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之后,两人离开了监管地,重新回到原来的安全屋居住。
波本做了一下测试。
不是他的错觉,他的体能的确比从前要上升了好几个度。一方面包括听觉,嗅觉,触觉等感官,敏锐度大大提升,另一方面他的速度力气,原本就已经达到了一个普通人难以达到的阈值,不然在读警校的时候也不会被人称为大猩猩,现在更是发生了惊人的蜕变。
这也是她的血液带来的改变吗?虽然唯物主义的科学心态本能地抵触着毫不科学的事情,可是再离谱,事实也摆在这里,他在惊讶之余还感到了一丝心惊——
简直就像给美国队长打的血清。
但组织不会不知道她血的作用,如果清楚的话绝对不会浪费,率先就会应用到琴酒这些组织里头号打手的身上,那公安将要面对的情况和敌手就变得相当严峻,绝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勉强还能称得上五五开。
那么,他们是为什么没有用呢?
答案呼之欲出。
——组织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又或者,她那天用来救治他的,其实另有别物。
降谷零扶着额头舒了口气,心里面沉甸甸的,一时间就连自己也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还茫然着,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条很普通的广告推销,注意的话,就会把它当成一条群发的垃圾消息,不过需要根据一定的规律重新排列过后才能看到真正的内容。
[速联络。]
刚好在外面,脱离了组织的监管范围,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避讳的地方。他很快回应。
“降谷,请速解释这段时间的失联。”
对这段问询他早有所预料,按照事先编好的话不慌不忙地回答,“我这段时间被组织的人派去执行任务……”因为涉及到的内容比较机密,所以会失去联系也不是什么难以想到的事情吧,“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的了解不是很清楚,”说多错多,他点到即止,惊讶地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前辈?”
那边被他反问的一顿。
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随即简单地三言两句交代了一下银色子弹行动捕捉失败的事,降谷零沉默了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什么?”
“怪不得这几天组织把我突然召回来,又让我重新接替了监管者的工作,本来之前的那个任务都快接触到核心了……”他的话也不说完全,似是而非,反而给人更多的想象空间。
对面果然被他说的有些语塞,原本略带质问的语气也消失了,不知不觉就落了下风。
“抱歉,也是这一次的行动考虑还不够周全……”
“请不要太过自责,毕竟没有人可以保证任务百分百的成功。”他顿了顿,“只是……”
金发青年适时展现出了为难的一面,“出了这种事之后,上面要求我必须要严加看管银色子弹,我现在刚好面临关键期,如果在我看管的期间再出任何问题的话,恐怕——”
对方闻弦音而知雅意,“放心,这一次也是我们没有把握好机会,组织的人肯定也会更加警惕,不会再让相同的事情发生,其他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zero,你的卧底任务重要,但是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要让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交接完近期的任务以及接下来的大致行动方向,挂掉电话之后,降谷零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在组织卧底将近十年,从当初那个青涩又莽撞的青年变成了如今演技炉火纯青卧底警察,原来他要欺骗的,不仅仅是组织里的人,连公安里的同事和敬仰的前辈也不能幸免。
好像……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到底是哪一步弄错了呢。
公安内线。
“你觉得降谷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几个高层公安齐聚一堂,表情严肃,其中一个刚刚结束完和降谷零的电话,现在正在热烈探讨。
“我觉得可信度还是很高的,”他指了指樱花徽章,“我亲自培养的他,我相信那小子没有背叛樱花。”
“不要被感情所左右——如果他被感情影响了呢?”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公安开口:“银色子弹也不过是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吧,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会不会生出异样的心思,我们谁都没有办法保证,我们只能赌他的责任心——但是万一出了变故怎么办?”
“我不是盲目相信降谷零,”前辈说,“指责也要拿出证据吧?那天现场有多少人看到了,后来过来协助银色子弹逃跑的组织成员被当场击中心脏!就算它的血液证实了治疗作用——但不代表可以死而复生!降谷君现在还好好活着,声音也底气十足,完全没有受过伤的痕迹,光是这一点就能作为他的不在场证明。”
这的确是一个无可指摘的理由和事实,其他人也默认了,终究还是颇有微词,“但他毕竟在组织已经待了这么多年,对于他的事情多重视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防微杜渐。就算是站降谷零的人也无话可说,“这倒也是……”
会议到此结束。
放风第一天!
波本要打工。
他这段时间旷工已久,连带着波洛咖啡厅的生意都差了不少,见到了新店员回来,店里的气氛都热切了起来。
“果然已经和好了吗?真是太好了!”这是嗑cp嗑到非常高兴的櫌本梓。
“这种扭曲的情感关系居然还能维持这么久……而且看上去感情更好了怎么回事?”这是小声碎碎念的戴着黑框眼镜小学生。
“是情侣关系吗?”
这是新出现在店里的粉发男人,“冲矢昴,请多指教。”
眼睛虽然非常小,小到妹妹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随即被一脸黑线的柯南拉住,阻止这种失礼的行为,不过五官总体看上去非常和谐,而且人高马大,长得也很不赖。
“你好啊,大帅哥,感觉我们哪里见过?”
妹妹朝他伸出手,冲矢昴微微一顿,很快就伸手握住了她的,也没有否认妹妹自来熟的说辞,甚至顺着她的话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说不定前世有缘?”
她的个子不高,手也很小,很轻易就被他的手掌整个包裹住。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有些怔然。
“啊,不好意思,让一让——”
安室透笑眯眯地从两人中间插过,很难说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毕竟店面虽然不算特别宽敞,但也绝对没有小到他必须从握手的两人中间走过去才行的地步。
冲矢昴被迫松开手,虽然是眯眯眼,不过也能感觉出有些生气。
生气就对了,生气的话就更好了,安室透非常满意,把咖啡往他面前一递。
“咖啡,客人。”
他不着痕迹地将两人分开。
他讨厌赤井秀一,怀疑对方是赤井秀一是一回事,不过fbi也能勉强算作是同一个阵营,可是莲衣很明显十分讨厌赤井秀一,她不是一个情绪有多么深厚浓烈的人,很少对人有这么激烈的烦厌,他从前不知道这种厌恶从何而来,现在知道了。
[hiro]
他们在为同一件事而痛苦,但他却无法解释。
妹妹不知道波本心里在想什么,她和其他人打完招呼就顺势坐在了雪莉旁边——缩小版。
她实在好认,因为和小时候一样。
后者事先还挣扎了一下,后面干脆放弃了无谓的垂死挣扎。
认出来就认出来吧……反正对方一开始估计就已经认出来了,装不认识多半是因为恶趣味。
又或者是单纯看出了她的恐惧而已。
妹妹:“组织打算要杀掉你哦。”
“无所谓。”
“好可怕哦,怎么办呢?”
“aptx-4869。”茶发小女孩抬头看她,“可不可以给我一粒。”
“那种药已经完全收起来了,管控很严,要拿的话需要冒很大的风险。”
“……是吗。”
妹妹嗯了一声,欣赏了一会儿小孩失落的表情,又笑起来。
“不过……如果你想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分你一点,反正你也只是想做成分研究吧,一点就够了。”
等到白天的轮班工作做完之后,波本就带着妹妹回去。
他看得出来,她虽然嘴上说完全不想和普通人建立联系,实际上却很开心。
甚至今天开心的都有点过分了。
“可以分享一下吗?”
“只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而已——这是我的秘密。”
“好吧。”安室透绅士地到此为止,走了几步,忽然一把把妹妹从地上抄起,吓得她把脸埋进他的脖子里尖叫,又吃了一嘴风,“神经病啊!”
“回去咯。”他轻松地说。
睡觉之前,妹妹是要习惯性地看一会儿电视的,他无形之中也跟着养成了这个习惯,陪着她看电视剧。
男女主因为立场始终走不到一起,虽然非常相爱,也努力向对方奔去,最后还是迫于现实不得不分开,甚至男主为了保全女主,主动赴死,死在了她的怀里。女主在他耳边说自己其实有了他的孩子。
妹妹:“……”
她看得好来气:“早不说晚不说死了才说,有什么意思哦,他又听不到了。”
“不一定,”安室透说,“有很大可能是能听见的。”
“视网膜将电信号传送到大脑处理成立体图像,在这个过程中会消耗大量的能量,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人死后首先消失的是视觉。而人体濒死时会优先保证大脑需要,体表能量会急剧减少,接着消失的是触觉……而听觉传导是通过耳蜗内液中的毛细胞将身体信号转化成电信号,所以人的听觉往往最后才会丧失。”
综上所述,安室透:“男主角应该听到了的。”
濒死体验他也有过一回。
掉落到东京湾里的那次,他的心脏被子-弹击中,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回,安室透几乎看见了死去很久的好友们朝他伸出手,最后又一起把他推了回来。
“小降谷还不该死哦。”
“太逊了吧——不愧是我的手下败将。”
“虽然很艰难,但是请你再支撑一会儿吧。”
“希望能够再晚一点相见!”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现实和幻梦交织,他分不清真和假。
那个时候……
银色的,他好像看见了一条银色鱼尾,还有随着水珠摇曳的,如同水草一样茂盛的长发。
会是幻觉吗?那种感觉未免太真实,以至于好几次午夜梦回,都能回味起那条长长鱼尾轻轻扫过脚背的触感。
他甚至后来还去调查过那一片海域。
结果是,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大鱼,那里甚至连小鱼都罕见。
“……你怎么想的?”
“嗯?”
妹妹也没有注意到他走神,又重复了一遍:“如果你快要死掉,你最想听见什么?最想说什么?”
“能不能别咒我。”他无奈地说,“大概是……喜欢之类的吧。”
“哦——”
她拉长了声音。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他说,“如果没有办法给对方未来的话,说出那样的话实在太沉重,也太不负责了。”
“……”
“而且时机、地点什么的,当然不能随随便便,气氛很重要。”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刚好对上了那双蓝色的眼睛。
月上树梢,云淡风轻,眼下气氛就很好。
她才洗完澡不久,软软的发梢躺在肩上,带着沐浴后的清新香气,让人心神不宁。
气息越来越近,两人鼻尖几乎碰到一起。
“……莲衣。”
意乱情迷中,她下意识喊出声:“苏格兰……”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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