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翻来覆去睡不着,薛明珠也睡不着。
她在想边翠玲当初说的话,想谢宽说的关于他记忆中小时候的事,想晚上刘文芳的态度。
不管是谢正明的反应还是刘文芳的态度,都很奇怪,很像瞒着他们什么。
难道谢宽的身世真的有什么隐情?
可谢的确与谢正明有点相似,性格也的确像谢老爷子啊。如果不是谢家人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相似点?
薛明珠想不通,晃晃脑袋决定先睡了,就算有隐情,都隐瞒这么多年了也不差一时半会儿了,长辈不说她总不能找边翠玲问去。就边翠玲那性子,她如果去问,铁定得被赖上谈条件,还是算了。
第二天一早,薛明珠出门后,谢文礼非常干脆的往谢正明那边打了电话,谢正明正准备出门,接到亲爹的电话之后表情也严肃起来,“中午我过去一趟再说。”
也是谢正明大意了,之前薛明珠打电话之后他完全忘了这事儿,后续也没去调查怎么个情况。
现在看来薛明珠没忘,可能也有所怀疑了。
谢正明不由暗骂边翠玲坏事,却也得想法子解决这件事。
“爸打的电话?”文卿从厕所出来,看到谢正明一身的不爽便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谢正明便把事情简单一说,文卿皱眉,“明珠不会是怀疑了吧?那阿宽呢?他有没有怀疑?”
谢正明摇头,“不清楚,明珠没说,妈也没问。妈都没敢让她把话说出去。”
但越是这样反应过度,越容易引起怀疑。
文卿想了想道,“阿宽今年二十九了,也不是小孩子了,那我们真的就要一直瞒着他吗?我觉得他有权利知道真相了。”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谢正明有些烦躁,“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文卿:“维持现状是好,但问题是如果维持现状他们夫妻却有了怀疑,与其让他们自己怀疑,还不如我们告诉他们真相。本身又不是见不得人,何必自欺欺人。即便告诉他们真相,他依然是我们的儿子,什么也不会变……”
“怎么可能不会变,心态上就不会一样了。”谢正明不同意,“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
他说话不容置喙,“我中午回去跟爸妈商量商量再说。”
谢正明的固执,文卿是知道的,她无奈叹气,“我觉得早晚是要说的。”
谢正明:“那就到非说不可的时候再说就是了。现在我先去问问情况再说。”
——
薛明珠一夜睡的还不错,但她起的早,并不知道老两口昨晚失眠了,吃过早饭就早早的往学校去了。
首都大学说大也很大,说小也很小,但昨天傍晚湖边发生的事也不算小事,一夜间就有了各种传闻。
有人说有女同学为情所困跳湖自杀,有人说有女同学不小心掉进去的结果成就好姻缘。
甚至还有人说湖中有水鬼将人拽上去的,但有男生下去,阳气太盛又将人捞了回来,成就才子佳人的佳话。
但这事儿具体如何,经济学院和文学院认识龙妙和池海东的人却都知道不是这样的。
因为一夜之间,俩学院的人都知道池海东和龙妙处对象了这件事。
但所有人也都知道了,俩人虽然谈恋爱了,似乎感情并没有那么好。
据说昨晚池海东送龙妙回宿舍的时候俩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几乎整个宿舍楼都知道俩人吵架了。
具体吵了什么却没人知道,只知道池海东脸色很不好看。
薛明珠又觉得佩服龙妙了,这是个狠人啊。为了改变现状也真的豁出去了。
至少上课的时候她没发现龙妙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似乎看上去比以前还更自信了?
吴翠翠小声道,“其实昨晚,我偶然听了一耳朵他们争吵的内容。”
薛明珠意外的看了吴翠翠一眼,发现吴翠翠也喜欢凑热闹听八卦。
见她这么看自己,吴翠翠咳了一声道,“真的,这次真的只是意外听见的。龙妙似乎说了结婚的事儿,池海东不答应,然后俩人就吵起来了。”
薛明珠:“……”
半晌她才道,“如果我记得不错他们俩昨天傍晚才确定关系的吧?”
而且这确定关系也是单方面逼迫达成的情侣关系,池海东明显就对这段关系不满意。现在感情基础没有,池海东态度又不好的情况下龙妙就提出了结婚的要求。
薛明珠真的要说一句龙妙莽了,实在是太莽了。
估计能达到龙妙这种高度的人不多了。
吴翠翠叹了口气说,“你说就算结婚了,俩人感情也不可能好啊,龙妙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但凡知道这事儿内情的人都会觉得何必呢。
首都大学的大学生啊,毕业了国家分配工作,这么好的学校那不妥妥的当干部?龙妙本身年纪就小,等毕业了也就二十出头,多好的年纪,再有好工作加持,想找对象真的很容易,留在首都找个本地人也不难。何必就非得这时候找一段自己不喜欢的感情呢?
薛明珠摇头叹气,“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呢。”
只看了眼前的利益,可能觉得这么几年也等不了了吧。
两人说过这话没再多说。没一会儿庄眠从外头进来了,目光扫了一圈,直接坐在薛明珠前头的位置了。
庄眠瞥了眼龙妙的方向哼了一声,对龙妙的作为很看不上。
不过这样一来龙妙也不可能再缠着岑行言了,对庄眠来说倒是好事。
可看不上龙妙还是看不上,一个眼神儿都不乐意给。
庄眠突然回头对薛明珠道,“薛明珠,听说秦家倒霉了,你堂姐没难过吗?”
薛明珠惊了一下,反问道,“跟你有关系吗?”
庄眠抿了抿唇,“我就好心提醒一下,我听我爸说可能会影响到你堂姐夫的。”
“那多谢了。”薛明珠可不觉得庄眠有这么好心,反而提醒道,“我倒是听说你妈跟边翠玲同志关系很好呢,当初还想撮合你和秦勉,你妈会不会也要配合调查?”
庄眠眼神闪了闪,“她们可不认识,我们也没相过亲,你可别胡说。”
说完这话庄眠似乎薛明珠再说下去,直接起身往其他地方坐了。
吴翠翠道,“她把你当洪水猛兽了。”
薛明珠错愕,“我还有这种功能,倒是让我惊奇。”
看来秦家倒了真是不少人等着看热闹呢。就是不知道庄眠的母亲有没有受到牵连了。
她可是听说了,秦家人不少人都被带去调查了,而且其他人还把问题都往秦杨夫妻身上推了,到底真相如何,会有什么影响,还得看上头调查了。
现在秦勉已经顺利入学,后续怎么样就不是他们能够管的了,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等待部队的结果了。
想起薛明兰,薛明珠打算中午下课后去找薛明兰看看她的情况,哪知去了宿舍没找到人,说是在练功房。
大中午的薛明兰一个人在练功房里挥汗如雨,看的薛明珠都心惊肉跳的。
看到她来了,薛明兰这才停下,擦了擦汗过来道,“你怎么来了?”
薛明珠道,“吃饭了吗?”
“没呢,一起去?”
姐妹俩一起去了食堂,薛明兰可能也是饿狠了,恨不得扒上两碗米饭,但最终还是克制了自己,叹气道,“这跳舞就这点不好,完全不敢多吃啊。”
跳舞要维持好的体型,一旦胖了都是不行的。
薛明兰只能看着薛明珠在那儿吃道,“也不知道阿勉那边怎么样了。”
薛明珠安慰道,“就算调查也不可能那么快,调查清楚再开会商量,短时间估计不会出结果。”
薛明兰何尝不知道这样呢,但她又心急,觉得刀一直悬在头顶上还不如给她来个痛快。有没有影响的早晚的事儿,早点给个结果也省的一直这么担惊受怕。
“对了,马上国庆节了,我们学院还要参加上头的演出呢,这段时间估计又要忙碌起来了。”
说起这个薛明兰有些兴奋,“上次何璐的事有几个老师也受了处罚,我们的带队老师都换人了,这次我打算争取一下领舞的位置,你说我会成功吗?”
薛明珠忙点头,“肯定行啊,你看有几个像你这么拼的,你不成功谁成功。”
薛明兰高兴起来,“是吧,我觉得我也一定行的,我现在想明白了,这张脸也就这样了,也不可能再变漂亮了,但我可以努力,让自己的业务能力得到提升。脸不够,勤奋来凑,我一定要争取上的。”
以前在文工团的时候薛明兰长相不上不下,跳舞水平不上不下,但是上了大学之后薛明兰突然就悟了,脸已经没法改变了,那就努力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薛明兰不比别人差。
何璐的事情虽然让薛明兰心情很糟糕,但不得不否认,在一定程度上也激发了薛明兰的好胜心,也算唯一的优点了。
薛明兰满血复活,吃完饭又匆匆走了。
薛明珠笑了笑,也准备去图书馆看书了。
与此同时,谢家,谢正明下了班匆匆赶了回来。
一上午的功夫刘文芳和谢文礼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谢正明过来了,一家三口将门一关开始讨论这件事情。
还没开始说,文卿也到了。
按照文卿的意思是,谢宽年龄也不小了,也该告诉他真相了,真实身份又不是见不得人,没必要再藏着掖着,语气让谢宽夫妻从其他人口中得知真相,还不如他们作为亲人主动告诉。
文卿劝道,“如果他们真的去找边翠玲问了,你们觉得边翠玲能说好话吗?恐怕会落井下石。而且秦家现在正陷入麻烦中,秦家会不会以此为要挟要我们谢家帮忙?真的到了这时候我们是帮还是不帮?”
就谢家人的脾气,最看不上秦家人的做派,能主动帮忙才怪。
可不帮,秦家势必会拿这事儿作为要挟,不管是谁都是进退两难。
但有些话文卿也不能再多说,说了这些已经足够了。
但谢正明不答应,“这事儿边翠玲不一定就知道具体怎么着,就这事儿秦老爷子知道的都不一定清楚,再告诉边翠玲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明珠和谢宽不一定会相信他们的话。”
“你也说了,不一定清楚,那就是有可能也是清楚的。”文卿觉得这一家三口已经失去了理智。
她叹了口气说道,“咱们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万一边翠玲真的知道呢?他们狗急跳墙在明珠面前胡言乱语呢?到那时候我们再解释,你不觉得一切就太迟了吗?”
其实按照道理上,谢家三口是认同文卿的说法的,但一想到谢宽他们就心里疼的厉害。
他们瞒了这么多年就是希望谢宽能一直这么幸福的过下去,现在突然告诉谢宽你的身世有问题,你的父母另有其人,搁谁身上能够受的了?
刘文芳已经呜咽的掉眼泪了,“可这话让我们怎么说的出口,本来就是个可怜的孩子,之前又遭了那样的大罪,怎么忍心说的出口啊。”
为了这件事昨晚老两口一晚上没怎么睡着,早上起来后更是轮番将边翠玲骂个底朝天。
可骂也没有用,总得解决问题,说还是不说着是个问题。
就怕秦家狗急跳墙,还有薛明珠有了怀疑,之前有没有跟阿宽说过呢?说了多少?阿宽有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世?
这事儿让人难以做决定,怎么做都为难。
谢文礼道,“阿宽最早也得月中才能回来,利用这段时间去探探边翠玲的口风,看看她知道多少。她如果知道事情始末和真相,那我们就等阿宽回来将此事告诉他吧。”
老爷子年纪本来就大了,这会儿看起来更老了。
刘文芳哭道,“不行。”
“行不行的我们也说了不算了,万一真被边翠玲捅出去了也是真的麻烦了。”
事情定下来,打探的事儿还得谢正明夫妻去打探,薛明珠这边似乎只是怀疑,倒是暂时不用管,他们要防着的就是秦家人。
从家里出来,谢正明看着文卿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委屈的。”文卿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这也是缘分了,咱们那个孩子如果活着也二十九了呢。我是真的把阿宽当成自己的儿子了,如果别人不提,我都想不起这茬来了。”
虽然阿宽年有时候是在老两口长大的,但也是喊着她当妈的,这么多年了,在她心里就是亲生儿子,她对那个没了的孩子的爱都倾注在谢宽身上了。
“先这样吧,我们去打听清楚再说吧。”
秦家被抓,因为涉及的人比较多,要调查自然也没那么快。
更何况其他几房的人为了能够脱身,直接将罪责和事情推到秦杨夫妻身上,案件复杂,要调查真相没那么容易。
而在陆军学院,秦勉所在班级的教官自然也接到了通知,对秦勉也加强了关注。
好在秦勉在学院除了上课就是训练,其他地方还真不怎么去。
但这不代表秦勉心里就是平静的,相反他极其的担心秦家的事会影响到他。
他宁愿就此在连长的位置上不再升迁,也不想脱下军装离开部队。
部队给了他成长的机会,也让他有了信心活在这个世界上。
傍晚时候,秦勉训练完了便去找谢宽了。
秦勉属于正正经经的大学军校生,是要读四年的。
谢宽却属于干部进修,学制一般情况是两年,所以上课的地方并不在一起。
秦勉找到谢宽的时候谢宽正在做基础训练,身上肉眼可见的比以前强壮有力不少。
“有事儿?”
谢宽擦了擦汗,和同期学员说了一声便跟着秦勉出来了。
秦勉点点头说,“教官他们似乎对我格外的关注。”
“正常的,秦家的事没调查清楚,部队也没法做出决定,肯定要观察你,看你跟秦家到底有多少关系。”谢宽看着眼前的秦勉,终于想起小时候秦勉的样子,多了两分不忍心,声音也缓和了一些,“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再多的你想也没用,安安生生上课训练,其他的等待结果就好了。”
这要是过去那十年,登报划清界限就没问题了,但那样的岁月过去两年了,部队如何做决定谁也不清楚。
秦勉点头,“我知道。”
其实所有的道理他都懂,他来找谢宽也的确是想找他说说话罢了。
秦勉是他的偶像也是支撑他走下去的标杆,别看只和谢宽说了那么几句话,秦勉这心里就比以往安定不少。
等秦勉走了,谢宽这才叹了口气。
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谢宽也有烦恼的事,只不过他烦恼的是日子过的太慢了,这才离家几天呢,他就开始想薛明珠了。果然一个人一旦养成了习惯再想改掉就不好改啊。
白天的时候还好,上课训练,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一到夜里就不行了,孤枕难眠,想媳妇,非常想媳妇儿。
时间一晃而过,几天过去了。
薛明珠密切注意着秦家的事情,这天回来,见谢正明在家,她便知道有事情发生了。
果然,就听谢正明道,“边翠玲的调查已经出来了,她出了迟到早退没什么大问题,调查清楚之后就被放出来了。”
薛明珠听出问题的关键,“秦杨和秦峰还在里头?”
“对。”谢正明看着儿媳妇说,“看样子这爷俩还得继续配合调查,边翠玲势必会为了父子俩奔走,可能会来咱们家。”
话才说完,外头就传来敲门声了,小张跑进来说,“那个叫边翠玲的女同志在外头敲门呢,说是要见老爷子和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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