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季甫先来找他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踏入魔界。
风启对他的到来有些诧异，放下东西迎上前，“你怎么过来了？”
季甫瞄了眼殷宸休，笑道：“我找了能治林知云的东西了，不过要取出来还要你来帮忙。”
风启闻言眼睛一亮，挥手让包裹飞到手上，“正好，我也找到法器了，应该能找出林知云的位置。”
他说着就要和季甫离开，殷宸休伸手拉住他，“才回来就走？”
“啊？”风启疑惑地抬抬手，“我回来就是那个东西，毕竟人还没找到。”
“是啊，林知云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自然需要有人处理。”季甫将他的手抚下去，自己推着风启往外走。
风启看着他的笑脸，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并未多想，笑着对殷宸休道：“这次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安心等我。”
他跟着季甫，先去了玄派。他奇怪地看向季甫，“不直接去找你说的药吗？还会玄派做什么？”
季甫没有做声，带着他进了玄派的密室。
推门进去，他看着里面的苍穹，正色道：“都准备好了？”
苍穹点点头，露出身后的一道亮起的光门。
季甫回身看向风启，“那门后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不过有件事我想在此之前和你说清楚。”
风启看着他的表情，心底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他努力压下那股感觉，扯出个笑容，“怎么这么严肃？还能比过林知云？”
季甫依旧冷着脸，没有和他说笑的意思，“殷宸休应当也是天道的帮手。”
风启愣了一下，嘴边的笑都忘了，但很快他又重新提起精神，“你说什么呢？天道希望引起两界战争，但是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殷宸休他都愿意放弃，压住整个魔界不犯分毫。”
“他真的做到了吗？道门如今死得人中没有魔界的手笔吗？近几日我们忙着找林知云，但是道源门可是搜查了不少尸体，虽然故意伪装成了道修的模样，但是那根本就是魔修。”
风启瞳孔微颤，仍在试图狡辩，“那……那也可能是有不听命令的魔修。”
“这样伪装道修灵力的手法不是你创出来的吗？你教了谁你自己不清楚吗？”季甫叹口气，他知道风启不想相信这些。
“有了怀疑后我专门去卜算了一番。司徒承密室中的六把钥匙听苍穹说应当是天道想降临修真界所修筑的通道。一开始我以为丢失的钥匙应该在雪族圣女霜灵手中，但是大道的回答是她没有。那拥有的人是谁？殷宸休为何明明死了，却能以另一个身份复生？这样的能力除了天道还有谁能做到？”
风启震惊地站在原地，季甫给出的桩桩件件都是有迹可循，但就复生一条他就怀疑过，但是他不肯相信，于是他就让自己不去问不去想。时不时消失的殷宸休，道门中明显不同的两股势力，突然暴露的徒弟身份……
季甫看他这幅样子，叹口气，“林知云需要的是藏在逍遥境内的甘玉露，此境是飞升才能入的，苍穹帮我开开了，但是他不能动手去取，只能你我前去。”
他卡机风启还是神游的样子，“你在听吗？”
风启点点头，其实他根本没再听，只听到林知云的名字，采骤然回神罢了。
季甫也看出来了，也不再多说，“总之里面很危险，你注意些。”
风启又点点头，和他一同踏入其中。他脑子中一团乱，身体几乎都在凭借本能感知危险，抵挡，反击，等到季甫拿到甘玉露，他才短暂的抬头看了一眼。
矮小的一小丛像竹子样的植株，叶片上挂着些许的乳白色水珠。
季甫将手中的竹筒盖上，放到胸前的口袋里，逍遥境无法使用储物戒。他身上在刚才已经有了许多伤口，就连引以为傲的脸上都填了伤口。
风启看到他起身时踉跄了一下，看来伤得不轻。
虽然风启自己也收了些伤，但没有他那么重。他上前扶着他，“小心些，我们快回去吧。”
季甫点点头，正要通知苍穹打开通道，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好！”风启一把推开季甫，抬起龙夜剑挡住飞来的一柄剑。
他扶起季甫，足尖一踏，飞身逃离。身后万千剑意带着凌厉杀意追击而来，似是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
出口就在眼前，风启带着季甫，眼睛瞄到身后愈逼愈近的剑气，咬牙运气猛地推了他一把。
季甫摔出出口，同时身后的剑气也已经追上。
风启硬生生受了这一下，只觉胸腹一阵钝痛，像是被碾压了一遍，口中顿时吐出口血，染红了白衣。
但是好在这一下正中他背部也算是推了他一把，让他飞出了出口，正砸在季甫身上。
苍穹关闭了入口，拿出药喂给季甫。
季甫没吃，递给了风启，“你怎么还是这样用命来拼，我不需要你来救。”
风启没客气，咳出口血，混着血水将药吞了。听着季甫的话，他只是笑了笑，点了点一旁的追踪法器，“找道了林知云在通知我吧。”
季甫有些疑惑，“你要去哪里？”
“回去。”风启歪歪扭扭地站起来，伤势有些重，一点疗伤丹药没有太大的效果。
“你疯了！”季甫伸手去扯他，“殷宸休非同路人。”
林知云垂首不答。
苍穹看了他一眼，抬手将季甫的手抓了下来，按在胸口。风启点头道谢，踉跄着离开。
季甫气得抓住苍穹的头发，“为何不拦住他，他这是去送死！”
苍穹摇摇头，沉声道：“这才是他想要的。”
·
风启出了玄派的山门，喉间一甜，又吐出口血。他不得不停下来，稍稍运气恢复。
等到身体好些了，他站起来，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满是血的衣衫，苦笑一声，“这幅样子可真是狼狈。”
换了衣服，他慢慢往魔界走。既是因为身上的伤不能多用魔气，也因他不想那么快见底殷宸休。明明是他的徒弟，明明真心相待，为何变成这样？
他不想信，却不得不信。
踏入圣魔殿，殷宸休似是很诧异他回来的这么快，笑着走上前，“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样艺涵？找到林知云了吗？”
风启抬起眼，冷声道：“找没找到你不清楚吗？”
殷宸休脸僵了下，随即笑道：“我一直在魔界，怎会知道这些？”
风启微微曲起手指，为什么不能所实话呢？
“你还要骗我多久？”
殷宸休愣了下，眉头皱起来，但是仍在嘴硬，“我不知师尊在说什么？”
风启冷笑一声，将手指从他手中抽了出来，“天道在修真界安插的人是你，对吗？道门的人是你杀的，对吗？”
“什么啊？”殷宸休已经笑着，想上前继续抓他的手，“听不懂师尊在说什么，怎么会是我？我只听师尊的话。”
风启避开他的手，“不必再多说了，最后一件法器在你那里吧。”
殷宸休看着自己的手再次抓狂，面容扭曲了一瞬，他微微眯起眼，“师尊是挺那个季甫说的？师尊信他不信我？”
风启看着他狡辩的样子，心底最后的期望也没了。他攥紧拳，“你可以一次次地骗我，是因为我信任你。”
他突然扯过殷宸休，大声质问，“最后一遍，是不是你！”
不是不是，殷宸休想这么说，只要他咬死不松口，他知道风启一定还是会信自己。可当他看到风启眼底压着的眼泪时，他突然就不想骗了。
倒映在他眼底的自己是多么丑陋，这样的人连他自己都厌恶，居然还肖想着能得到风启的真心。
“是，是我做的。”
风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是攥着他衣领的手却反而松了。
他应该打殷宸休一拳，风启是这样的想的，但是现在他只觉得浑身无力。
“你我师徒缘分已尽，日后你好自为之。”他说完，转身离开。
殷宸休瞳孔猛地缩起，他攥紧手，低声道：“我让你失望了吗？”
风启背对着他，眼前就是圣魔殿的大门，太阳的光从外面照进来，但是却照不透这大殿的阴冷。
他张开口，耳朵听到自己清冷的声音。
“是。”
再无留恋，风启大步走出去。
殷宸休挺大这个回复，双眼赤红地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他要走了，他终究还是不会留下，他永永远远都不会回来了。
魔气从他的身体里溢出，殷宸休瞪大眼，恶狠狠地看着风启，“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风启听着他似是凶兽般的声音，只是微微敛眸，依旧不紧不慢地走出门。
殷宸休跪倒在地，他的额头抵在地上，风启离开的脚步声一下下捶在他的心上。
只要杀了他，就能留下他了。
殷宸休的手指在地上滑下一道抓痕，但是最终他只是这样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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