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车来的医护人员说他们医院太小了,收不了温甜甜这种情况的,商量着让司机直接往县医院送人,导演当然同意。


    去往县医院的路上,导演把温甜甜昏迷前发给自己的视频点开,反复看了好几遍。


    短短十几秒的视频,她声音虽然微弱,语速却很快。


    先简短说明自己性情大变的原因——


    被丈夫出轨的事打击到精神分裂,把过错归咎到纪念安的性别上,因为浴室没有摄像头,她就趁洗澡的时候掐捏纪念安的手臂和腿,把孩子弄得一身是伤,还想把脏水泼给秦其叶和叶蓁。


    昨天晚上,甚至丧心病狂地教唆纪念安去跳河自杀。


    女儿的生死安危终于让她暂时清醒了过来。


    她向叶蓁母子、节目组、品牌方和最近所有关注她的人道歉。


    话还没说完,她似乎就已经用完了身体里仅存的力气。


    随着手机掉落在地上。屏幕变黑,视频结束。


    救护车在高速路上飞速行驶,不一会儿,导演终于收到了工作人员发来的视频片段。


    上面赫然是温甜甜自戕前发生的事。


    从她睡之前和纪念安说悄悄话,快进到半夜她突然醒来,把纪念安摇醒。


    到她和纪念安说了什么,纪念安扑进她怀里大哭。


    视频也终于捕捉到了一点人物的声音。


    再到纪念安被她送出房门,她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似乎在等纪念安走远。然后转身往镜头外走去。


    消失了片刻后,再出现在镜头里时,她的胸口上就已经扎了一把刀子了。


    白色的睡衣也被鲜血染得透红。


    她拿着手机像是在拍视频,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之后,彻底晕死过去。


    这一段视频,正好和温甜甜发的那段视频完美衔接。


    导演又点开这两段视频的拼接版,确定没问题,才叫工作人员对刀子和鲜血稍微打了个码,把视频上传到了节目组的社交账号上。


    拍第二段视频的摄像头藏在床对面的天花板角落里,刚好能拍到整个房间的画面。导演当时叫人关了房间里的其他摄像头,唯独留了这个以防万一。


    温甜甜虽然和他们解约了,却还在他们组里,若是在这个时候发生意外,节目组逃不了责任。再加上她还有虐待小孩的前科,导演怕她再出幺蛾子,就多留了一手。


    没想到真的能派上用场,甚至还帮了大忙。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说温甜甜是被叶蓁用权势逼死的?


    有这段视频在,至少可以减少网友的阴谋论。


    广角摄像头的声音能力不太强,拍摄到的画面基本是无声的,再加上温甜甜和纪念安说话的声音一直都很小,只有在纪念安大哭的时候才捕捉到一点孩子的哭声。


    导演也不知道温甜甜到底和纪念安说了什么,让小孩大半夜哭着出门。


    温甜甜在自戕前又是怎么和秦烬有接触的?


    她和秦烬达成了什么交易?


    为什么秦烬会先知道这件事,还说他会叫人暂时照看纪念安?


    温甜甜在进组前,好像并不认识叶蓁,那自然而然应该也不太可能会认识秦烬?


    进组后的这段时间里,温甜甜除了洗澡上厕所,其他时间基本都活动在摄像头下,要不然她精神失常的时候也不会特意找洗澡的时间虐待纪念安了。


    那么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呢?


    导演非常好奇,并尝试着在秦烬面前旁敲侧击过。


    只收获到了秦烬淡然的一瞥。


    然后他就不敢问了。


    他想了想,可能是秦烬恼怒温甜甜总是针对叶蓁,在私下里对温甜甜进行过警告。温甜甜脑子清醒后,就找到了秦烬求放过并趁机托了个孤?


    可惜大佬不肯给他解疑。


    想想秦烬不好接近的冷酷模样,再想想叶蓁总是给他找茬的损样……


    这夫妻俩也真是的,性格南辕北辙,也不知道他们俩日常是怎么相处的。


    如果第二期还能请到叶蓁,不知道能不能在秦家拍到他们相处的画面。


    俊男美女,肯定很养眼。


    那收视率也就上来了。


    导演想入非非,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叶蓁参加第二期录制。


    等到了医院,导演先跳下车,看了眼担架上的温甜甜,问题在嘴里又不太敢问。


    还是随行护士看出了他的想法,告诉他温甜甜还有生命迹象。


    县医院的医生早就等在医院门口了,他们快速推着温甜甜往抢救室赶,导演叫随车来的工作人员去办各种手续,自己则是跟到了手术室门口。


    没过一会儿,秦烬的助理带着纪念安赶来了。


    说实在的,导演很心疼这小女孩,感慨这孩子遇上这种糟心父母是真的遭罪。


    因为昨天中午是导演抱着她到医院的,后来又带她去饭店吃了顿饭,和陌生叔叔比起来,纪念安明显更信任导演。


    注意到纪念安的眼神,导演便把她从助理怀里接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看纪念安想哭又强忍着不哭,自己一个人无声抹眼泪的样子,他张了张口。


    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


    “护士说你妈妈还活着,你不要太担心了……”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完全没起到安慰的作用。


    妈妈以前带她去医院看病都是自己去,说只有很严重的人才需要用到救护车。纪念安在路上问过助理,妈妈为什么会突然受伤那么严重。


    助理回答不出来。


    于是纪念安又问导演。


    导演想了想,对她解释道:“你妈妈因为太难过,身体里有了两个……小人。一般我们每个人身体里只有一个人的,但是你妈妈的小人变成了两个。一个好妈妈,一个坏妈妈。”


    “因为你爸爸的原因,好妈妈太难过,就睡着了。只留坏妈妈在控制身体。坏妈妈对你不好,还想叫你……”他顿了顿,想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不珍惜生命,是不是?”


    纪念安点点头。


    “好妈妈好不容易才生下的你,她肯定不舍得你受委屈,所以她就努力醒了,和坏妈妈打架。但是坏妈妈太厉害了,她又打不过坏妈妈。”


    导演轻轻地叹了口气:“怕坏妈妈再伤害你,她只好趁自己还能控制身体的时候先把自己弄伤,这样不管是她还是坏妈妈,都得好好养伤,就没空伤害你了。”


    回想起之前陌生叔叔说过的话,纪念安转头看向助理。


    助理无奈摊手:“我没骗你吧。”


    “那……”纪念安一边掉眼泪,一边问:“妈妈……会回来吗?”


    导演自动把她的问题翻译成:妈妈能活着吗?


    他想也不想就点头道:“会的,会的。”


    助理也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定会的,她说会尽快赶回来。”他说:“让你乖乖等她,要听外婆的话。”


    纪念安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就是眼泪一直在不停的掉。


    在场的几个大老爷们都不会哄小孩,只能看着她干着急。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


    直到晨光熹微,温母匆匆赶来。


    纪念安看到外婆,就像找到了主心骨。


    她嘴里喊着“外婆”,从导演怀里跳下来,小跑着扑进了外婆怀里。


    她还是不敢哭出声,怕吵到抢救室里的医生,只能把脸埋在外婆怀里悄悄掉眼泪。


    温母抱着她小小的身躯,在向导演了解了大概情况后,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也是无声地抹眼泪。


    导演心烦得很。


    他起身走到走廊另一头的床边,点起了一根烟。


    透过烟雾,他远远地看着一老一少无声哭泣的样子,在心底狠狠地鄙视了纪成磊一番。


    -


    温甜甜的道歉视频早已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有夜猫子凌晨看到节目组发的视频,打电话把自己的朋友叫了起来一起吃瓜。不少人在听说温甜甜自杀的消息后,下意识地以为她是不是又在作秀。


    然而当他们看到视频,看到温甜甜白色的睡衣被鲜血完全染红,心中的怀疑就完全消失了。


    为了作秀对自己狠的人也有,但一般人若是能狠到这份上,那肯定是个狠角色,而且还不会太笨。


    不会像温甜甜这样被老公出轨的事打击到精神分裂,更不会越作越死把自己弄到全网黑嘲的地步。


    因为精神分裂,才会像完全变了个人,就连原来擅长的厨艺,都变得不那么擅长了。


    因为精神分裂,她像个疯子一样把所有过错都归咎在纪念安的性别上,觉得要不是因为纪念安是女孩,纪成磊说不定也不会出轨养小三,甚至还要抛弃她们母女俩。


    因为精神分裂,第二人格疯狂憎恨各方面都吊打她的叶蓁,所以才会处处和叶蓁作对,到最后甚至还想把自己干的坏事栽赃到叶蓁和秦其叶身上……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恋爱脑晚期的女人,就是这样一个被第二人格完全压制的软弱的主人格,在第二人格教唆女儿自杀后,她又坚强了一次,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又为了不让第二人格再造孽,而选择了自戕……


    温甜甜都用这么悲壮的方式道歉了,网友们自然不可能再抓着她前面做的那些错事不放,很多人觉得她救不回来,已经在说“人死如灯灭”了……


    再说,那都是第二人格干的事,主人格至少是无辜的!


    他们同情这对苦命的母女,心里有气无处发,就把矛头全都指向了出轨的纪成磊,和知络喊话正宫的小三。


    纪成磊和小友们公布了。


    有一些和他们同城且激进的网友,甚至跑到了他们家楼下,对着他们家的玻璃窗扔石头,把小三吓得连发视频,说什么她要是被吓流产了,一定要让肇事者付出代价。


    网友却并不理睬她,而是在网上讨论纪成磊和她这算不算构成事实婚姻,有没有犯重婚罪。


    之前舆论还没一边倒,再加上温甜甜本身黑料缠身,不被人喜欢,纪成磊虽然被贴上了出轨渣男的标签,却还是在公司正常上班。


    有不少同事都说他能忍,面对温甜甜这样的无脑女都能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


    眼下事情闹大,他所在的公司一大早,就通过公司官方网站,宣布和他解除劳动了关系。


    还有不少律师说要免费给温甜甜提供法律援助,帮忙告渣男和小三,小三见势不妙,连忙设置了私密账号。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嘉宾这边却完全没受影响。


    节目组暂时向他们隐瞒了温甜甜母女的消息,只说她们已经离开节目组了。


    家长们没有多想,孩子们就更不用说了。


    除了秦其叶之外,其他三个小男孩现在满脑子都是钓鱼。


    就连以前喜欢追着纪念安跑的许晔,也只嘀咕了一句“怎么就走了”,然后就去和林小直他们讨论钓鱼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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