近乎没有。


    他会跟那些灰头土脸的农村小孩一起玩,被蹭脏了天价西服也不介意。会给主人面子吃很多他平时并不爱吃的肉菜。会跟她一起睡在别人家床上,也没有半句不适和抱怨。


    如果说以前的他也是温柔平和的,但那是一种遗世独立的平和,骨子里依旧高高在上。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把自己放在尘埃之上,和芸芸众生平等的地方。


    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丈夫。


    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映在男人脸上,一切都像罩上一层蓝色的纱。


    黎栀抬头望着他紧闭的双眼,轻声唤:“六哥。”


    “嗯?”


    黎栀:“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黎栀努了努嘴,哼一声,“那不跟你说了。”


    她转过身,被男人手臂抱住,火热的胸膛贴上来,头搁在她颈窝,嗓音低哑:“说什么?”


    黎栀轻哼:“不是睡着了吗?”


    “领导发话,我哪敢睡着。”谢南忱笑着哄她,“领导要说什么?洗耳恭听。”


    黎栀想起白天他和那些小孩玩耍的画面,低声问:“你很喜欢小孩吗?”


    “以前不喜欢。”谢南忱说。


    黎栀愣了下。


    “五年前那会儿,你问过我孩子的事,那时我一来不觉得自己能做个好父亲,二来也没那么喜欢小孩,所以我无所谓。”他笑了笑,呼吸沉在她肩里,“后来,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越希望能跟你有个小孩,其实也不是多喜欢小孩,只是觉得如果是我跟你的孩子,我愿意为他(她)付出所有。”


    “现在也许是年纪大了,看着那些小东西就觉得很亲切。”他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也很羡慕。”


    黎栀喉咙哽了哽,没出声。


    “黎栀,我前半辈子过得很糟糕。年少时不快乐,年轻时不潇洒,一直活在追名逐利,尔虞我诈之中。”他无比怜惜地亲吻她头发,“当初我对待婚姻不够虔诚,目的也不纯粹,以为自己只要对你好一些,就能弥补对你的亏欠,但事实上老天爷看着的,该我还的一分一毫都不会少。”


    “由生到死,由死复生,我虽不敢说都还清了,但以后的日子,我至少能是个正常人。”谢南忱满足地笑了笑,“哪怕是奢望,也想跟我爱的人白头偕老。如果她愿意的话,跟她生个孩子,若她不愿意,就我们两个也足够。”


    黎栀忍着眼眶里的汹涌,嘟哝道:“我也羡慕。”


    谢南忱目光一顿:“什么?”


    “我说,我也羡慕他们。”黎栀回头瞪着他,哽声道,“你是该好好反省,如果不是你,我女儿都会画画了。”


    谢南忱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倏而笑了一声,将她转过来,抵着她额头颤抖地问:“你愿意?”


    “我愿意啊。”黎栀在被窝里踹踹他,娇嗔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才求婚?”


    她并不是今天突然才有的想法。


    自从谢南忱告诉她,哪怕这辈子两人都不结婚,他也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不舍得再不给他一个名分。


    他前半辈子实在太苦了,整个人间于他都是艰难和苦楚,她是唯一能给他幸福的,不舍得不让他幸福。


    “笨蛋。”她搂住他脖子,眼泪都流进他颈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和着月色静悄悄的声音十分催眠。黎栀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昏沉,在他怀里安心地睡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人不在,另一半被褥是冰凉的。不过谢南忱从来醒得早,以前是生物钟使然,现在是习惯早起锻炼,强身健体,在瑞士最后一年养成的习惯。


    她也就没多想,洗漱穿衣下楼。


    楼下客厅没人,厨房也没人,一大家子都不知道去哪了,黎栀拿手机给黎宇打电话,那小子糊弄了两句便说信号不好,挂断了。


    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大家都在往相同的方向跑,黎栀走到门口拉住一个大婶,问怎么回事。


    大婶告诉她:“有人说村子北边的草地一夜之间开满花了!大冬天的嘞!赶紧去看看!”


    黎栀觉得好奇,便跟着村民们一起往北边走。


    那片草地她有印象,来的时候有经过,听说是创建文明示范村时弄的绿化带。


    在春夏应该挺好看,可现在草都枯了,远看一片光秃秃,中间立着个亭子,在风口,平时也没人去。


    黎栀怀疑自己在做梦。


    不然前一天还是一片衰败的草地,怎么会就开满了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难道真的像神话里一样,仙人一个抬手,万物复苏?


    可神话是编造的,仙人也是不存在的。


    能做到这些的除了仙人一个弹指的法术,还有某个惯会劳民伤财的人。


    黎栀看着那抹身影遥遥地从花海里走过来,一瞬间红了眼眶,心跳也不可控制地加速。每近一些,心又跳得更快一些。


    她原以为不是小姑娘的年纪,就不会再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谢南忱手里捧着一束玫瑰,站到她面前,头发是打理过的,衣服似乎也是新的,从头到脚精致得过分,像是为这件事精心准备了很久一样。


    黎栀看了眼他身后漫山遍野的红玫瑰,哽声:“这些都是你弄的?”


    谢南忱勾着唇:“嗯。”


    黎栀憋着想哭的劲儿,故意埋怨他,嗓音却发抖:“你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因为我不想再等了。”昨晚听她说愿意,他原就一秒钟也不想等了。


    连夜让徐诚找人准备这些花,一大早亲自开车去市里的金店选钻戒,虽然不如那枚粉钻价值连城,但也得给她一枚新的求婚钻戒。


    男人手里捧着玫瑰,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从来不为任何人屈膝的裴六,像五年前那次求婚一样,在她面前跪下来。


    只不过这次多了无数人围观,他背后的玫瑰花海染红了清晨的半边天空。


    “我保证,一定会跟你白头偕老,再也不会半路离开。”他举着熠熠发光的钻戒,眼里是同样璀璨的光,坚定而虔诚,“黎栀,我们结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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