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还没开播的时候，楚江烟直播间的人数就已经比昨天多了很多。
主要原因是王仕又开始搞起捧杀，昨晚直接没合眼,硬是宣传了一晚上的“楚江烟今日一定会逆袭赚大钱”。
敢这么做,也是吃准了楚江烟没办法逆风翻盘。
所以只要把期待提起来，等楚江烟一败涂地,网友们自然也就有意见了。
抱着这样的目的,在王仕的指挥之下,营销号开始说,水军们开始说，热搜也开始说。
晃眼望去，全网都在斩钉截铁的肯定楚江烟会逆袭。
可想而知,网友们的期待值一下子就被抬高了起来。
昨天看不下去直播的人们，如今就算为了看她怎么逆风翻盘，也蜂拥而至的进来凑个热闹。
水军们更是如鱼得水，在弹幕闹腾的不行：
[啊啊啊啊楚总加油,相信今天一定会逆袭第一名的]
[？什么逆袭，粉丝疯了吧，昨天啥也没赚还能逆袭,真以为你家有多厉害吗，还不是都是剧本]
[什么没赚，明明是楚总的战术！别管黑粉，楚总加油！]
[路人说个话还不行了，这也叫黑粉？]
是的,没看错，以上这些吵得热闹的弹幕，其实都是一家水军所为。
只能说经历了上次之后,水军们也算是彻底进化了，现在为了不再翻车，已经学会自己和自己吵架，用这种方式搅乱浑水了。
事实证明也确实管用，至少隐蔽了很多，一时半会还真没人看出问题。
这下水军们互骂的就更起劲了，恨不得把楚江烟吹到天上去，一开业就能赚到个十万块的水平。
但他们心里反而门清：
不说她昨天没干什么正事吧，单看这门店，地方又远人流量又少的，这一开业，有没有人能走进店里还是个事呢！
……
结果事实证明，还真有人能找到这家店。
甚至还不是一两个，而是二十来个人。
这些人哪里来的都有，路边和楚江烟聊天的，买东西的时候熟悉的，当然也包括昨晚弹琴认识的。
意大利小帅哥也在人群之中，对着摄像头呲牙微笑。
能从西格诺聚集这么多人群，这就是沟通的重要性了。
因为节目组配备着摄像头，所以楚江烟昨天经常被问起身后的拍摄。
而她也很会避重就轻，一般解释就是“我们有一场艺术演出，这位是跟拍的相关媒体。”
乍一听还以为，这么多长枪短炮的摄像机都是为了演出而准备的。
这么一下子，逼格直接就拉高了。
西格诺最多的就是艺术家和鉴赏家，自然也对这种排场极大的艺术展感兴趣。
之后在追问起什么艺术演出，就给了楚江烟好好宣传的机会。
这个时候，楚江烟会的多种语言也起到了作用。
通过对方的语言，楚江烟得以最精准的对他们传达出这场艺术演出的内容，以及里面的深刻含义。
对于艺术家来说，这就是一个古老国度的音乐冲击，自然也有想来一听的冲动。
对于鉴赏家来说，这则是一场被华夏媒体都关注的艺术展出，很具有商业价值和附加属性，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来二去，还没真正营业，竟然就有二十来号的人在等着了。
得亏楚江烟早有准备。
因为店面很大，所以她在最外面设置了一个候场厅，昨天已经装修的非常到位。
甚至可以说，身为店铺的门面，这就是最下功夫的一个场馆。
茂林修竹错落有致，烛台的灯影憧憧，音箱的潺潺水声，再加上赵老爷子挥毫泼墨的毛笔大字……
不用大铺大办，中国独有的古韵美已经在空气之中氤氲开了。
这种古老国度的传统文化对于西格诺的人们来说也是相当陌生的。
此时此刻，坐在候场区的各位已经在激动又好奇地张望着了，一边交流着，还一边和店面内的摄像头打着招呼。
看到楚江烟的店内已经来了这么多人，
此时此刻，不明就里的观众和水军们都吓了一跳。
更别说是赵岁迟了，眼睛都瞪大了：
“小楚啊，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人，不会钱都花在这里了吧。”
听这意思，赵老爷子还以为他们都是楚江烟请来造势的托呢。
看着对方一脸震惊的表情，楚江烟笑笑，也没再解释，带着他从后门走进去。
此刻的赵老爷子也不是往常的现代人打扮了。
一身素白的广袖汉服，并不繁复，被风一吹，再配上老爷子平日就严肃的眉眼，如今反而只觉到落落风骨。
只不过现在，因为担忧，赵岁迟的表情中浮现出了一丝犹疑：
“咱们这样，真的能赚到钱吗？”
乍一听仿佛是在质疑楚江烟，
但他自己心里清楚：
这个问题问得，其实是他自己。
他这样的所谓“艺术家”，国内都没有几个人记得；
如今远在异国他乡，真的能靠自己的演奏，赚得来欣赏和喝彩吗？
还是只能像之前一样，在综艺赚得真金白银，却凑不来百人的演出。
赵岁迟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他甚至不清楚，他到底想不想要一个结果。
这么多年以来，他不弹琴，也是为了逃避问题。
但这个问题，却会在每一次触摸琴弦的时候，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到底是他过时了，又或者是他的演奏过时了。
他怕是后者。
所以他不愿去深思。
甚至最后，索性都放弃了弹琴。
但因为这次的节目，因为楚江烟的提议，他重拾了乐谱，却也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站在即将开启的演出现场，站在名为艺术之都的西格诺，
老艺术家赵岁迟，永远犟脾气的赵岁迟，第一次在镜头前面露出了一丝退却的软弱。
他犹豫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身边的楚江烟，却也温和的开口出声：
“您还记得吗，我说过的那句话。”
“您只用好好弹琴，
至于赚钱，交给我就行。”
明明是沾满了铜臭味的商人之词，但这一刻，却让赵岁迟轻飘飘的心仿佛找到了支撑。
依稀记得，当年的老朋友也说过类似的话：
“你啊，放弃你的琴吧。
跟着我，好好在娱乐圈赚钱就行。”
这样的一句话，让当时吃不饱饭的他如释重负。
从那天开始，他放下了艺术家的追求，开始学会顺应团队和公司，跑行程，上综艺。
时过境迁，转眼竟然已经十好几个年头了。
而在十多年之后的如今，
这一次，他听到的，却是完全相似又截然不同的一句话：
“您只用好好弹琴。
至于赚钱，交给我就行。”
而赵岁迟，也如十多年前的赵岁迟一样，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好，我听你的。”
然后他弯腰拿起手边的古琴，
顺手放下这十多年的岁月，也放下了折磨了他半辈子的问题。
今天，他不思考未来，不怀念过去。
他只是弹琴。
只是弹琴而已。
赵老爷子走进了馆内。
看着衣衫落拓却腰板笔直的背影，站在后门口的楚江烟，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然后下一刻，她转过身，从容的迈步走向候场厅。
接下来，就是她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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