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从没见过神色这么难看的陆封,一双眼瞪得老大的,沾染了浓重异兽血腥味的样子,看起来比平时发怒时还要吓人。
但司晨很想反驳说朝他发脾气干嘛,那小姑娘要死了,也不是他害的,她不知不觉就病得那么重了,更何况,更何况……
“陆二!你要看清,那不是你的女人,而是江良的女人!如果只是为了那十几瓶高级伤药,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了!你别犯蠢,你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司晨指的是,陆封明明能缓一天再出发,但他却带着伤立马出发了。
听说这次外出探索明明能提前两天回来,不用那么深入探索,但他却为了找一些带有甜味的红果子,独身多深入了两天才回来。
这为的是什么?司晨又怎么不明白?还不是为了山洞里的那个女人!
但那可是江良的女人啊!虽然江良将她抛弃了,但那也是曾经喜欢江良喜欢得不成的女人啊!
以着陆封的能力和资质,就算分配不到像是唐婉儿那样精神力等级能达到三级的女人,至少也得是精神力二级的,而不是像秦暖那样,精神力等级只有最低的一级!
司晨这是以为他看上那个小女人了?这怎么可能?
他只是像往常一样,顺着自己所想,心里想怎么干,就那么干而已,与那个小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真要说有些什么,也就只有他心里,不太乐意那个小女人这么轻易挂掉而已,不然也太亏了。
他陆封这辈子还没被谁硬吐了一身的,还吐了好几次,在寻找女人们能入口的甜味红果子时,手臂还被多划了好几道伤痕,流了很多血呢。
这些,他都是要等那女人病好后,一笔笔算回来的。
现在人挂了,那他不就亏大了吗?
还有寻回来的这些甜果子谁吃,也就只有女人们爱吃这些玩意儿,他们男人都是不爱碰的。
不过被司晨这么一吼,陆封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会儿的脾气好像是莫名大了一些,可能是猎杀星际异兽猎杀多了,留下的后遗症?
这么想着,陆封便缓了缓呼吸,将满身煞气收敛了起来,这才朝司晨摇摇头道:
“你想多了,我没看上,那小女人瘦得像猴子似的,都还没唐婉儿长得好看呢,我又怎么会看上?我就是不太想让那女人这么轻易就挂掉而已,你不也是那样想的吗,那女人挂掉的话,你也觉得可惜吧?”
确实,司晨对秦暖的感官还不错,看着还算顺眼,自然也不想那女人这么轻易挂掉,说到底也是一条人命,还是珍贵的女人,有条件的情况下,哪支小队不想队里的女人活着?
但陆封这家伙,真的没对秦暖动别的心思吗?
司晨不禁有点怀疑,但他见着陆封回应得那么自然,又觉得不太像。
仔细想想,陆封想让那女人活下来的想法也不算奇怪,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女人还是陆封的救命恩人呢,是那女人的高级伤药,让陆封这小子活下来的。
一报回一报,也算是合理。
这么想着,司晨的心便安下来了。
只是这会儿的司晨万万没想到,等之后秦暖病好后,会发生什么,要是知道,估计现在早就忍不住大骂出声,表示再信陆封,他就是狗!
而接下来的这段日子,秦暖却感受到了从来都没有过的难受。
有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死了,意识断片了多久都不知道,但有的时候,她却又感觉自己好像还活着,高烧呕吐疼痛的身体,一直在折磨着她,将她不知在哪里漂浮的意识,再次拉回人间地狱。
可以说,在这段时间,秦暖真的烧糊涂了,烧得什么都分辨得不太清了。
不,好像也不是全然对外界无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某个男人蛮横的动作辨识度太高,还是因为那男人来的次数太勤了,让秦暖每次有片刻清醒的时候,都能见到那个烦人的男人存在。
就是那男人出现时,不是每次身上都带着浓厚的动物血腥味,就是身上缠上了一次比一次要多的止血绷带。
不止腹部,还有手臂、背部,就连右小腿,也好像被些什么长着长镰刀的生物,划拉了好一大道血口子,想包扎,也不好包扎,只是胡乱糊了什么叶子,勉强止个血而已。
那么多伤,她之前留下的高级伤药够用吗?
烧得迷糊的秦暖下意识地想着,没办法,她的身体本能在告诉,每次这男人过来的时候,总会有不少好事。
知道之前那些营养粥,这副身体吃不下去,男人便会给这副身体塞来一些甜滋滋的小果子,小果子的汁水很多,皮还很薄,几乎不用怎么吞咽,用嘴巴轻轻一抿,汁水就能瞬间充盈整个口腔,让这副病得痛苦的身体,能得到片刻的欢愉。
还有就是,这男人似乎知道当初她紧抓着他手的目的是什么了。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拉着她手之外,后面的那段时间,他都是将他冰凉的大手,放在她额头上降温的,捂了好一会儿手心捂热了,他便放在石壁上冻一会儿,再放回来继续给她降温。
谢谢你。
虽然这男人之前很烦人,但他确实是个好人。
在她临死前,一定要用足力气,和对方说声“谢谢”才成,谢谢他的果子,谢谢他照顾她,给她降温。
这声“谢谢”,秦暖很早就想说了,但之前一直都没有力气,喉咙像火烧一样无法发出声,但似乎她再不努力说出来的话,就要来不及了,她这次,好像是真的要不成了,身体似乎是真的要到极限了。
好像人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活多久,但似乎在死亡临进之时,都会有所预感,有所察觉。
现在的秦暖,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在感觉到男人就要从自己身侧离开的那一刻,秦暖终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了男人裤脚,一字一顿地,努力说道:
“谢……谢谢你……你人真好,你是个好人……”
“你没力气说话就别说话,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小女人病得要死的样子真难看,原本长得就不太好看了,现在这病得要死的样子就更丑了。
陆封看到这样子的小女人,眉头便拧得更紧了。
但话说完了,陆封又觉得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好像又太冲了一点,顿了顿,便试图让脸部表情放缓下来,看怎么样才能组织好更好的语言,像司晨那样,温和地和这个小女人说话。
然而,他语言还没组织好,眼前这个病得脸色苍白的女人,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似的,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说话真不好听,嘴巴真的是毒,但你确实是一个好人,我还是要谢谢你……我能感觉得到,我就要死了,我怕我再不说,就要来不及了……”
最后那句话,秦暖几乎是轻喃出声的,低得几乎听不见,但这句话,却让听力敏锐的陆封,清晰地捕捉到了。
顿时,陆封的脾气便忍不住炸了,看着眼前这小女人一心等死的样子,他就感觉一股怒气直冲上头来了,浑身的气势可怕得吓人。
于是,只见着在下一刻,秦暖的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被人暴力地拉了起来。
一抬头,对上的,便是男人暴怒的脸。
“什么叫做要死了,是谁告诉你你要死了,是你自己吗,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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