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引擎盖上的莫广下意识就直了身子,他眯着眼朝博安肩上的人望去,却只看得到那人半张脸,其余都埋在了博安肩膀上。
一双手还紧紧地抓着博安的衣服,看上去跟博安格外难舍难分。
露出来的小半张脸也脸色惨白,眼尾泛红,趴在博安肩头,看上去好不可怜。
莫广面无表情将烟给掐灭,盯着博安,冷不丁道:“你朋友爱好挺丰富的啊。”
在厕所隔间里又是伸舌头又是叫人脱衣服的。
怎么这会就惨白着脸红着眼睛趴在博安肩头?
博安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莫广是听到那群人说他肩膀上的人舌头跟青蛙一样畸形,不像正常人,再联想到前几日他生病时猛然飙高十几度的体温。
两不正常人扎堆在一起,再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他小心翼翼镇定道:“他从小就这样……光长舌头不长脑子……”
莫广:“……”
到底谁他妈不长脑子?
看着莫广沉默,博安又小声撇清关系道:“莫总,其实我跟他也不算是很熟……”
千万别顺藤摸瓜从这只青蛙的头上摸到他头上。
莫广听到这句话后冷嗤一声,不冷不热道:“不是很熟?不是很熟进去灌人家一喉咙的酒?”
当戴洪那边的人慌慌忙忙打电话给他们时,莫广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名字,博安怎么可能会闯进别人包厢闹那么大?
他当初寻了那么多法子,想让博安犯个差错,好名正言顺地折腾博安,但博安几乎做到了事事完美,几乎没有了留下什么差错给他寻。
如今怎么可能会将事情闹得那么大,明摆着把这个差错送到他面前?
但是等莫广听到包厢里那些人的名字时,瞬间就起了身,疾步朝着电话里说的包厢房间走去,秦宇在他身旁都没反应过来。
戴洪那群人,在圈子里臭名昭著,手段下作,下药玩人这一套基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行事嚣张得厉害。
后来等莫广一脚重重踹开门,看到的就是博安站在原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动作停滞,身后的酒瓶硬生生在背脊上砸得玻璃迸溅。
那个姓戴的玩意还在面色狰狞地怒骂道:“不过是莫家养的一条狗,抓到了给老子往死里打……”
他不知道博安见到他那一瞬间为什么眼神会下意识无措,又为什么会下意识停住所有的动作,他只知道那个姓戴的玩意叫得让他心里厌恶得厉害,让他猛然就升起浓浓戾气。
靠在引擎盖上的莫广眯着眼,等着面前博安的回答。
他以为博安会说,那个姓戴的,给他下了药,又或者是给他朋友下了药,所以他一时冲动,忍不下,便冲进了包厢里闹得天翻地覆。
但是他没想到,博安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沉默,然后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对不起莫总,给您添麻烦了。”
“这是是我太冲动了,您扣我钱或者奖金什么都行,我今后不会再犯了……”
面前人没有说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似乎有人告诉过他,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对于利益至上的人来说,惹出麻烦了就是惹出麻烦了。
没有什么理由能够抵消得了麻烦带来的损失。
博安知道,如果今天闹出了这件事,刚才在包厢里站着的人是莫霄,那个成熟到极富魅力的男人,会笑吟吟地摁着他的头,给包厢里的戴洪道歉。
回去之后,那个男人会告诉他,解决的方法有很多种,冲动造成的损失也无法挽回,生化人的身份,就是一个无休无止的麻烦。
莫广皱起眉头,他像是不想看到面前人这个样子,带着点不耐烦道:“闭嘴。”
他朝着车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语气算不上好道:“赶紧把你肩膀上的人处理掉。”
博安肩膀上的人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话,眼睫毛颤了颤,整个人又往博安怀里用力缩了缩。
莫广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使劲往博安怀里缩的人,又想到了那人在厕所隔间,轻佻地叫人脱衣服。
博安则是偏头,他拍了拍肩膀上软绵绵的人,低声道:“你住哪?”
谁知道肩膀上的人只颤了颤身子,抓着他的衣服歪着脑袋,眼睛紧紧闭着一动不动装死。
博安:“……”
顶着莫广冷飕飕的眼神,博安牙有些痒痒,他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你别装死啊,我老板看着呢。”
肩膀上装死的人被摁住后颈,终于睁开了眼睛,可怜兮兮望着他,软着嗓音又恐惧害怕地跟他说自己没有家。
博安:“……”
自家老板在边上面无表情,冷笑了一声。
博安硬着头皮,想将肩膀上的人随便送去一个酒店,凑合着住一晚,谁知道肩膀上的人更可怜了,望着他不说话,瞳仁里满是恐惧,眼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流,无声无息哭得差点要背过气。
看上去像是对刚才的事产生了强烈的应激反应,觉得只有待在博安身边才安全。
因为他们都是一类人。
只有同类才不会伤害同类。
在莫广眼里,则是一朵楚楚可怜的纯情小白花对着博安大开特开,哭得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差点没把以身相许刻在脑门上。
他重重冷哼了一声,等着博安拒绝。
但是没想到,博安居然犹豫了一下,抬头望着他踌躇小声道:“莫总,我能不能今晚将他带回去?”
“您放心,我一晚上都守着他,绝不让他干什么事……”
莫广不可置信,他重复一遍道:“带回去?”
还他妈想把人带回去?
没等博安说话,他直接面无表情拒绝道:“不可能。”
他盯着趴在博安肩头,哭得楚楚动人的青年冷笑强调道:“绝不可能。”
博安看上去有些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道:“那您等我几分钟,我给霄总打个
博安想法很简单,将肩膀上的人随便丢在酒店,他也不大放心,而交给有经验的莫霄处理,他也好放下心。
莫广就看到面前的博安,当着他的面,熟练地给莫霄打了个电话,对着电话那头压低声音道:“霄总,您现在有空吗?”
“我这边可能有件事要拜托您一下……”
莫广沉默了两秒,然后直接面无表情伸手捞过面前人的手机,看都不看就挂断了电话。
博安有些楞,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刚才还说绝不可能的莫广面无表情道:“带他回去。”
枕在博安肩头的青年听到这冷飕飕的声音,打了个颤,默默地将博安扒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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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宅。
博安将肩膀上的人丢在沙发上,他摁开大厅的灯,对着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人道:“别装死。”
沙发上的青年小心翼翼睁开眼,可怜兮兮道:“我真的没有家。”
博安眼皮狂跳道:“你看我像是有的人吗?”
青年贴着柔软的沙发,他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宛若天神降临将他救出去的博安,满眼都是崇拜道:“像。”
博安:“……”
青年小声道:“我叫青瓦,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博安面无表情道:“我叫报纸。”
青瓦看上去挺高兴地道:“我能叫你报哥吗?”
博安:“……”
他神色复杂道:“随便。”
反正面前的人只待一晚上就走,随便他是叫报哥还是报弟,等明天太阳一升起,面前的人就得收东西滚蛋。
毕竟按照莫广的脾性,面前人第二天还没有离开,那么接下来就是他博安收拾东西滚蛋。
青瓦看上去对前不久发生的事情还带着深深的恐惧,抱着膝盖跟他说,前两天排异反应特别严重,被戴洪那群人发现不正常,最后还被下了药。
那群人估计是把他当成长得不错,但是舌头有点畸形的残疾人,猎奇心起来了,带着他去酒吧炫耀了好几天。犹豫
博安嘴角抽了抽道:“那么长的舌头,他们就把你当成残疾人?”
青瓦不好意思抓了抓头,说自己再受不住也只将舌头只吐出了一小截,死活没有现出兽形。
几乎所有生化人都知道,如果自己兽形在那群人面前暴露出来,那么等待他的就不只只是下药灌酒那么简单,等待他的只会是无间地狱。
博安瞥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就好。”
青瓦趴在沙发上,显现出了一部分的兽化,脖子和脸庞显现出大片的绿色条纹,他望着博安,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报哥,你是不是第一批的生化人啊?”
实验室里的第一批的生化人,基因里的兽类基因几乎达到人类的极限,拥有的力量也更为强悍。
“我以前在地下生物实验,经常能够听到很多第一批高级实验体被拉去电击,做各种实验,报哥你也在里面吗?”
博安也露出部分兽化,专心致志地在沙发上磨着爪子道:“来来回回都是我们那波人在做。”
其余的试验品不像他们第一批生化人那样能打能抗,常常做了几次实验采集几次数据后,便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亡。
青瓦抱着膝盖,抬头朝他犹豫道:“报哥,你是在为莫家做事吗?”
博安认真磨爪子的动作一顿,抬头望向青瓦。
青瓦望着他,很小声道:“人类是很可怕的生物,贪婪自私,他们畏惧我们的力量,又渴望我们的力量。”
“为什么要和他们人类合作?”
“我们跟他们人类合作,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被害死的。”
在他眼里,博安那样强大,拥有着比他们更为高级的基因,这样的博安,为什么要和人类做交易?
博安没说话,低头继续专心致志地磨着爪子。
为什么要和人类做交易?
因为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和他们人类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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