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跟着意识螺旋升空,忘记了是怎么来到这里、身边的人又是谁,瑞雅心满意足地抱着重新出现的鸽子和兔子,醉醺醺地听着一旁的两个“人”哔来哔去,脸上酡红,唇角挂着独属于酒精的甜美微笑。
没坐多久,那两个看不清的高大影子因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谁赢谁输没看清,它们的交锋如闪电般迅捷,几乎一瞬间就结束了这场战斗。
“好吧。”舒卷着腕足的章鱼说,有点不情愿,但又有点期待地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一条触手伸到了人类女孩的身边,好奇地碰着她,轻轻地,什么力都没用,因为伏行之混沌说人类都很脆弱,在和他们接触是要十分小心——当然仅限于祂们面前的这个。
她的确挺有意思的。
长久以来一直沉睡在地球上,又时常和人类在梦中接触,伟大之克苏鲁对人类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从来都不会有这种,夹在两个不可名状存在之间,直视着祂们,还能若无其事,保持清醒的人类。
难怪伏行之混沌把她带在身边,就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一定要……嗯,要自己和她像人类那样缔结婚约。
人类的律法无法约束和理解祂们,但如果只是一个仪式和一句话的话,答应一下也没什么,总比继续挨打好。
触手缠到了瑞雅的腰上,迷迷瞪瞪的女孩感到身上一紧,努力睁大眼去看时又什么都没能看清,眼睛像是被糊住了一般,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光点。
摸了摸,捏了捏,掐了掐,一些遥远的记忆开始复苏,她忽然就想起了那两条在自己生命中消失的马赛克小蛇,顿时悲从中来,一把抱住身上的长条状物体,似真似假地大哭道:“塔维尔,嗝,亚特,嗝,乌姆尔!你终于死而复生了!”
不敢贸然抽回怕伤害到她,克苏鲁对她的话摸不着头脑。
就是这个名字,似乎是万物归一者的网名之一。
他俩不会有什么关系吧?刚下定的决心动摇着,变得忐忑起来。
又一条触手伸了过去,试探着想要掰开她的手,却冷不防地被对方一把拽住,和先前的那条抱在一起:“亚弗戈蒙!你也活过来了,你怎么还从人变成蛇了?”
忆海深处还记得这两个索托斯先生“随口”取的名字,就是后者相应的图片被替换成了图书馆的管理员,那个据说是脾气很暴躁的的人类形态,犹格·索托斯的阴暗面。
见伏行之混沌没有插手的意思,伟大的拉莱耶之主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人类久久都没能停下嚎啕大哭的声音,不由得嘀咕对方怎么这么能哭。
又过了一段时间,瑞雅哭着哭着猛然觉得怀里的东西和蛇不太一样,底部摸着有几个圆圆的东西,仿佛是长着吸盘的章鱼腕足,顿时嫌弃地一把丢开。
同时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望着眼前这个和章鱼很像的黑影喃喃道:“好想吃烤鱿鱼和章鱼小丸子喔……”
在她真的想不自量力地对伟大之克苏鲁动手前,奈亚拉托提普抱着她向招待他们的拉莱耶主人道别。
“在人类的历法中,明天就是个好日子。”祂说,笑眯眯的:“记得用盛大的仪式迎接你的新娘。”
哔哔哔的声音回荡在女孩的耳边,吵吵闹闹地钻到她的耳道里,让有了困意的瑞雅瞬间变得暴躁无比。
“好吵,闭嘴!”她往头顶的那张“脸”挥了两拳,用佐伊教的什么什么拳法,但是地方没打对,两个拳头都打在了那个像嘴又不像嘴的地方。
“什么东西?”茫然地张开着十指,她感觉上面黏黏的,像是沾到了恶心的黏液,眉头一皱,怒火更甚:“看我对你正义执法!”
那瓶装着辣椒水的玻璃水被她从口袋里摸了出来,木塞一拔,整个瓶子连着里面的液体都倒扣在了伏行之混沌取代了脸的长触手上,攻击性不大,侮辱性很强。
胆大妄为的举动让克苏鲁的十来双眼睛都睁得圆圆的,祂以为对方会生气,但没想到暗夜咆哮者形态的外神依旧保持着含笑的嗓音,无视着从触手上滑落的液体道:“张牙舞爪又桀骜不驯的小猫咪,比乖巧听话的更可爱,不是么?”
祂没觉得,可祂忽然相通了一件伟大的事。
伏行之混沌看上去被这个人类死死拿捏着,“毫无还手之力”,那要是自己真的像两脚兽一样和她缔结了婚约,一加一总是大于二,祂以后是不是就不用怕眼前的外神了?
祂觉得自己想得很有道理,顿时认真了起来,在他们走后呼唤着达贡和海德拉,要祂们去找密教中的信徒打听一下怎么举行一场人类的婚礼。
睡到一半被某屑从床上掳走,又在海底走了一遭,瑞雅困得两只眼睛都睁不开了,无意识地趴在本该不断嘶吼的丑陋巨人的肩上,随着祂的脚步一起在海上漫游。
水天一色,群星悬于天空又沉入海底,海豚在月光下跃出水面,泛开的波纹渐渐变成浓郁的紫色,一些不应该被肉眼观察到的星云诡异地在银河间闪现着,让本就如梦的今晚彻底打破了现实和幻梦的界限,像地平线的大海与天空那样融在一起。
一辆游轮在印斯茅斯附近的海岸行驶着,为富人们服务的导游解说着这片海岸的历史:阴森恐怖却对外来者无比热情的小镇,镇上的人往往长着一颗□□样的脑袋,丑陋无比;曾经还流行过一场“瘟疫”,夺去了镇上大多数人的生命——那是个我们不该停靠,且充满诅咒的地方。
夜半未眠的游轮旅客对着远方的海岸指指点点,视线中却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身高惊人的扭曲怪物。
“它”有着两双,或者是无数双四根指头的柔软手臂,一条像蠕虫一样扭动的物体占据了“它”的头部,身体表面覆满肌肉组织,青紫的血管交织在其中,里面流动的却不是鲜血,而是让他们叫也叫不出来的致命恐惧。
任何恶魔都不会有“它”那样可怕,“它”就是死亡和毁灭,在遇到或是看到“它”的那一刻,他们就来到了令人窒息的地狱……
一船的人,无论是此时醒着的,还是已经在船舱中陷入睡梦的,内心深处都同时响起了一阵嘶哑难听的声音,它们徘徊在他们的耳边,在他们的肢体内四处乱窜,诉说着眼前这个巨人的名讳:奈亚拉托提普!
“晚上好,”奈亚拉托提普开口了,祂看着停滞在海面上的游轮,目光真诚,即使这个化身没有眼睛:“我想问一下,你们的船上有烤鱿鱼和章鱼小丸子吗?”
伴随着这句话说出口,刹那间,海水和海风一起沉默了下来,甲板上的人怔怔地望着屹立在海天之间的恶魔之影,短路的脑子迟迟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飞快地扫视了一下船上的厨房,巨大的丑东西语气失望:“原来没有呀。”声音同样无比清晰地传入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在海上行驶了许久,也在这条“诡丽奇谭”航线航行了八千多个小时的厨师率先做出了反应。
与大海为伴的数年间,他误入过魔鬼礁,遇到过成群结队的鱼头人,于睡梦中聆听过比海妖更“迷人”的歌声,发现过时空错乱的“绿色城市”,还因为几个阔佬的好奇,领着他们悄悄潜入过印斯茅斯的祭典——他是“大袞”的信徒,伟大的父神庇佑着他,也让他在生死一线时忽然醒悟,明白了这个肉团般恐怖的“生物”的意图。
很快,奈亚拉托提普得到了祂想要的东西,游轮以及上面的乘客完好无损地离开,带着一个关于章鱼小丸子和烤鱿鱼的神秘传说。
据说,海上游走着一个可怕的巨人,凡是碰上“它”的人都会遭遇生不如死的折磨,除非你的船上准备有大量的美食,尤其是烤鱿鱼和章鱼小丸子。
瑞雅觉得自己的这个梦很奇妙。
她不仅摸到了一个怪怪的东西,rua了好多小白兔和小鸽子,见到了被自己养死的两条小马赛克蛇,还吃到了惦记很久的食物。
快乐地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她感觉嘴巴边油油的,于是又顺手拉过身边的不知道什么玩意擦了下嘴,给伏行之混沌泼过辣椒水的触手抹了点油,仿佛下一秒就可以下锅。
“瑞雅,”和人类一起蹲在某座无人小岛上,奈亚拉托提普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觉得我对你好不好?”
没看清也没想起眼前的这玩意是谁,瑞雅打了个饱嗝,回忆了一下今晚的奇妙旅程,缓慢地点了下头:“好!”
因为太用力,说完脑袋就有些晕乎乎的,身体随之一歪,摔在了巨人的触手里。
“好多蛇……”她喃喃道,“想吃蛇羹。”这一次,她的愿望没能如愿。
“瑞雅,”摆弄着人类的头发,奈亚拉托提普问道:“你是不是最喜欢我呀?”
“我最喜欢焗烤土豆和芝士龙虾。”女孩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加入奇怪食材的蛤蜊汤也不错,要是能配上烟熏牛肉就更好了。”
变出只手捏了捏她的脸,奈亚拉托提普补充道:“不是因为食欲而起的喜欢,是想要和对方睡觉的那种。”
“哦。”因为脑子依旧糊成了一块,瑞雅没对祂的话有太大的反应,还出于报复,伸手掐了把祂身上的“肌肉”。
“你身材真好,”她说,眼睛似乎清明了那么一会儿,但很快就继续不着调起来:“让我想起了瓦尔登湖的湖水、黄石公园的温泉和尼亚加拉大瀑布。”
奈亚拉托提普:“……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渴了。”她诚实道,“我要喝八二年的拉菲。”
十分钟后,做完了这个支线的伏行之混沌终于重新回到了主线上,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喜欢?”想起了不久前听到的那则讣告,瑞雅忽然大笑了两声:“我才不喜欢你!难看的丑东西。”浑然不知自己是在和怎样的存在大放厥词,她突然变得伤感起来,“呜呜”地哭了一会儿,道:“我最喜欢的,丑东西,已经不在了。”
“他叫奈,奈亚,奈亚拉托提普。”
与她所说的“奈亚拉托提普”并不是一个奈亚拉托提普的奈亚拉托提普:好意外,竟然还有额外的收获。
“我就是奈亚拉托提普呀,”心安理得地冒用了对方的身份,祂说:“不信你再仔细看看我?”说着就再度换了一副面孔,用起了那个和犹格·索托斯很像的化身。
瑞雅惊呆了。
眼前的丑家伙,居然真的是拉托提普先生。
她之前那么久怎么没看出来?
费劲地回忆了一下海上奇遇记,生锈一般的脑袋艰难地运转着,最后得出了“自己眼花了”的结论。
“对不起,”她先为她刚才骂拉托提普先生是丑东西道歉:“心灵的美永远比外表重要,我那会儿一定,一定是,吃多了章鱼。”
“那好,”某神又开始了祂那惯用的伎俩,“亲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嗝?”瑞雅感到哪里有点不对,拉托提普先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吗?好像不会,但自己的确应该为刚才的行为做出表示。
没怎么犹豫,她晕乎乎地点了下头,捧着对方脖上的圆球,严肃地瞪着眼睛:“我要亲了,你做好准备。”
“嗯。”
奈亚拉托提普的心情,突然变得不开心了起来。
计划得逞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一想到自己初次提出这个要求时,对方的表情和反应,祂就像被源初之核打了一顿那样不舒服。
要是她以为的“奈亚拉托提普”,不是犹格·索托斯就好了。
当初的一时兴起没想到会一直影响到现在,祂忽而表情一变,脸色一沉,将还没亲上来的女孩推到在细软的沙滩上,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天上的月光和星光,瑞雅的眼前顿时一片昏暗。
“你怎么关灯了?”她迷茫地说着,踢了对方一脚,正要理直气壮地命令对方去修,嘴唇却被一个东西堵住了。
起先,她以为是新的烤鱿鱼,牙齿一松,一个滑不溜秋的玩意就侵入了进来,在她的口腔里攻城略地,并顺便卷走了里面的空气。
“唔唔唔!”我要憋死了!没有意识在他们在做什么,她的手被挪开扣在头顶,脚也被控制了起来,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就像被风吹到岸上的浪潮。
没多久,她又觉得自己从浪花变成了海岸,唇部虽然恢复了自由,但更大的痛楚还在后面。身体被撞得生疼,鼻腔一吸,她想质问对方在对自己做什么,可一开口就是小声的呜咽。
拉托提普先生,是坏人!
脑中升起这样的一个念头,她探出脑袋,用力地朝眼前的这团马赛克咬了一口,也不知最后究竟咬到了什么,上下两排牙齿都被震德一疼,更多的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果然是只不听话的小猫,”伏在她身上的“人”说,似笑非笑:“我本来还想信守承诺的,现在看来嘛。”
祂换了个姿势,让女孩坐在自己的腰上:“对付坏脾气的小猫咪,要比她还凶才可以。”
声音和联邦山中的蝙蝠渐渐重合到一起。
瑞雅先是一愣,然后幡然醒悟:这哪里是什么拉托提普先是的亡魂,而是那个可恶的、竟然让自己睡棺材盖子的触手怪!
脑子终于恢复了正常,她气得头发都要束了起来,强忍着身下的不适说:“我和你拼了!”说着就伸出才剪过指甲的双手,朝马赛克挠去。
“你很有精神嘛,”再度变得开心的奈亚拉托提普说,“你越精神我越兴奋。”
“啊啊啊啊啊!闭嘴,变态!”瑞雅捂住耳朵不想听祂的话,然而那声音还是从她的毛孔中钻了进去,和一些难以启齿的东西一起。
一口大大的闷气堵在心里,她晕了过去,被送回到了印斯茅斯某间房屋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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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雅因为一阵心悸感醒来,吊在空中的电灯依旧在空中微微摇晃,让那些阴影时而爬上墙壁,时而铺满地面。
攀着她的莉莎打着可爱的小呼噜,睡得很沉,她轻轻地将对方的手脚挪开,光着脚踩上地板,打算去找点水漱口。
不知道睡觉的时候是不是无意识地张了口,她感觉嘴巴里面干干的,喉咙深处还有股咸味,像是吞了一大口海水。
罗瑟琳的家不大,走廊和楼道都很窄小,一楼除了客餐厅就是厨房,下面似乎挖了个地下室——海边的地下室,感觉里面会灌满咸咸的海水。她和莉莎睡的是罗瑟琳的房间,往外侧是堆满杂物的客房,往里面就是主卧,挤着主人和佐伊。
总体来说,她俩睡觉的地方最安全。
指挥着酸痛的四肢走出了卧室,她没往什么奇怪的地方想,以为是被莉莎压得久了阻止了血液循环,所以才走得这样艰难。
在门外的廊道上摸到了水壶,倒了杯,嘴唇在碰到冰凉的瓷器时迸发出剧烈的疼痛,眼泪夺眶而出,而她在去擦时才发现,她的眼角湿湿的,似乎是在梦中哭过。
捂着嘴默默地流了会儿泪,瑞雅以为是晚上吃的什么东西过了敏,回想了一下,却不知怎的想起了此时才西海岸吃不到的章鱼小丸子和烤鱿鱼。
一定是自己的味觉被二十世纪初的恐怖食物□□得太久了。她想,继续着起床的目的。
镇上的水源似乎是来自其他地方,运输和净化的时候都没太走心,导致壶中的水即便烧开了也有股怪味。
捏着鼻子灌了两口,她有点想念晚餐的蛤蜊汤,因为它的汤底是新鲜的牛奶。
印斯茅斯的人很少有闲心摆弄花园,因此大部分都没有前后院,彼此间挨得也很近,一开窗就能和左邻右舍“亲密接触”,某种程度上来说邻里关系还挺和谐的。
瑞雅站在廊道上,将后窗打开了一点点,本以为会看到漆黑到什么也看不到的小镇夜色,结果却瞧见了火光——大大的火光,集中在小镇中部的广场上。
那儿灯火通明,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像是在举行什么活动。
慢了半拍,她忽然想起印斯茅斯的晚上会举行“祭典”,眼前瞬间闪过几道从大动脉飙出的鲜血,属于繁星之慧社团成员的,用来召唤邪恶的“暗夜猎手”。
心悸的感觉又来了。她放下水杯和提灯,双手交叠在胸前,感受着心脏的痛苦哀鸣——不知道为什么,那件事明明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也基本被她淡忘,却在此时又重新浮上了心头。
就好像……她又一次遇到了那个,蝙蝠怪物。
浑身一个激灵,瑞雅赶紧检查了身边的光源,确定自己全身都沐浴在灯光明之下后才舒了口气,继续望着灯火通明的广场。
它们……那条由许多手持提灯的人们汇聚而成的河流,好迷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涌起了跟上去看看的念头,身体因此朝窗外探去,长长的头发被不知从哪儿来的风吹出去,在夜幕中摇摇晃晃。她的思维和目光一起变成了一条直线,牢牢地锁定着那个老旧的广场,她白天才去过,并在附近遇到了身穿教服的怪人,“他”对自己说:
“到祭典上来。”
这句话像是藏着许多个小钩子,一点一点地勾动着她的灵魂。
恍惚间,她似乎已经提着灯成为了他们的一员;恍惚中又似乎被丢进了海底,和一些白色的影子一起进入了硕大的青色巨门中,然后被一张索马里海沟般的大口吞噬。
灵魂在海底安详,身体却留在夜风中,船帆似的刮在窗口……一只手拍上了她的后背,她回到人间了,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佐伊。
本该和罗瑟琳还有艾普利夫人挤在一张床上的佐伊。
“她们不见了,”握着一把瑞雅熟悉无比的剁骨刀,对方皱着眉说:“偷偷从我身边溜走,我却没有发现。很好。”
她笑了一下,阴恻恻的,手中的刀捏得更紧,像是随时准备刀人。
“你有没有闻到,她们的身上有一股鲜香的鱼味?”
瑞雅被她问得一愣:鲜香没有,腥味倒是很重,重到连罗瑟琳平日喷的香水都掩盖不过去。
甚至这两股味道混合在一起时,难闻超级加倍,自己的鼻孔里现在还塞着两团棉花。
缓缓摇了摇头,佐伊将她挤到了一边,从窗口往广场望去:“也是,受到上帝指引的只有我,没有受到恩赐的你是不会发现这些的。”
但我掐指一算,这座城镇必定藏着一个触手怪。瑞雅在心里说道,看到室友的眉毛皱得更紧,声线也变低了许多:“他们在举行召唤仪式。”
猩红在眼前一闪而过,心脏急促跳动,她凑回到了窗口,紧张到手心冒汗:“会、会用活人当祭品的那种召唤仪式吗?”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佐伊看了她一眼,用关爱傻白甜那种眼神:“只有付得起足够沉重的代价,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恩赐。”
回味着对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沉默了片刻,又问:“他们召唤的是什么?我们要不要叫醒莉莎和斯蒂芬,赶紧逃走?”
印斯茅斯的夜晚可以听到十分清晰的海潮声,巨大的浪花一下又一下拍打着海岸,涛声如同一首激昂的交响乐,随着风飘入异乡人的睡梦中,带着一句低吟而出的歌词:
“在永恒的宅邸拉莱耶中,长眠的克苏鲁候汝入梦。”
永恒的宅邸……克苏鲁,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些名字十分熟悉?
胸口越来越闷,瑞雅觉得自己应该躺回床上再休息一会儿,佐伊却已经打算去祭典的现场看一看,顺便带回点食材。
“水煮印斯茅斯,可是一道很美味很出名的菜肴。”窗前的少女说道,唇角浮现的微笑带着淡淡的血腥,让她在一瞬间看上去无比可怕。
过多的信息和猝不及防升起的念头让瑞雅难以控制后退的脚步,“水煮印斯茅斯”,是了,在开学的那一天,她们四个互相介绍的时候,对方就说过这几个字。
那时她以为是“印斯茅斯”这个地方的特色美食,现在想想,似乎也可能是指……“印斯茅斯人”。
深吸了一口气,她忽然意识到,一直没说自己具体来自那座城市的佐伊,说不定是个,食人族。
“你躲着我做什么?”背着光的人朝她靠近着,吓得大脑有点放空的女孩持续后退,嗓音也拔高了许多:“你,你先别过来,我有点——”
惨叫了一声,她后背抵着的门忽然开了,一个仿佛不久前才分别的怀抱宽容地接住了她,同时响起的是斯蒂芬的声音:“你们都醒了?”
借着灯光和变得黯淡起来的月光,他看到了怀中人惨白惨白的脸,立即把她往身后一送,让自己挡在她的身前。
“是出了什么事吗?”他问,又低声安慰着瑞雅:“别怕,我会保护你。”目光坚定柔和,手指也忍不住抚摸上女孩的脸,擦过她才被自己吻过的唇。
什么时候让她想起今晚的事呢?祂想,眼底深处闪烁着不会被人类捕捉到的微光,就,等她彻底迷恋上自己的时候吧。
笃定又满怀信心,祂坚信着自己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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