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为了诡兰啊。”喻容时笑眯眯道,“所以?你不是?易晚的私生粉。”


    喻其琛:“……我当然?不是?!!”


    喻容时:“而是?诡兰的私生粉。”


    喻其琛彻底无语了,甚至想要捏爆手里的八宝粥。


    不过想到眼前站着的人是?喻容时时,他总算忍住了。


    喻容时看着他。二十八岁的青年皮肤极白,发与眼眸却是?极黑。他盯着他,表情?温和,像是?一尊慈悲的小?神像。就连他的粉丝们,也喜欢转发喻容时抱着保温杯、配字“慈悲为怀”的表情?包。


    只有喻其琛知道他的这?个堂兄才不是?什?么像表面上那么以?慈悲为怀。


    也绝非只是?什?么温暖的太阳。


    而是?……颇有一点恶趣味。


    他的这?个哥哥从?小?成?长在爷爷身边。喻家老爷子是?个老干部,因此把自己的孙子也养得温和简朴。喻其琛作?为喻家子孙活了十三年风生水起,作?为天师在学?校里当学?霸、把女同学?按在墙上表白,眼看着还马上要在娱乐圈爆红……


    喻容时就回来了。


    喻容时穿着朴素,保温杯里泡枸杞,每天早上七点准时起床、每天下午两?点准时做眼保健操。却从?此造成?了他人生中的滑铁卢。从?那一天起,喻其琛就再也没能装逼起来。


    那双属于他堂哥的、漆黑的眼底深处装着的不是?世人所认知的温和无争,而是?无聊。


    因为无聊,所以?温和无争。


    小?神像的形象束缚着他的堂哥,将他的恶趣味都埋在了淡定的外表下。他看起来永远是?彬彬有礼、温和淡然?。喻其琛弄不懂他的表哥在想什?么,只知道喻容时似乎一直在寻找能让他感兴趣的事。可惜直到目前为止,他所遇见的所有事似乎都没能让他兴奋起来。


    喻其琛是?这?样认为的。


    “诡兰的事情?我已经在处理了。”喻容时道,“把它放在那里,也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喻其琛:……


    “你放心,我可不放心!”喻其琛怒道。


    喻容时道:“比起这?个,安家的事情?你查出来了么?听说你是?负责


    人。”


    喻其琛:……


    “完全没有,那个人藏得很深。目前比较可靠的猜测是?,那人必定与安家有深仇大恨,且一定是?蓄谋已久,偷偷潜入、偷偷离开?,不可能是?临时路过。根据豪门世家的恩怨特性?,我们认为他与安家应该有血缘关系,并正在对安家的家谱进行排查。”喻其琛道,“只是?……”


    喻容时:“还没排查完?”


    喻其琛:“……安家作?为豪门世家,上下几代枝繁叶茂。我们原本以?为排查族谱就行了。可最近发现安氏企业成?立百年,换了五名?总裁,期间带球跑者数不胜数。为此,我们不得不将这?些年来所有的总裁女秘书与保洁小?妹也纳入了调查范围。”


    喻容时:“哦……其实我还有个建议。”


    喻其琛:“什?么?”


    喻容时:“男秘书也可以?纳入调查范围。”


    喻其琛:“啊?”


    喻容时:“试试吧,或许有医学?奇迹。今天拍戏,没空照顾你。早点回家。”


    喻容时心安理得地导弯了喻其琛的调查范围,并丝毫没提到那日事件的真凶是?路过的易晚。


    不远处助理开?始叫人了,喻容时拉起口罩,向着片场内走去。比起喻其琛所在乎的诡兰,他更在乎另一件事。一路上,他注意观察了几个容易积攒阴气的角落,其中都没有画皮鬼存在的痕迹。


    易晚究竟把画皮鬼藏到哪里去了呢?


    他并不认为昨晚池寄夏的尖叫是?偶然?。


    易晚看起来像是?一个“男主”,喻容时却很难得地看不透他所拥有的能力、也看不透他究竟怀抱着怎样的心态。易晚那日看向落幕姜北时的表情?,也让他充满了期待。


    这?种好奇感与期待感让他想知道易晚到底知道什?么、想要做什?么,又或者,他想要用他的聪明、用他暗藏的能力去做更过分的事……也可以?。


    可易晚什?么都没做。


    易晚照单全收他发给他养殖兰草的手册,像是?全然?不知情?,甚至还和他讨论养兰花的进程。在安家时,他给他搭好了一个不会被断掉bg的舞台,目睹了他与安也霖、丁别寒的互动,也目睹了易晚影子中的画皮鬼所导致的一切事故。然?而在


    卫生间里的易晚却并不如综艺后台时那般冷静,而是?慌张到没有关掉水龙头,像是?一个只是?借用了一些突发事件、走了点小?运的普通人。


    然?而今天……原本藏在易晚影子里的画皮鬼却消失了。喻容时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这?点的。


    在表面喻容时所看来的、普通的、难以?克制慌张的易晚消失了。而那种初次见面时、被内里的喻容时隐藏得很好的期待感则又回来了。


    “我很期待与你对戏。”走在路上,喻容时在心里这?样想着,“我也很期待……”


    你的真面目。


    你究竟想做什?么呢?易晚。


    他想看见易晚搞事的模样,想看见易晚露出不为常人所知的另一面。


    只被他发现的另一面。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易晚大多数时候只要事情?不找上门来,都是?只想瘫着。


    喻其琛偷偷地从?另一侧溜进去,寻找诡兰。他瞟见堂哥眼底的表情?,心想肯定没有人能看出堂哥的真面目。


    ……


    易晚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打了个轻轻的喷嚏。


    “怎么了?”助理立刻道,“晚哥,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什?么。”易晚慢吞吞地道。


    今天下午要拍的是?他与鬼王在茶楼中相会。易晚没有身着戏装,而是?穿着普通的青衣。不着彩墨的他面色苍白,看起来像是?一个不甚出奇的少年。


    易晚转头看向另一边时喻容时已经坐在那里了。他穿好了戏服,在易晚看过来时对他微微一笑。


    易晚就在此时垂下了眸。


    “晚哥,你紧张吗?”助理关心道。


    “不。”易晚说。


    然?而在演出开?始的瞬间,易晚已经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季重明在长安城的小?路上,他从?马车上下来。


    他没有上妆、也没有穿着繁杂的戏服,不再像是?舞台上那个被描眉画眼的漂亮人偶。他身材纤长,却莫名?带了几分形销骨立般的尖锐,行色也是?匆匆。


    “易晚变化了走路的姿势。”杨导惊讶道,“他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病人——没错,季重明确实是?个病人。他只是?靠着一股对于戏曲的‘气’撑着他的行动。作?为一个‘


    人’,他早已经病入膏肓。”


    他没想到易晚居然?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小?路旁则是?茶楼。在看见熟悉的窗口、与窗口旁摆放着的蝴蝶兰时,他脸上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那种苍白、阴郁、高傲、愤懑不平的情?绪终于被暂时地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人的神情?——雀跃、单纯、欢快、带着最幼稚的欢喜。像是?棉花被剥掉坚硬的外壳,露出柔软的内里。此刻季重明的神情?就像是?棉花一样柔软,让观众们想起,他也不过是?个少年。


    一个会因为与朋友相见而欢呼雀跃的少年。


    楼上的窗户就在此刻打开?。玄衣的青年便?在此时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赤红的凤凰于玄色缎面上翩然?欲飞。温润的气质被剑眉压成?了略带邪戾的俊美。在造型师的精心雕琢下,青年面若冠玉,色若春晓,只倚在窗边、向着少年低眸一笑。


    像是?一句“你来了”。


    少年也在此时对上了他的眼眸。少年也没忍住笑了,笑容全无阴郁,而是?明亮快乐。


    “卡!”杨导兴奋道,“完美!就是?这?样!”


    第一幕就这?样如此顺滑地过去了。第二幕是?两?人谈话的对戏。易晚跟着助理们上楼,喻容时坐在重重帷幕后,在他过来时,抬起眼来看他。


    几个工作?人员见了这?次抬眸,都在心里想,难怪当初喻容时出道时就是?他所属的团体?中出了名?的颜巅,只靠脸热度已经是?一骑绝尘。


    更何况他的态度还是?那样的温和:“易晚,你准备好了吗?别紧张。”


    “好的。”易晚点点头,“谢谢喻老师。”


    他说着敬称的姿态乖巧,像是?一个好好学?生,或是?一只丝毫没有威胁性?的小?动物。喻容时看着他,却想起了那日在《绿野寻踪》的后台里。


    ——易晚微微偏着头、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很期待再从?易晚的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


    “我们继续吧。”喻容时笑笑道。


    杨导看着镜头里的两?人,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受压抑的微妙。


    纱幕摇晃,暗影重重。两?人坐在桌椅的两?侧


    。季重明在同鬼王叙述了一阵日常后,便?言及了前日之事。


    “冷秋将我带去他的府邸。”季重明握着茶杯,冷冷道,“他命我为他表演,可笑,不过是?一介附庸风雅的俗人而已。呵……”


    他嘴角噙着冷笑,像是?太过用力,就连指关节也在发白。可当鬼王的手握住他手腕时,季重明忽然?抬起头来一笑。


    杨导愣住了。


    剧本里可没有写出这?段的神态啊!


    副导看见这?个场景。他原本想出声呵止,却被杨导拦住了。


    “等一等。”他轻声道,“看看他们的反应。”


    “不过他哪里知道,这?些原本就在你我的设计之中。”季重明的神情?里仍然?略带不虞,此刻更多的却是?天真的骄傲,“言秋,你放心。你家的冤屈我都记着,我定会助你铲除这?名?狗官!”


    他笑起来时是?那样漂亮,分明愚蠢地中了计,却还是?仿佛一个自以?为伸张了正义?的天真少年。


    他这?一生只了解戏,却不了解人心。更不了解人心背后的鬼影幢幢。


    鬼王看着这?原本未曾出现在剧本中的笑容后,眼神微微一暗。他握住季重明的手指颤了颤,随后又道:“辛苦你了,重明。”


    “你是?我的知己。”季重明看向鬼王的双眼,表情?认真,“为了知己做任何事,都算不上辛苦。”


    鬼王轻轻地叹了一声。他抬了抬手,像是?想要撩开?他的一缕额发,却最终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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