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权倾裙下 > 106. 第106章 夫君 再亲一下。
    街上行人众多,赵嫣又戴着面纱,是以乌阙一行人并未发现她的存在。


    待乌阙等人从廊桥下走过,站在摊边观灯的两个戎服男子这才互相对视一眼,远远地跟着。


    闻人蔺认出了那两张面孔,唇角浮现些许兴味:“殿下的人?”


    “是孤星的下属。去年在锦云山庄的暗道里,他们陪我一同追击赵元煜,是忠诚可靠之人。”


    赵嫣合拢手中的山楂粒,顿了顿道,“北乌这群家伙每日神出鬼没,不太对劲。我如今不能再光明正大吩咐孤星做事了,只能今日取东西的名义,交换情报。”


    日暮时在东宫门外,她伸手去按孤星的刀身,便将在路上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压在其中。


    孤星心领神会,约莫也将这些日子调查来的线索混入了那一箱书卷中。


    这些小动作自然没瞒过闻人蔺的眼,他慢悠悠夸了声:“殿下的小细思,还挺多。”


    若旁的女子经历这般大的波折,恐早吓得心神不宁,或是放松警惕、沉湎于满城灯火的热闹中了。偏她能冷静抓住每个契机,继续推进谋划。


    “近墨者黑,是太傅教得好。”赵嫣笑吟吟应了声。


    闻人蔺乜眼过来,重复了声:“近什么?”


    “近朱者赤!朱!”


    赵嫣带着狡黠的笑,刻意将这个字咬得极清晰,抬手抵着闻人蔺逼近的身形道,“明德馆近日连番的施压,已让父皇心生戒备,若再闹腾,恐会适得其反。和亲之事,恐还得从北乌人这边入手。”


    “和亲”二字,令闻人蔺眸色沉了沉。


    赵嫣看着他,默默止住了话茬。


    好在闻人蔺面色依旧平和,状似随意道:“殿下不愿与北夷蛮贼打交道,直言拒绝便是。本王尚在,殿下只管朝前走,不必有顾虑。”


    这是他今日第二次对她说“朝前走”。赵嫣抬眼看他,一时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可若太直接,恐生战乱。”


    “彼要战,那便战。”


    轻沉而恣肆的话语,令赵嫣心头一颤。


    她侧首看着闻人蔺的双眸。他的眼睛被银色面具遮挡,幽暗无底,看不清情绪。


    若时光倒退九年,闻人蔺定然也是鲜衣怒马、拓落不羁的天之骄子。可他不是说过,再也不会为大玄而战了吗?


    况且战争,从不是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两个字那般简单。廊桥下,满城的灯影繁华,炊烟四起,人们谈笑往来,丝毫不受国事动乱所扰。


    “我应允过,上元节前会让你看到大玄的变化,如今朝堂携手一战,做得虽不够完美,但希冀犹存。”


    赵嫣有片刻的挣扎,随即沉静一笑,“我不会退缩的。在那之前,我得弄清楚北乌到底想要什么。”


    明快坚定的眸子,是闻人蔺最熟悉、也最着迷的模样。


    他抬手,隔着面纱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无声纵容。


    廊桥尽头传来了拉长的吆喝声,是一名卖浮元子1货郎挑着担子路过。


    赵嫣心中有了主意,可她尚是戴罪之身,囊中羞涩,便小声凑过去问:“你还有银钱吗?”


    这句话实在问得多余,堂堂肃王殿下,岂短缺过银两?


    闻人蔺扫了随行的侍从一眼,那侍从立刻解下沉甸甸的钱袋,双手恭敬地递给赵嫣。


    赵嫣打开,从里头挑了一钱最碎的银子,径直朝货郎行去。


    闻人蔺负手,不紧不慢地跟着她,面具也遮不住满身雍容清贵的气度。


    才跟了两丈远,就被名青衣少女给拦住了步伐。她们互相笑闹推搡着,面红耳赤地行了个礼,约莫谁家官宦小姐身边的侍婢。


    闻人蔺淡淡抬眼,果见廊桥尽头的阑干后有个藕荷色华裳的女子在张望,见他抬目,便羞得藏进了红漆柱子后。


    不由微微皱眉,显出几分不耐。


    赵嫣买了两碗热腾腾的酒酿浮元子。她和闻人蔺都不太喜欢吃甜腻之物,买的两碗都是无馅儿的。


    谁料刚端着搪瓷碗转身,就见肩阔腿长的肃王殿下被青衣少女拦住去路,正叽叽喳喳地问着什么。


    “郎君是谁家公子?瞧这气度,便是京城也少见。”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侍女笑着福礼道,“楼上有观灯的绝佳去处,郎君若不嫌弃,可随奴上去小坐片刻,用些茶点。”


    赵嫣站在原处,眉梢一挑。


    她看够了,将手中的两碗浮元子暂交给侍从,自己拍拍手向前,忍笑唤了声:“夫君。”


    “夫君”二字脱口而出,清亮无比。


    一时那几个侍婢愣住了,闻人蔺也怔了怔,抬起遮着银面具的脸。


    他的唇线若有若无地扬着,方才那一声称呼明显取悦了他。


    赵嫣越过她们,挽住闻人蔺的手道:“抱歉,我家夫君有哑疾,又呆头呆脑的。若是不察冲撞了几位娘子,我替他道歉。”


    那几名派来探路的侍婢听这样挺拔华贵的男子竟然成亲了,且是个徒有其表的哑巴,夫人还这般年少明丽、通情达理,一时面色变了几变,皆有些羞愧。


    “是奴等冒犯了。”她们匆匆行了礼,便快步离去回禀。


    “真是罪过。”


    赵嫣摇首轻叹,“廊桥之上,只怕要多一个情窦初开、却又芳心碎裂的可怜娘子。”


    话还未说完,赵嫣便觉膝弯一空,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你又作甚?”赵嫣睁大眼道。


    闻人蔺稳稳抱着她朝廊桥的楼梯行去,小臂抄着她的膝弯,修长的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膝盖,似是在问:膝盖疼着这样,怎么下楼?


    赵嫣这膝盖站了一日,上楼还好,只是有些疼痛费劲,下楼只怕会跪软得滚下去。


    遂只得将这“一日夫妻”扮演下去,不再言语。


    周围一片善意的艳羡声,目光纷纷而来,赵嫣脸颊发烫,掩耳盗铃般将脸埋入闻人蔺的胸膛中,而后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他闷在胸腔里的一声轻笑。


    夜已深了,观灯之人也陆续散去。


    马车内,侍从将那两碗还热腾着的浮元子置于案几上,又飞速退出,将这方狭小的空间彻底留给两位主子。


    赵嫣取下面纱透气,分了闻人蔺一碗,扬着眼尾道:“尝尝吧,吃了浮元子才算过节。”


    闻人蔺鲜少吃这些黏腻的零嘴,但他没有拒绝。


    他将银质的面具随手搁置一旁,伸手接过。


    赵嫣发现,闻人蔺有个武将特有的小习惯:饮汤时不似旁人那样小心翼翼端着,而是五指展开扣住碗沿——他的手掌宽大,指节修长,可以轻而易举罩住搪瓷碗,而后提至唇边浅饮,透出掌控一切的凌人强势。


    马车走得很慢,很稳。


    赵嫣小口小口品着浮元子,马车内充盈着淡淡的甜酒香味。吃到一半发觉身侧没了动静,她下意识抬眼望去,闻人蔺的那碗不知何时吃完了,空碗连同瓷勺搁在案几上。


    他吃东西安静从容,但速度一向很快。


    见他屈指叩着膝头,静静凝望自己,赵嫣眨了眨眼,将自己的那半碗推出去:“还要吃吗。”


    闻人蔺没有接那碗浮元子,而是拉过赵嫣的手,伸出食指,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


    有点麻,还有点痒,赵嫣忍不住蜷起手指,试图缩回掌心,却纹丝不动。


    闻人蔺捉住她的腕子,将她蜷起的纤细手指一根根打开,继续耐着性子在她掌心写字谜。


    赵嫣实在受不了了,笑得险些打翻手中的碗:“你……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别折磨我了。”


    “哑郎”这才解了禁锢,大方慈悲放过她。


    他作势思索了片刻,欺身道:“想吃点别的。”


    赵嫣搓了搓酥麻的掌心,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闻人蔺凑得更近了,半垂眼帘,抬起在她掌心写字的食指,点了点她的唇瓣:“想尝这个。”


    “……”


    他侧首凑了过来,赵嫣没有拒绝。


    灯影重重掠过车帷,仿若天时地利,她的心跳砰砰鼓噪,如潮水奔涌不息,屏息敛目,分不清是期许还是旁的什么。


    “唔……”


    她手脚发软,颤巍巍端不住手中的浮元子。


    闻人蔺倾身压吻上来,顺势拿走了她手中碍事的搪瓷碗,当地一声搁在案几上。他看似慢条斯理,实则吻得又深又长,赵嫣眼角不可抑止地泛起了水光,车顶摇晃而模糊。


    一吻毕,她的呼吸乱得不成样子。


    闻人蔺气定神闲,抚了抚她绯红的脸颊,于耳畔得寸进尺:“想揉抚殿下。”


    “……”


    赵嫣让他说话,可没让他说这等的浪荡之言!


    她色厉内荏地瞪目,闻人蔺却勾着她一缕散发犹自笑着,褪去平日神祇之貌,像个敲骨吸髓的妖孽。


    抗议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尽数堵住。赵嫣浑身都热了起来,试图反击,却反被压住腕子趁虚而入。


    前年初见之时,她错将闻人蔺认成温雅的正人君子;簪花宴后,她觉得闻人蔺许是个有些混蛋的正人君子;而现在,他连正人君子也不装了……


    “闻……”


    “再亲一下。”


    车轮辘辘,将那细碎的声响遮掩得干干净净。


    绵长的一吻,到最后赵嫣眼睫湿润,满脑子的《洞玄子》交吻要义忘了个干干净净。


    断续的意识拼凑成一个念头:原来肃王的定力,也没有那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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