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车技很稳,用实力诠释了什么叫一只手开摩托开到飞起,另一只手还能稳稳当当地抱住她,妹妹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闻到了他风衣上淡淡的烟草味道。


    “研二又在抽烟了……”


    “抱歉,味道很难闻吧?其实已经戒得差不多了……”他搂紧了她,把车开到了安全的地方——对方已经追不上也不知道的地点,停下来,“好啦,成功摆脱追击!真是讨厌,干嘛一直追我啊。”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追你吗?!


    萩原研二紫色的眼睛里亮起小星星:“真是没想到还可以见到小版莲——呜哇,感觉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人生目标给我定高一点啊笨蛋!


    “hagi认出我了吗?”


    她刚才躲在他的风衣里,脸被热得红扑扑的,萩原研二干脆把衣服扣上,只露出领子,小孩就从他的领口里钻出毛茸茸的脑袋,就像胸口藏了一只软不拉叽的兔子。


    “那不是当然的事吗?”


    萩原研二用手指帮她耐心地捋顺乱糟糟的头发。


    “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早就在心里描摹过许多次,未来的样子。


    为了摆脱两个超优极现役警察的追捕,萩原研二特意没有把车开到自己熟悉的地点,而是彻底抛弃了方向感,随着感觉驾驶车辆在道路上驰骋。


    现在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


    “研二,我们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萩原研二抱孩子的姿势与众不同——他其实不太会抱,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了练举重的哑铃,靠手臂的力量把她托起来,把摩托车停好,腾出一只手安抚性地拍了拍风衣里的小朋友,“有我在,就算迷路到南极也给你开回去。”


    来都来了,不顺便逛一逛也说不太过去。萩原研二静静地打量四周,暮色四合,附近略显偏僻,鲜有人来往,往上走是一条蜿蜒的山路,落叶铺满了地面,踩上去会想起咔嚓咔嚓的声音,很有意境,也很萧瑟。


    他抱着她向着山路往上走,沿途风声摇曳,沙沙声不断作响,林中浮起叶波树浪,小孩安稳地坐在他身上,伸出手向空气举起,不多一会儿,就捧到了一片飘然而落的枯叶。


    “给你。”她把纹路清晰的叶片递到他的面前,碰到她手心的第一片树叶。


    他笑着接过。“原来我是灰姑娘吗?”


    “研二是闪闪发光的。”


    “……呀嘞呀嘞,就算是这么说,我也不会给你多余买糖哦。”


    他们顺着山路走到了一座建筑前,门口放着一块石碑,上面刻印着【月参寺】,是一座寺庙,萩原研二站在门口往里看,一个和尚看见他,对他双手合十鞠了个躬。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总给他一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


    经过寺庙就顺便拜一拜,不管有事没事,总归是求个心安。


    萩原研二把妹妹放下来,牵着她的手轻轻提了一下,跳过门槛。


    寺庙里面传出了诵经声,伴随着整齐又富有节奏的木鱼敲响声,庄严又肃穆。


    “现在正是做日课的时候,”把他们引进来的僧人温和地说,“现在正在诵《地藏经》,为死去的亡魂超度,如果想要看看寺庙的风景,走这边就好。”


    他们一起去拜了菩萨,虽然妹妹并不怎么相信,不过还是被他挂了一根开过光的小红绳。


    “求的是平安哦。”


    她没有拒绝,乖乖地让他把红色的小绳记到了自己胖嘟嘟的手腕上,又找人要了一条,给他系在了手腕上。


    “我求的也是平安。”


    萩原研二用戴上红绳的手牵住了她的手,很开心地晃了晃两个人的手腕,“这样一看就知道我们两个是一对了耶。”


    话音刚落,身后顿时察觉到了嗖嗖冷光利箭直射而来,几乎要穿透他的身体。


    一回头,几个僧人警惕地看着他。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一对兄妹。”


    啊,被人误解成奇怪的样子,绝对是警察失格了吧!


    寺庙的后山上有许多座坟墓——很多寺庙都兼具了墓地的功能,死亡和坟墓在东京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哪怕是寸土寸金,也同时是生者和死者的容身之所。


    墓地和寺庙的夹道上种满了樱花树,还不到花开的季节。但是已经能想到来年漫山遍野盛放的样子,应该是一场盛景。


    他站在墓地边缘,只觉得这夜风已经来回吹过了自己千百次。


    无边无际的寂寞悄然而生,如白蚁密布,啃噬着他的心脏,直到手指被温暖的热源紧握住,他恍然回神,低下头。


    “莲酱害怕吗?如果害怕我们就回去吧。”


    妹妹握住了他的手。


    “研二在害怕吗?”


    “啊……说出来的话感觉会很逊,但是,确实有一点。”他望着不知源头的夜风,“作为警察应该要抱着绝不会后悔的勇敢的觉悟,去赌上一切也要维护好心里的正义,哪怕牺牲性命也不退缩……但说完之后果然还是有点害怕吧,比起死亡,更想要好好地活着,只是有不得不去那样做的理由。”


    “看到这么多坟碑,我总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死了似的。”


    他实际也死亡过,他回想起那些过去的轮回,隐约有所猜测——也许这个令他感到熟悉的地方,曾经是他的亡身之地。


    手心里突然被塞入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被彩色糖纸包裹的水果硬糖,已经微微有些融化了,黏在他的手掌心。


    “只有一颗了。”


    “只有一颗也给我吗?”


    “因为只有一颗就给你。”


    他沉默地剥开糖纸,吃掉了这颗糖,草莓味的糖果融化在舌尖,甜味慢慢渗透味蕾。


    “研二现在还活着,以后也会好好地活下去。”


    “好啊,可是只有我一个人真的好孤单哦,没有人陪的研二超级可怜。”


    “阵平可以陪你,”妹妹想起了前几个周目,认真地说,“你俩的坟也挨得很近哦。”


    “哇!恐怖禁止!莲酱在这种地方说什么超级可怕的阴间笑话啊!”


    他抱起她揉了揉脑袋,一边极力灌输着“小孩子看恐怖片太多会吓得长不高”之类的奇怪知识。


    “不过以后警校不用在这种地方开见面会真是再好不过了。”


    “嗯……说的也是。”


    由于行驶得太远,回去天黑为了安全,萩原研二开车的速度就放慢下来,导致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


    他把车停下来,抬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租屋位置——房间里的灯黑着。


    一开门,黑暗中几双眼睛冷飕飕地瞪了过来。


    萩原研二:“……”


    他反射性地抱着她就想跑,结果忽然被看不见的妖怪拦住了,只看见两列洁白的牙齿在空中晃来晃去。


    “……有妖怪!莲酱不要怕,我保护你——”


    灯光啪地一声打开。


    哪里有什么妖怪,不过是因为太黑,所以不小心产生了隐身效果而已。


    降谷零那张黑透的脸骤然出现在面前,脸上挂着阴森森的笑,不是妖怪胜似妖怪。


    “小降谷……”


    诸伏景光笑眯眯地伸手把她接过来,毫不留情地吐露着冰冷的话语:“居然这个时候还带着人到处出去乱晃,10年起步。”


    他伸手又摸了摸妹妹的小肚子,之前吃过了食物饱饱的才出去,现在又已经瘪了下去,猫眼青年的额头上已经蹦出了一个黑色的十字。


    “路上没有什么适合小孩吃的东西啊!我不敢随便给她乱吃……”


    后来就是吃不下想要睡觉了,她的头一点一点的,要睡不睡,他就像袋鼠兜孩子一样把她塞进了怀里。


    “再说就要无期了,hagi。”


    屋子的钥匙松田阵平也有一份,不过当然就算他没有钥匙,其他两个卧底也多的是办法可以毫无痕迹地撬开锁进门,而且早知道他们会等在屋子里,他多少有点理亏,不过又不经意地炫耀了一下手腕上的红绳。


    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


    卷发警察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狞笑着说:“你最近的训练实在太少了,明天训练场上见吧。”


    就是不知道被训练的到底是谁。


    热气腾腾的锅子咕噜咕噜的冒着泡,牛肉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散。


    妹妹本来昏昏欲睡,闻到了寿喜锅的香气,又努力睁开了眼睛,降谷零低着头给她吹冷了捞出来的牛肉,喂到嘴边。


    “zero。”


    “……嗯。”


    “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呢?”


    自从她进了房间以后,他就始终没有和她对上过视线,总是在故意错开眼。


    因为如果看见了,总会忍不住想起曾经被他错失过的,无法再挽回的重要宝物。


    他甚至,无法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


    没办法喝酒,但气氛还是很热烈,吃得差不多,撤下了餐具就差不多到了睡眠时间。


    “我带她睡吧。”诸伏景光说,“我比较浅,方便盖被子。”


    “我睡眠更浅。”


    “我可以不睡!”


    妹妹:“……”


    在奇怪的地方内卷起来了。


    她打了个呵欠,一股近似于睡意又陌生的感觉在身体里充盈起来——


    嗤拉的一声,房间里响起了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几个人停止了争吵,默契又紧张地朝相同的方向看了过去。


    结实的小狗连帽衫被忽然撑开,四分五裂,躺在地上的身体像雨后春笋一样迅速生长,四肢都越来越长,很快就恢复成了白皙纤细的原样。


    “……还是和我睡吧。”


    突然断电的昏暗中,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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