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衡川怎么也没料到,他老师今天带他见的人,竟是徐教授和沈末这对师徒。
早知道这样,他路上开车一定把油门踩到底,直接飞过来。
原本越衡川是不想来的,他得把少有的闲暇时间留给厨房,为沈末准备晚餐。
但吴庆霖在电话里态度坚决,越衡川只好提前做好晚饭给沈末送去,再从医院接上吴庆霖后驱车来到茶馆。
越衡川知道沈末的老师是徐教授,也知道徐教授是他老师的挚友,但从没想过他们四个人能有一天坐在一起喝茶。
算算日子,他和沈末自从上次一别,已经七八天没见了。
期间越衡川有时很想去学校找沈末,想看看他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是否还沉浸在怀孕的冲击里。
可沈末不想见他,他自然不能凑过去惹沈末心烦。
而且他这周每天除了泡在实验室,还要研究食谱、联系医生,压根空不出时间偷偷找沈末,要不是今天周末,他都没时间陪吴教授来这儿。
眼下阴差阳错见到沈末,越衡川感到无比庆幸。
“合着闹了半天你俩认识啊。”吴庆霖拍腿惊叹。
徐鹤壬也惊讶不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越衡川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是,认识挺久了。”
四个人围坐在桌案旁,两两相对,沈末和徐鹤壬坐在一边,对面是越衡川和吴庆霖,越衡川和沈末抬头就能对视,这场面活像两个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来相亲。
“嗐,那你不早说,这不白跑一趟嘛。”吴庆霖啜了口茶道。
越衡川又给他斟满:“不算白跑一趟,我跟沈教授也很久没见了,正好聚聚。”
徐鹤壬迟疑半天,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小越啊,你跟小沈很熟了?怎么还想上了?”
徐鹤壬觉得“想”没问题,朋友嘛,几天不见甚是想念,说得过去。
有问题的是越衡川说“想”时候的语气和神情,他总感觉有些怪异,甚至生出一种想把沈末藏到身后的冲动,以防越衡川突然失控,扑到他宝贝徒弟身上。
“……”越衡川一尬,抬了抬眉梢,不动声色瞄了眼对面的沈末。
见沈末面无表情,也没插话的意思,越衡川就大胆说了起来:“是这样,早前沈教授在个各方面比较照顾我,一来而去就熟了,关系也很好。”
“这样啊,”徐鹤壬又问:“那你们多久没见了?”
越衡川痛心疾首:“整整一周。”
“……”徐鹤壬眉毛一抽,这算很久?
徐鹤壬直觉没这么简单,总感觉哪里不太对,正要再详细询问,却被吴庆霖搅和了。
吴庆霖没徐鹤壬心细,咕咚咕咚喝完两杯茶,粗着嗓门道:“既然都认识,那你俩忙去吧。”
徐鹤壬脸一臭:“我说你个老树皮赶两个孩子走干嘛,大家坐一起聊聊不是更好。”
一听到“老树皮”,吴庆霖被刺激到了,张嘴就来:“你个鸟人咋那么多事,人家年轻人都忙,哪有时间陪咱俩喝茶,有这时间都能合作写篇sci了。”
沈末、越衡川:“……”
他们都清楚这两位人前德高望重、堪称学术泰斗的老教授私下里喜欢拌嘴,而且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跟小学生掐架一样,只要开始吵,就很难停下来。
越衡川忙插空道:“我们不忙,徐教授您请说。”
但徐鹤壬这会儿哪有心情和他们这两个晚辈聊天,竟是和吴庆霖达成一致,让他们都去忙自己的事。
当然,徐鹤壬这不是向吴庆霖妥协,只是为了能和对方尽情吵架。
没办法,越衡川和沈末最终只得在拌嘴上悄然离席,一起走了。
茶馆大堂,两人不约而同呼了口气,接着一顿,又同时看向对方。
在这无言的对视中,气氛尴尬到顶点。
沈末抿了抿唇,近期越衡川每天给他送饭,现在他做不到直接转身走人,不论是感谢还是什么,总得说点什么。
沈末记得当初越衡川送小米粥时提过一嘴,说他老师身体抱恙在医院,而同一天上午,徐教授说吴教授去钓鱼闪到腰在住院。
现在看来,这两件事完全可以串联起来,可惜他当时没往这方面想,才有了今天这场乌龙。
“没想到你是吴教授的徒弟。”沈末硬着头皮抛出话题,语气却很自然,他比较擅长隐藏情绪。
越衡川看着他:“我也没想到今天能见到你,最近怎么样,都还好吗?”
沈末反问:“你觉得呢?”
越衡川凝视着沈末的脸,少顷低声道:“很辛苦吧。”
沈末一怔,越衡川又一次看穿了他。
在他的刻意隐藏下,陪伴他将近十年的徐教授都没看出端倪,一见面只说他状态不错,而眼前这个仅仅和他认识四个月的人,却看破了他的伪装。
沈末这一周过得的确很累,特别累。
因为孕早期的妊娠反应,他时常会犯困,面对庞大的工作量,他只能强打着精神,再加上睡眠质量降低,频繁做噩梦,要不是白天饮食能跟上,他感觉自己都有猝死的风险。
“还好,不辛苦。”沈末嘴硬道,他复杂看着越衡川:“不论怎样,谢谢你的饭。”
尽管这是越衡川强塞给他的,但沈末还是很感激。
越衡川浅笑:“不客气。对了,有个消息告诉你。”
“什么?”
越衡川稍微凑近沈末:“我联系到医生了。”
沈末一顿:“这么快?”
沈末清楚这方面的医生有多难找,他过去一周也没闲着,给目前最有名气的医生michell发过邮件,但对方的助理说michell在休假,让他去找别的医生。
沈末只得再重新联系了两个口碑较好的医生,可直到今天也没收到回复。
他以为起码得多半个月才能联系上医生,没想到越衡川提前找着了。
沈末不想在人多的地方说这事,就和越衡川去了停车场,准备在车里聊,密闭的环境能让他安心一些。
车厢内,沈末忐忑问:“确定了吗?”
越衡川点头:“确定了,已经和医生约好了时间,医生下周就能飞过来,专程给你做手术。”
“是哪位医生?”
“michell。”
沈末愣住,michell医生不是在休假吗,怎么又肯做手术了?还亲自飞过来做,越衡川是怎么办到的?
越衡川看出了沈末的疑惑,他主动解释:“我舅舅意大利的老师是michell医生的朋友,多亏有这层关系我才请到他。”
“这样他就愿意亲自过来给我做手术?”
沈末不傻,单凭这层薄弱的人际关系,不可能让对方不远万里来国内的。
越衡川低笑:“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眼睛。”
沈末严肃问:“你究竟是怎么请到他的?”
越衡川抬起右手,指腹互相搓了搓,意有所指道:“用了点这个。”
是钱。
沈末明白了,越衡川一定给了天价。
“多少?”沈末问。
沈末明白,michell作为男性怀孕领域最好的医生,他的手术费远比寻常医生贵,如今michell还会专程从国外飞过来给他做手术,收费自然更高。
工作几年他虽然攒了些积蓄,可也就几十来万,这点钱肯定远远不够。
沈末在心里不由开始琢磨如何筹集手术费,越衡川却道:“这你不用操心,我付过了。”
“多少?”沈末执着问。
越衡川只好说了个数。
沈末听了,沉默良久:“算我借你的。”
他很有自知之明,以他目前的状况,压根凑不齐这贵到离谱的手术费。
“借?”越衡川蹙眉。
沈末抿唇点头。
越衡川长长叹了口气,像是在自我反省:“我在你眼里居然是这么一个不负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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