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撩。◎
体育课下了, 最后一堂是音乐课。
朝励实验高中号称为社会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所以即使到了高三，学校还给安排音乐课。
教音乐的是个半老徐娘, 叫麦琴。
挺喜欢打扮的，穿衣跟化妆风格都是花里胡哨的那种, 到七班来上课, 特别喜欢粱霆空他们三个, 每堂课都必须要点名让他们起来唱歌。
今天他们唱《国际歌》, 朝励的校庆在十一月，高三年级上组织了大合唱, 就唱这首歌。
粱霆空正在百无聊赖的等下课, 单手托下巴, 发着愣。
靳淙坐在他旁边，拿着圆珠笔在转笔，没转的时候, 就往空白到草稿纸上乱写乱画。
她看起来也不是死读书那种，真的是个学霸？
粱霆空到现在还不确定体育课躲在器材室抽烟的人是她。
与其说不确定, 不如说是不相信。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就跟说她是个学霸一样，哪个学霸要抽烟？
粱霆空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成天喜欢吃奶糖了, 因为她要抽烟, 抽完就得用几颗糖来掩盖过去。
“粱霆空，你起来唱副歌。”粱霆空正在忙着分析自己的同桌属性的时候, 麦琴点他名了。
大家都说麦琴肯定暗恋他，每次音乐课, 不是叫他唱歌, 就是叫他表演钢琴。
粱霆空的钢琴弹得很好, 因为他母亲是国内外知名的钢琴家。
但他从来不炫, 觉得这些炫耀都特别幼稚，他学钢琴不是为了拿来在这群同龄人里刷存在感的。
对生在钟鸣鼎食之家的粱霆空来说，那些青春期的孩子们普遍感兴趣的东西，他都不怎么沉迷。
这学期开学，倒是有一件事他特别沉迷。
那就是分析坐在他旁边的这个画风奇特的学霸小同桌的人格。
粱霆空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怎么她长得那么可爱，咋尽干些足够震撼他全家的事呢。
“粱霆空，叫你起来唱副歌了。法语版的。”麦琴走到他桌边，敲了敲他的课桌。
粱霆空于是站了起来，垮着肩膀，没用多大力气的绽唇开唱：“Debout les damnés de la terre，Debout les for?ats de la faim，La raison tonne en son cratère……”【注1】
他声音很好听，清冽中带一点扬起的低沉磁音。
本来是学校里用来强行感染学生的红色革命歌曲，被他这么一唱，有了点流行情歌的那种撩感。
歌声回荡在安静的教室里，所有人都被惊艳了。女生们心里痒痒的。
这歌朝励的学生们都会唱。
但是能唱成梁霆空这样特别的，全校应该只有他一个。
麦琴听完，特别高兴，高声要求全班同学：“这段你们回去记得练啊，校庆大合唱的时候，一定要唱好了。”高三年级出的节目是将多语种联在一起的《国际歌》大合唱。
站在原地没动的麦琴又顺带点了靳淙的名，“来，这位同学，你唱一下开头。”
开头是中文，靳淙看了看歌词，不带任何音感的，像用念一样的，把歌词念了两句。
麦琴特别不满意。“你是不是没练过啊？上学期我就叫你们多唱多练了。你怎么还唱成这样？回去根本没练吧。”
这是学霸转来这么久，第一次被老师在课堂上公然给差评。
靳淙木着脸，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话回应麦琴。
她又不是艺体生，高考又不考音乐，她压根儿不把麦琴这样的老师放在眼里。
领会她意思的麦琴有点恼，“给我站好！没唱会放学不准走，就你这水准，还想上校庆的舞台上唱！”
坐在粱霆空前面的王越好心帮靳淙，出声替她解释：“麦老师，靳淙是这学期才转来的，上学期你教我们唱的时候，她不在。”
麦琴听完，勉强算是放过了她，“那先坐下吧，今天回去多练练。”
靳淙坐下了，有点儿生气，身为学霸的尊严被一个教音乐的小老太太给践踏了。
她生气的把签字笔往桌上一砸。
笔头上吊着的一个小吊缀被她拍断了，啪一声溅到了粱霆空身上。
是一颗粉色的塑料心。
粱霆空捡起来，笑吟吟的还给她：“别气着了，不就是国际歌吗，你是学霸，肯定可以学会怎么唱。要不我教你？吴老师不是说让我俩结对子么？今天放学后我就开始教行不？”
“闭嘴吧你！”靳淙生气的支手，挡住自己的脸，不想让粱霆空看笑话。
平心而论，朝励的教学条件较她以前上的职高真的好了许多，他们在正常的课程之外，开设了许多兴趣班，学生们不仅会多语种，还会很多才艺。
职高除了正常的文化课，就教如何修车，种田，缝衣服，修手机这些生活技能。
麦琴这么随意一叫靳淙起来，就显出了她就算成绩好，也跟这帮朝励实验中学的有钱土著的教养不一样。
她低了他们好几等。靳淙受了个奇耻大辱。
粱霆空见了，觉得她生气的模样好可爱啊，在他还没消化完她躲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抽烟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因为唱《国际歌》又把他给撩了一下。
她因为唱不会而生气的样子，真的太他妈撩了。
没想到唱《国际歌》都可以撩人，他妈真是绝了。
还有五分钟要下课了，秦玉言回头叫粱霆空，“放学后去雁回巷打桌球。”
“不去。”粱霆空不做任何考虑的拒绝。
“你有节目？”秦玉言奇了怪了。每周三，他们都去雁回巷打桌球。
“对。”粱霆空点头。
“什么节目？”秦玉言好奇。
“写作业。”粱霆空很认真的说。
秦玉言侧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严肃的说：“粱霆空，要写作业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粱霆空得意的耸了耸肩，故作一脸清高。“以后放学少约我，我要学习。”
他那用了十二万分劲做出的绿茶样让秦玉言快要吐了。
*
放学后，靳淙跟粱霆空一起走出了校门。
今天是两人的互帮互助第一天。
郑也放学的时候到七班来找粱霆空了，想要跟他一起出去玩，粱霆空告诉她，他要跟靳淙去学习，这是七班班主任吴仁蔼安排的。
郑也气得眼睛都红了，怨愤的望着靳淙，靳淙清冷的眉眼顿时间有了点得意。
走到路上，粱霆空问：“去哪里？”
靳淙想了想，说：“去方齐欣的工作室。”
“你去拍照？那谁辅导我学习？”
靳淙瞄他一眼，并不在乎的问：“你真的想学习？”
“你不是为了想辅导我学习，才让吴仁蔼来找我的吗？”粱霆空确认。
“……是吧。”靳淙不会告诉他，他只不过是她在气盛之下找的工具人，用来报复郑也的一个工具。
“正好方齐欣今天约我拍照，你也认识她，就去她那里辅导你吧。你哪里不懂，问我就行了，我会好好给你讲题的。”靳淙于是放缓语气，勉强哄他，把他当智障。
“其实我每一门的每一道题都不懂。”粱霆空于是借了这个哄，痞气的说，“从高一的题开始，你都给我挨个讲讲；要是我还是不懂，你就从初一的题开始讲，要是不幸我还是不懂；你就从小学一年级的题开始讲，讲到我懂为止。”
他的口吻里有要跟靳淙纠缠到底的意思。
从靳淙现在这种表现，粱霆空就可以判断，她压根儿不想辅导他学习，刚才放学后郑也来找他，当时郑也跟靳淙对视时候的眼神，粱霆空全都看见了。
粱霆空明白了，靳淙心挺黑的，能想得出这些招数。
但是，他粱霆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被别人拿来当工具的人呢。
既然靳淙想玩，玩咖粱霆空就陪她玩到底。
“行啊。”领悟到粱霆空的胁迫，靳淙也说，“今后这一年，我们可能要天天在一起了。”
“是，感谢吴老师，感谢英特纳雄耐尔，感谢靳淙，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粱霆空给自己点了根烟，塞到嘴角，戏谑一笑，招呼靳淙去了方齐欣的工作室。
他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女生，用学习这件事来做勾搭他的手段。
而素来不爱学习的他，竟然无法对她做拒绝，这真是粱霆空的有生之年。
*
两人到方齐欣的设计室，是晚上六点，方齐欣招待他们吃晚饭，征求他们的喜好，叫了外卖。
吃完后，方齐欣的工作室里有两个大西瓜，别人送的。
方齐欣想切开吃，可惜工作室里没有刀。
方齐欣让粱霆空下楼买把刀上来，粱霆空说不用。
他手里拿着西瓜，转头叫靳淙：“借来用用。”
靳淙不明白，“什么借来用用？”
“你书包里的东西。”粱霆空朝她的书包杨扬了扬下巴。
靳淙还是不明白。
“刀，你书包里天天装着的，那把长刀。”粱霆空遂直接说出来了。
“你要干嘛？”靳淙问。
“切西瓜啊。”粱霆空说。
靳淙去取了过来，递给他。“用完给我擦干净，然后给我放回去。”
“哦。”粱霆空接过后，将那绿皮大西瓜切开来，靳淙被方齐欣叫去换衣服了，趁她没注意，粱霆空看了看手里的刀，然后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今天方齐欣给靳淙选的几套衣服是法式的少女风居家睡裙，风格有些欲，但是也不是特别情趣的那种。
靳淙第一组照片穿试的是一件豆沙色的泡泡袖吊带裙，雪纺布料，领口是折叠式的V领，只要胸口一低，就会走光。
她没想到今天跟粱霆空过来，是试这样的衣服，换完一走出来，有点不自在。
方齐欣上次跟她接触过，靳淙知道方齐欣不是坏人，那之后，她上网浏览过方齐欣的个人设计主页，她是个正规国外艺术院校毕业的设计师，现在在网上已经小有名气。
外加上她上次说过，她是粱霆空的表姐，靳淙对她的人品很放心，可今天这组衣服确实有点过分的撩了。
方齐欣的工作室应该是刚租下来，她刚从国外回来，都还没来得及整理，除了试衣间，就是正中央空落落的拍摄点。
靳淙穿着那轻薄的衣料，这么走出来的时候，粱霆空的黑眸朝她投来含义未名的滚烫视线。
靳淙被他这么一望，更加不自在。
垂首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自在的，她不是还想着要勾搭他吗，根本不用刻意做什么，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勾引就行了。
靳淙走到拍摄背景前，配合方齐欣拍了几张照片。
方齐欣的模特以及照片都是自己选跟拍的，这是方齐欣做设计的坚持，必须要全程经她的手。
今天摄影师请假，就是方齐欣亲自给她拍。
“看我，表情媚一点，想象我是你喜欢的人，你想勾引我，想诱惑我……”方齐欣让靳淙进入状态。
她拿着单反，靳淙看向镜头，清清楚楚的看见就坐在她身后的粱霆空。
他手里捧着块西瓜，张开红薄唇，闲闲咬着甜甜的瓜瓤，深邃的黑眸却一直看向靳淙。
似乎从靳淙换完衣服出来，他的视线就没从靳淙身上移开过。
他水润的唇慢条斯理的牵动着，带着几丝露.骨的赏玩意味，不像是在品西瓜，而是在品靳淙。
靳淙假装没有发现他的暗示，配合方齐欣拍照。
后来方齐欣又让靳淙换了两套同样纯欲风的裙子跟小衫，终于拍完了，靳淙换回自己的衣服，拿起书包，告诉粱霆空她要走了。
粱霆空勾起唇，痞气的笑了：“你还没给我讲题呢？”
靳淙问：“你想听题吗？”
粱霆空说：“想啊。”
靳淙看到桌上摆的西瓜，想起她的刀了，她打开书包，检查自己的书包，发现那把刀没了。
小圆桌上也没摆着它。
“我东西呢？”靳淙不安的问。那是她的安全感。
“什么东西？”粱霆空看她一眼。
“我的刀，刚才借你切西瓜的。”靳淙变得有点急。
“我扔了。”粱霆空口吻满不在乎的说。
“为什么？那是我的东西，是借给你用，你给我扔了。”靳淙生气了。
“因为以后我每天放学后，要跟着你，听你讲题，你书包里有把刀，我害怕。”粱霆空装作很胆小的说，“特别害怕，要是我写错题你拿刀砍我怎么办？”
靳淙亲眼见过他在商圈打架，简直把对手当牲口虐待，他根本不是一个胆小的害怕刀的人。
他混起来，就是个嗜血的混血魔王，如果给他枪，他都不一定满意。
“你是不是就是专门想让我难受？”靳淙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把她的刀给她扔了。
“反正以后你跟我一起，书包里不能有刀。”粱霆空落重语调，专门强调了这个。
靳淙弯腰，到他脚下的垃圾桶里找，发现垃圾桶里的垃圾已经被写字楼的清洁阿姨收走了。
她的刀找不回来了。
粱霆空站起了身，背上书包，跟方齐欣告别。“欣姐，我走了。”
说完，他又对靳淙说，“走吧。送你回去。”
靳淙没个好气，扭头走了，走路的步子踏得很大，脑后扎的独马尾甩来甩去。
是真的生气了。
*
粱霆空跟上去，两人坐电梯，下了楼，她上了公交车。
粱霆空跟上。
末班公交车上人很少，靳淙掏出耳机听歌，粱霆空坐到她身边，给自己点了根烟。
坐在靠窗位置的靳淙朝里坐了坐，嫌弃他身上的烟味。
粱霆空骇笑了一声，专门探身上去，对着她娇小的脸蛋喷了一口绵长的烟雾。
“疯了你。”靳淙骂。
“装什么啊，学霸，你不是也要抽烟的吗？今天，我在体育器材室见到了。”粱霆空拆穿她。
靳淙不承认，假装没听见，调高手机音量，不想听粱霆空说话，她还在生气为什么粱霆空要用欺骗的方式，问她借她的书包里的刀，然后又给她扔了，大半夜的，她上哪里去买刀。
今晚回去把家里的刀拿走，王絮岚会发现的。
甄颜颜说了要找她麻烦，还没真的找来，指不定哪天就来了，她书包里没有武器不行。
还有郑也跟陈昭明，也不是省油的灯。靳淙必须要做好自我保护。
“我们先把规矩立好。”粱霆空摘掉她半边耳机，塞自己耳朵里，发现还有声音。
她听的歌他也最近也在听。
在那歌声的伴奏里，他说：“靳淙，你想利用我可以，但是你得伺候我舒服。”
“伺候？”靳淙冷眼瞪嚣张的少年，玩味这个词。
她靳淙这辈子不伺候任何人，她觉得他可能不懂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对。”粱霆空嘴角衔烟，眼神挑衅，精瘦俊美的面孔上是一半认真一半轻浮的神情。
“答不答应？”他觑着她倔强的眼睛，哑声问。
神情有一些认真，恍若是在问她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靳淙没说话。
“不答应，我现在马上亲你。”粱霆空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拾起少女圆润瘦小的下巴，扣紧她脸；另一只手摘掉嘴角的烟，凑上他潋滟的薄唇，与她四目相对，做出就要亲她的暧昧姿势，特别蛮横的问，“敢主动招我？谁给你的胆子？”
是不是从遇见开始他在她面前表露的都是好脾气，所以她误会了，以为梁霆空真的好脾气。
其实梁霆空的脾气一点儿不好。
他只是对很多的人跟事都特别不在乎，不轻易发作而已。
“把你手……拿开！”
靳淙扭动下巴，想要从他手掌里挣脱。他捏疼她了。
耳机里放的歌正好是，上一次他来便利店买东西结账时，撩动她心弦的那首。
年少的人总是有很多时间去单曲循环，反复的听一首歌。
【他，两颊发着光，眼神是迷茫，却总是留给我想象。】【注2】
女主唱绵绵唱着。
靳淙的心跳得比上一次注视着这张脸听这首歌时，还要快。
那频率愈发加速，紧凑得她甚至觉得心内有点缺氧。
“别碰我！流氓！”不愿认输的靳淙终于成功从少年手中扭开了自己的下巴，伸手掀了他一把，与他保持距离。
静了一下，她起身擦过他修长的腿，背着书包，快步走到公交车的后门。
她终于发现自己的大意。
原来她想得太美了。
她觉得只要主动跟粱霆空靠近一下就行了，简单的做做样子，那样，那些成天找她麻烦的人，就会望而生畏了。
她忽略的却是，其实她对粱霆空的主动靠近，才是自掘坟墓。
粱霆空比任何一个找她麻烦的人，都要可怕。
他平日里吊儿郎当，漫不经心，一开口骚话一堆，其实认真起来，能歇斯底里到想法把一个人的皮都给剥了还不尽兴。
适才，靳淙领略到了，他眼里的那种占有欲。
恍若在靳淙把他当工具之前，他已经将靳淙当成了他的所有物。
“前方到站，槐酒巷。有下车的乘客，请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车门打开了，靳淙背着书包，匆匆下了车。
粱霆空也搭着书包，跟着下了车。
靳淙脚步很快的走向自己住的老小区。
有一个影子从她背后投射过来，一直陪伴她在漆黑的灯光幽暗的窄巷里，走过那些黑暗的，不平坦的坑洼之路。
粱霆空一直跟着她，并不上前来与她并肩。
在靳淙要走上楼道之前，他没有再跟来，而靳淙也有些懂了他的跟随的意思。
他把她书包里的刀扔了，因为，以后他会这样跟随她，他不会让她再有用那把刀的时候。
他不甘心就这样让靳淙如愿的被靳淙利用，他要靳淙开口，给他个准信，他是她的谁。
他故意表现得很轻浮。要靳淙答应以后伺候他满意。
什么样的伺候才算满意的伺候？
靳淙想明白以后，几乎是用跑的跑上了楼道。
她脑海里，一再的浮现粱霆空在空荡的公车上，凑近了，痞气又轻浮的想吻她的样子。
那一瞬，公交车厢苍白的灯光落在他骨相优越的脸上，冷感又煽情，那样的让她感到乏力抵抗的沉迷。
他身上的烟味跟甜味包裹着她，那般的令她觉得暧昧。
靳淙这才自省她确实太草率了，居然想到主动去招惹粱霆空这样的人。
他有着痞帅轻浮的皮囊，灵魂却是狠戾野性得无边无际的。
她怎么能去撩这样的一个男生。
这个晚上，靳淙翻来覆去都没睡好，脑海里一直浮现那首歌，那个人，那股暧昧的气味。
在光影变幻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末班公车上，夜风轻柔的吹进来，他脉脉含情的眼睛一直看着她，问她答不答应。
这是靳淙第一次见到，认了真的粱霆空。
原来，他认起真来，是如此的危险又放荡。
如果当时她没有决绝离开，他说不定就把她按在夜班公交车上亲了。
靳淙居然幻想可以操纵他来完成自己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场战役。
*
早上，王絮岚是把靳淙给叫起来的。
小姑娘一般不赖床，不知道昨晚怎么了，王絮岚见她晚上睡得也挺早，怎么早上迟迟不起来。
靳淙梳洗完，匆忙去了学校。粱霆空早就坐在座位了，平时他都是踩着铃声才来，今天居然比她还早。
靳淙坐下，装作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秦玉言跟王越坐在他们前面，好像也没什么异常。
第一二节是冯益丰的数学课，又是不开麦的声如蚊呐，沉浸式授课。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压根儿就听不清，但是也没人表达对冯益丰的不满，靳淙再次尝试跟上冯益丰的节奏，发现确实跟不上，在大家都觉得他这样的上课方式没问题以后，靳淙也不会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自己找出一本模拟习题集，自顾自的做卷子。
粱霆空在用手机看电影，耳朵上挂着AirPods Pro，充电盒扔在旁边，是新的，大少爷上次把旧的那个送给王越了，第二天就买了新的。
财力确实可见不一般。
靳淙的耳机是她打了两个月的工才凑钱买到的，本来一开始她买了一个杂牌，但是听歌效果确实不行，她纠结了很久，才狠心换。
现在，瞧着粱霆空坐那儿看电影的模样，她再次领悟到，主动去招他，确实不合适，他们是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她应该要想其它办法去解决自己的问题。粱霆空虽然也不是个好人，但至少他没先惹过她。
靳淙想明白以后，就埋下头去，握笔沙沙沙的写卷子了。
两堂数学下课，大课间，粱霆空站起来活动身体，跟秦玉言两人一起下了楼，回来身上一身的烟味。
靳淙知道他们是去抽烟了，小小年纪，烟瘾就挺大。
粱霆空回到座位，扔给她好几包糖，“吃。”
靳淙不懂什么意思。
“吴仁蔼找我们去办公室。小心他闻到你身上的味道。”
靳淙抬眸看他的眼睛，问：“找我们干什么？”
“问我俩互帮互助的情况啊。”
“不能吧？”靳淙难以置信，吴仁蔼是这样体贴的班主任。帮男生跟女生组队，还要一路监测他们的互动情况。
“早自习的时候过来找，你不在。”粱霆空云淡风轻的说。仿佛昨晚他没有为难过靳淙什么。
昨夜将靳淙送回家以后，他有点后悔，他把靳淙当那种经常主动来招她的女生了，他用一种轻浮的方式对待她，可是，靳淙跟那种主动来倒贴他的女生又完全不同。
当时他悟出来了，靳淙就是想利用他。靳淙根本不想帮他补课。
后来他越想越不舒服，就在公车上吓了吓她。
事后他跟着她回家，看到她住在什么地方，他明白到其实她真的是个乖学生，跟他，跟郑也这样的人真的不一样。
梁霆空怕靳淙不理他了，所以早上他来得挺早，专门去教室办公室找吴仁蔼，要吴仁蔼给他做主。他说互动第一天，他感觉靳淙好像不太愿意带他。
梁霆空一脸赤诚的跟吴仁蔼表示，他这一次一定会好好学习，但求靳淙同学从头到尾的帮助他。
他告诉吴仁蔼，他在学习这件事上一直很被动很迷茫，完全找不到反向，现在高三了，他准备放手搏一搏，实现单车变摩托，全靠他的学霸同桌了，求吴仁蔼帮忙，千万要说服靳淙好好带他。
吴仁蔼被打动了，吴仁蔼差点要哭了，他从没见过如此一心向学的粱霆空。
而且吴仁蔼发现平时不是迟到就是干脆直接旷课的粱霆空居然早上七点就来学校了，吴仁蔼觉得粱霆空这次真的悟了，决定今天找个时候找他们俩谈话，就他们互帮互助这件事正式跟进一下。
“把糖吃了，我们一起去吴老师办公室。”粱霆空说。
搞明白后桌这两人在玩什么之后，秦玉言在前排支着肩膀憋笑。
秦玉言觉得粱霆空真的挺会撩妹的。秦玉言从来没有见过通过班主任追女生的骚操作。
粱霆空做到了。所以，梁霆空是撩妹终极者。
*
靳淙跟粱霆空去了办公室，吴仁蔼坐在办公桌后面，开着台式电脑，看物理学的研究论文。
粱霆空说：“吴老师，靳淙来了。具体情况你问靳淙吧。”
吴仁蔼招呼靳淙在他面前坐下，温声问：“粱霆空说你其实不愿意帮他补习功课，有这事吗？说你们昨天放学，他让你讲题，你都不讲，不仅不讲，还对他发脾气……”
“我对他发脾气？”靳淙眼睛都直了。
没想到粱霆空还会跟班主任告她小状，昨天到底是谁先发疯的。
粱霆空面前明明有个椅子，他也不坐，松着优越的肩线，垂着修长的手臂，故意表现得委屈巴巴的，站在那儿，好像是身为学霸的靳淙真的给了他多大气受。
“靳淙啊，粱霆空确实是成绩不好，但你要有耐性啊，你们这才一开始，你就发脾气怎么能行呢？”吴仁蔼絮絮叨叨起来。
靳淙扫粱霆空一眼，发现他痞气上扬的嘴角在努力憋笑。
靳淙回答吴仁蔼：“昨天跟梁同学放学后的互动，让我觉得也许我不配给他辅导。”
“怎么能说不配呢？”吴仁蔼问。
靳淙努动嘴唇，肯定不能说昨天他们因为粱霆空扔了她书包里的刀起了争执。
“他不太想学。”靳淙于是如此回答。
吴仁蔼还没开口问，粱霆空就说：“谁说的，我其实特别想学。就怕靳淙同学不带我。”
吴仁蔼劝靳淙：“你看，他都表态了。这样吧，咱们先定个目标，粱霆空现在是年级倒数第一，月考的时候，你能帮他进步五十名，我们再决定这个互帮互助要不要继续。”
说罢，吴仁蔼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又说：“其实吴老师高一高二的时候，成绩也很差，就是高三的时候冲了一把，临时抱佛脚，也考上了985呀，这高考存在很多变数，真不一定。”
粱霆空对吴仁蔼的话表示万分的赞同：“是，是，是。吴老师，我从现在开始冲，说不定比你冲得更大，我能冲上清北人复也不一定。”
“……”靳淙无语了，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局面。
吴仁蔼就是认定了她可以帮助粱霆空提高成绩，其实吴仁蔼是怕高三最后一学年，他又捣乱，吴仁蔼想找个人管管他。
纵观学校里的所有人，吴仁蔼觉得自己都不配管他，也没有人妄图能管他。
这个艰难的任务就交给靳淙这个新来的学霸吧。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吴仁蔼看她，觉得肯定能行。
这不，昨天才相处第一天，粱霆空就洗心革面了，要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搞学习，立志考清北人复了。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稀罕又稀罕了。
吴仁蔼又给他们建议了许多互动的方式，建议他们课间多讲题听题，去了实验室多做实验，平时放假有空也约在一起相互学习。
吴仁蔼到了29岁一直单身，初恋都还在，所以他的世界没有高中生早恋这种事，
高中生怎么可能早恋呢。他们每天想的就是手机，手机里有短视频，有小说，有电影，有爱豆，有游戏，手机就是他们的女朋友跟男朋友。
只要有手机，不给他们饭吃都行。
吴仁蔼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班上会出现早恋情侣。
因为，他们有手机就够了。
“好了，你们别吵架了，好好学习，一起进步，月考咱们看结果。”
吴仁蔼的谈话以这个中心思想结束了。
*
靳淙跟粱霆空走出办公室，粱霆空憋了好久的笑，终于灿烂浮现在嘴角。
靳淙瞪他，冷声问：“告人小状好玩吗？你这样的人竟然也要找老师告状，不觉得毁人设吗？”
像他这种臭名昭著的校霸，成日不把老师放在眼里，竟然有一天会通过跟老师告小状来达到目的。
靳淙算是明白了，粱霆空不是那种只会瞎逼兮兮整天打架的、除了荷尔蒙旺盛就再也没有任何长处的低配校霸。
他脑子很滑，为达目的，手段可多了。
“好玩啊。”粱霆空回答，“我在你心中，是什么人设？”
他现在在她心中就是一个无论如何不要跟他这个混球产生联系的人设。
“把我刀赔给我。”靳淙不予作答，要求他做赔偿。
“高中生不能带管制刀具到学校，你是学霸，应该不会不懂这校规吧？”校规七十条，条条都犯过不止一次的人试图约束自己的小同桌不要触犯校规，把双重标准玩得杠杠的。
末了，他故意放软说话调子，软腻的说：“我重新赔个东西给你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跟月亮，我都给你。”
“粱霆空……”靳淙认真的唤他的名字。
“嗯？”粱霆空懒散的应了一声。
“别招我。”靳淙落重音调，看着他被日光照得闪耀的眼，黑白分明，瞳仁特别幽黑，她告诉他，“你招不起。”
粱霆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低哼，尔后，十分痞气的笑了一下，“我们走着瞧。”
作者有话说：
入V了，散喜气，每章24小时内留言发红包，连发七天！！感谢读者爸爸来付费章节看我们空爷跟淙哥鸭XDDDD我们家空爷跟淙哥的互撩巨宠就此开启，给我冲鸭！！XDDD
【注1】《国际歌》，法语版，歌词，欧仁·鲍狄埃
【注2】《爱在夏天》，告五人。
19 ☪ 靠近我 ◇
◎老子初恋都还在◎
放学后, 粱霆空招呼靳淙给他讲卷子。
拿出一张得分18的物理卷子，让靳淙今天放学就给他讲这个。
并且，粱霆空说在教室里讲不行, 这教室风水不好，有奇怪的气场跟灵压在压迫他, 坐在这教室里, 他脑子就无法思考。
他带靳淙去了雁回巷的桌球室, 秦玉言跟伍明纬他们在那儿打桌球, 叫粱霆空去。
粱霆空不想鸽他们，又要把靳淙吊着, 他就把靳淙带去了桌球室。
桌球室的老板南程跟粱霆空很熟, 见他带一个外形特别乖的小姑娘来, 好奇问：“空爷，怎么又换女朋友了？郑也呢？”
南程记得这阵子跟在粱霆空身边的女生是朝励的校花，郑也。
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从头发丝到指甲盖，没有一处不是为了取悦他而精致, 娇滴滴的跟在粱霆空身边，却不见粱霆空正眼看她一眼。
“郑也是谁？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粱霆空痞气回答。
“那这位……”南程看向靳淙, 她穿着朝励的校服, 白衬衫，深蓝裙摆, 扎着独马尾，没有化妆, 手指指甲盖是透明的。
天然去雕饰, 明明没有任何装饰, 但是却让男人看一眼就心脏骤停。
妩媚长眼盈盈如水, 右眼眼尾有颗细小的红痣，在下眼睑的末梢，特别勾人。
胸前起伏的弧度以及藏在校服裙摆下一双又长又直的莹白玉腿勾得南程快从她身上移不开视线了。
“能不看了吗？”粱霆空拍了一下南程，“漂亮吧？我老婆。”
靳淙听到，不屑的啧了一下嘴，意思是粱霆空没这个本事做他老公。
“秦玉言他们呢？”梁霆空问。
“在3楼。”南程回答。
粱霆空叫靳淙，“走。”
靳淙跟着他上了楼，这是家布置高雅的美式桌球俱乐部，收费特别昂贵。粱霆空他们经常来。
靳淙走进包厢，秦玉言跟伍明纬看见靳淙，就问：“粱霆空，什么意思？”
“我同桌到这儿来给我讲题。”梁霆空很平淡的应。
“你没病吧？这包间一小时收费多少你心里没数？带人来给你讲题。”秦玉言吐槽。
“你管我呢。你们先玩你们的。”粱霆空找墙边的沙发位置坐下，把服务单递给靳淙 ，招呼她：“想喝什么，点。”
“绿茶。”靳淙随便点了一杯。
粱霆空帮她喊了，然后，靳淙就开始给他讲题，靳淙怕他明天又找吴仁蔼告状。
今天放学后她没什么事，就跟着粱霆空出来了。
粱霆空油嘴滑舌说要找个适合学习的地方，就是这个被他们抽烟抽得乌烟瘴气的桌球室。
正中央摆了两张桌子，墙壁四周做了精美的软包，地上是图案华美、质感柔软的地毯，好几盏白炽吊灯悬在绿色的桌面上。
秦玉言跟伍明纬喝着冰冻啤酒，在惬意的比试。他们的世界，根本没有学习这件事。
深植在墙壁里的音响还在放电子英文歌。
夹着那歌声，桌球被撞击，再发出咣当、咣当、咣当的声音，这个环境就是粱霆空说的，适合学习的地方。
靳淙耐着性子，给他讲了错题：“小明同学遥控小船做过河实验，并绘制了四幅小船过河的航线图，图中实线为河岸，河水的流动速度不变，方向如图水平向右……”【注1】
她念着卷子上的题，冷不丁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嘴角已经衔上了烟，在拿着手机，回复别人的微信。
他是个玩咖，一放学，微信里全是新消息，要排队约他一起玩。
粱霆空咬着烟，用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手机打字，一一回绝那些约他的人。
靳淙于是停嘴，端起适才服务生送来的绿茶喝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唇。
“怎么不讲了？”粱霆空发现她不再念题，抬眸看她。
“你有在听吗？”靳淙问。
“有啊。”
“那上一道题为什么选B不选C？”靳淙神色严厉。
“呃……”粱霆空咂嘴，顾左右而言它，“对了，你会玩桌球吗？”
秦玉言跟伍明纬正好叫了他一声，给他丢了根烟过来，粱霆空接过后，问靳淙。
靳淙不会，她没吱声回答。
“我教你吧。”
“我不会。也不想学。”
“你不是学霸么，我教一下，你准会。”说罢，他灭了烟，不由分说的将靳淙拉起来，带她到另外一张台球桌边。
“来，你要是学会了，我下次物理准及格。”
“你就吹吧。”
“不信咱俩试试，看看谁先达成目标。”粱霆空递给靳淙一根球杆。
靳淙迟疑的接过，她是一个一心向学的人，当然，这些学习内容不止包括课本。
她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不好，她只有学会很多东西，才能很好的照顾自己，照顾王絮岚。
当粱霆空说要教她玩桌球的时候，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玩物丧志。她不太想学。
“这样握，就像握鸡蛋一样，无名指跟小拇指放松，这样贴住球杆。”粱霆空俯身在台桌边做出一个示范动作。
靳淙跟着做了一下。
“先打白色主球，让主球把目标球撞进口袋算得分。”他又教。
靳淙眨着眼睛，认真意会了一下。
“撞完不算完，你得算主球撞完后，会停在什么位置，方不方便下一次的得分。”他认真的指着桌上的白色主球说。
靳淙试了一下，打偏了，一颗都没进。
“你角度没找好。要这样。眼睛看远一点，算弧线，不一定一次只撞一颗目标球，要预估连环反应。这是有技巧的，要用脑子。”粱霆空走近了，放下自己手里的杆，就着靳淙手里的球杆教她。
两人的手指靠在了一起，他就站在她身后，坚硬的胸膛贴着她的腰窝。
浓烈的烟草味袭来，吸二手烟的靳淙呼吸有点乱了。
她走神的时候，他已经带着她的手出杆，娴熟的控制了主球，一次连环击打了四颗彩色目标球进洞。
他孩子气的大喝一声。“呜呼！”
那声音让靳淙回神来。
“学会了吗？学霸？”他俯低在她耳边，撩拨一样的，绽唇问。
喷洒的热气吹荡在她耳畔，吹起几缕她没有扎起来的碎发，让她觉得怪痒痒的。
“学会了，你别靠我这么近。”靳淙从他双手悬空圈住她的空间里移开身子，掩饰自己的慌乱。
“怕了？”粱霆空勾唇，看她一眼，灼然目光直达她躲闪的眼底。
靳淙意识到他教她打球的时候不仅充满耐性，还很专注。
靳淙回头望了望休息区的玻璃茶几上放着的那张他得分18的卷子，适才靳淙照本宣科的给他讲题，情绪全是焦躁的不耐烦。
他教她，跟她教他完全不是一样。
他是不是领悟到了这一点，才专门带她玩桌球。
“昨晚我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粱霆空给自己点了根烟，抽了两口，烟雾拢住他俊美的脸，朦胧之中，他那精致的五官变得迷蒙的撩拨。
靳淙看向他，以为他不会再提昨晚的事了。
然而他竟然又如此痞气的提起。
他站在台球桌边，校服衬衫有两粒扣子没扣，露出凛冽锁骨，嘴角衔着烟，锋利的眉眼间夹杂着几丝戏谑，口吻不屑：“你靠近我，不就是为这个吗？”
靳淙捏了捏手，说：“好啊。反正我只帮你提高成绩。”
这就是靳淙能给粱霆空的伺候，其它服务，抱歉，一概没有。
“只提高成绩？”粱霆空嘲弄的笑了一声，答应了，“好，那咱们就说定了。”
说罢，粱霆空叫隔壁桌的秦玉言跟伍明纬。“点菜，吃完晚饭再走。”
于是，他们四人在桌球室吃了晚饭。靳淙也一起留在那儿吃。吃饭的时候，伍明纬好奇的问了一句：“空爷，现在是发展到哪里跟哪里了？给兄弟说一声，兄弟有点迷惑。”
秦玉言复议：“是啊，我也有点迷惑。吴仁蔼给你俩做的媒？现在你俩是我们朝励的官配夫妻吗？”
秦玉言觉得自己跟伍明纬成绩也巨差，巨需要被人拯救的那种，为什么吴仁蔼不关心一下他们，给他俩做个媒。
怎么好事就单独给梁霆空安排上了。
“就下次月考我要进步五十名，你们信不信？”粱霆空吃着一块炸鱼，口气闲闲的说。
秦玉言跟伍明纬对一下眼色，瞬间感到了爱情的伟大力量。
“是吗？教人打一下球，就这么兴奋了？上次郑也来的时候，不是贴你身上叫唤半天，你也没教她打球啊，今天怎么啦，怎么还玩上双重标准了？”
靳淙埋头吃饭，不管他们三个说什么，吃完准备走。反正这些富家子学渣在她眼里根本不是跟她一路的。
说到郑也，伍明纬就说：“周末是不是郑也生日？她想组局，正式跟大家介绍她的男朋友。”
“谁是他男朋友？”粱霆空特别好奇的问。
“你啊。”秦玉言说。
靳淙嚼着嘴里的花生米，一脸冷漠，不为这个话题所动。
“他妈别乱说，行不行，我初恋都还在。”粱霆空高声宣告，说完，眼睛忍不住瞟靳淙一眼。
她在捡凉拌菜里的花生米吃，小嘴咂巴咂巴的，根本没在乎粱霆空有没有女朋友，女朋友是谁。
“哈哈哈哈哈……”秦玉言跟伍明纬笑得要喷饭了，问靳淙，“你信吗？粱霆空说他初恋还在。”
靳淙这才说了在饭桌上的第一句话：“不信。”
秦玉言跟伍明纬起哄，“就是啊，说出来要有人信才行啊，我们的学霸妹妹首先就不信。你还能唬住谁？”
粱霆空勉强笑了笑，说：“我们等着看。”
作者有话说：
【注1】来自网络搜索某物理卷子模拟卷。
20 ☪ 你同桌 ◇
◎梁霆空需要搞学习◎
这阵粱霆空跟靳淙放学总在一起, 校里校外的人都看到了，以为粱霆空在跟靳淙早恋呢。
跑去高三七班打听八卦，得到的消息却是, 他们班主任吴仁蔼安排他们俩结对子，相互帮助搞学习。
吃瓜群众被惊悚到了, 粱霆空需要搞学习？
上五班的温琰也知道了这件事, 连着两个中午来找靳淙一起去食堂吃饭, 吃饭的时候, 一开始还问点靳淙其他的话题，慢慢就集中到粱霆空他们三个身上了。
温琰暗恋粱霆空的好兄弟, 伍明纬, 正苦于没有渠道得到伍明纬的消息, 现在靳淙跟粱霆空好了，温琰真是要喜极而泣。
“靳淙，下午他要去打球, 你帮我给他带瓶饮料好不好。”温琰求靳淙帮忙。
这事靳淙从来没干过，以前她上职高, 职高里的男生都是一些没品的。
校园式暗恋她从来不搞。
因为不曾有人让她动过心。
就算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帅得掉渣的顾倾，她也没有给顾倾买过饮料。
“你自己去递。”靳淙埋头吃饭, 开着手机屏幕背英文单词。
温琰跟她撒娇：“别这样嘛, 靳淙，现在你跟伍明纬他们那么熟。”
“我跟他们不熟。”靳淙一点都没觉得熟。
“还不熟？粱霆空每天都带你去雁回巷那间桌球室, 秦玉言跟伍明纬每天都在那里混到晚上才回家。”
“我是去那儿给粱霆空讲题。”靳淙说。
“对了，你跟粱霆空到底怎么回事？”温琰想要求证, 粱霆空长得那么帅, 靳淙外形又这么漂亮, 温琰不相信, 他们走在一起，心里只有学习。
“我们班主任让我帮助他提高成绩。没有你们想的那些。”靳淙强调。
“你知道他女朋友是谁吗？”温琰认真的问了一声，捡起靳淙的手机，试图让靳淙集中注意力听她说话，“是郑也。”
话说到这儿，靳淙终于舍得抬脸，看着温琰的眼睛说：“我知道。”
她就是知道是郑也，她才愿意跟粱霆空靠近。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很凑效，起码最近郑也没来找她麻烦。
有些人，真的说不得。
她俩刚说完，郑也就跟何澜她们几个上来了。
靳淙吃饭喜欢在三食堂的二楼吃，楼上人少，吃完她可以背会儿单词，玩会儿手机再回教室。
她本来是习惯独来独往的。没想到温琰这几天总喜欢午间过来找她。
“喲，温琰，原来你跟七班的靳淙认识啊。”何澜招呼自己的同班同学。
“也对，以前你们一起上过职高。那你应该知道靳淙在职高的风评吧？她为了不受职高那帮人的欺负，就找了一个男人卖逼。因而得名，小骚.逼。”
温琰眨了眨眼睛，神色惊慌的看了靳淙一眼，那是温琰转学之后发生的事情，温琰不曾亲眼见过，但是却亲耳听过，不止一次。
温琰也不太了解靳淙，没有把握确定她会不会做这样的事，可是亭林职业高中的校风是什么样的，温琰十分清楚。
她在那里上过一年，读过住校。
早上起来，宿舍的地上全是血，同寝室的女生只要看谁不顺眼，晚上关灯后，就会把她套在被子里打。
温琰被吓得根本不敢去上学，要家里无论如何都帮她转学。
靳淙在那里上了两年，以她这样的个性，肯定会被人排挤，如果人长期在那种压力下想要自保，做出一些行为失常的事，也是情有可原的。
“现在啊，我们的靳淙靳公主想要故技重施，诱惑我们学校的男生，真是厉害。”郑也尖酸的嘲笑，“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看上的是我的男人啊？”
她来到靳淙面前，弯腰靠近，不怀好意的告诉靳淙，“上次你给打电话，我以为你是说着玩，没想到你还真敢啊。小姐姐，你好牛逼啊。”
靳淙扭转头，起身端起餐盘，准备走。
温琰也起身，欲跟她一起离去。
何澜拽住靳淙的手腕，用劲捏住，“坐回去，找你有事。事还没说完。”
靳淙记得刚开学的时候，何澜拉找过她，约她去朝励背后空置的家具厂，想要找她麻烦。
那一天，她背着书包去了，何澜她们诡异的没来。
何澜跟甄颜颜玩得好，应该是受甄颜颜的关照，想要修理她。
靳淙抬头，视线怼上何澜的，道：“我没有惹你。是郑也先来惹的我。”
郑也靠近，娇滴滴的告诉何澜：“澜澜，明明是她先抢我男人，你都看到了呀，粱霆空是我的男人，最近你看却天天跟她一起。”
理着平头的何澜有着很男孩子气的打扮，他们说她喜欢女生。
郑也跟她同班，一直跟她交往得不错，每次郑也想要修理学校里的女生的时候，都会叫何澜出马。
“我要过生日了，你就送一个生日礼物给我好不好。”郑也诱导性的建议何澜怎么修理靳淙。
“你看她头发多长，扫在男人身上的时候没哪个男人受不了，要不，让她换个发型，越短越好。”
何澜笑了一声，觉得郑也真毒，她那甜乖的外表下，竟然有这么歹毒的心思。
不过，何澜觉得就这样修理这个靳淙也行。
她挺拽的，从职高拽到朝励，树了这么多敌，就单凭她书包里有把刀，她就想吓着谁了。
她真的敢拿那把刀伤人吗？她不敢。她是个学霸。她要考清华北大来改变自己的人生。
所以，她书包里刀只是她耍的小聪明。
她可能不知道，上次何澜找她麻烦，是梁霆空让何澜打住，别在新学期搞事情。
那时候，他并没有流露出对靳淙的兴趣，现在，何澜觉得也许这两人就是彼此看对眼了。
“听到了吗？”何澜知会靳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三日之内，换一个跟我一样的发型。不然，让你奶奶重新给你找所高中念。”
说完，何澜跟郑也得意洋洋的走了。
温琰急得眼睛都红了，“靳淙，这下可怎么办啊？”温琰爱莫能助，她上五班，她知道何澜跟郑也平时在班上有多拽。
郑也家境很好，何澜玩得很开，认识不少社会哥跟社会姐。
职高的女校霸甄颜颜跟她是拜把子的好姐妹。
南山，朝励，职高，统共三间学校加起来，那么多人，都没人敢招惹他们。
“靳淙，你要理跟何澜一样的平头吗？你头发这么长，剃光多可惜。要不然，告诉你们班主任吧，或者告诉你家里人……”温琰着急的在给靳淙瞎拿主意。
“不用理她们。”靳淙说。她一点都不慌。她压根没把她们的话放进心里。她知道郑也急了。最近郑也根本没有机会靠近粱霆空。
粱霆空每天放学都跟靳淙在一起。
郑也天天给他打电话，甚至到他班上去找，他也不给郑也好脸色。
郑也的生日会要临近了，她告诉她的一帮好姐妹，粱霆空是她男朋友，可是她的男朋友却整天被人目睹跟靳淙在一起。
“三天之后，你不剃头发的话，她们肯定会再找你的。”温琰替靳淙着急，“你刚转来，你不知道她们有多坏。上次一个女生不小心穿了跟郑也同款的裙子来上学，被郑也叫人欺负得一个礼拜都没敢来上学。”
靳淙不再接这个话题，转而问：“你想给伍明纬买什么饮料？矿泉水？奶茶？还是功能饮料？”
被靳淙提醒这顿饭的目的，温琰才回神来说：“送气泡水吧。我看他总喝那个。”
“好，你下楼去买。”靳淙指挥温琰，“买完我给他带。”
*
午休结束，第一堂是化学课，临上课了，靳淙走进来，给坐在第四排的伍明纬扔了一瓶柠檬气泡水。
伍明纬不明所以，这水要是别人丢，伍明纬不会觉得有什么。
靳淙丢过来，伍明纬就有点无福消受了。
“什么意思呢？”伍明纬虚心请教。
“五班的一个女生，叫温琰，喜欢你，知道你下午要打球，专门买给你的。”靳淙淡淡回应。
“哦。”伍明纬点头，一点都没兴趣问这个温琰是谁，反正这水不是靳淙买的就行了。
靳淙给伍明纬递水，被秦玉言跟粱霆空都看到了。
她坐回座位，粱霆空问：“什么意思呢？又想玩什么刺激的了？”
“你脑洞也开太大了。那是别人让我帮递的。”
“是吗？”粱霆空口吻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老婆是不是在勾引自己的兄弟。
“不信你去问伍明纬。”靳淙很不屑。
她坐到位置，掏出课本，问粱霆空：“郑也是你女朋友吗？”
粱霆空答：“怎么了，你介意？”
“不，如果不是你女朋友，你就跟她断干净。”
“你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这话？”粱霆空兴致来了，专门侧身，把头探到她眼皮底下问她。
他那张俊脸极具侵略性，右颈上的白色刺青在永远那么耀目。
靳淙被刺了眼，也被刺了心。
“你同桌。”靳淙笑笑，“试图用学习将你拉回正道的同桌。”
粱霆空也浅浅一笑，“那你就还不配说这话。”
上课铃打响，化学老师端着实验器皿进来了，两人的谈话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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