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中上周进行了第二次月考，今天出成绩。
孙玉婷拿着a4纸大小的成绩单放在讲台上，方便同学们自行查看。
三五成群，讲台边围得水泄不通，看着暂时不容易挤进去，浅音索性安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写题目。
成绩就在那里，也不急于这一时。
夏至跟胡杨这俩就不太淡定了，都是不认命的学渣，又齐齐做着一夜变学霸的美梦，每次看成绩都挤在前排，顺便再吵一嘴。
这不，浅音刚写完一道数学题，就听见夏至跟胡杨吵吵嚷嚷回来了。
夏至：“啧，某人上次还说要超过我，结果呢？”
胡杨：“夏至你别欺人太甚，我告诉你，下次一定超过你！”
夏至昂头挺胸，像只骄傲的小狮子，回到自己的座位。
顺便不屑地看了胡杨一眼：“这次追不上，以后更追不上。”
“本小姐高薪聘请学霸一对一教学，你，等着瞧吧。”
胡杨惊诧地看向浅音，两人共同认识的学霸里最熟悉的就是她了。
浅音赶紧摆手澄清：“不是我，我不知道这件事的。”
胡杨眼睛瞬间亮了，“音音，我也聘请你辅导我的功课吧，我出双倍！”
夏至请的又不是她，胡杨就算出十倍也没用呀。
浅音失笑，这两个人，怎么总是在斗气。
“音音，我是认真的，你考虑考虑呗，老子不是说‘温故而知新’吗，就当帮，哎哟——”
胡杨一屁股坐空，摔个结实。
他半是恨恨半又有点怵，一边揉屁股爬起来，一边委屈，“澈哥，我哪又惹着你了，至于下这么黑的手吗？”
“见不得笨人在老子眼前晃悠。”陈澈居高临下看着胡杨，语气说不清是无语居多还是嫌弃居多，“还有，‘温故而知新’是人家孔子说的。”
“你这样的，还来祸害音音？”
胡杨：“……”
这不是一时嘴瓢嘛。
夏至“哈哈哈”笑了半天，才想起来，“音音，忘了告诉你啦，你这次又是第一呢。”
然后凑近浅音耳边讲悄悄话：“周恬恬都要气坏啦，你最近躲着她点。”
浅音皱眉：“这样，至于吗？”
大家凭自己的努力考来的成绩，不服气的话，不应该更加认真学习吗，难道还要找她麻烦？
“我听说，周恬恬家里对她要求很严格，考第二就是退步，所以……只要她不是第一，她就有点仇视考第一的同学……”
浅音小脸皱成一团，表示不太理解。
夏至摊手：“我也不是很理解她这个脑回路啦，学霸的世界真复杂。”
-
虽然夏至告诉了浅音她的成绩，人群散开后，浅音还是自己去看了一次。
是第一。
鬼使神差地，她的目光仅仅瞄了一下第一的自己，就开始往下看，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看谁的成绩。
直到，最后一排。
赫然出现了陈澈的名字。
分数那一栏赫然的0分。
浅音有些晃神。
之前就有听说陈澈不来上课考试交白卷的传闻，只是现在他没缺过课，浅音对这个传闻的感受并不真切，现在看到这个分数，她才有几分真实感。
陈澈还是那个陈澈啊。
一直到放学，她心里都装着这件事。
渝中的学生是整个渝城成绩最顶尖的一批，高考本科率更是接近百分百，别看夏至和胡杨在这里成绩倒数，真到其他学校，说不定还是班级前列呢。
这样的教学质量，自然需要一位刚正不阿，严格遵守规则的校长，哪怕是校长亲儿子，也得按照规章制度，通过了才能进，否则就得去其他学校。
陈澈能坐在这里，他肯定是通过了入学考试的，说明基础没问题，浅音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三年如一日的交白卷，就因为懒得写吗？
书包里手机震动，打断了浅音的思路。
她打开，是一条广告短信。
没有重要的事情，浅音想了想点开微信，上面还停留在陈澈昨天的最后一句话，“晚安”。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执着劲儿，不管浅音回不回复，陈澈每晚都会给她发这两个字。
这样直接导致别人跟浅音说晚安的时候，浅音脑海中总会不可避免地想到陈澈。
谁让他说得最多呢。
【音：在吗？】
浅音有点紧张，双手紧紧攥着手机，这还是她除了影院那晚外，第一次主动给陈澈发消息。
陈澈秒回：“想我了？”
明明只有三个字，浅音脸蓦地有点红。
她就不该对陈澈产生探究欲，更不该主动给陈澈耍无赖的机会！
小姑娘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却迟迟没有消息发过来，这完全在陈澈的预料之中，他都能想象得出小姑娘现在是什么表情。
肯定可爱死了。
陈澈两指随意夹着手机，他根本没指望浅音还会接着回他的消息。
小姑娘脸皮薄，不经逗。
手机出乎意料地传来震动。
居然回了。
【音：我今天看到你的成绩单了，你怎么不写试卷呀？】
后面配上皱眉的小表情，压根没有她小脸皱成一团来得可爱。
陈澈答非所问：“视频吗？”
这人怎么这么难交流呀。
浅音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决定单方面结束这次问话。
视频邀请的提示音却在同一时间响起来。
什么嘛。
她明明没同意呢。
转念一想，在陈澈那里，默认就等于同意，再加上她确实好奇。
浅音只好从书包里翻出耳机，揿下接听键。
陈澈陡然放大的俊脸背后是花圃，石桌，还有一块小区的告示牌。
伴随微微的喘气，陈澈嘴角漾着愉悦，“这么关心我啊，小同学？”
浅音有点耳热，习惯性忽略这句话，转而询问，“你是在跑步吗？”
刚刚接通时，陈澈明显有些运动之后的喘息，再加上镜头上移，她看到他微微汗湿的额角。
“是啊。”
陈澈坐下，两腿伸展，单手举手机：“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关心我啊？”
都说视频的时候容易放大面部的缺点，没有现实生活里好看。
陈澈这张脸，偏偏没有死角，放大后的五官甚至比平日里见到的更加清越，他懒懒勾着唇角，锁住浅音闪躲的目光。
小姑娘红着脸憋了半天，终于吞吞吐吐，“你、你不要这么自恋……”
陈澈嘴角笑意愈深，“没否认就是承认咯。”
不光自恋，脸皮还厚。
浅音根本说不过他，刚刚她要问什么来着，怎么又被陈澈把话题扯开了……
哦，对，考试。
浅音捂住自己发红的面颊，试图回到正题：“你怎么不写试卷呀？”
“不想写就不写呗。”
“不过，如果音音希望我写……”
陈澈两腿抵住对面的石阶，转身懒懒靠在石桌边上。
交白卷这件事纯属是少年意气，一时冲动，当时确实气得那个男人不轻，时间长了人家倒是免疫了，也不再动怒，他自己开了这个头，往后也就真的懒得写。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为什么，连外公都只是叹气，然后随他去。
只有这个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他为什么。
隔着屏幕，小姑娘眉眼更添柔和，只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定定地看他一眼，陈澈心口聚了许多年的那口气忽然就散了。
浅音小脸皱成一团，什么叫她希望他写……
听着就好不正经呀。
她正色道：“我没有这个希望，学习是为你自己。”
说完，小声嘀咕：“又不是为了我……”
小姑娘强令自己做出严肃的样子，声线也压着，只是本就声音软糯，现在又压得低低的，听着就好像一只小猫爪子在心上挠似的。
陈澈忍不住喉间吞咽了一下。
摸过她头的掌心还是那抹细腻的温热。
陈澈起身，随意往外走。
他没说写，也没说不写，换了别的话题跟浅音聊。
陈澈看似话少，真的愿意跟你聊天时其实根本不用对方想话题，不知过了多久，浅音手机竟然提示低电量。
这才惊觉，她今天竟然跟陈澈聊了一个多小时。
都说了什么呢。
好像是从考试说到春城，她离开春城几个月，没有机会回去，总归有点想念，所以听陈澈念叨春城的衣食住行，花草树木，她竟然破天荒就那么听了下去。
陈澈对春城……还挺了解的。
不过听夏至说，陈澈也是高一转学来的渝中，家境很殷实，这么一想，他之前去过很多城市倒也正常。
耳边传来陈澈懒散的声音。
浅音没听清，“再说一遍呀？”
陈澈闷声笑，“我说，出来散步吗，我还在上次的地方等你？”
所以刚刚起身，是往她这里走的吗？
浅音慢吞吞收拾好自己，陈澈已经到了她也不好意思不去，可是去了她好像更不好意思，索性动作慢些再慢些，希望陈澈等不及了走远才好。
陈澈当然不遂她的愿。
远远看着她就问：“这么隆重啊？见我还打扮了半个小时？”
浅音脚步顿住，就势就想往回走。
陈澈长手长脚，几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他刚刚运动过，清冽的气息混着身上散发的热气，不难闻，就是觉得突然满腔都是陈澈的气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呼吸才好。
陈澈站在她面前，略低头看她，眼中意味不明：“小同学，下次月考老子写试卷，有没有奖励啊？”
陈澈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她都说过他考试不是为了她呀。
“要不……再让老子摸一下头？”
“老子以后就什么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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