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某家高级俱乐部。
顶层包厢里,几个公子哥揽着身旁的陪酒少爷小姐调笑着,昏暗灯光下满是奢靡与纸醉金迷。
包厢里沙发的某个角落十分清净,角落里的男人半阖着眼,单手撑着头,带着几分不耐。
男人看上去很年轻,眉骨深刻,鼻梁高挺,眉眼到薄唇挑不出一丝错处,眼睫下是轻微的遮瞳,透着几分冷淡不耐,裸露在袖口外的肤色白到病态。
包厢里几乎所有人身边都有陪酒的少爷小姐,除了角落里半阖着眼的莫广。
其中一个公子哥秦宇抬头,朝着莫广啧道:“真不叫人陪你?”
莫广眼皮子都不抬,不耐烦道:“滚蛋。”
秦宇也不恼,毕竟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莫广脾气是出了名的烂,他只笑道:“莫广,你他妈说说谁像你这样?”
“天天来这里,酒也不喝,人也不玩,你合着来这打卡养生?”
几个公子哥哄笑了起来,他们桌面上摆满了各种空瓶的洋酒,还有侍应生在不断地开着酒,唯有莫广面前的酒纹丝不动。
莫广冷哼一声,他慢条斯理道:“我乐意。”
秦宇不信邪,他撞了撞身旁莫广肩膀,朝他暧昧道:“你看看那个开酒的金发侍应生怎么样?”
他可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看见莫广注意到了某个人。
果不其然,神色不耐烦的男人一顿,真的在起哄声中抬头望着那个金发侍应生。
秦宇乐了,他眼眨都不眨开了几瓶五位数的洋酒,朝金发侍应生招了招手。
金发侍应生也是个懂行的,立即露出个乖巧的笑容,主动朝着莫广那边走去,金发在昏暗灯光下变为浅金,看起来柔顺又服帖。
在包厢越来越热烈的氛围中,莫广忽然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道:“谁给你开的酒,就去陪谁。”
金发侍应生脚步顿住,站在原地看起来有些无措。
秦宇啧了一声,他朝着金发侍应生招了招手,似乎是想到什么,他饶有兴趣道:“对了,你那保镖好像也是个小金毛?”
莫广闭着眼,眼皮都没动一下。
但他身边的秦宇却来了劲,他摸了摸下巴道:“怎么感觉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见他守门口逮你了……”
“你别说,现在你那小保镖不在包厢门外蹲着逮你,我们几个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莫广睁开眼,脸色有点阴沉。
包厢里一个微醺的公子哥大笑道:“秦老三,你他妈有病?居然不习惯?”
莫广眼皮忽然就跳了好几下。
那个微醺的公子哥继续道:“要不是那保镖是莫广他大哥搞来的,就他那样,还真以为莫广会给他面子,说逮就逮?”
包厢里的人都知道,前阵子莫家二少爷身边多了一个新保镖,据说还是莫家大少爷亲自搞来放在自家弟弟身边的。
只要莫家二少爷去声色场所,门外必定蹲着新保镖,到点就敲门,当着一群公子哥的面,叫莫家二少爷回家睡觉。
不仅如此,他们还从莫广口中得知,这小保镖特别黏人,什么都爱管,不让管就要死要活的。
简直比倒贴的小情人还要粘人。
秦宇哼笑了一声,他揉了一把身旁金发侍应生的头,对着莫广催促道:“别装死,你那保镖呢?”
莫广睁开眼冷冷道:“死了。”
秦宇大惊失色,连吃了好几颗葡萄压惊道:“你弄的?”
莫广没说话,只面无表情盯着他。
秦宇知道是玩笑,但语气里依旧满是可惜地感叹道:“其实他还蛮可爱的,长得好看又能打……”
越说秦宇的眼睛就越亮,他一拍大腿道:“要不等你哥看得没那么紧,你把你那小保镖转给我?”
“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早就烦了吗?正好我替你给解决了,等你哥问起来了,你再从我这里要回去,你看行不?”
包厢里的人也纷纷起哄,朝着秦宇挤眉弄眼,感叹着秦宇居然喜欢这一口。
秦宇笑着不轻不重踹了那人一脚道:“想个屁啊,我他妈替我弟找的保镖。”
包厢里哄的人立马没了什么兴趣,嘘了好几声。
秦宇没管那群嘘声的人,而是朝着莫广笑道:“我弟那真缺一个保镖,你看行不行?”
莫广靠在沙发上,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冷嗤道:“随便,我巴不得他早点滚蛋。”
圈里人都知道他跟他哥莫霄的关系不好,他哥莫霄给他的保镖,又好得到哪里去?
那小保镖跟在他屁股后面三个月,对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见到他身边的人都要笑着露出颗小虎牙献殷勤,结果最近三天休假,屁都没有给他放一个。
平日里见他少吃一顿饭,都能露出跟天打雷劈一样哭丧表情的人,这会就他妈跟人间失踪,压根就想不起有他这号人一样。
估计休假这三天,跑去给莫霄献殷勤了。
莫广越想脸色就越差,想到博安明天才休完假,他脸色更黑了。
包厢里几个公子哥看着莫广越来越差的脸色,只当是他们提及莫广他哥莫霄的缘故,纷纷识趣地将话题转移。
但沙发上的莫广却像是彻底没了兴致,带着点厌烦起身冷淡道:“走了。”
不顾包厢里其他人的挽留,莫广径直走到包厢门前,忽然脚步就顿了下来。
包厢大门的上半部分是磨砂材质,因此莫广能直接看到包厢门外有一团模糊的身影。
那团模糊的身影一动不动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待着谁。
而会在包厢门外蹲着他的人,只有那个他哥送给他,不知死活敢在十一点推门进来叫他去睡觉的保镖。
经常一蹲就是一晚上,眼巴巴地在外头跟小狗一样。
知道自己休假三天对老板屁都没有放一个,所以偷偷摸摸来提前上班献殷勤了?
莫广矜持地抬了抬下巴,他站在包厢门前,不动声色微微抬眼,借着包厢门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后,才漫不经心地推开包厢门。
包厢外的长廊确实守着一个人,黑色寸头,见到他,就高兴地朝他憨厚道:“莫总!”
莫广脚步一滞,他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人。
黑色寸头的憨厚男人一脸茫然,他抓了抓头,他叫林艺,跟在莫广身边做保镖好几年了,却依旧不会揣摩自家老板的心思。
望着林艺一脸茫然的样子,莫广面无表情转身,朝着楼层的电梯处走去。
林艺赶紧跟了上去,进了电梯后,他就发现自己老板脸色阴沉,看上去心情极其恶劣。
电梯停在了负二楼的地下停车场,林艺亦步亦趋地跟在面色冷若寒霜的莫广身后。
地下停车场a区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车,副驾驶的窗户打开一半,因而很轻易地就能看到副驾驶上歪着头闭眼沉睡的青年。
青年有着一头浅金发色,看起来很柔软地压在车窗上,他看上去极其年轻,眉弓骨弧度完美,内眼角偏圆,眼尾狭长而上翘,沉睡时眼睫很安静地投下浅浅的阴影,薄唇的颜色有些寡淡。
莫广的脚步一滞,站在黑色车子前,盯着副驾驶上沉睡的金发青年。
他听到身后的林艺连忙解释道:“博安今天休假回来后,说他不放心您,就跟我一块出来了。”
莫广站在原地,神色晦涩不明。
地下停车场灯光昏暗,光线被车窗切割后投进副驾驶里,青年散落在车窗外的浅金发色透着一种丝绸般的细腻质感,泛着层浅浅的柔软光晕。
车窗里沉睡的青年根本不像是手心长满枪茧的保镖,而是像某种昂贵精致的收藏品,早就被某个大人物收藏了起来。
莫广掩下了眸子中的情绪,带着嘲讽意味嗤笑了一声。
林艺听到自家老板那声冷嗤后,头皮都发起麻来,只觉得副驾驶上的博安又要倒霉了。
可怜了这小年轻,性格模样能力都讨喜,但偏偏是自家老板最讨厌的大哥送过来的人,当了三个月的保镖,这三个月被折腾得惨不忍睹。
半个小时后。
副驾驶上的博安依旧睡得安稳,驾驶位上的林艺却老老实实双手搭在膝盖上,对着车前镜发呆。
车后座上,他的老板抱着手,翘着腿,面无表情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副驾驶上的博安。
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半个小时了。
在这期间他林艺的呼吸声大一点,都会收到他的老板死亡凝视。
十多分钟后,副驾驶上的博安终于醒了过来,他睡眼朦胧,抬头刚想打个哈欠,就惊悚地发现车内后视镜中有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盯着他。
表情很臭,神色很冷,是他那脾气很烂的冤种老板没错。
“……”
博安心里一咯噔,瞬间就清醒了一大半。
不知道哪里又惹了这冤种老板。
但他跟在莫广屁股后面伺候三个多月,多少也摸出了点顺毛的办法。
博安缓缓咽下哈欠,然后假装惊喜,弯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露出两颗小虎牙抑扬顿挫道:“莫总!”
莫广面无表情,没有说话,面前人刚睡醒,脸庞上还压了一道红印子,浅金色的头发蓬松凌乱,歪着脑袋转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这副殷殷期待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休假三天,连屁都懒得给他放一个的叛逆模样。
莫广冷笑,他刚想说自己不是他哥莫霄,不吃这一套时,就看到博安表情真挚朝他深情并茂道:“莫总,我好想您。”
面前人依旧是一贯的没脸没皮,朝他笑得眉眼弯弯讨巧卖乖,两颗小虎牙讨喜得厉害,一双琥珀色眸子跟狗狗眼一样亮晶晶地望着他,
全然看不出半点虚伪做作的样子,真诚得要命。
“……”
“……”
抱着手的男人面无表情,沉默了几秒,然后冷冷道:“滚后面来。”
一分钟后,博安麻溜从副驾驶转移到了车后座,他坐在莫广身旁,熟练地伸手帮莫广揉着太阳穴道:“您今晚又喝酒了?”
莫广面不改色应了下来。
但是没过多久,他忽然出声:“秦宇灌的。”
博安有点诧异,在他看来,按照莫广的烂脾气和在圈子里的地位,应该没有人敢逼着莫广喝酒。
见博安没有说话,莫广眉眼又沉了下来,面无表情道:“最烦他。”
博安虽然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但老板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老板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
特别是对莫广这种狗脾气的老板,更要顺着毛捋。
于是他从善如流,眼眨都不眨道:“您说得对,最烦他。”
听到博安这句话,莫广满意了,终于闭上了眼睛。
但是没过两秒,他又忽然睁开眼睛,目光沉沉盯着博安道:“你知道秦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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