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小魔修,他有一对善良的父母,每天下午他的父亲会和他练习剑招,而晚上则是她的妈妈来给他讲故事,并且教他入定修炼。
小魔修家住在城里,所以周围有很多同岁的朋友。可惜这些人天赋都没他好,每次玩游戏时,总是小魔修赢。不过大家都不在意,因为他们是朋友。
一切都变故都发生在一个雨夜里,那天小魔修照常上床睡觉,等着母亲来给他讲故事。
然而他却听到院子中,父亲的怒吼和母亲的惨叫声。
小魔修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下来,他闻到了血的味道,比起那些妖兽刺鼻百倍的味道。
他推开屋门,就看到父亲的头颅飞上了天,划过一道弧线……
他呆愣地站在门前,温热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双腿发抖,抓着门框的手用了很大力气,才没跪倒在地。
“小启!跑!”
风启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赤着脚逃跑,泥水溅到了他的腿上,那条裤子是他母亲昨天买给他的。
雨越下越大,但是周围燃烧的房屋却没有被浇灭的意图。房屋一座座烧了起来,惨叫声、怒骂声像是紧追着他,随时可能咬住他的脖子。
“往这跑!”
风启抬起头,手突然被一个孩子抓住。他拉着风启,一路往树林里跑,那里有许多妖兽,平时父母们都不许他们进去。
父母?
风启终于回过神来,眼睛里啪啪往外掉眼泪,泪水混合雨水还有父亲的鲜血,流进他嘴里,一股腥咸的味道。
眼泪挡住了视线,他擦了下脸,尽力跑得快些,不拖累自己的朋友。
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蕴含着浓厚灵力的剑气擦着他的耳朵划过去。
风启踉跄一下,怔愣地回头。被鲜血染红的白衣,不断滴血的灵剑,还有对方皱眉厌恶的神情。
“别看,快跑。”
风启被拉着往前跑,但是他们的修为明显比对方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对方就像是戏弄临死的老鼠一样,一剑一剑地逗弄着他们,看他们惊慌失措地躲避,摔倒,逃跑。
风启害怕了,他不想跑了。
突然,身边的朋友笑了起来,他气喘吁吁道:“风启,你是我们中天赋最好的,比镇上那个老修士天赋还好。所以你是唯一的希望,你一定要活着,给我们报仇!”
风启预感到他要做的事,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袖子。他想要劝他一起逃,说不定大家都能逃掉呢……
背上一股推力,风启咬紧唇,大喊了一声,顺着那股冲力,跳下了山崖。跳起的那一刻,他再次回过头,将那个凶手的面容,和朋友的尸体牢牢记在脑海里。
……
殷宸休感受到手中攥着的手的颤抖,攥得更紧些,“你很恨他们吧。”
风启点点头,突然又苦笑一声,“但是我辜负了誓言,没有去寻仇。”
……
山崖下是水,是暴雨冲出来的一条短暂的河道。风启一路被冲着,雨水中的泥沙灌进他的口鼻里,混杂着的树枝划烂了他的皮肉。
那时候他想,他一定要杀了那些人。
直到他被一个胡子拉碴的道修捞起来的时候,他都是清醒的。
“哦豁,厉害啊小子,这样还没晕。”邋遢的道修拍拍他的后背,不知道给他灌了什么草药。
风启“呕”地吐了起来,一些卡在喉咙处的泥沙草根都清了出来。
风启戒备地看着他,道修都不是好东西。
那个邋遢的道修看了他两眼,突然抓住他的腰,将人夹在腋下。
风启挣扎着抓他,“放开我!”
他还没叫完,眼前的景物猛地变了,从荒野变成了城镇。他以前听父母说起过,厉害的修士能够一步行千里。
他瞄向带着他的这个道修,这个人很厉害,如果学了他的招式,他是不是就能报仇了?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偷师,那个道修就把他随手扔在了一处台阶上。
“待着别跑,这家人很有钱,家里没小孩。一会儿他家开门,你就有爹妈了。”
他说完就走了,风启忙站起来跟着他。
道修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要跟着我,我不会养你的。”
风启不说话,继续跟着他。最终那个道修叹了口气,扯过风启的衣领走了。
那人明明是个道修,但是对魔修却极好,从不像别人那样针对,但是他也不讨厌道修。
风启能感觉到他不快乐,他卡在道修与魔修之间,不是因为中立,而是因为两边都无法融入。
他叫道修师父,起初他不认,后来叫久了,也就不再纠正。
风启跟在他身边数百年,从懵懂稚儿长成了翩翩少年郎。他看出师父有心事,他总会在七夕那天喝得烂醉如泥,看着月亮,一看就是一夜。
……
说到这里,殷宸休眉头皱了一下,他记起之前幻境中,风启所记起的就是这位道修,“他的心事是什么?”
“情情爱爱呗。”风启作出不屑一顾的样子,但是却掩不住悲伤,“他爱上一个魔修,被那个魔修家族追杀。他们相约好一起私奔,但是最后那个魔修却反悔了。他们家与道修血海深仇,父母兄弟都死在道修手上,他承受不了压力与师父在一起,可也不想背叛师父,所以他自杀了。”
“师父说,那天他在约定的地方等到日落,看到尸体从他眼前的河上飘过。”
风启沉默下来,殷宸休摸摸他的脸,挥袖拿出两坛酒,递给他一坛,“喝酒吧。”
两人默默无言,一只手握着对方,一只手拿着酒坛。
喝了酒,风启舒坦了不少,松了松领子,躺在屋檐上,“我跟在他身边几百年,每天都在和他一起想,仇啊恨啊的。人家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是血债血偿不应该吗?”
风启的故事又继续了,这次师父也没了。
“那个老头的死的时候修为可厉害了,但是那些人来杀他的时候,他动都没动。我就背着他,他的血流了我一身,脏死了。”风启趴在殷宸休背上,“他和我说,他很高兴,不用死人了。那些道修不会再杀下去,我也不用杀道修。没人死。然后他就断气了。”
“他就没把自己当成人。”风启将脸埋在他的肩膀处。
殷宸休感觉到一股湿润,他微微偏头,没有说话。
风启醉了,眼泪止不住流。殷宸休将人背进房间,放到床上。
他垂眸看着他的醉眼,等到风启露出个傻傻的笑时,才笑着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亲。
他撸起风启的袖子,手腕上的黑龙立马露出獠牙,似是要吞了他。然而殷宸休在它脑袋上点了一下,它就老实了。
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入进龙夜剑中,黑龙的双眸愈发亮了。
殷宸休摸摸黑龙的头,轻声道:“睡吧。”
只是不知道这一声到底是想和谁说。
而另一边,道封长老坐在季甫面前,身边围着问天门和道源门的宗主。
道封将拂尘放在膝盖上,慢慢伸手理顺。
旁边的两位宗主看他不急不躁的样子,反而沉不住气了,看向季甫。
“不知道封长老这次,能否安然无恙?”
季甫摆出几枚铜钱,手指上沾染些许灵力点在铜钱上。随即,铜钱亮起一阵白光,像是构成了一副阵法。
铜钱慢慢升高,升到与道封眉心齐高的位置,停了下来。之后快速变动了位置,慢慢又落回桌上。
季甫瞄了一眼,伸手抚过铜钱,将其打乱。他看向道封,“长老有什么想法?”
道封这才微微抬起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季甫这才抬起手,看着铜钱的位置,颔首道:“尚有一线生机。”
·
道魔交界之处再次迎来了繁荣,道门的修士分着门派站在各自的位置,而风启那边,却只有一人。
问天门的宗主跨出一步,挽着拂尘问道:“魔界此次不出兵吗?”
风启拿出剑,“这是我与道封的私人仇怨,与道门魔界无关。”
他话一出,道门中一片寂静。在他们看来,风启此举,不过是道魔两界开战的前兆。
道封点点头,缓步走道他对面,“我不会留手,这是对你复仇的认真。”
风启亦是一点头,两人不似仇敌,倒像是切磋的前后辈。
但是只有风启知道,他多努力才压抑住心中的仇恨之火。他知道天道在看,那么巧问天门弟子过世,那么巧出现了仇人。
一道天雷降下,像是要将天地劈开。
殷宸休抬眼看过去,他被风启留在了圣魔殿。但是他还是悄悄带着魔修来了,驻扎在数百里外。
御权站在他身后,打量着他的神情,“尊上,是灵力魔气碰撞引发的天雷。”
殷宸休轻轻“嗯”了一声,双眼涌上魔气,化为赤色。风启和道封对决的场景出现在他眼前。
风启的剑横在道封的脖子上,却没有落下去。他剑尖一挑,万千剑意刺中道封全身,毁去他所有修为。
风启薄唇微启,“没人死,足够了。”
“你原谅我了吗?”道封跪坐在地上,满身的血在他身下汇成水流。
风启没有说话。
殷宸休默默看着,露出抹笑容,闪身不见了。
风启转身欲走,却见着不远处布列整齐的魔界修士,殷宸休一身黑衣,冷着脸站在前方,但风启却像看见了太阳,温暖而舒适。
风启冲他笑了笑,抬脚走过去。
“我道封,对不起风家!”
已经失去神威的凡剑贴上脖颈,道封闭上眼,手臂一划,猩红的血喷溅而出,落在风启走过的尘土之上,似是在向那沉眠的怨灵谢罪。
风启没有回头,再多的歉意也不能换回他的亲人,原谅与否只是个笑话罢了。他,只想埋葬过去。
殷宸休眼角含笑,冲他伸出手,待到他的手掌搭上时,轻声道:“我们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我马上要考试了,纠结许久之后,挂科的恐惧还是让决定断更了,对不起,我真的怂。7月1回归,1号最后一场考试,考完我就码字,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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