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特务正要上前。
隔壁老特务突然看他一眼。
来之前, 老特务尤其强调了任务的艰巨。
对方曾经粉碎过费里曼家族的袭击，亲手点燃费里曼家族崩塌的导火线。就在前不久，虽然不确定是否跟他有关, 但他拍的《邱生自传》确实也是诺尔家族溃败的导火线之一。
这个来自海森堡的神秘人物, 跟太多大事件脱不开干系了。
有个阴谋论的说法是, 这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老特务：“他总是保镖不离身，睡觉这种时候, 防卫只可能更加严密, 必须小心行事。”
年轻特务被瞪得收敛了几分。
也对，这世上什么人没有。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妙。
他们正要前进，老特务忽然间止步，盯着前面的通道冷汗直冒, 再一开眼镜, 果然全是红外线感应装置。
只有这条通道可以进舟黎的房间，但是这情况根本进不去。
年轻特务一脸莫名，他还是第一次在宿舍看到这种阵势，这舟黎得有多谨慎啊。
而老特务低下腰, 在地面上放了个干扰装置。它很快起效, 红外线感应消失了。
必须快速行动。
他们交换视线，快步冲了进去。
联想到峰俊事件, 舟黎用虚假信息欺骗他们的可能性也绝对存在。因此，要尽可能多的收集dna信息, 以免被混淆。最好是从舟黎身上拿。
他们小心地潜入, 瞒过了一个个监控摄像头。这舟黎八成有科技情节，用的设备都是世界最先进, 要不是老特务见多识广, 经验丰富, 真要被发现了。
他越想越觉得离奇，一个导演的卧室需要这么严密的防备吗？这快顶得上那几个超级大区的管理局局长的安保设置了。即使是海森堡的董事会成员，理论上都不会有这么严密的防备吧？
老特务出过很多潜入任务，感受这么吊诡的还是第一次。
这个舟黎到底是谁？
他绝对身份不一般，但他伪装成导演究竟是要干什么？
体验生活？看不出来他有那种闲志。
年轻特务潜入到这里，刚刚的轻蔑心已经完全消失了。这舟黎绝对是个变态，人的性格会体现在房间上，看看他近乎强迫症一样的房间布局！
要说舟黎没点强迫症他是不信的。
这类人通常很难伺候。
他们于是更紧张了。
现在是深夜，但并无所谓。如今的人很多大半夜都不睡，舟黎即使现在人还醒着，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老特务已经多少做好了任务失败的心理准备，眼神加倍凝重。他让年轻特务在外放风，自己独自深入。他们都换上了工作人员的衣服。剧组宿舍很多人，经常换来换去，伪装一下工作人员并不是什么难事。
另外，他们也做好了后手准备。
老特务自然地走入通道，轻手敲了卧室的门。
门后并没有反应。
他眉头一皱，开锁推门，谨慎张望。房间内很昏暗，阳台是开的，外面投射着隐隐的光亮，因此可以模糊地看清房间的场景。
这里还是外厅，外面不时吹着冷风。
现在是春天的季节，因为近海，外面的风还带着湿度。
房间湿度太高的情况下睡觉的话，不是很健康。
老特务眼观四周，并没有半点松懈。
因为他知道，太轻易了反而可能是陷阱。而你作为主动方，若是处处顾忌，疑神暗鬼而无法行动的话，永远都不可能前进。“斥候”这种军种分类，自然要承担情报收集的风险。
老特务视线扫过房间，小心地收集了一些容易粘有人体组织的东西。假发之类的风险可不可能有？当然有。此前有一次调查W区的时候，他们就遭过这种烟.雾弹。
假情报是情报战的必要手段。
可是，这世上能做到这一步的有几个人？
老特务心中想到了几个人，范围已经大大缩小。
不排除这世上还有从来没有出世的不详人物，但是好歹缩小到了几个可能的势力。
全球六大情报组织。W区的军情九处、X区的奥克罗、Z区的总参七部，T区的CFI，A区的地底人以及……赫尔格的秘海。前五个都是军事背景的，唯有赫尔格是民间机构。
或许有人说，赫尔格不就是个企业吗，怎么还建立了情报组织。
这就要说到其创始人的“精彩”经历了，完全是被刺杀出来的经验，那位创始人得罪的人太多了，别说一堆财阀，就是三大军阀也全有得罪，两个超级大区的管理局都不例外，为了保护创始人，赫尔格不得不进化。
当然也要有专门的特务人才。
据他们后来调查，赫尔格的情报机制出自周家的“暗卫组织”。
而赫尔格的安保不是逐渐变强的，是突然增强的，其转折点正是一场震惊世界的刺杀。
那次险些成功，成功的话赫尔格绝对会不复存在。然而奇迹发生了，那个创始人居然活了过来。
之后赫尔格就疯了一样加强安保，几年的时间打造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情报组织，再之后就没有人敢轻易招惹赫尔格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反杀啊。
如今的赫尔格宛若世界的灯塔，任何区都不敢轻易小看。
前段时间，诺尔家族以为赫尔格会架空创始人实在是太愚蠢了。那不仅是小看创始人，也是小看赫尔格。
老特务收起发散的想法，心中已经将舟黎跟赫尔格划上了等钩。因为无论怎么想，其他情报组织都没有动机拍什么电影。
而赫尔格总是出人意料的，他们总是能做出众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初步认为，舟黎极有可能是赫尔格的特务，并把这个可能性传到了奥克罗高层。
随后，他将视线投向卧室门口。
卧室门半遮掩，竟是开的。
舟黎晚上睡觉不关门？
老特务难免心生一丝荒诞感，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但是卧室内没有光亮，人应该没有在活动了。
老特务脚步无声，再潜入一看。
里面居然也是阳台大开，外面的光铺散在木质的地板上，肉眼可以辨别内部情况，隐隐还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很显然，房间的主人在睡觉，而且睡得很深，察觉不到外面的动静。
自己成功潜入了吗，难道舟黎什么也没发现？
老特务心中的紧张感到达了极致，但经验让他警惕周围，越到关键时候越要警惕。
他着屏息，走过办公桌，步步走近帘布遮掩的床。
几乎能看见床上的人了。
然而，他突然不寒而栗，大脑警钟大响。
一瞬而已，他猛然失去了重心。
那是极为恐怖的摔跤技巧！
他一瞬就被按死在地面，双手被按在后背，全身都被绞得动弹不得，连嘴都被捂住了。
有人一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行动！
他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特务，没想到竟然一瞬就被控制到如此地步。
只听见骨骼咔咔的轻声，那人卸了他的四肢。他痛的本能大叫然而只能发出低闷的声音，根本打不破房间的安静。
季管家熟练把人拎出房间，而老特务只能干瞪眼，仿佛在用眼神嘶吼着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然而季管家只是阴暗地笑了笑。
“别打扰少爷睡觉。”
“该死的垃圾。”
老特务遂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一切都完了，舟黎的背景太可怕！
另一方面，外面的年轻特务感觉不对，再想启动后手已经迟了，助手一记手刀解决了他。
季管家走出房间，低声道：“处理好了吗。”
助手点头，最近这会儿搞潜入的人真多，诺尔家族还有其他共荣会的人，潜入团队中还是一方面，最近还大胆到潜入卧室了。
助手于是道：“是不是该回宅邸那边更好？”
季管家笑了笑：“无所谓，我都会处理好。”
助手一怔，缓缓转头看向季管家。
微光之下，季管家的脸一半有光一半黑暗，眼神有点吓人。
季管家曾经承认过，自某个时期起，他的想法就变了，为了保护少爷，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少爷是我的一切。”
他说话时，眼神透着封建、腐朽意味的执着。
有人出淤泥而不染。
有人出淤泥而全染。
季管家是后者，只不过他愿意为了一个人而保持良善。
据说，当年季管家跟在周总身后，光是眼神就吓死了不少人。
助手只觉季管家身上有些深不可测的部分。
季管家：“今夜或许还有，你多注意一下。”
说完，他转身关了阳台的窗。
然后开好了除湿机-
第二天早上起来。
周礼见季管家站在一旁笑盈盈。
时钟显示着十点。
周礼问发生什么了。
季管家说处理了点垃圾。
“是吗。”
周礼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剧组宿舍无事发生。
季管家早上总是眯着眼，表情相当的和蔼可亲，大概出门能很受小孩子喜欢。
周礼偶尔转头就能看见他，最近的季管家跟着他的时间比较多。
另一方面。
特务调查失利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特务机构奥克罗高层。
根据老特务最后的信息，种种迹象将矛头指向了赫尔格。
他们惊讶地发现，舟黎的身份居然从海森堡转到了赫尔格，说不定他根本不是海森堡的人，而是赫尔格的人。
对此，组织内部发出了不同的声音，他们无法决定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得请示更高的权限者！-
一早阳光灿烂，周礼在花园晒太阳，今天不工作，因为是休息日。
所有他的信息装备都会拒收他人发来的信息。
季管家和助手都在，他们时不时聊着一些话题。
“今天天气真好，应该会是很有灵感的一天吧。”
“仰光他们也应该出来晒晒太阳。”
剧组宿舍的建筑布局是个圆柱型，中间是中空的，一楼则是绿地花园，大家时不时可以过来透透气，看看花草什么的。
绿色生态很重要，关系到人的生命质量。
热衷工作是很好，但偶尔的休息也是必要的。
季管家悠悠地泡着茶，举止中没有特别的仪式感，怎么看都非常随便。似乎，他其实不擅长太高雅的事情。
助手搅着茶泥，忽然想到一件事。
“话说，周疑为什么要爆出自己的真名还有身份，他自己不说，也没有人会发现吧。”
变态的心思不好推理，但这个举动倒是有点耐人寻味。
他们一直无意义地聊着天，而这个话题倒是有点意思。
周礼墨镜下的眼睛睁开了。
的确是个奇怪的举动，周疑这样自己曝光自己，是会得到什么利益，还是相反，行动处处受限，招致反噬呢。
网上的情况就已经很明白了，主流的话语都在反对周疑，网友或许不能指名道姓，但是冷嘲热讽肯定是少不了的。
助手说：“从公关的角度上看，这肯定是一场大失败，通常这种爆料应该是他的敌人爆出来才正常吧，他却是复出即自爆，好像告诉人快来攻击他一样，很难想象他的精神状态。”
没错。
此举是真正的意义不明，除了自找麻烦没有半点用。
X区就算可以让全区人都去看周疑的电影，但其他区他们也控制不了，难道他们能发癫说哪区不看周疑的电影就对哪区发动战争？那他们的想象力已经超乎常人了吧。
所以这个曝马甲是真的莫名其妙。
季管家角度新奇，道：“也许是忽然想坦白了呢，看他的性格很实话实说，那忽然想说出的真名，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助手一惊，这确实符合周疑的行为逻辑。
不过，为什么这么突然？他前面出名的时候不能爆真名吗，为什么偏偏是复出才突然想爆。助手恍然想到他退出影视圈后，军阀所采取的报复举动，不由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自曝是给其他人的警告，提醒其他人他的身份呢。”
季管家淡淡地笑了：“那他还真是矛盾，不出来就不会给人添麻烦了，如果即使如此，他也想来《导演卡特》，想必也是有比较坚持的理由。”
一个怪人，但是意外的，季管家不算太讨厌，因为目前来说，周疑作为个人来说，对于少爷并无害，影响不到少爷什么。最多是他背后的军阀比较麻烦，但军阀他们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在昨天，W区还给少爷发了邀请，还自顾自地加了区域荣誉科技贡献者头衔，这橄榄枝都抛了多少年，但是一直没停过。
少爷对付他们，一直都是任由他们博弈，最好是能够咬起来。
实际上，赞赏、仰慕、跟随、追求少爷的人很多，全球范围内都有人向少爷疯狂示好，其中包括管理局高层、大企业家、大银行家等等，这些人之中，季管家什么变态奇葩没见过，早就是见惯不怪了，何况周疑其实就是比正常人更直接地表达了欣赏而已。
能发现少爷的好的人，季管家多少会高看一眼，认为有眼光，至少没那么愚蠢。
就是姓周这点有点不太好，季管家思考着。
而周礼却突兀道：“我好像也是吧，用假名这一点上。”
季管家刹时惊醒，脑袋上像中了回旋镖。
“少爷！那是为了避免麻烦啊！要是暴露出去……”
季管家露出了“囧”的表情，事到如今他也不敢想象少爷身份暴露后的情况了，a区自不用说，肯定是各区大炸锅，赫尔格内部自己人都会傻眼的啊，届时为了讨好少爷，W区T区怕不是能疯狂砸电影奖……
但是理性推理，周礼：“要瞒不住了吧，可能性已经缩小了很多。”
季管家囧中囧，宣誓般道：“少爷，我老季一定会帮你隐藏住身份！”
周礼思考道：“瞒不住的时候也不用太勉强。”
话说口罩戴久了好累……
而季管家皱紧眉头，仍然道：“少爷，我老季一定做到！”
绝不能让那些人打扰少爷宝贵的休养拍戏时间！
助手眨了眨眼，心想还好吧，身份暴露会这么夸张吗？
最多是一些周总居然还有副业这种说法吧？
此时的助手，确实低估了“影响力”三个字。
事实证明，现实只有更夸张的。
助手没多想，他翻了翻大眼睛书，意外地发现热搜居然是#周疑的上午。
助手：“大家很关心周疑吗。”
他们不太知道这些情况，但是点开一看，上面全是一些偷拍的图。
周疑的上午活动很简单，从民宿出来，早餐，回民宿，再出来午餐，附近公园散步，再回民宿。
他身边没什么保镖，都是一个人行动，他没来过a区，为了参加《导演卡特》，简简单单地租了个民宿，吃的饭也是普普通通的饭，说实话，除了他的外貌气质家族背景，他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
网友一讨论：“他好像也没买车吧？公交出入吗？”
有人爆料说：“是公交！我还遇见他了，天知道我还亲眼看见他给老奶奶让座了。不敢相信，他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你要说他是装的善良，好像也不是，可你要说他善良，他拍的那些电影和导演的方式怎么解释？
舆论多少有点分裂，很多人都觉得周疑的精神情况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最好还是不要理解吧……
助手总结道：“周疑今天没有特别的举动，应该一整天都会在自写剧本吧。”
季管家：“他一直都是自己写剧本的。”
周礼：“是吗。”这倒是稀有。
不过也难怪周疑电影的个人气质那么强。
助手再一看，全球网的热搜又有了新风向。
周疑有着特定群体的粉丝，粉丝遍布全世界，且基本是狂热粉。知道他的行踪，不止a区的粉丝，其他区的粉丝都大量跑来了。某种意义上，隐私也是大问题，好歹民宿没有开放，不然狂热粉不还得争住隔壁。
据热搜榜，周疑的粉丝中还有财阀、企业家、明星特别是先锋歌手。
歌手跟演员偶像不太一样，顶尖的歌手巨星身上或多或少有着流行文化、先锋文化的气息，因为他们要求创新，甚至是充满破坏力的创新。上个世纪的歌手不少出歌攻击各种社会现象。歌曲作为一种diss的手段，当时的社会也比较允许。而到现在，主要成了歌手表达自我的手段。
现在，人们越来越关注自我，像周疑这类极端自我、气质特别的人自然就会受他们赞扬。
这些人纷纷祝福了周疑的复出，希望他能再创佳作。其粉丝粘性高、忠实性强，有部分更是战斗力惊人，到处diss。
他们说：“周导，你放心拍吧，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家族背景，我们都支持你和你的作品。”“拍自己的作品，别管他们怎么说。”
别的不说，周疑的片都还没拍，按这个热度，票房就已经有所保障了。
这是自然的。
尽管周礼不吃周疑的故事调性，但他也看得出来，周疑的作品的确能引起部分人的共鸣。
鉴定官好像说：“人类的多样性，决定了人类喜好上的多样性。”
这一次，周疑沉寂多年，可能会拍出更好的作品吧。
对此，谁也不能预料。
周礼还顺便看了看视频网站，上面很多周疑的电影剪辑，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法外狂徒混剪、西装暴徒混剪等等。
蓝从心以前也拍过类似题材的电影或电视剧，但审美决定了上限，拍的质量可想而知。而周疑就像是加强版的蓝从心，还叠了艺术力、技术力、审美力等等buff。或者不如说，蓝从心之前的电影是对周疑的拙劣模仿。周疑是个天才，他是无意识地拍着这类片。而蓝从心是有意识地凹造型，虽然也有庞大的粉丝群体，但两者的作品质量不是一个层次的。
周疑的到来，的确是提高了《导演卡特》的整体质量，拓展了《导演卡特》的题材范畴。
常红归喜欢谍战类，黄慧喜欢情感类，白吉安喜欢剧情类，蓝从新喜欢青春类，威廉擅长爆米花，每个人都有各自喜好擅长的题材。而人性、犯罪一类的影视作品作为一个大类，《导演卡特》一直没有怎么拍。
要知道，这一类作品一直在电视台、网络平台等占有一席之地。像a区，它尽管文艺低迷，但还是每年稳定输出着这类题材的佳作。
周礼仔细一想，那自己喜欢什么题材呢？
嗯……好像他的作品跨度还挺大的，周礼自己也搞不懂，非要说的话，他可能比较喜欢“试图克服着什么的人”。他自己在日常中也格外关注这类人们。这么一想，好像真是……
助手客观道：“犯罪题材是大火剧的宠儿，如果周疑拍的好，抛开他的身份不计，他依然很有可能在分数上拿到冠军。”
季管家点头：“算得上《导演卡特》目前为止最难对付的竞争对手吧。”
听说对面逐渐完成剧本，周礼想到自己，仰光他们这次好像又卡了，早上遇到的时候就愁眉苦脸。
要等等。
要有耐心-
下午时间，仰光夫妇瘫在了阳台上了。
傍晚时间，仰光夫妇突然毫无意义的嚎叫。
剧组宿舍等人一头雾水。
每到这个时候，仰光两人就会例行发疯。
“写剧本好难啊。”
黄月清害怕地望着楼上。
宗秋：“压力很大吧。尤其是对手稳步进行中，而自己却一筹莫展。”
“太难了太难了。”
其他人都有点担心仰光，你们可别疯了啊。
不得不说，周疑给他们造成的压力是比较大的。
晚上的时候，重磅消息炸出，有路人问周疑剧本情况如何。
而周疑回答：“已经写的差不多了。”
该消息传遍全网，有些人直呼不可能，这是吹牛！
仰光一看两眼一黑，险些昏古七了。
“周疑，你不要太离谱！”
威廉知道后杯子都摔坏了。
“真的假的，才没到一天啊，他这就写完了？”
常红归眉头紧皱，自我安慰道：“肯定没写好，说出来刺激我们的吧，没错这是谍战！那周疑居然对我们发动了谍战！”
黄慧尽量保持着平常心，她知道天才总是存在的，加入文艺行业，就难免要跟这种另类天才竞争。
“那家伙沉淀几年，想必心底也沉淀了很多故事，写的快不奇怪。”
就是苦了其他编剧。
面对周疑，其他编剧都感到了恐怖的压力。
打个比方就是考试上，有个学霸写的飞快交了卷，而他们不得不被他带动节奏，想不在意都难。
博主黄狗说：“难道这就是军阀的做法吗，用信息战刺激大家，导致大家紧张，写不好剧本？完蛋了，这将是《导演卡特》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网友听得一愣一愣，也开始了害怕。军阀真恐怖，拍个戏都要打信息战，这样搞的，其他编剧的头发不会要祭天了吧。
众人也是没想到，写剧本环节就可以如此硝烟四起。
周疑本人不看网络所以不知道这些阴谋论，不然他也该一头雾水了。
非要让他评价的话，应该会说网友的想象力真丰富吧。
这天晚上，仰光七个版本的剧本框架都废了。
崔梦躺尸在花园，视线直勾勾地望着天空。
“想不出来，我是废物，舟导，我好废物啊。”
李追心也道：“我是废物，哈哈，我们都是废物。”
他们浑身上下散发着丧丧气息，一动不动的仿佛僵尸。
季管家看情况不妙，不会真的卡死吧？
周礼一旁看着也是担心：“要做点什么激发他们的灵感吗。”
助手：“感觉是周疑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周礼：“会吗？”
助手分析道：“不只是速度的问题吧，周疑擅长的题材用句不好的话说，就是‘黑深残’题材，这种题材有个特点就是越想就容易深入。”
周礼：“怎么说？”
助手想了想。他的妹妹鉴定官看过全球范围内众多电影电视剧，对影视作品可谓比较了解，而她以前就说过一段话。
有一类作品很容易把人带进去一种深层的状态。
它们爱好研究极其复杂的人性，爱好展现极其复杂的人的生存境遇，总是将人挖到很深很深的地方，如同精神分析心理解构一样，把人拆解非常细碎。这类型作品有它的文学或艺术上的价值，但是人看完之后呢，很容易陷入那个状态，无法自拔，陷入之后的具体表现就会是觉得其他的作品都没有深度，都不够解剖人性。
换句话说，这时候他们的想法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改变。
他们会认为深度解剖人性的作品才是好作品，其他的作品则是肤浅的、理想主义的、淡然无味的作品。也就是开始拉踩了，开始以“深度”为核心的评价标准了。
再换句话说，就是忍不住追求起“深度”了。
而仰光他们或多或少被带了进去，他们知道周疑的故事风格，知道周疑总是能深度地剖析人性，导出惊人的作品。所以他们为了战胜周疑，只好去想更深度更复杂的人物形象，开始钻牛角尖了。
他们想着想着，写到一半，又觉得自己这种故事就能赢过周疑？这种人物就能赢过周疑？然后又半途而废，重新构思，再重复循环，没完没了。
助手解释了一下仰光的情况。
而一旁的季管家不禁笑了，说道：“钻牛角尖很容易走不出来，他们这次也算是碰壁了。”
周礼觉得助手说的有理。
仰光他们确实是被带节奏了，被迫在对方最擅长的赛道上跑，又怎么跑的赢呢？
不过，自己又能帮仰光做什么呢。
周礼想了想，便过去告诉他们这次可以拍轻松的故事，喜剧也可以考虑，他们不正擅长喜剧吗？
仰光两人一听，面色惨白。崔梦幽幽道：“轻松、喜剧……赢不了呀。”
李追心也道：“是的，要想更深一点，人物更复杂一点。”
周礼发现他们的胜负欲有点过强了，当然这也是为了剧组。
这天晚上，他没有再说什么。
而同时，周疑那边的路人又打听到情报说，周疑已经考虑本人出演了。
此事再上热搜，其他剧组难免焦虑，常红归那边的编剧笔都快抓断了，在家里发着疯说要写消灭军阀的剧本。
常红归一听嘴角抽了抽。
同时，黄慧那边的编剧已经在用额头撞墙了。
有个乐子路人说：“好！就得要竞争，打起来打起来！”
全球网上《导演卡特》的热度再次上涨了。
另一方。
华氏兄弟的高层也在发愁。
《导演卡特》是不错的舞台，商业利益很大，对他们来说，如果可能的话，当然要拍最能赚钱的片。可是上一轮爆米花电影都惨败了，他们该怎么办？故技重施？那肯定会招人取笑，其他导演都在挑战自己，都在往前，就你一个为了市场为了讨好观众绞尽脑汁，是否也不太好？
他们可是世界级的娱乐巨头，让他人看低了可不行。华氏兄弟的董事会讨论过后，决定让威廉拍有内涵有故事的电影。
而威廉收到通知，心情是一言难尽。
他手里头好多剧本可以挑，然而鉴于上一轮的阴影，他或多或少有点不自信，再加上周疑，这一轮他头上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他不想再是评分的倒数第一。
“必须想办法！”
这天晚上，编剧们几乎都在通宵。周疑将手下的剧本改了又改，深夜中仿佛在与自己对话，房间内全是自言自语的声音。
他的眼底是一种可怕的专注、执着。
他想写好，他要写好。
他只有这个想法。
民宿的外面有人好像在骂街，大晚上依然不安静，而他充耳不闻。
其精神状态已经难以评估-
另一方面。
奥克罗高层，一天都没有收到下线特务的回信，他们就知道事情麻烦了。
x区那边似乎出现了争议，关于“舟黎”这个人，高层的想法有所分裂。
有人认为舟黎既然是赫尔格的人，那就应该谨慎对待，《导演卡特》不是一个综艺节目吗？犯不着为什么一个节目争破头颅，费里曼家族、诺尔家族就是前车之鉴。
但也有人认为，助周疑扩大全球影响力难道不好吗，我们需要一些宣扬我们的符号。再怎么说周疑也是我们皇家的血脉，在外更不能被欺负。
吵来吵去，他们还是回到了几个问题，那就是舟黎是谁？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只是拍电影吗？可是他的电影拍着拍着为什么财阀倒了期间b区s区还都沦陷了？
这合理吗？
事情关系到赫尔格，他们不得不谨慎。毕竟赫尔格的创始人对他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存在，他们既渴望他，恨不得建全球最好的实验室供养他，又不满他对他们的态度，只得暗中周旋，不同的外交官，时而热情地抛橄榄枝，时而放言要绑架他。
一方面有既然得不到他就要毁了他的邪恶念头，一方面又觉得人类失去这种人才太可惜，周礼这个人实在是……叫他们无法平静！
他们有想到，那不如讨好舟黎？讨好舟黎应该也能讨好周礼，毕竟舟黎的等级看起来挺高的，绝对认识周礼。
“没有用的，周礼要是听信他身边的人的话，他就不可能是今天这个地位了。”
“那我们该拿舟黎怎么办？”
最后高层决定不怎么办，还是按照原来说好的，找机会拿到他的dna，先确定他什么身份再说。
他们建立了巨大的生物信息数据库，里面收录着无数人的生物信息，只要能有dna，他们就有办法进行匹对。
现在不是还在拍电影吗，那大可不必操之过急，慢慢来吧-
第二天。
仰光夫妇失魂落魄，早餐的时候没精没神，饭菜是一口也吃不下。
剧组其他人关心他们，叫了叫他们，他们却仿佛没听到，黑眼圈说明了一切。
林群：“这次这么难？”
芳岁好：“是吧，第一次看见他们这么钻牛角尖。”
三天时间了，《导演卡特》的剧本创作时间是一周，再不至少写个框架，可能后面就难办了。
他们终于给到初稿，周礼一看傻眼了。
助手看完有点不敢相信是仰光写出来的。
主角的人设未免……太复杂太阴暗了，教育题材给写成妥妥的犯罪题材，剧情的高潮是主角如何计划杀死自己的老师，心理活动看得人一股子寒意，不能说设定不行，而是这故事……
“多少有种正常人强迫自己变成精神病的感觉。”
周礼直言。
仰光两人一听，不觉低下了头。
他们尽力挖掘人性的深度了，但感觉还是不符他们的性格。
他们甚至思考起人性是什么。
“你们去外面走走吧。”
周礼思考道，“回家，回老家，去哪里都可以，跟人说说话，聊聊天，忘了周疑的电影，先找回你们的状态吧。”
仰光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这天他们出去了一趟，晚上回来的时候，季管家教他们坐禅，平静一下心情。
一整天没有写一个字，仰光心情难免紧张，但跟着季管家坐禅，他们逐渐进入了一种空境，脑子空空的，忘记了很多事情。
后来，周礼问：“忘记了吗。”
仰光同时摇了摇头：“忘了，但没完全忘。”
周礼：“先去写吧。”
看着他们走出房间，周礼好似想起了以前。
每次他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会来找季管家。而季管家就会带他一起打坐。
据季管家说，打坐可以平静内心，让人沟通到更大更广阔的世界。
他也确实经常在打坐中习得灵感。
“老季，谢谢你。”
周礼忽然道。
季管家一怔。
“一直以来都很谢谢你。”
周礼转头直视季管家的眼睛。
季管家刹时头脑空白，愣愣道：“不，请不用谢我。”
这天晚上他们又聊了很多。
而同时，各大组织机构都给周礼给来了邀请函。其共同的主题是第27届全球区域联合会议。举办地点为x区。
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会议，不仅决定全球范围内的经济事务，还有各区管理局的事情，往年周礼一共参加过11次，代表着赫尔格，没有一次缺席。
但是这一次，它的举办时间跟《导演卡特》的拍摄时间有点冲突，选择《导演卡特》的话，就赶不上全区联会了。
季管家眼神暗了暗，觉得这个时间有点蹊跷。
这几天内，仰光终于忐忑地给到了剧本初稿。
周礼看完，沉默了几秒。
录制时间逼近。
赫尔格那边也来问周礼是否参加了，大意是这次到会议比较重要。
周礼没有给到确切说法。
到了《导演卡特》录制当天，众人陆续来到，而舟黎却一直没有出现。
快到录制时间了，唐安感到奇怪，以往舟黎再怎么迟到，录制之前还是一定会到的，这次是怎么了，路上耽搁了吗。
其他人都是疑惑的眼神，他们一查交通情况，知道没有拥挤，又看了眼全球网热搜，并没有看到特别的事情。
最多是全区联会召开了，因为意义重大，决定全球经济发展，所以自动挂在了热1，其他还有什么特别的话题吗。没有。
唐安打了电话，而对方并没有接。
录制时间快到了，导演席上还有一个空位。
周疑看着空位，眼里透着疑惑、担忧，更是想到了不太好的事情。
常红归皱了皱眉，心想舟导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而接着，助手来了录制现场，跟唐安说：“非常抱歉，舟导今天有事来不了，我来代班可以吗，我会跟舟导说明现场情况，舟导会及时回复我。”
唐安惊呆：“舟导发生了什么事吗。”
助手：“没有，请不用担心。”
没想到，也只好这么录制了，这或许又是一种抓马吧。唐安心想。
录制开始后，热搜上是#周总莅临全区联会现场。
同时，安排全区联会时间的人不由得瞪大眼睛。
舟黎缺席《导演卡特》录制。
而同时，周总出现在会议现场。
这意味着什么？
舟黎和周总难道不能一起出现吗？
这个人突然悟了，这件事不对劲啊！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再一想, “舟黎”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正是周礼宣布休养的半年后吗？有没有一种可能，休养的这半年里, 一向对文娱不感兴趣的周礼突然心血来潮, 跑去参加什么《导演卡特》了？
再一查, 《导演卡特》的总导演是谁？唐安！这个人跟周家是有关系的！
付远越想越觉得，这里面蹊跷太多了。
舟黎的真实身份难道是……世界首富周礼？！
他是W区情报机关的人, 平时负责的工作是区域经济、外交外贸方面, 这次的全区联会是他主要负责开展的。每次会议的召开都由区域委员会决定，而他作为W区特务，潜入区域委员会已七年之多。
他是怎么知道《导演卡特》的呢？主要是从S区事件开始的，诺尔家族被C区及一帮金融人联手做空, 并不是什么小事, 各区的情报部门肯定也在研究。而他们认为，这件事跟拍出《邱生自传》的舟黎绝对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他凭空在社交媒体上放了一把火，后面也不至于烧得那么旺，把S区烧成那副模样。
现在的S区管理局正在被迫清除财阀势力, 按照海森堡、极光等财团的改革要求, 进行区域市场的结构性优化。
所以，舟黎的举动必然成为各区管理局的关注重点。
一直有种说法, 认为舟黎跟周礼肯定有什么关系，可能是兄弟, 或者是亲戚。
付远在筹备全区联会的时候, 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比如算计舟黎什么的, 他只是偶然的这么一想, 舟黎最近在拍节目, 而全区联会即将开展，按照往年的情况，周礼肯定会出现。
如果两个时间点刚好撞上了呢。
在这个想法的推动下，他于是将时间定在了今天。
然而，没想到，舟黎居然缺席了《导演卡特》！
付远心中压不住的狂喜，他觉得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比世界上任何情报机关都要快！
但他是专业特务，光是“两人恰好不在同一时间出现而已”，还不足是确凿证据。
证据还要更加严谨才行！
何况，他还听说x区的奥克罗盯上了舟黎。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舟黎没出现，是因为奥克罗做了什么呢？
付远没有高兴的太早，他选择按兵不动先，事情关系到世界首富周礼，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决定不能轻举妄动。
“我要先把现在的事情做好。”
今年，全区联会的召开现场是x区。
区域委员会定下这个地址的时候，好多区域表示反对，因为x区情况特殊，是军阀统治的区域，对于其他区域的人来说，是个相当危险的地方。
你也不想来开会的人莫名其妙被失踪吧？
x区最近几年的情况可能比以前文明一点了，但他们其实只是把事情压到了看不见的地方而已，他们暗地里在做什么，其他区很难知道。
那么，为什么x区申办全区联会成功了呢，原因很多，一部分是因为特务力量的渗透，一部分是因为共荣会的暗中操作，再有就是x区亲口承诺了与会人员的安全。
军阀的承诺可信还是不可信呢，要看具体情况。至少，目前的x区军阀并不是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统一。
每个区域都有这种情况，保守力量和进步力量的博弈，右与作的博弈等等，越到换位时期，这种博弈就会越激烈。
x区目前的情况是什么呢。
皇室主心骨已经老了，且患了难以医治的重病，剩下拥有继承资格的皇室血脉屈指可数，血缘上最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心投在电影上的周疑。
其实几年前还不是这样的，后来是继承人之间展开激烈的血腥斗争，杀来杀去，结果最有力的继承人好几个死了，同归于尽了，回头一看才发现，顺数下来最亲的血脉剩下了一个根本不在权力中心的人。
据付远所知，这个周疑其实从来都没去过x区，主要活动区域是s、d区等文明区域，他有他自己的事业，且成就很高，除了世界最高级别的导演奖没得到，其他该得到的都得到了。
当时，x区权力斗争熄火，目光转向了舆论风波中心的周疑。周疑因为奥美卡奖风波，沉默地退出了影视圈，x区一帮脑子里只有权力和血的人一看还得了，肯定要报复那些人，用以讨好周疑。
在他们看来，没有比征服他人更享受的事情，周疑既然是x区的皇室血脉，自然能感受那种权力的快乐。
然而，他们想不到，这个剩到最后的皇室血脉是个兴趣超乎寻常的人。
周疑脑子只有电影，再就是创作，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生活。
外面很多人觉得他心理变态，他倒是不以为然，只觉得这些仍属于“合理”、“自然”的文艺范畴之内。
他们觉得最好的那些东西，权力、征服欲、金钱、女人对周疑而言几乎没有意义，最多是完成作品的材料。
所以，当时的x区权力高层伤透了脑筋，想不出可以拿来诱惑周疑的东西。
你说电影票房吧，周疑拍电影又不是为了票房，甚至也不是为了什么电影奖，什么众人的认可，那些是作品完成之后的衍生物，可有可无，而作品一旦有了，那就是永远的“有”。
毫无疑问，周疑这种类型的人是最难搞的。
据w区情报机构的调查，跑到d区种田的周疑基本上无视了x区来劝他的人，x区高层忍不住绑架他到x区，承诺给最好的资源，让他拍出最贵最好的电影，只要他肯应了x区的统治者位置。
那是个傀儡的位置，但腐朽脑的人如果没有“皇”坐镇一区就无法安心。
那是一种封建的、宗教般的认知。科技的发展并不能完全更新人们的观念，x区放眼望去的现代人，内里一看可能却是一颗颗腐朽的大脑。
然而，周疑有颗顽固的脑子。
他不需要这种不自由的拍戏环境，不仅拒绝了，还说：“你们想拍自己拍吧，奴隶的大脑只能拍出奴隶的故事，我对奴隶不感兴趣。我想拍的是人的故事。”
x区的老人们根本听不懂他在做什么，只觉得他就是不配合，他就是要叛逆。
他们说：“什么奴隶什么人，他们不是人吗？不也长的人模人样吗？哪里不是人了？”
周疑说：“类人跟人类是有区别的，人类跟人也是有区别的。”
老人们怒了：“我看你就是疯子！你听听你说的这些，这世上谁能听懂？谁会关心你说的这些话？精神变态没关系，可以纠正，我们有的是心理医生，你就算不想纠正也没关系，精神变态又不妨碍什么，你只要配合我们就行了。”
良久的沉默。
周疑却是不说话了。
沉默很久，他才忽然开口，语气莫名：“连你们这种人都觉得我变态么。”
x区的老人们没办法，又不好真对他做什么，最后只能让他在d区待着，派出特务团队时刻保护，以免其他区盯上他们这颗独苗。
直到现在。
在其他区看来，x区的情况怪不妙的。
要么放弃以往的皇室体制，彻底变成军阀区域，坏处就是皇室没了，区域内就没了向心力，变成了真正的以武为尊，谁的拳头硬就是主人，很容易乱起来。要么继续维持皇室的位置，坏处就是周疑不配合，强硬压他上位是可以，但你很难预料到他会在公共场合说出什么离谱的话，影响区域形象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无法预料他会对民众产生什么影响。
所以，现在x区比较混乱，彻底军阀化的支持者甚至谋划着杀光皇室，而皇室的拥护派则认为皇室必须存在，他们是区域的向心力所在，大量的民众只认皇室，不认其他人。
目前来看，皇室拥护派的势力比较强大，他们有着特务机构奥克罗的支持。
本次的全区联会正是皇室拥护派负责召开的。
付远等人过来的一路上，能看见x区首都的情况还是挺好的，跟普通的文明区域没有区别。
全区联会的现场是一座皇宫，四周布置层层的安保，每一位入场人员的安全都会被看护好。
付远作为w区的特务，目前对x区没有太多想法。他们这些特务最关键的任务是顶级政经资源的争夺，特别是科技人才的争夺。这点其他区域想必也是一样。
赫尔格等巨型企业的极速发展已经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世界的未来即将落在科技人才身上。再不重视这方面，甭管你的区域人口有多大、资源有多丰厚，将来都有可能被狠狠淘汰。
未来是不可预知的，是无法确定的，现在的优势无法保证未来的优势。
所以，赫尔格的创始人周礼才如此被世界关注。
皇宫外黑车环绕，得知消息的付远赶忙来到了门口。
前方人声喧嚣，闪光灯亮得刺眼，赫尔格的到来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众特务眼神严肃，已经开始了各自的任务。
车门一开，付远等人心头一颤。
是周礼本人。
他仍是一身冷硬的黑衣，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付远突然一颤，他很难想象，周总这一年来可能在a区扮演着一位平易近人的导演。
接着，保镖为周总开路。
周总仿佛无视了在场所有人，多少人主动跟他打招呼他仿若没听见，最多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x区财务局局长门捷夫在门口等候着，脸上挂着真情实意的讨好笑容。
“周总，感谢你的到来，听闻你最近都在休养，我们可担心您会不赏脸参加。”
周礼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道：“x区三次放话要对付我，我可是还记得。”
门捷夫表情一僵，没想到周礼说话这么直接。
周围的记者顿时激动，快门都快按爆了。
会议还没开，火药味就上来了！
这里可是x区，周总这么猛吗？！
好在门捷夫到底不是废物，这点场面他早就预演过了。
“周总，那是外交部的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可能想对付周总呢，我们在首都建了一座价值几千亿的科技研究中心，就等着周总的光顾呢。”
然而，周礼不给面子，还笑道：“只有几千亿吗。”
门捷夫一个机灵，陪笑道：“周总教训的是，几千亿怎么够呢？应该要万亿规模。”
这段对话听得周围人心惊胆战。
门捷夫不是一般人，但面对周礼都要招架不住。
赫尔格的掌舵人就是这么特殊的人物。
付远身上有任务，当然也要过去刷个脸。
但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周礼都像能辨认出“特务”和正常人一样，根本不跟他们说话。
特务们心里也是着急。
但付远还好一点，因为他可能掌握到了周礼的一个秘密身份。
这是个情报优势！
另外，除赫尔格外，海森堡等财团的人也来了。
代表海森堡的是桑托斯。
代表尼伯格的是罗开复。
代表极光的是封昕。
代表常青藤的是安娜。
往年的全区联会都有五大财团的代表出席。
记者等他们的出现已经很久了。
周礼不好采访，封昕比较孤僻，但桑托斯和安娜不一样，相对来说他们还是比较欢迎媒体采访的。
五大财团除了赫尔格和海森堡，其他的互不亲近，很少看见他们在公开场合交流。
老记者感慨说：“可惜啊，五大财团各个富可敌区，要是他们肯联手，肯定能缔造一个超越区域的经济联盟。”
年轻记者道：“但是他们看上去关系不太好啊，赫尔格跟极光几乎没有交流，说话最多的是海森堡，其次是常青藤，其他两个……甚至感觉有点疏远赫尔格？”
老记者：“财团之间也有竞争关系，私下可能没少冲突过吧。听说极光的人公开抨击过海森堡的全球收购战略，认为海森堡铺张浪费，没有一点精准的战略思维。”
年轻记者点头：“是啊，我也记得有一次，常青藤公开抨击过尼伯格旗下的游戏厂，说电子游戏影响教育，要求尼伯格优化这方面的产业。”
他们互看一眼，不得不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呢？财阀他们有共荣会交流情报互相帮忙。
但是财团方面……他们只要不打起来好像就是万幸了。
记者们心情复杂，抬眼一看，封昕居然盯着桑托斯，眼神透着一股子杀气。
啊怎么了，海森堡难道对极光做了什么？
他们最近的共同出镜只有s区那次吧？
而接着，封昕居然自嘲了一声，眼神复杂地看向了赫尔格。
这是什么关系？
桑托斯正答着记者问，一反应过来，转头拦住了封昕。
“怎么，不打声招呼？”
封昕冷哼一声，眼神中冒着火。
桑托斯随即无意义的大笑。
封昕火更大了，突兀道：“为什么偏偏是你！”
一旁的记者一脸疑惑，不是吧，财团不合作也罢，海森堡和极光还真要打起来？
隔壁的罗开复和安娜也在眼神交战。
安娜笑着道：“别把产业开到我眼皮子底下。”
罗开复道：“那是消费者的选择。”
记者们心想，天啊，这边的尼伯格和常青藤也要打起来了。
财阀特务见到这种场景还不笑死了啊。
隔壁区域管理局的高层心中发愁，财团之间要是水火不容，他们也不好上前说什么，讨好一方可能就要得罪另一方，难搞啊。
但是，周礼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转头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眼神交战中的桑托斯和封昕顿时心头一颤。
在周礼的注视下，他们的表情瞬变友善。
桑托斯亲切道：“好久不见，看到封弟弟精神这么好，哥哥我好欣慰。”
封昕眼角抽痛：“我谢谢你。”
后面的罗开复温柔道：“安娜妹妹，我会慎重思考你的建议。”
安娜阳光一笑：“罗哥知道就好。”
记者众目瞪口呆，他们怎么突然变了个人？
“难道是我们误会了？财团们其实关系很好？”
“称兄道弟诶，平时是认识的？”
而老记者道：“笨蛋，那分明是友好给财阀看的！”
年轻记者奇怪道：“但我怎么感觉是因为周总看过来，他们才老实了？”
老记者：“那是你眼神不好。”
年轻记者思考：“按理说他们也该是大人物吧？不应该是不苟言笑、威严肃穆的吗？为什么感觉这么儿戏？”
老记者一笑：“那是你见太少了，别老带滤镜看人。”
相比之下，赫尔格的总裁周总就好多了，人家一举一动都自带压迫感，完美符合大众印象啊。
年轻记者转头一看，只见桑托斯走到了周总身边，不时用眼神挑衅封昕，仿佛下一秒就又要打起来了。
封昕冷笑，眼神道：“你等着，左右手的位置迟早是我的。”
桑托斯乐了，眼神道：“有本事你过来啊，连站到老板身边都不敢，你还远着呢。”
封昕气得跺脚。
封昕的年龄较小，带着一股子天才独有的傲气，但面对桑托斯挑衅，他还是避开了视线。
现在的自己，还没有那个资格！
桑托斯又是欣慰的眼神。
封昕虽然有些傲骨，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接着，四大财团跟在赫尔格身后走进了会场。
他们的位置不同其他人，被安排在了圆心中央的北部。
周礼随意地坐在左侧，他的右手边则是桑托斯，然后才是封昕、安娜、罗开复。
大企业、大银行也相续入场，皆安排在了各自的座位上。
26个区域各派了管理局代表，其中三大军阀的代表格外醒目，w区、t区、x区的代表出场穿的是军装，肩上挂满了各种勋章。与此相对的，其他区域的代表大多是西装，或者是他们传统文化服装。
与会人员众多，各个身份非凡，安排起来是个大问题。但现场也都是专业人，几分钟后各自坐在了自己的位置。
会场宽敞明亮，任何人只要站起来，就能将全场总览无疑。
a区的代表是宗协。
b区的代表是莫斯利奇。
c区的管理局代表是全场最受关注的人物之一。
他名叫罗尔纳多，今年才34岁，年纪轻轻就被c区管理局高度重视，很多人都认为他将成为下一任的c区管理局局长。
c区作为经济最强的区，坐拥五大财团的总部，区域各项实力都不容小觑。
罗尔纳多的性格众所周知，相对利益至上的c区其他人，他是少有的敦厚朴实，不会有人怀疑他的品格。
“说实话、做实事”是罗尔纳多平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很多人都知道，赫尔格的崛起跟c区管理局关系很大，c区管理局原本受财阀的渗透，经常对付赫尔格，后来新锐的进步力量改革了c区管理局，成为了赫尔格最大的支持者。
传闻，罗尔纳多跟赫尔格总裁周礼关系甚好，是可以盖一条被子的关系。
周礼为人冷淡，很少对外说他跟罗尔纳多的关系。
罗尔纳多倒是经常会跟记者说一些趣事，比如周总偏食、周总连世界巨星都不认识等等。
久而久之人们就发现，从罗尔纳多口中打听周总的消息比采访周总本人容易多了。
顺便一说，罗尔纳多一来就跟周总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休养得开心吗？”
周礼点头。
罗尔纳多微笑：“那就好。”
区域代表的座位在圆心的南部，跟财团们正好是相对的。
会场的圆心位置足有十几米的半径大小，上面安置着话筒以及筒形的长柜。
x区的支持者相续来到现场，走在前面的有三人，其中话语权最大的是一个长胡须的老人，其名为埃森特。
他一来就扫了眼全场，视线所到之处无不是一众胆颤心惊。
埃森特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记仇，心眼极小。
相比之下，他身边的老狐狸门捷夫看起来都正常多了。
迫于他的威势，大多数人都看向了他，仿佛实行着注目礼。
外围的记者众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众人之中，唯有一人丝毫没有在意埃森特，甚至手里还把玩着智能手机。
埃森特仿佛也注意到了这份“不尊重”，视线定在了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正是周总！天啊，他在跟谁说话吗？居然理都不理埃森特。
门捷夫额上冒汗，心想可不要这么快对上啊。
埃森特脸黑了，一步步走近周礼的位置，场面瞬间添了几分火药味。
熟知区域形势的人都知道，这个埃森特曾经让人放话说，就算绑架也要把周总绑到x区，有没有实施不知道，而赫尔格的回应是爆出埃森特个人的全部海外资产，可想而知他们之间的梁子有多大了。
只见，埃森特停步在周礼身侧，仿佛在提醒周礼自己的存在。
然而周礼毫无关心，连头都没抬起来，手指轻点着手机屏幕。
全场的空气都安静了，两者周围的人冷汗直冒。
最后是门捷夫终于绷不住，走上前圆场道：“将军，我们走吧。”
可是埃森特内心冒火。
在他这一辈人的认知里，“企业家”是不存在的概念，这帮人最多是一帮商人，唯利是图，生产不出什么价值，然而到了现代社会，这帮商人居然反而走上了台面，甚至成为了主导区域发展的重要人物，像赫尔格这种巨头企业，还能左右一区命运，而周礼这个人，甚至不需要动用赫尔格的力量，就能一句话影响一区股市。埃森特厌恶这帮人，恨不得除之后快，然而理智告诉他，这帮人是区域发展所需要的人才。
埃森特忍不住开口了，冷道：“周总雅兴，是在和朋友聊天吗。”
这话一出，场面更是温度骤降。
他们要是对峙起来，周总不会被x区强行留下来吧。
然而，付远掏出手机对比《导演卡特》那边的录制现场。
《导演卡特》那边正是导演说话的环节。
周总可能不是在聊天，是在给对面的助手做指示啊。
场面僵持，几秒过后周礼都没有反应，埃森特肉眼可见的怒火攻心，门捷夫后背的冷汗都浸透了衣服。
埃森特：“你——”
周礼这时才反应过来，回以视线道：“不好意思，没注意到，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全场屏住了呼吸。
埃森特老脸烧红，快给气疯了。
周礼，你居然目中无人到如此地步，跨区巨头就厉害了？就能无视一区军装势力了？
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哼！”
埃森特甩手走开，剩下的门捷夫眼神复杂地看着周礼，仿佛在说，周总，你也不能激他啊。
周礼视若无睹，转头看向桑托斯，道：“是这里的空调太热了吗，埃森特先生的脸色有点不好。”
这话一出，在场不少人忍不住笑了。
埃森特脚步一滞，差点给原地绊倒。
门捷夫心道哎哟周总，少说两句吧，埃森特快进棺材了。
桑托斯尬笑：“确实是，这里太热了。”
老板装糊涂的功夫还是依旧。
就这还是委婉的呢，想当年老板面对财阀，特别是周家，那可是有话直说，一句话得罪全家，嘴上半分不饶人，不然是怎么得罪那么多财阀的呢？
不过……桑托斯就爱老板这点。
老板的支持者们谁不是呢？
就在这时，a区的首富忽然笑了，笑得还很大声。
周围一愣，转头看见埃森特眼神黑沉，浑身散发着杀气。
但接着，好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越笑越多，最终全场都笑了。
埃森特气到浑身发抖，抓着桌沿的手青筋直跳。
记者们目瞪口呆，见此情况，他们忽然间想到了很多词，感染力、带动力、领导力、影响力……
周总好似都没做，却影响了全场人，成为万众的中心。
年轻的记者们不由得心生向往。
这就是赫尔格的总裁。
刻薄、不轻易表达喜好的c区人最崇敬的人物。
一位影响世界的人物。
他们忽然理解了赫尔格能成为全球百强之首的原因。
是否人们也将自己的理想寄托在了赫尔格上面，希望通过赫尔格反抗自己所不能反抗的。
宁要理想主义的胜利，也不愿……
如此情况下，还是门捷夫打破了满堂的哄笑。
再这样下去，他们x区的脸面何在！
门捷夫提前宣布会议开始，讲起了种种事务。
而同时，付远尤其关注周礼的动静。
周总好像没在听，一直低着头看手机，当然可能也有发言人演讲无聊的原因。
但是这个举动，越来越应证了他的想法。
难道说，周总真是舟黎？周总真的说着休养，其实是跑去当导演了？
付远难以想象，但是种种迹象都在证明着他的想法。
他对自己说：“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想想，赫尔格背后可是有个情报机构，要是赫尔格的布局，他们能让你这么轻易地看出来吗？怕是没那么简单！”
接着，几个企业家上抬讲了自己的主张。
而这时，周礼才时不时地抬眼看。
桑托斯嫌茶水寡淡，不知道从哪里带出了红酒，竟在一旁给周总倒酒。
话说桑托斯就是x区出身啊，他对埃森特这类人的印象肯定很不好吧。
会议很长，到了讨论环节，好几个区差点吵起来。
c区成了风口浪尖，罗尔纳多被几个区围攻。
为什么呢。
因为c区的大企业太多了，资源高度集中，对于其他区不公平，他们没有直说，但眼神时不时地瞄一眼五大财团的方向，仿佛在暗示：“能不能分我们一点财团的资源，让优质企业也来他们这边，带动他们的经济发展。”
须知，五大财团虽然都是跨区巨头，但他们不是所有区都去的，有一些区即使补贴给五大财团都没有愿意去的。
一直有人怀疑，是c区限制了五大财团尤其是赫尔格的扩张，好让最好的资源留在c区，不肯分给其他区域。
对此，罗尔纳多没有正面回应过，最多是说：“财团愿意去哪里，有他们自己的判断，我们是决定不了的。”
X区的人面色黑沉，所有这些区中，就他们没有赫尔格的分部，这难道不是刻意的歧视吗。
要知道，因为没有赫尔格，x区智能手机等尖端科技产品板块完全是落后了周围区一个档次，他们的民众为了赫尔格的产品，不惜跑到海外购买，甚至还催生了走私。
去年怎么来着，光是赫尔格相关产品的走私就达到了惊人的百亿级别。对于部分人来说，你不让他用赫尔格的产品他就浑身难受，觉得生活质量大大降低，就硬是要求管理局让赫尔格进来。
而管理局又能怎么办，哪是他们不让赫尔格进来，分明是赫尔格自己不进来。
赫尔格让他们知道，不是所有企业都是只为了利益行事。
对x区管理局来说，引进赫尔格这类的企业，有助于提高相关技术能力，培养高级技术人才，这正是x区最需要的。
你说难道不担心被外资企业赚翻了区内的钱？拜托，未来跟现在哪个重要？进步和发展哪个重要。
高新技术行业的科技壁垒可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它只会越来越高！
门捷夫心情复杂，只好委婉地对罗尔纳多说，能不能劝一劝赫尔格考虑x区。
罗尔纳多笑了笑：“你难道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所在吗。”
门捷夫面色尴尬。
会议到了五大财团的宣讲时间，其他财团都说了说他们今年的发展规划，其中包括真消息假消息，桑托斯还是一如既往地说得天花乱坠。轮到赫尔格，全场人都提高了注意力。
想一想，上次周总公开说话后，发生了什么事？
诺尔家族的崩溃、s区的被迫整改！
这一次周总出场，怕不是也要来一场大的吧。
在场人有的期待有的担忧甚至害怕。
不过，周礼的行动再次出乎众人意料，他简单地说了几句，比如赫尔格最近的发展重点，后面就跟赶时间一样宣布差不多如此，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付远对比着《导演卡特》的录制现场，再一次提心吊胆！
周总说的这么快，好像是为了赶着选演员啊！
这时，无数人的眼睛亮了，提问周总的机会，谁不想要！
而门捷夫抢先提问：“周总，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周礼：“你说。”
门捷夫：“赫尔格何时考虑入住x区？”
周礼眼神渐深，不觉唇线上勾，道：“那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毫不客气的一句话。
门捷夫心跳都漏了一拍。
此时，很多人都没注意到，赫尔格之外四大财团的人都提起了精神，仿佛面对的是自家老板，全神贯注甚至还有几分紧张。
却见，周礼语气平淡道：“决定赫尔格是否入驻、投入多少资金、资源、人才的，不是我，而是各区的具体情况。”
26区各大代表一听，神色皆有变化。
这好像还是周总第一次公开谈论这个话题。
记者众狂拍照片，都认识到了事情的不得了。
埃森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门捷夫冷汗直流，一种说不出来的紧张感卡在他的喉咙。
“周总这是……什么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周礼道：“文明程度高的区域，我们会考虑投入更多。”
言外之意，直指x区是个文明盆地。
门捷夫脸色苍白，这话一出，连他都要担心周礼今天能不能走出x区。
而桑托斯却是想，老板说出这段话并不容易，必定是有风险的，可是他不说，又有谁能说，老板是清楚这点，才在这个场合说出的。
周礼：“不只是x区，其他区也一样，赫尔格在各区各行业各领域的资源投入都不一样，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地方的文明程度不一样，与其说赫尔格有资源投入的倾斜问题，还不如反问，为什么这些地方不能创造一个赫尔格以及其他财团可以投资的环境呢？”
一众人心跳加速。
他们都听出了这段话的真正意味。
想要资金、技术？可以。
改变你们自己。
改变你们的投资环境。
换句话说，周总是在用赫尔格反向要挟各区各行各业提升自己、提高【文明程度】。
这是多么狂妄的话语。
要是换个人说，他们绝对要说这个人不自量力，一个企业家而已，竟敢对话要挟众区的管理局，要求他们改善营商环境、投资环境！
但是，说话的人是周总。
意义非凡！
有些企业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内心一股子的激动感。
周总的话语宛若一道道惊雷，震耳欲聋！
而接着，周礼还道：“不只是营商环境、投资环境，这点东西还远远不够，我们期待提高的是社会整体的文明程度，投机取巧的局部改革是没有意义的。”
周总真的说出来了，面对26区代理，他竟说出了这种话！特别是，他现在本人就在军阀统治的x区，说不准会有人身安全的危险啊！
好几个区的代理面色难看，场面似乎濒临失控，然而一帮人鼓起了掌，再次将场面的对立性激化到了极致。
埃森特浑身杀气，要是眼神能够杀人，周礼不知道被杀了多少遍。
年轻记者们愣了愣，好怕全区联会突然变成凶案现场。
说完，周礼缓缓地走回了座位。
会场良久无声，气氛堪称冷到了冰点。
付远转头一看，也见w区的代理脸色黑沉，却不得不思考周总的话语。
其实，这不仅是周总的要求。
全球范围内，最具智慧的人才都无不强调着文明，比起军阀那样的区域，他们更愿意去更自由、更尊重人才、更尊重智慧的区域。
周总其实并非提出了赫尔格的要求，他只是揭露了一个非常客观的事实。
人才会自动去往文明的高层，你一味的用各种方式甚至集体情感等理由强迫他们，是走不远的，与其逼他们过来，还不如让他们自己想过来。
这正是区域发展的现状。
接下来，门捷夫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
会议的气氛逐渐缓和，好似恢复了和平。
各区域代表面色各异，有些人更是露骨地盯着周礼。
这就是赫尔格的总裁，所有区域都想要的人。
会场之中，即使是最仇恨周礼的共荣会，都有几个人被迫反思。
是否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他们想着，又忍不住强烈反对，不行！不能屈服于周礼等人！
环境会改变都是因为周礼这帮人，那消灭他们，属于他们的时代还是会回来的！
周礼可以不死，但一定要为他们所用。
绑架他吧，控制他吧，只要他落到他们手上，就不信他还能说出这些话来。
x区等人的眼神冒着烈火。
他们甚至已经在开始计划，周礼既然来了，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周礼离开x区。
即使被全世界批评出尔反尔，那又如何，这件事一定要做！
会议到最后，火药味俨然弥漫了全场。
x区等人的眼神已经被其他区的特务组织注意到了。
作为w区特务的付远心道不好，不能让周总落入x区人手中，同样的军阀势力t区也皱紧了眉头。
眼看着埃森特即将发疯，付远当即请示了w区的军情高层。
会议结束，《导演卡特》还未结束，只是到了中场休息环节。
周疑望着空位，终于忍不住给x区的人打了电话。他怀疑，舟导之所以没出现，正是x区做了什么。
他的电话直接打响了埃森特的通讯设备。
埃森特正在气头上，一看是周疑的电话，表情激烈变化，只好收了收愤怒，先接电话再说。
岂知，周疑开口就是问舟黎的情况，问是不是他们绑架了舟黎。
埃森特顿了几秒才想起舟黎是谁，这个名字的发音差点让他想到了周礼。
他们是要绑架周礼，可是还没实施呢！
不过，埃森特也是第一次听到周疑这么关心一个人。好，舟黎是吧，我记住了！但他还是回答：“我们没有绑架舟黎。”至少现在还没。
周疑将信将疑地关了电话，视线投向助手。
上半场的录制，助手一直对着手机，声称在传达舟导的指令。
很多人都没有怀疑，难道舟导真是有事没来，并不是发生了什么？
中场时间，节目人员不看新闻不知道，一看吓得半死。
热搜第一竟是#周总恐被x区强行留下。
接下来还依次是#周总演讲#全区联会火药味#……怎么拍个节目的功夫，世界大战都感觉要发生了，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唐安作为周礼的表弟，更是目瞪口呆。
表哥，你没事吧！
他这个表哥，继炮轰财阀之后，竟然彻底得罪了军阀。
这实在是……唐安摇了摇头，只觉那是自己无法理解的世界。
而助手一看新闻，也是被吓了一跳。
虽然他知道周总做事一向很稳，但现在是不是有点……危险？！
然而，下一个热搜打破了他的认知。
w区日常巡逻中的航空母舰竟转头开向x区。
卧槽，这就开始抢人示好了？
等一下，这是要干什么啊！
而同时，收到这个消息，埃森特的视线立马看向了w区的代表。
w区代表呵呵笑，好像在说，我们只是开到远一点的海域巡逻而已，你紧张什么呢。
再接着，他竟接到消息称c区军方正在发表警告。
埃森特满头是汗，再一看周围人，竟发现各区代表都是警告的目光。
你、你们这帮赫尔格的走狗！
也是同时。
周疑给周礼发了信息：“舟导，你真的没事吗。”
周礼回道：“我很快过去录制现场。”
于是，付远看见周礼突然站了起来。
会议已经结束了，离场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在付远眼中，事情并不一样。
周总急着离开，难道是忙着作为舟黎录制《导演卡特》？！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众人目送着周总的离开, 神色各异。
埃森特恨得牙痒痒，在全球高层面前被如此羞辱，他的怒火早就烧到爆了。
他其实可以行动。W区就算想武力干涉也没那么快。C区人来也需要时间。他完全可以拿下周礼。
但是, 埃森特做不到, 因为X区今非昔比, 他不是X区绝对的势力，如果他这么做, 其他势力势必要拿这点对付他, 顺便要他废除君主制。
埃森特知道，周礼肯定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才这么的有持无恐，赫尔格背后的情报机关不是吃素的, 他们很可能早就掌握了消息, 所以才疯狂踩他们的底线。
周礼就是这种人，只要被他发现弱点，你就基本要完了。他是真的敢说，也敢动手。当年面对财阀是如此, 如今面对军阀丝毫没有改变态度, 骨子里绝对带着疯狂。
埃森特杀人的目光中，周礼等人走出了会场大厅。
会场的气氛好似才终于缓和下来。随即其他五大财团也相续离场, 桑托斯特别轻蔑地扫了一眼x区的人，其他三人虽然没有特别表现, 但也看得出他们的无视态度。
五大财团对于x区的态度昭然若揭！
现场财阀、共荣会的人表情各异, 皆是一脸凝重。虽然早就知道周礼是他们的大敌，但今天这一说法, 他们更是容不下这个人。
周礼总是将他们贬低为垃圾、污秽、小丑。这让平时总是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他们如何咽的下这口气。经过今天, 他们更是认为, 他们跟周礼水火不容，只能是你死我亡！
各大政经人物也相续离场，有些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几眼埃森特等X区人物。
银行家们皮笑肉不笑。这次x区耗费力气开的会议，很可能不仅毫无意义，还会有负面作用。军阀势力一向如此，腐朽入脑之后就容易昏招层出，别觉得位于高位的人就一定在智力上高人一等，都不过是拥有七情六欲的猴子罢了。
有人嘲讽一笑。
各大管理局代表经过埃森特面前，好几个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宗协还好，只是扫了一眼。
莫斯利奇不同，直接笑了，嘴上阴阳怪气道：“下次别问这种问题了。”
什么问题？说的是自取其辱的问题吗。
埃森特怒瞪双眼。
门捷夫汗颜。
就在这时，C区的罗尔纳多停在埃森特面前，脸色忽变冷厉，眼神犀利如刀，跟之前突然判若两人。
他冷道：“X区好大的胆子，说着和平交流，却想留下我们C区的人。”
门捷夫浑身一冷。罗尔纳多别看着年轻，好歹也是下过战场的人物，一旦认真，浑身上下都是近乎实质的杀气。
门捷夫：“一场误会，我们什么都没做。”
这也是事实，再怎么样，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行动。
但罗尔纳多可不管这么多。
他冷冷扫了门捷夫一眼，意味不明地强调道：“C区爱好和平，可也不怕战争。”
现场走动中的人一瞬背脊发凉，难以衡量这句话的分量。
c区难不成还能为了周总一个人发动战争不成。这么夸张的事情现代社会不可能发生吧。
门捷夫面色难看，完全不敢回应。
记者众捕捉到这段话，就知道新闻要大条了。C区不容小看，的确X区冒犯到C区的贵人了！
罗尔纳多这番威慑下，连埃森特都不禁后退了一步。
实际上，周总据说拥有多重区籍，C区只是他经常待的地方，然而即使如此，罗尔纳多也表现得好像周总是他们C区的人，任何人都不能轻易侵犯。
罗尔纳多：“好自为之。”
说完，他冷冷扫了x区代表一眼。
原本是和平的会议，最终以浓重的火药味收尾。
这是众人都没想到的。
但……这也是周总的风格吧，不然当年也不会老被刺杀了。
不是谁都敢冒这种风险，毕竟未来是难以预测的，人也就只有这一条命。
不过，周总那番话着实是撼动了一众人。其中更包括X区内部的进步势力。
他们心想：“周总说的对，没有文明就没有进步，这样下去，X区将被全球摈弃，落后于全世界！”
必须想办法。
我们必须谋求改变！
x区出现了三支利益集团，虽然拥皇派势力仍旧最强，但……最终结局鹿死谁手，可都是未知数。
会议结束后，X区风云忽变，全球网热搜不断，周总一复出即炮轰军阀的新闻传遍了全世界，新闻公司都忙炸了。
记者何伟杰写通稿都写到笔头冒火，他真希望周总做什么事之前能通知他一句！
他之前是娱乐板块的记者，但一年时间的优质内容输出，已经让上头看到了他的价值，现在他是记者组的组长，负责多个板块的内容把控，时而他自己也亲自撰稿，特别是这种超大事件。
很多人包括他其实都不知道舟黎《导演卡特》的缺席。因为录制中的事情不会怎么爆出，至少《导演卡特》的节目组不会拿这种事情来炒作。
何伟杰道：“X区可能要发生大事了。”
周总语不惊人死不休，不只是刺激了x区，想必也刺激到了不少区域的管理局。
而今的管理局大多受限于“任期”，举措越来越追求短期利益，目光短浅，干好了一届就把烂摊子丢给下一届，因此问题层层堆砌，特别是财政、金融板块的问题。
以前的a区就是这样，赫尔格、海森堡的入局之后改善了很多，但仍有相当多的系统性问题。纸币的出现，是金钱虚拟化的开始，当纸币几乎与黄金脱钩后，金融就变成了任管理局梳妆的玩偶。《邱生自传》的印刷机，以及仅一年时间就离奇上涨的物价正是其隐喻。
对于这些管理局来说，赫尔格等财团就相当于照妖镜，能将他们照得无所遁形，可他们又不能因此承认自己的无能，所以只好欺骗，编造越来越多的谎言。
真实跟虚伪实在无法共存，后者总是激烈地反对前者。
但是，何伟杰认为，总要想办法才行啊。问题只会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财政亏损就发区债，继续亏损再继续发，迟早有一天会破产。
不知道其他区的管理局怎么想。不，也不只是管理局，还要更多人关注才行。
“很难，但是总要做。”
何伟杰又是激动又是担忧，但是还好，压力之中他们还有一些娱乐可以消解心情。
希望这次会议可以是一些好事的萌芽-
另一方。
《导演卡特》录制还在推进。
上半场的导演选择，出乎众人预料的是，现场选择周疑的演员非常之多，快要比得上舟导了。
该说不愧是文艺行业的人吗，谁的内心里没有一丝“犯禁”的冲动呢。唐安等节目组人员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抓马，这段播出后，想必又会引起一波舆论吧。
目前阶段，剧本对外是不公开的。其他人无法从导演的选员确定具体剧本类型。
不过，或多或少能看出一点方向吧。
可是，舟导不在现场真的能挑好演员吗？好多人都感到迷惑，也怕会影响到演员的挑选。
导演席上的助手反应比较快，对面应该确实是舟导在指挥。
有人想，舟导说是在忙，但是他又在线，是在做什么事情，既可以摸鱼，又可以在场的吗？
很多人都想到了开会。
对啊，开会可太典了！所以舟导是一边开会一边反馈这边的吗？什么会议啊，还有这种操作。
也是巧合，众人一看热搜就发现了一个会议。
全区联会在热搜上挂着，沸了又爆，他们于是不禁想到，舟导不会去参加全区联会了吧？五大财团的人确实都会出席的样子，搞不好舟导是代表海森堡过去开会了呢？
他们越想越深，莫名感到兴奋，趁着休息时间在网上扒了一大堆，可惜新闻上完全没有舟导的影子，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世界首富周礼、赫尔格总裁周礼，关于海森堡几乎没有报道，就算有也只是提到了桑托斯先生。
好吧，那舟导应该不是去了这个会议。
听说现场差点炸了，连航空母舰都转航了，舟导要是在啊，恐怕也会有点危险吧。
那X区军阀果然不做人！他们兜回来再一看X区军阀背景的周疑，心情倒是更复杂了。
这个周疑导演的确是有实力的，感觉质量上绝对稳。以他的导演风格，评分委员如果没有刻意压分，他很有可能以人性刨析的深度电影赢得难以想象的高分。
你还真不说，这类电影的打分还真是偏高的，因为小众向，总带有鼓励独特性的意味在。
而录制的现场，周疑的种种问答，都体现出了极高的专业水平。他对电影的理解，有时候就连常红归等导演席上的同行都要吓得一跳，好似感觉到了一种实力的层次差距。
但他们还是心存侥幸的，为什么呢？因为周疑以前导电影耗时很久，一年也就一部，要细细打磨，而《导演卡特》的时间有限，不能让他有多余的时间打磨，所以这些条件对周疑其实相当不利。
习惯上的东西是很难尽快调整好的。不管怎么样，周疑都是在座人之中，威胁性最大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会导出什么作品，也没有人知道X区军阀为了支持他的作品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录制再次开始，众人马上提起精神。这次又来了一波新演员，其中不少人浑身上下都是戏，感觉不是来拍戏的，而是来刷个存在感的。
另外，好几个世界顶级演员都过来了。
他们带来了高层次的演技表演，其中有一位更是艳压他人。
她的名字是苏方梅。
很多人都没想到她会来《导演卡特》，现场一片哗然，但是想到《导演卡特》如今的国际影响力，这倒是不奇怪。
苏方梅一直是个想法不易参透的人，搞不好是心血来潮呢。
大家都以为她的出现会得到五个导演的同时心动，但是抓马的事情发生了。
心动的有常红归、黄慧、威廉，另一边的周疑，还有舟导的助手都没有特别的反应。
唐安都不禁呆了呆。
舞台上的苏方梅没有特别反应，场下却是一片震惊。
周疑且不说，一向能慧眼识人的舟导为什么不选苏方梅？难道是因为会议延迟了，没来得及回复？
可是，紧接着，助手摇了摇头。
他这个反应就是不选的意思。
众人一愣，都好奇为什么。常红归于是代表所有人问了：“舟导的剧本里没有对应的角色吗？”
像苏方梅这种影视巨星，即使原剧本没有她的角色，也可以考虑给她写一个吧，明星效应且不说，她的演技水平绝对可以给电影增分。
而助手只是说：“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不适合吧，舟导心中有更好的人选。”
众人仍是有点难以置信，怀疑是舟导开会出了差错，不然怎么会错过苏方梅呢。
而另一位没选的却是直接说了。
“很抱歉，我的剧本里没有适合的角色。”
周疑语气平静。
他一直是这样，选人的标准比较奇怪，未必是演技最好的，比起演技仿佛气质更重要，所以看下来，大家对他没选苏方梅没有什么想法。
只是，接下来苏方梅要在三个导演中选择谁呢？
她的视线投向了黄慧。
黄慧一怔，直到听见苏方梅亲口说了她的名字。
黄慧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能有一天导苏方梅的戏？她可是苏方梅啊，几乎是a区票房的保证啊，全球知名度这么大！
常红归投以羡慕的目光。
而接着出场的刚好是芳岁好。
芳岁好是《导演卡特》的老面孔了，跟很多人都认识，她的选择一直不变，总是舟导。
上次拿了金影奖之后，她没有得意忘形，而是继续专研着自己的演技，这份扎实认真的态度，是很好的品质。
她跟苏方梅拿的是同一个角色扮演，两者的表演起来理论上应该是高下立见，苏方梅的表演会更胜一筹。但是芳岁好有她对于角色的思考，表演出了一个不同于苏方梅，却也符合描述的人物，很有她的个人气质，让人不由得多看一眼。
芳岁好的表演接着苏方梅拿到了五个导演的心动。
这份抓马让在场人都惊呆了。
真的假的，她们演的是同一类角色吧，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苏方梅也是愣了一愣，但她很快掩藏住了情绪。
而芳岁好还是选了舟导。
主持人问她，她只是说：“我要跟在舟导身边挑战自我。”
主持人转头问周疑：“周导，你刚刚不是说没有适合的角色吗？”
周疑回过神：“我有这么说过吗。”
主持人面色一僵，只好笑了笑圆场。这个周导有时候说话挺伤人的。
可是这时候有人注意到，既然是类似的角色，为什么舟导倾向于选芳岁好而不是苏方梅呢？
演员挑选环节逐渐结束，下午时间6点多了，舟黎还是没过来，录制将近尾声。
唐安都觉得舟黎不会来了。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周疑的表情有些晦暗。
常红归：“还在路上？”
黄慧：“八成要补录一下吧？”
威廉调侃道：“我们的舟导可是大忙人，不要勉强人家吧。”
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能猜测。话说今天……他们目光投向唐安，好似在问：“今天要不要聚餐？”
他们没说话，原因是顾忌周疑。或许周疑不会干什么，看他这几天的表现就知道了，但……这个人的不确定性太高了。
以常红归的阴谋论思想，昨天他做梦还梦到自己被军阀嘎了，作为普通人，要说不怕周疑，那是不可能的。
唐安也是犹豫。
几分钟后，周礼终于到了。
众人的目光投向他，他颇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只说是要事在身，抱歉缺席了。
唐安自然说没关系，拍完了最后的环节。
跟演员的表现不一样，投资人果然还是忌讳周疑的，并没有几个人投资周疑。
至于舟导……说实话舟导就不欠投资，这个环节对舟导来说可有可无，虽然也不会拒绝就是了，好歹可以给大家整点额外福利。
拍摄结束，开头有点令人担心，但是总体还好。舟导还是选了老面孔的演员们，还有几个童星演员。毕竟是教育题材，这很正常。
周礼不来不知道，一来才知道常红归、黄慧、威廉三人脸色都有点憔悴。一看就是没休息好，也是，压力太大了。
《导演卡特》的时间流程不是所有导演都能撑得住的，别的不说，背后没有强大的公司支撑，根本拍不了这个行程的电影。
感受到舟黎的目光，常红归不觉惨笑了一声，随口说了说自己的情况。
实际上，他们的剧本还没写完，写到一半就来挑演员了。没办法啊，时间赶着呢，只好先录制完再琢磨了。
谁知道，舟黎也回了一句：“我也是。”
在场人忽然一顿，眼神都透着一丝不可思议。真的假的，剧本还没写好？你可是那个舟导欸？！
周礼：“没办法，不过先找演员，也正好可以在演员身上找灵感。”
常红归愣了愣，的确还有这个方法哦。
我们终究写的是人的故事，自然要从人身上拿灵感。
他们又聊了一下。
常红归也不忌讳暴露剧组情况，说他们的编剧想搞一波大的，不知道拍了会发生什么事。
黄慧则是考虑突破舒适区，她虽然喜欢拍情感题材，但老实说，这个竞争力并不强，她想着拍从来没拍过的题材，也是想来一波大的。特别是有了苏方梅，她觉得自己的剧本还可以再修改一下。
听着他们的聊天，威廉暗自流汗。
威廉：“你们……真有想法。”
“你呢，你就没想法吗？华氏兄弟的大编剧很多吧，要什么类型的剧本都有吧？”
常红归眼里暗暗透着羡慕。说实在的，盛世文娱虽然名字响亮，但是跟华氏兄弟没得比啊，区域巨头和全球巨头，想想也知道级别不一样，区域财团和全球五大财团之间也是一样的巨大差距啊！《导演卡特》的导演门槛其实相当之高，单靠节目招来的投资者可能还不足够支撑一部电影的完成。不只是钱的问题，还有剧组人员的业务能力问题，剧本一出来，三天之内完成服装道具场地的准备，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如果是古装电影，那更是困难了。除了能力外，还要人脉。
但威廉只是惨淡一笑。
“公司实力并不能决定成败啊，只能说可用的材料比较多，关键是具体如何使用工具的问题。”
越大的公司内部架空越复杂，华氏兄弟可是全球规模的娱乐巨头，业务繁多，《导演卡特》虽然也是一大业务，但是……《超能力者》的票房目前来看其实是亏本的，已经有部分老总不满了。
威廉头顶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堪称职业生涯危机了。
“但是也只能上了。”
“所以你们的剧本怎么样？”
黄慧偷问。
威廉嘴角一抽：“这个嘛……”好家伙，大半人都没写好。
威廉：“难……我已经没有想法了。”
说着，他视线投向周礼，好奇问：“你上哪去了？”
周礼：“我去开了个会。”
威廉：“你主持的？”
周礼：“那不是，人很多，我只是参加人。”
威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有点不相信道：“是吗？”
实际上，现场有人觉得威廉问得好问得妙！
这个人正是一路跟过A区的付远。
付远已经把假设告诉了他的上级，同时他不远横跨一大洋，跑到A区《导演卡特》现场，以普通场务的身份潜伏着。
舟黎出现的时间太对了，完美符合周总从X区到A区的时间！
如果说之前他的怀疑只有54%的可能性，那么现在，这个可能性提高了68%，这世上会有这种巧合吗？这么离谱的巧合是存在的吗？
而亲耳从舟黎口中听到“会议”两个字，他简直从脚底凉到头顶。
付远好害怕，付远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他忍不住余光看了看周围，就怕赫尔格的情报人员其实也在现场！
但他忍住了，因为这可能是陷阱。
对方可是赫尔格的总裁！几个小时前一个人影响了全球政经界！这样的人物真的有可能被自己看破了隐藏的身份吗。
付远小心潜伏，将自己的存在感消灭到了极致！这将是他近几年来执行的最重要的潜伏任务！
四个导演们聊着天。
周疑在后方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仿若背景板。
其间仿佛有一种说不清的隔阂。
这时，唐安过来，招呼着大家要不要吃个饭。
他环视左右，视线也落在了周疑身上。
众人于是明白了，饭局周疑也会来。
其他人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也没说什么。好吧，都一起拍节目了，再一起吃个饭又怎么样呢。
现场导演都同意了过去，周疑本人却是犹豫了几秒。
然后一起聚餐的还有几十个演员以及其他工作人员，数一数大概都有一百人了。唐安于是说自己包场了一间珍藏聚会餐厅，酒水包好喝！
常红归一听眼睛就亮了。
他们于是陆续过去。工作了一天，就为了一口好吃的啊！-
另一方面，世界性的大新闻频发，x区试图强行留下世界首富周礼一事已经成了全球人不得不讨论的话题。
而在世界性政经新闻之下，全球影视圈也出现了可喜的各种变化。
A区以《导演卡特》为核心，发生了太多令人惊讶的变化，原三巨头肉眼可见地改变了公司架构运营方针，流量作为演员的情况已经很少了，就算做演员，也提高了各种要求，比如至少得读懂剧本，读懂人物，绝对不能是个文盲。
在业界越来越严肃的氛围之下，不仅是公司方，观众对演员的要求也提升了，那种台词都说不好，不依靠配音就根本无法演戏的流量偶像成为了大众批评的对象。导演剧组资本方也不得不慎重使用，用流量可以，但是如果遭到流量反噬呢？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环境改变了太多，以电影为导向，电视剧也改变了许多，最近几个月不断有爆火的电视剧，且质量肉眼可见地提高，不仅在A区热播，还走出了世界。
《此路茫茫》带火的动作片也重新火了，《丫鬟》带火的现实向电影粉丝越来越多，《星舞》的极高质量刺激了动画业界，导致类人猿之类的人越来越无法生存，几个月前类人猿羞恼得不行，主动退出了动画圈，无数人为此高兴。
现在的A区人，一提到《导演卡特》的电影，有时间就会想去电影院看看，这种竞争向的节目就是有趣在这种地方，能给人一种强烈的参与感，仿佛自己也是改变行业内情况的一份力量，进而带来成就感。而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给力的。
梨子影视已经成了A区用户量最高的视频平台，桑托斯着重布局海外影视板块，通过这些优质作品源源不断的引流，再加上梨子影视本身质量的不断提高，a区天南地北的用户纷至沓来，年末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达到了A区全网用户量第一的影视平台。
而梨子影视在全球网虽然发展时间较短，但随着内容的爆火，也吸引到了大量的全球网用户。
A区优质的影视作品在本区得到质量验证，再推广到全球版的梨子影视，逐渐地向世界展现了A区新时代的内容风貌。
那么外区人即使想贬低a区是文艺盆地，也要掂量掂量一下自己了。
总的来说，原三巨头已经彻底失去了内容市场的统治力，被迫进行内部优化，被迫回应观众需求。总体的市场情况欣欣向荣，当然，现在时间还比较短，还有很多板块比较落后。但环境一好起来，内容创作者一有信心，应该就能源源不断地创作出好作品。
现在的A区影视，已经逐渐褪去了“文艺盆地”的刻板印象，有野心的电影人、内容创作者都看向了全球市场。
变化的发生总是量变伴随着质变。文艺繁兴带来的社会风貌的改变，也是肉眼可见的，A区人的整体精神面貌都有点改变，不只讨论的内容越来越有货了，影评方面的质量也逐渐提高。
而今，谁能想到，《导演卡特》播出之前，全网曾一致以为它不过是个三巨头打造的垃圾节目？
网友对比今昔，不由得生发感慨：未来真是……难以预测啊。
现在，《导演卡特》每一期的电影播出，都成了A区市民日常影院打卡活动。他们有时候开玩笑地向全球网的网友说：“我们这里可是《导演卡特》的发源地！”
当然了，这些说法是有点夸张了。但是他们也确实为此高兴。
顺便一说，电影的观众多了，影院也随之振兴，提供了大量的岗位。一年前有人认为桑托斯大规模收购院线公司是亏本的买卖，然而事实证明，非但没有亏本，还赚大发了。
该说不愧是海森堡吗？很多人后悔莫及，没赶上当时的风口期，现在再追就已经迟了啊。
这时，路上一些人讨论着。
“听说《导演卡特》来了个背景恐怖的导演。”
“我也听说了，X区军阀的太子！好吓人啊，这种人真的可以上电视吗？”
“不知道，可能有内幕吧。”
他们随口聊着。
刚好走在一旁的周疑微顿，脚步恍然慢了下来。
“很在意吗。”
周礼的声音从背后飘了过来。
周疑顿时一怔，就见周礼从身后走了过来。
周疑思考道：“也不是……”
周礼点头：“我也觉得。”
随后，他就走进了前面的人群。
周疑定睛望着，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是真的没事，x区那帮人没有对舟导出手。
这次的聚餐地点交通不是很好，要走一段路，说是唐安看好的老餐厅，有秘藏的菜单。
关于这个表弟，周礼只见过几次面，倒是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那些年之后周家就散架了，该进去的进去，该跑的跑，有些人逃亡海外生死不明，现在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一些人。
他们虽不成气候，但依然像以前一样自视甚高，维持着家族聚会的习惯。
话说年末的时候周礼并没有去聚会，没必要是一方面，当然主要原因是他很忙，越是年末越忙，本来根本赶不上金影奖，但他还是挤出了时间。
估计，唐安那时候也找过他吧。
周礼没有印象自己给过唐安任何的联系方式，估计唐安就算想找他也没办法找。
众人进到餐馆，内里空间极大，颇有一种柳暗花明，内有玄坤的感觉。
助手依然跟在周礼身后，贯彻着沉默的观察者角色。
季管家不在，他就要承担上守护周总的大任，不能让不该接近周总的人走近分毫。
此时，付远也潜了进来，但很可悲，他是个后厨帮手，根本进不到前厅，忙活了好久都在帮手装盘。
他的上线发来了消息，要他一定要稳住，千万别轻举妄动被赫尔格发现。
付远提起精神，自然不敢轻易接近聚会场所。
上线：“你的想法太有可能了，舟黎即使不是周总，也是跟周总关系极为密切的人物！”
这天晚上。
x区埃森特暴怒过后，关注回了皇室情况。
他可是记得周疑清清楚楚地说了一个名字。
那人是《导演卡特》的一位导演，拍了几部据说很厉害的电影，因为背景不是海森堡就是赫尔格，一时之间连特务机构都奈何不了他。
埃森特不仅厌恶商业，还厌恶戏子，认为这帮人纯粹就是浪费时间，生产不出任何价值，所以自然而然就产生了轻蔑。
他下达了指令：“盯紧舟黎，既然周疑在乎这个人，那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个人来要挟周疑。”
管他什么电影创作者之间的惺惺相惜，玩物丧志罢了！
下线的特务收到指令，陷入了一阵的沉默。
他们心想，利用舟黎？这未免也太高抬他们了吧。
他们连舟黎不在a区去哪里了都查不出来，还怎么利用舟黎？
但他们没有反驳埃森特，这么做只会做埃森特觉得他们无能。
“别的先不管，当务之急还是拿到舟黎的生物信息，正好他出去聚餐了，这是一个机会。给我搞到他使用过的餐具、杯子之类的东西。”
所以说，唐安自以为找到了个隐蔽的场所，其中里面的工作人员至少混进了三四个特务。
唐安喝多了，一旁聒噪道：“你们知道《导演卡特》都是因为谁办起来的吗？”
丰卫城：“知道了，唐导，是你。”
唐安笑了，打了个酒嗝道：“不，不是我，那是你们都不知道的人。”
周围人笑了，都没有当真。这行的人喝多了吹牛是正常的事情。不过懂的人都懂，唐安其实是有背景的，传闻跟那个家族有关系，而那个家族跟世界首富周礼有关系。
但这方面的阴谋论太多了，网上编排得少说也有一千多个版本，每个都说的好像是真的，有些人写着写着自己都信了呢。大家只是选择自己喜欢的版本相信了而已。
见怪不怪了。
一旁，常红归无视唐安的吹牛，对周礼道：“舟导，这次我一定赢你！”
他也是喝多了。
周礼看了眼自己的口罩，又看了一眼要么喝酒要么吃饭的人，一阵沉默，才道：“我知道了。”
常红归这次抽的题材仍是他擅长的类型，但越是擅长的东西人就越跳不开自己的舒适区，导致拍起来不自觉地自我限制，久而久之就是老观众都会感到疲劳。
这一次，大家都遇到了挑战，水平可能还会倒退。而这在文艺行业中，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顺便一说，周礼已经差不多安排好了演员，该给到的剧本也给到了，这会他们应该都在琢磨剧本，写自己的人物小传，积极的可能都已经开始对戏了。而同时，黄月清应该也在实地考察了。
他们都很优秀。
有时候，周礼都觉得就算没有自己，剧组人员自己也能导出好片了。
但是，这一部戏的场地和群演还挺难办的，一旦卡起来，他也无法保证能否顺利拍下去，或许还要拖延，然而这次没有了白吉安的保驾护航。
“究竟能不能顺利进行，还不好说。”
另一旁。
威廉坐在了周疑身边。他们是互相认识的。
威廉：“你是不是很有把握？”
周疑摇头：“时间太赶了，也许拍不完。如果拍不完，我会选择退出，影片不作上映。”
威廉一愣：“也没必要这么严格吧？”
周疑：“你觉得没必要吗。”
“哈、哈哈。”
威廉只觉喉咙卡了，跟周疑根本聊不下去！
他转头就跑去跟常红归喝酒。
聚餐到后面就将近凌晨了。
后厨的付远光是洗盘子就洗到双手起泡。
他不知道的是，阴暗处一双眼睛时不时地扫他一眼。
那正是隐在阴暗处的季管家。
季管家说不在，其实一直都在。在场的几个特务基本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跳舞的小丑。
这时，餐厅内已经走了大半的人，剩下的要么是醉鬼，要么就是滴酒不沾，就坐着吃饭的人。
唐安、常红归等人醉得不省人事，嘴里还谈着这一年来的a区变化还有文艺复兴什么的。连黄慧也醉得晕头转向，卧倒在桌上一动不动。
周疑专注于自己位于角落处的一桌，最多喝几口茶，几乎不与人聊天。
现场的正常人已经不多了。
剩下的……周疑看向坐台位置的舟黎。
舟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看了一眼。
周疑一怔，随即站了起来，走到旁边，想了想才问：“他们真的没有找你麻烦吗？”
周礼语气里仿佛带着几分不解：“他们要找我什么麻烦。”
周疑反而梗住了，其实他也不了解，可能是警告之类的吧。
“总之，舟导没事就好。如果有什么事，请一定要告诉我。”
周礼于是确信了一件事。
周家人都是相当的顽固不化，这个周疑是典型的周家人。
另外，关于周疑的身份，他也确定了，周疑的父亲是他的大伯。二十几年前，那个大伯去了一趟x区，之后的事情可想而知，总之就是有了周疑。
相比其他人，周疑几乎没有在周家生活过，其实跟私生子并没有两样，只是娘家那边实在太有权势了。
换句话说，周疑并不清楚周家的事情，最多是姓周而已，对周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综合起来，周疑其实就是一位身份特殊的电影发烧友吧。
周礼点了点头，似乎已经看清了周疑。
由于他戴着墨镜，周疑实际上并不知道他是什么眼神，只觉得舟导在想什么复杂的事情。
他思考着，一看周围人都走得差不了了，他于是也准备离开。
然而，他转身的动作突然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舟黎，逐渐睁大了眼睛。
他震惊了。
因为，舟黎突然摘下了口罩，好像是因为餐厅空气太闷，待久了属实比较难受。
昏光下他的皮肤是冰冷的白，虽然只是侧颜，但看得出来骨相极其优越，自带一种惊心的凌厉感。
周疑：“…………”
比起视觉上的冲击，更重要的是认知上的冲击！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气氛微妙的沉默。
周疑呆楞不动。
然而, 周礼自顾自地饮着红酒。
灯光昏暗，却照得他轮廓清晰，气质凛然。
舟黎给人的感觉是疏远的, 尽管他表现的平易近人, 没有对谁发过脾气、恶言相向, 但实际上他跟谁都不太亲近。
为什么？大概是一种难言的距离感。
他很包容，有时候太包容了, 反而缺乏人情味。
因为正常人对人不那么宽容, 总要有种脾气，表现出基本的情绪。
原三巨头的时候，面对原三巨头，他甚至没表现出特别的好恶, 与其说他不畏惧原三巨头, 还不如说他“目中无人”，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对于看不见的东西，有必要表现好恶吗。
也不对，可能比起距离感, 层次感好像更适合。
舟导有时候表现得仿佛跟其他人不在一个层次。
首先, 气质就不一样。
在周疑看来，舟导的相貌符合他一贯的气质, 不是单纯的漂亮或者美，脱下口罩后, 凌厉骨相下的冰冷气质彻底暴露。
要不是还有墨镜遮掩着, 周疑觉得舟黎给人的冰冷感还能推到更高，更加拒人千里之外。
真是不可思议。
周疑愣了很久。
他被冲击到了, 各种意义上。
周疑没认出什么。因为他不是关注社会新闻的人, 每个月看新闻的频次大概也就两三次。而周礼并不常出现, 尽管一出现就能引来巅峰流量，但对于周疑来说，并不算多熟悉，他几乎没有看过任何关于世界首富的新闻，比起世界首富，他联想到的是苏方梅。
苏方梅是梅花般的美丽，气质矜贵。
但舟导……用个不恰当的比喻。
他就像高岭之花。
冷淡、孤寒、高不可攀。
跟普通的明星偶像不一样，视觉上刺激不出任何意义上的欲望。
你只能远远的看，甚至还不能是欣赏的态度。
要抱着敬畏的仰望。
甚至看都不能看。
很奇怪，周疑第一次针对一个人的外表想到了这么多。
他实际上还能想到更多，毕竟他也是编剧的工作者，容易触发出很多联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觉得不容多想，因为那是一种冒犯。
他觉得舟黎是忘记了口罩的事情，毕竟舟导一直都是戴口罩的。
所以，他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舟导，你的口罩，是忘记了吗。”
然而，周礼只是动作一滞，墨镜下眼神不明。
看起来，脱下口罩只是不经意的举动，毕竟餐厅太闷了。
为了防狗仔防偷拍，唐安把窗户等都关闭。这些人现在醉倒了，都躺在另一边，完全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就算注意到了，以他们的角度，估计也只能看见舟黎的背影，不知道舟黎究竟做了什么。
说实话，谁又能预料到舟黎会突然脱下口罩呢。
周疑定在那里，见舟黎仿佛无事发生，缓缓地喝完了杯中的红酒。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一般人这时候肯定要拿起手机狂拍了，但周疑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分明可能是舟黎不经意的差错，无所适从的反而是他。
这也是一种不可思议了。
好在，舟黎喝完酒后，又戴上了口罩。
这回是真的仿若无事发生，转头还说：“怎么了吗。”
周疑又是一阵沉默。
他已经算是世人眼中比较难理解的人了，但现在，他觉得这方面还是要数舟导。
或许，舟导其实并不在意口罩的问题？
另外一旁。
助手僵硬在原地已经五分钟了。周、周总！你怎么能脱了口罩！
刚刚从后厨出来的季管家瞪大眼睛，仿佛世界观崩塌了一样，内心吼道：少爷！！！
季管家都觉得要完了，这下真的要被全世界知道了。
但没想到，周疑竟不知道是哪里跳出来的野人，居然完全不认识少爷。
虽然有墨镜的原因，但是你一点都没往那边想也是厉害，真就从不看新闻的吗？你个电影大导！
季管家和助手互看一眼，都觉得这个人有点离谱，真的不是装的吗？
后来，周疑真诚地夸赞了几句。
“舟导太让人意外了。”
“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相貌。”
这样是哪样？
周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也好，这里是太闷了，多透透气也好。”
周疑没什么特别反应，随口道：“从我的角度，舟导还是戴着口罩比较好。”
“为什么。”
“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周礼盯着他几秒，仿佛认同了他的说法，确实因此遭遇过很多麻烦。
他无所谓道：“外在的东西没有必要太关注。”
周疑：“是的，我也觉得。”
不是吧，居然是这么普通的对话吗！
助手、季管家都惊呆了。
好险这时候现场都没有特务，不然会被如何理解？他们难以想象。
此时的付远在后厨疯狂洗盘子，心中吐槽哪里来这么多盘子，都凌晨了，还这么能吃？
而x区特务早被季管家清理出去了。
惊险之中，聚餐结束。
季管家实在忍不住了，在回程的车里，对周礼唠叨了几句。
“少爷，你要小心啊！”
“那周疑毕竟身份特殊。”
无论是周家的血脉，还是军阀的娘家背景，这家伙身上不稳定因素太多了。
助手也帮话道：“是的，现在毕竟形势特殊，太多人盯着周总你了。”
休养是个好用的借口，那些人抓不住周总的动向，就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要让他们知道周总休养的时间一直在拍电影，还用电影打下了费里曼家族、诺尔家族以及他们所在的L区、S区……
助手无法想象那帮人会怎么解释这些事情。
要知道，周总也不是有意这么做的，纯粹是……偶然？呃，好像也不对，该怎么解释呢，周总只是为了消除拍电影的障碍？但那些事也确实是周总做的。
助手都有点晕了。
季管家严肃道：“少爷，即使你没有想法，但难保其他人没有想法，即使是为了让剧组的大家安静拍戏，少爷也应该注意一下。”
但是，周礼说：“不，你们看，他都没发现。”
话不是这么说啊。
季管家见周礼依旧是态度淡定，缓了口气，少爷就是这样。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会保护好少爷！
周礼笑了笑，并没有怎么在意这件事。
他说：“只是摘了口罩，墨镜不是戴着吗？没那么好认吧。”
其实，最早他去《导演卡特》的时候，伪装没有现在这么复杂，所以被人一眼就看出一些端倪，但后面，他除了让季管家加强伪装外，还动用了系统道具。
那是一个认知干扰的道具，说是可以干扰他人的认知，让他们即使再有把握都会陷入鬼打墙一样的怀疑主义里面。
当然了，系统道具功效有限，他要是全部露出真容，除非是周疑这种根本没见过他的人，其他人肯定能认出他。
季管家听到周礼这么说，幽怨道：“那是少爷不知道自己的辨识度有多高。”
外貌只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气质。如果剥开“舟黎”那层亲和力的外衣，即使少爷干脆是换了一张脸，恐怕都有人能认出。
“舟黎”和“周礼”之间其实存在着很大的差距，主要体现在对人的态度上，你能感觉到他们的放开程度有明显的差距。
“我知道了，你帮我注意一下吧。”
周礼浅笑，视线投向季管家，眼里透着足以托付生命的信任。
季管家猝不及防地被冲击到，内心一下就激动了。
“少爷，我一定会办好的！”
前面开车中的助手听见季管家的话，不觉嘴角抽了抽。
季管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面对周总什么原则都能抛弃，经常前面说着这样不行，周总看他一眼，再说几句话，季管家就会立刻跳反。
助手心中叹了口气。
其实，季管家也不是没有原则，应该说他永远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周总。
不过，好险周疑现在没认出来，至于以后……到时候再说吧，周疑这种人大概率会选择保密。
他并不是会做多余的事情的人。
助手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
后视镜中，周礼翻开了手提电脑，视线落在屏幕上，更准确地说，是剧本稿件上。
“重要的是……接下来的电影拍摄。”
他眉宇舒展，忽地变了神色，仿佛夜间才终于有精神工作。
要一步步安排好。
然后确保执行一切无误。
但在此之上，他也是期待一些灵性的、超乎预料的惊人表演。
希望这次的演员能好好发挥-
这天晚上，节目组等人并不知道餐厅内都发生了什么，唐安等人更是直接睡死了，梦话倒是说的流利-
一方，民宿中。
周疑平复心情就开始了拍摄准备。
他或多或少有种感觉，舟导应该是其他行业的厉害人物，只要搜一搜就能知道身份的那种。但是，现在重要的不是舟导的身份，而是如何赢过舟导。
他的眼睛泛着电脑屏幕的光辉，随即闭上眼，开始细细构想影片的所有细节。
“时间有限，能够完成吗。”
一道自语声落下，房间内再无声响-
另一方。
付远等特务回过神的时候，却见目标人物都已经走了。
X区特务想找舟黎用过的任何餐具，或者留下的任何生物信息，但是现场被酒鬼搞得一片狼藉，这里又是餐厅，鉴定的意义并不大……
他们想了想，只好先行离开。
W区特务付远倒是还想查监控，然而一看早就没有了。
他是有想自己装监控的，但是就怕被赫尔格注意到，毕竟人家才是科技巨头，监控你是玩不过他们的，去年的峰俊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但是，付远心中已经把可能概率从68%提高到了79%。
怎么说呢，你一旦先入为主，觉得像了，就觉得越看越像。
外表或许可以布置很多假信息，但是内在呢，舟黎的说话风格、用词频次、特别的语言使用……他又不是特务，而是货真价实的大总裁，看他平时的态度，怎么可能喜欢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呢？
当然，也有可能舟黎是周总的兄弟，跟周总行程有所重合，享有赫尔格的保护，毕竟周总以前是出了名的无感娱乐行业，又怎么可能突然摇身一变成为名导呢？
行业之间的隔阂并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舟黎作为导演的实力至少是有a区金影奖以及各区电影人影评人共同验证的。
特务们心思各异，但基本都有了确定的想法。
X区特务认为，舟黎是赫尔格的高级特务，意图通过电影控制全球舆论，再暗中做掉敌对的财阀势力。目前为止，他们还只做掉了财阀，但是想想赫尔格总裁的言论，他搞不好下一步就是要做掉军阀！
顺着这个思路，这些特务想到了更多。
赫尔格，原以为他们只是个科技企业，没想到居然有这么恐怖的打算，甚至已经支配了两个区。这叫什么？以文策动，四方呼应，无形之间消灭对手！
糟了，赫尔格学会了新招！他们这么做，绝对是要暗中消灭敌对他们的势力。
“但麻烦的是，我们并没有任何证据。”
“轻举妄动搞不好正中下怀！”
几个特务暗中讨论着，面色都不是很好。
此外，桑托斯的表现也说明海森堡无条件资助赫尔格，要为赫尔格保驾护航！两个巨型财团的力量再加上一些区域管理局的暗中相助……他们无法想象赫尔格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他们越思考越焦虑，赶忙把信息传到了埃森特耳里。
埃森特一听，又是气得火冒三丈，怒斥：“赫尔格！又是赫尔格，他们为什么老是要跟我们作对。”
舟黎如果是赫尔格的人，那他们就不能轻易动他，因为这其中涉及了太多利益纠葛。
首先舟黎人在A区，A区管理局近年外交上虽然是鸽派，但现在A区经济上来了，外交态度肯定也会变得强硬。其次，万一这舟黎不只是A区的人，还是C区的人，反倒激怒了罗尔纳多怎么办？
埃森特能想象到罗尔纳多绝对阴着脸发飙。
到时候得罪的就是两个区。
如果A、C两区再联合其他友好区一同施加压力，X区内的反对派岂不是借机要让他下台？埃森特恼怒不已。
因为，随着科技发展，现在的政治已经不那么好搞了。赫尔格生产的智能手机遍及全球，以低廉的价格卖到了大量的民众手上。这些手机作为“信息接口”，相当于人类耳目般的存在，人们通过手机获取信息，每天都受信息影响着。一条情绪化的信息，可能同时激怒亿万人，致使他们从线上走到线下，形成管理局都无法忽视的力量。
所以，手机上的各大主流平台成为了管理局必须要争取的阵地，如果你不去争取，敌对方就容易通过信息战鼓动你的人，从认知上进而从行动上瓦解你的利益集团。
信息战本质就是认知战。
其战场主要发生在手机、电脑等信息平台上。
埃森特二十几年前会用的镇压手段，到现在不仅不敢用，甚至连说出来都可能引爆更麻烦的事情。
所以综合考虑，无论如何他都绝不能陷入舆论雷区，步L区、S区的后尘。
那怎么办？
我们能怎么做？
总不能放任舟黎这么下去吧。
埃森特脑子烧痛，然而他太多事务了，根本不顾上这边。
他只能下指令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想办法对付舟黎，同时让周疑绝对听从我们的安排！”
对面的特务收到这个要求，感到了满头压力。
“再怎么样这里都是A区啊。”
“……也只能想办法了。”
一众人莫衷一是，同时心里也在想，只要拖着，等埃森特那边决出成败，他们这边的压力也会减少很多-
一方。W区的特务高层急着催情报，听完付远的说法，他们心情可是激动着呢。
同样的军阀势力，W区和X区有着天壤之别。
首先，W区管理局从来没有以军阀自居，他们一直认为自己是正常的民选组织，只是没有“程序正确”而已。
用他们自己的说法，历史上哪个管理局是真正合法的呢？谁不是当年军事手段上来的？就因为他们是近代发生的政权更迭，刚好手机等信息平台大为流行，大量信息被贴到网上了，他们就得成为全网批评的军阀势力？
当时，他们不具备信息战方面的认知，没想到会被敌对势力污名化得那么严重，还被拉去跟X区、T区势力相提并论了。现在一想只能说后悔莫及，然而固定认知一旦形成就难以打破，即使他们后来做了很多事，也无法改变他区对他们的印象。
因此，他们近年来一直着急进行着一件事。
那就是洗去当年那些恶名！
事实的他们无法否认，但虚构的、子虚乌有、胡说八道的抹黑他们简直不能忍。
所以他们才对科技巨头们如此重视，赫尔格、尼伯格这样的大型科技巨头就更不用说了。
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他们可是一直都在研究赫尔格高层的兴趣方向，渗透当然不敢，但是多少也要争取个友好关系啊。
赫尔格的各区投资规模排行里面，他们W区跟X区可以说是卧龙凤雏。
倒数第一是X区，基本没有投资，而倒数第二就是W区，也是几乎没有投资。这意味着什么？
去年，W区管理局局长在知道这件事后，大发雷霆，质问这是为什么！
财务局局长也只好坦白说，这是因为关于W区的舆论形象不太好，不只是赫尔格，其他巨头公司、大银行都不倾向来投资。
大局长一听更怒了，勒令这件事必须办好，必须要让各大巨头认同W区的环境，积极地投入资金、技术，振兴我们的经济。
财务局局长只觉压力太大了。W区的金融情况不同其他区，公民偏好储蓄，不仅喜欢存现金，还喜欢大量储存黄金，这就导致社会面缺乏流通性，然而你也不能随便印钱大放水，所以剩下的做法就比较少了，其中之一便是引进外来资本。
可是怎么引进呢？
看看你那个区域形象，谁敢来军阀统治的区域做投资？分分秒被盗取技术，甚至连员工都要被押下！
所以综合考虑之下，他们的目标就只能放在了财团们上面，因为只要财团认可了他们，他们第一可以实现外资引进，第二可以利用财团影响力积极引进更多巨头公司，第三可改变区域间形象……算下来的利益点多到数不胜数！
紧接着，他们自然就将重点放在了最具影响力的人身上。
没错，就是赫尔格的总裁周礼。
只要搞定周总，一片阳光大道给你展开了！啊不，搞定这个词用的冒犯了，应该说争取、讨好，不不，是交朋友！
不然他们为什么大费周章，不惜动用军方力量都要向周总示好？
这都是为了改变区域形象、振兴经济、提升综合区域实力啊！
现在周总休假去当导演了？好啊，这不正是个接近周总的好机会吗？
W区外交部部长徐不拘笑了，认为付远调查到的情报太有价值了，跟着这条线，他们说不定就能接近周总，跟周总“交朋友”了。
徐不拘道：“先稳住，不管舟黎是不是周总，他都一定是赫尔格的高层，地位非同寻常，我们要想办法让舟导对我们产生好感，觉得W区原来这么文明、这么好，然后舟导说不定就愿意来我们W区了。”
付远等人一听，也是连连叫好。周总近年来太少外出了，公开出来的行动基本都是参加区域大会，他们都不好借口接近。
现在知道周总可能在拍戏，他们一下子思路打开，可以说占尽了优势！A区或许是知道的，但是对比其他区，他们绝对是首家。
他们找到了接近周总的好机会！
付远道：“徐部长，潜伏中途，我发现了X区的特务，他们好像试图对舟导不利。”
徐不拘一听：“还有这好事？那我们打X区保护舟导，岂不是大功一件？”
付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徐不拘转头问向财务局的人：“我们区的电影市场如何？”
一个高瘦的人回答：“说实话，我们的电影市场是全球倒数，被称为文艺盆地的A区都比我们好很多，他们至少还是盆地，然而我们是文艺裂谷，是文艺深渊！”
徐不拘眉角一抽：“这么夸张吗？”
那人挠了挠头：“一言难尽，就说一个数据吧，尽管我们的人口跟A区差不多，但行业相关人才A区是我们的几倍，目前本区的电影没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市场潜力是有，但目前的市场规模并不大，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影院数量太少，且整体的服务很差，来电影院看电影，就为了体验、服务，而我们……”
徐不拘忍不住打断了，道：“你不用跟我说具体情况，我就问一件事，我们如何在电影上打动周总，如何取悦他。”
那人顿了顿，眼神绽放光芒，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
没错，他早想发展电影市场了，然而一直都没有时机，怎么跟上头说都没用，今天没想到，机会这就来了，托周总的福，他正大光明地发展W区的电影市场，大展身手、大展宏图的机会来了！
范金：“徐部长，不瞒你说，我在这方面深耕了多年，发展电影行业我在行啊！”
徐不拘“哦”了一声，打量道：“那你说怎么做。”
范金道：“先找桑托斯先生，布局《导演卡特》的电影上映，同步兴建影院，搞活影视市场……”他这一通说法，绝对能声情并茂地讲几十分钟。
而徐不拘是个不耐烦的人，当场就说准了，他去找财务局的局长说去。
W区行动宣布开始！
范金得令，连忙就去联系海森堡。
他对属下说：“必须争取《导演卡特》的全区上映，同时告诉所有影院做好准备，把排片都搞起来！”-
另一边，阳台上。
季管家正在报告特务们的情况。
而周礼听着听着就笑了。
季管家：“少爷？”
周礼：“他们的想法很有趣。”
季管家皱眉，担忧道：“W区已经怀疑到少爷身上了。”
“无妨。”
周礼无所谓的态度，说：“以你的手段，他们不可能真正发现什么。”
季管家面色微变，不由得抬起了视线：“我的手段……”
“让他们自己想象吧。”
话毕，周礼转身就去片场了。
季管家沉默半响，见少爷提都没到苏方梅的事情，倒是放心了。
季管家没想到苏方梅居然会突然选择参加《导演卡特》，后来一查才知道，那是苏方梅的临时决定，她是半夜三更突然联系唐安的。
唐安听见是姑姑的请求，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季管家知道这件事后，很担心节目组录制现场，也担心少爷会选苏方梅作为剧组演员，但是好在，少爷对她表现出了无感的态度，基本没有关心。
说明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该划上句号了。
想着，季管家沉郁的心情豁然开朗。
算了算了，还是陪少爷拍戏吧！-
开机之后，就是真正的战斗。
这一次他们拍得可能不是很顺利，挺多障碍，中途还一度出现了一些不可控的炒作。
部分演员、演员的经纪公司方到底不肯放过这个出名的机会。
只能说名气越大，招来的麻烦也会越多吧。
黄慧认识到苏方梅，跟她了解了一些情况。比如为什么想来参加《导演卡特》，苏方梅坦白说是心血来潮。
更准确的说，是对舟导感兴趣。
她说：“我看了舟导的《丫鬟》、《邱生自传》，印象深刻，本来想跟舟导合作一次，没想到没有机会。”
黄慧一瞬惊讶，然后一想也能理解，因为这两部电影真的很好。
“舟导有他的考虑吧。”
“我也认为。”
黄慧：“舟导的电影你都看了吗？”
苏方梅点头，想了想才道：“看《邱生自传》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黄慧露出惊讶的眼神。
苏方梅：“《邱生自传》，邱生的妻子带走了他们的孩子，为什么是带走呢。”
黄慧疑惑，心想这是一个问题吗。苏方梅在意的角度还真让人意想不到。
苏方梅：“电影中，每个人物都是活的，唯有一个人物，他是不在场的，他没有台词，镜头也总是忽略他，可他又一直是在的。”
黄慧惊了：“《邱生自传》有这个人物吗？”
“是邱生的孩子。”
苏方梅忽然道。
黄慧：“这……”
好像确实是的，别说其他人，就是她都没关注到这点，仔细一想，电影确实几乎没拍到邱生的孩子。
如果给她拍这个故事，大概率会增加一两个孩子的镜头。但是舟导分明设定了这样的家庭背景，却又“忽视”了家庭中的孩子，甚至从来没有提到过孩子叫什么名字。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电影评论中有个流派叫做精神分析，或者说心理分析。
他们热衷于分析创作者的人格、精神、心理，用他们的说法就是人的创作物必然是其精神的映照。
而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看，舟导这个处理，是有意识或是无意识且不说，的确是有点“蹊跷”的。
惊人的是，苏方梅居然注意到了这点。
苏方梅：“或许是我多想了吧，有机会，我真想问问他。”
黄慧想了想，道：“这类的事情还是不要问了吧。”
苏方梅一愣，沉默了几秒才道：“你说的是。”
这几个月来，她找遍了a区，哪里都找不到“他们”的有关信息，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问那些老人也没有用。
老人们见是她，更不肯多说什么，眼神甚至有点逃避。
其实，苏方梅忽略了好几个人，比如唐安，她只要一问唐安肯定就知道了，但她就是错以为老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唐安更不可能知道。
说来可笑，到了她这个年纪，事业有成，该有的都有了之后，她居然会回顾过往，想起埋藏在记忆里的遗憾，事到如今才想弥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吧。
苏方梅眼神暗淡，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黄慧看着苏方梅，并没有多过问什么。她知道很多名人成名的手段并不清白，但具体是什么事情，跟她这个外人没有关系，又何必问呢。
“抛开这些，全神贯注到电影上吧，接下来才是真正奋斗的时候。”
黄慧强调道。
这几天后，《导演卡特》各个剧组都进入了正轨。
一边，常红归经常在片场跑来跑去。
一边，威廉从早到晚手忙脚乱。
一边，黄慧每天反复地看着拍过的影片。
周疑的事情还时不时地上热搜，但大众好似看清了他是什么人，后来也不见说什么了。
鉴定官等人有事没事就解析着各大剧组的状态，莫名做成了一个全球追更的神奇节目。
A区这边似乎平静了。但是区域间局势风波不断。
X区拥皇派逐渐失势，埃森特每天焦头烂额，要不是手上还掌控着特务机构，他们都可能被内部瓦解了。
同时，共荣会再次聚首，这次连元老级的人物都来了好几个-
一周后，某处片场。
卡了两天的戏，周礼望着蓝天出神。
“到底是哪里差点感觉呢？”
他百思不解，脑子逐渐放空。
是剧本的问题还是演员的问题，他甚至连这点都分不清，反复看着录好的片段，不断摇头。
季管家担心道：“该请专业人士来看看吗？”
周礼：“专业人士？”
季管家点头道：“或许我们可以找安娜。”
安娜是常青藤的董事会成员，经常全球跑，主要活动在j、p区，极少来a区。她跟冯笑一样，并不知道周礼在外拍戏。
全区联会的时候，周礼跟安娜几乎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眼神交流。
原因除了避嫌，主要也是因为安娜为人比较认真，说了在外尽量不交流，她就始终贯彻着这项指令，搞得常青藤好像跟赫尔格水火不容，两方的人甚至不肯相互看一眼。
五大财团之中，常青藤负责的主要是人才板块，相对其他财团来说，它的规模较小，利润较低，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常年维持在收支平衡的上下波动，但是没有人会否认常青藤的价值。
对周礼来说，常青藤意味着更远的未来。
所以，他把常青藤交给了安娜。
安娜是他见过的最认真、最自律、最一丝不苟的人。
季管家的提议点醒了周礼。
周礼想了想，随即就给安娜打了个电话。
安娜回复得有点慢，接通便是一声：“抱歉boss，刚刚有事在忙。”
周礼回复说没关系，想了一想，用“我有一个朋友”的说法委婉地跟她讲了拍戏的事情。
安娜听完，沉默了半会，才说一遍她的看法。
周礼仔细地听完，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处理好？”
安娜直言不讳，说出了很多问题。
她一向这样，不会因为对方是周礼而隐瞒什么。
聊了半天，她给周礼出了一些建议。
周礼点点头，虚心学习，又问了几件事情。
安娜一开始并没怀疑什么，但听到后面，越来越觉得boss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他自己。
她想了想，并没有揭穿，直接道：“需要我过去现场吗？”
周礼道：“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
安娜不觉一笑，心想boss又在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吧。
她是被周礼一手提拔上来的。当年，她自觉自己任何条件都比较一般，没理由能得到赫尔格总裁的垂青，然而周礼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说出来可能有人不信，但确实是如此。
当时，她来赫尔格面试，因为赶时间，跑得太快，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同时戴着口罩墨镜的人，对方虽是成人，但没想到身体意外的虚弱，像是大病初愈，差点就被她撞倒了。
她意识到情况不妙，反应很快，及时拉住了对方的手，不顾人生最重要的面试即将开始，坚持要把人送到医院。
之后一群保镖突然出现时，她才知道，对方是赫尔格的总裁本人。
因为工作压力太大，翘班出来晒太阳，结果身体还没好，差点给一撞就倒。
她当时吓坏了，心中非常紧张。因为新闻上说过，赫尔格的总裁前不久才被袭击过，自己这一撞，不会加重伤势吧。
谁知道，总裁并不怪她，反而觉得她不错。
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是在担心别人，没有想到自己。
那时候，赫尔格正面临着财阀的殊死反击，比起能力高超的人才，更需要有信念感、有道德感的人，后者更真诚、更不容易背叛。
那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她没想到自己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对比其他人，尤其是桑托斯那种天才，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各项能力上都配不上财团的高层。
但是boss偶尔会说，她有他们都没有的东西。
那是c区埃尔街的人最匮乏的东西。
她当时没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一度以为boss只是在安慰她。
后来，她逐渐找了自我的平衡，也就不在意这些事情了。
只是回头一想，她偶尔会觉得自己的经历很不可思议，就像是童话成真了一样。
命运给了她一份馈赠，她认为自己必须有所作为。
因此，她觉得自己有义务为更多的人带去“童话”，便选择了常青藤，解决boss平时最烦恼的问题。
她收起想法，笑道：“boss要是有什么需要，请一定要联系我。”
周礼：“我会的。”
通话结束。
季管家感慨道：“安娜女士还是老样子。”
周礼：“她就是有时候太认真了，容易过劳。”
助手一怔，心想这点周总好像说不了别人，一忙起来经常是不睡觉的。为了让周总睡觉，季管家经常是想尽办法，包括不限于在时钟上做手脚，弗洛伦蒂诺先生都会时不时提醒几句。
但也是奇怪，周总虽然睡觉少，但精神状态不比一般人差。
难道是体质原因吗？周总可能就是不需要太久的睡觉时间？
助手有点想不透。
不过，一旁的周礼已经慢慢想通了。
“安娜说的没错，这里的剧情应该是这样的……”
助手一听就知道周总又要开始忙了。
周礼：“看来我作为导演还有很多不足，得多问问人才行。”
导演，并不只是拍得真实就够了。
剧组再次步入正轨，拍摄起来更加顺利了-
同时。
w区的范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搞定了区内电影行业，可惜卡在了桑托斯身上。
《导演卡特》第六期的电影即将上线，全球各区的院线代表再次齐聚开会。
上一次因为各种原因，上映规模有限，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大多数的电影院线都愿意上映《导演卡特》的电影，甚至还要安排最好的档期。
之前质疑、刁难的人都被换了下去，这次的院线代表理智多了，几乎没有唱反调的。
桑托斯级别很高，通常来说这件事早就不用他管了，但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爱找乐子，所以特地来了会场。
他直说：“一周之内，要么全区全日段上映，要么不上映。”
影片代表们面色精彩，其中w区的范金跳得比任何人都高。
范金：“我可以！我们w区完全可以配合！”
桑托斯视线落在范金身上，饶有兴趣道：“你觉悟不错。”
范金心情大悦，眼神仿佛在说，不都是为了周总吗！
桑托斯眯眼一笑，这话我爱听-
上映时间逼近，《导演卡特》的热度已经逐渐起来了。
在此期间，最心惊肉跳的人要数特务付远。他几乎已经认定了，舟导就是周总！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特务付远过于努力, 为了有理有据地潜入剧组内部，他不惜速学表演，应聘了群演。须知, 舟导的演员并非全是舟导自己选的, 其中的群演部分是交给纪先生选择的。那纪先生和蔼可亲, 总是与舟导形影不离，多么像周总身边那位管家啊！
付远虽然开局被纪先生踢了, 但心中又多了几分确信。他不肯放弃, 演员不行，他又尝试了其他角色，比如造型师、灯光师，然而最终都被纪先生揪出来了。
于是他越发确定, 舟导就是周总, 毕竟连身边的人那么相似了。
“这绝不是我的想当然！”
付远一边自信一边害怕，这有没有可能是赫尔格设的局？有没有他们早就发现自己了？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害怕！
他将此事告诉高层，高层随即就下达了指令。
“不用怕，我们可以摊牌, 天地可证, 我们就是要跟舟导做朋友！”
徐不拘的想法超乎常人，只要脸皮厚, 什么事不能做？
他又将这件事告诉了大局长。
大局长摸着胡子，思考片刻：“准了！尽管做, 让全世界看到我们的改革决心！”
徐不拘大声道：“大局长英明！”
几天后。
W区管理局对《导演卡特》的异常殷勤已经成了全球网不得不讨论的话题。
《导演卡特》理论上是电影市场范畴的事情, 或许是电影工会管，或许会是宣传部管, 但一般来说, 管理局都不会去直接干涉。可是W区是什么情况呢？他们居然派出了官员亲自监督《导演卡特》的电影上映！
真的假的？认真的吗？
据爆料, 这还是W区管理局局长亲自下的指令，说务必要把《导演卡特》办好，振兴文化市场，刺激区域经济。
网友就疑惑了，W区管理局是抽哪门子的风，电影市场再大也到不了他需要亲自扶持的等级吧，他们最近这些说法都快把发展电影当成一种基本区域政策在推广了，难道W区管理局全员《导演卡特》的粉丝？可是《邱生自传》本质上可是批击管理局的电影欸，他们这是因为被骂多了脑子秀逗了，开始了自黑？
黄狗等人一看，感觉不寻常，这其中必有阴谋！
有人说：“无事献殷勤，肯定不对劲，据我朋友透露，W区管理局好像在筹备一个大阴谋。”
反对声道：“一个导演综艺能筹备什么阴谋？这帮军阀怕不是集体得了失心疯！”
管理局经常自称有什么专业智库，任何决策都是经过科学的深思熟虑什么的，其实大家懂的都懂，有些管理局的决策能力还不如一个键政网友，他们也就喜欢吹，说什么难处很大障碍很多，呵呵，还不是自己的能力问题，管理局的人又怎么样，你干不了有的是人干！
不过，论坛元老心中琢磨道：“也许跟舟导有关系呢。”
有些网友一看忍不住笑了。
“元老，话不能这么说啊，w区难道是为了舟导一个人这么大费周章举一区之力吗？就算舟导是海森堡的厉害人物也不可能。”
“那太夸张了，元老你适合写玄幻剧的剧本啊。”
论坛元老皱眉不语，但他的直觉总是对的。
“随便你们怎么想吧。”
这时候，《导演卡特》剪辑好的节目已经开播，且一开场就震惊到了大家。
“舟导居然缺席了，代理参加的人是助手先生？”
鉴定官等论坛网友特别震惊，之前从来没有过啊，录制那天是几号？舟导为什么缺席的呢？
“奇了怪了，舟导是临时有急事吗？”
论坛元老打听到消息说：“好像是因为开会，后面还是来了。”
《导演卡特》录制基本需要一整天，有时候还要更长时间，换句话说，舟导忙的时间还挺长的。听说，舟导最后还是飞机过来的。
看上去，舟导那时候不仅不在A区，还去了距离A区挺远的地方。
鉴定官真名吴歌。看了这期《导演卡特》，那些抓马的先不说，她忽然意识到了问题，话说回来，那天不是全区联会吗？记得后来还闹得挺大的。
“舟导会不会去了全区联会？这时间刚好还对上得啊。”
然而黄狗否定了这说法。他说：“拜托，那可是全区联会，舟导再怎么样也不会去到这种场合吧，那是高层中的高层才有资格去的地方。”
“真的吗？”
论坛元老点头：“是的，而且《导演卡特》录制的时候，舟导几乎一直在线，谁参加全区联会能一直看手机的？”
吴歌被多重否定，更执着于思考，然后还真想到了一个人，周总不就可以吗？听说周总一开始就是因为看手机被埃森特杠上了。
岂知，她这么一说后，论坛网友都笑了。
“那不是一个级别嘛。”
“赫尔格的总裁看手机，那太正常了，人家那是工作。”
“我们舟导虽然厉害，但是跟周总比还是有距离的。”
论坛一片嘘声，搞得吴歌不太自信。但她还是觉得，舟导那天绝对去了一个重要的地方。
“到底是哪里呢？”
吴歌有点担心。
因为，她总感觉舟导本质上并不属于娱乐圈，随时都可能离开。
不管怎么样，《导演卡特》第六期的播出已经引起了全球关注，关于导演演员等的讨论度、话题度越来越高，比起上一期，它的传播指数足足提高了二十倍，已经成了具有全球热度的节目，很多二次剪辑的视频都获得了千万级别的播放量。
须知，各区文化差异极大，一个节目可能在一区火爆，但在其他二十多区，可能几乎没有水花。全球不同地区的观众口味差距极大，对于同一个人，有人喜欢，有人反感，有人无感，不可能符合所有人的喜好而不冒犯任何人，节目组上这么多人，总有人是他人的雷点。
可想而知，做一档全球综艺有多难。
也正是因为全球向综艺太难搞，所以才比较少这类的节目。
说白了，看节目，总是免不了投射自己的喜好，毕竟只是为了娱乐，何必想那么多呢，很少人是抱着其他目的看节目的，比如吴歌这种纯粹的追电影的人。
目的不同，性格不同，包容度就不同，这很正常。
在此基础上，《导演卡特》出圈的主要原因可能是它的多元性。不同个性的导演、来自全球各地的演员以及丰富的题材内容，总有人能从中找到自己喜好的一款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热搜不断变换。这其中，吴歌格外关注周疑的剧组。
据她所知，周导为人相对冷漠，对作品有相当严格甚至变态的要求。不对他的眼，他可能看都不看，对他的眼，他就会表现得十分友善，不能说极致双标，只能说极致的自我标准。别的不说，周导的兴趣确实是大众意义上的变态兴趣。
她不担心拍摄是否顺利，而是担心拍摄期间会不会出事。周疑是那种边缘线的人，一旦越线，就走远了。
“为了实现内心的追求，我会不惜犯禁吗？”
吴歌不禁自问。
时间一天两天的逼近，全球范围内都有大事件发生。
B区财务局局长莫斯利奇以多重组合手段，短时间内不仅扼住了B区经济的下滑，还实现了部分产业的升级。赫尔格、海森堡、极光等财团的投资盘活了一绿万顷的B区股市，刺激了区域经济发展。
同一时间，X区麻烦不断，埃森特手下不断被抓，失势之居眼看着不可逆转，他越来越疯魔，已经开始昏招百出。
而同时，《导演卡特》的宣发已经差不多好了-
逼近上映。
桑托斯处理好所有事情，联系季管家，问：“老板情况如何了。”
季管家忧愁道：“不太好。”
桑托斯一惊：“不是拍完了吗？”
季管家：“少爷的要求更高了。”
桑托斯笑了笑。
不过，他还是得提醒一下。
“老板花在拍戏的时间太多了，作为兴趣爱好很好，但是否时间有点长了？”
就休养来说，这都将近一年半了。虽然一直都在工作，但人也不能总是打两份工吧？主要是这两个行业的跨度不是一般的大，基本上可以说没有关系，两种思维方式切换来去，负担可想而知。
老板是老板，不是超人。
“关于这点……”
季管家心里也纠结。
他自然希望少爷做喜欢的事情，可是……
桑托斯：“赫尔格方面也希望老板回来坐镇了吧？”
赫尔格的创建跟老板的个人魅力有很大关系，说实话，很多人是冲着老板来的，后来越发展越庞大，人员越来越多了，但不变的是，大部分的高层人才是依靠老板维系起来的。老板宣布休养其实有部分消解个人权威的原因在吧，老板总是希望其他人能快速成长起来。
但是果然，老板不在，冯笑面对那些刺头一样的天才，多少有点孤掌难鸣，冯笑是管理型的专家，但她不是科技方面出身，理解方面或多或少有点咬不上科学家们的思路。
冯笑已经在呼喊了，要周礼快点回来，她也要年假休养。
季管家感到难办，但想了想，还是说：“等少爷拍完这个片吧，他应该自己也有考虑了。”
桑托斯点头，心想咋自己不会科学呢，不然就能为老板分忧了。
话说回来，好像新来一个家伙很有才能的？
他想了想，道：“祝老板顺利。”
通话挂断。
季管家走到监控室。
监控屏幕上是一间排演室，几十个“演员”同时在对戏。他们每个人都要抓好说话的时机，让对话连贯地推进下去。
然而麻烦的是，拍摄手法要求一镜到底。
每个人都不能有差错，都一定要演好自己的角色。
少爷排了这场戏三天多了，几十次都不满意，特别是针对芳岁好的演技。
周礼回来谈论此事，只是说：“‘彻底崩溃’是很难演出来的吗。”
季管家：“没有经历过的话，很难体会这种心情吧。”
每个演员都有一套“情绪包”。
“情绪包”就相当于他们的弹药包。
比如你一说悲伤，他们就立刻从情绪包中取出悲伤，迅速完成表演。
但是“情绪包”只能存储他们有过的情绪，或者他们可以摸索、体会到的情绪。
一旦你向他们要求情绪包之外的情绪，他们就可能会迟疑几秒，或通过表演的逻辑，或通过他们对人性的想象力，尽力为你表演出来。
芳岁好的问题就在这里。
就是差那么一点，还不够“彻底崩溃”。
季管家：“如果真的彻底崩溃了，只怕就不是演的了。”
周礼点头：“我既希望她彻底崩溃，又不能让她真的彻底崩溃。”
他的顾忌就在这里。
导演的工作是什么呢，无非是引导演员作出正确的表演。
假设演员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演的状态，一种是真实状态，两种状态之间存在一层隔线，通常来说，他们采用的是演，而不是真正地成为剧本的角色。
可是演有时候表演力度不够，需要他们跨过去，真正成为那个角色。
这种情况，如果角色比较普通，那还好，可如果角色精神比较复杂，比如杀人犯、精神分裂者，那怎么办？
一旦跨过去，还能回得来吗？
据说有人因为演了极端的角色，自己也落入那种状态，此后都不得不看精神医生。
作为导演，周礼犹豫了。为了作品，他可能希望芳岁好跨过去，可是为了芳岁好，他就得放弃这段戏的极致追求。
他以前是没有这种困扰的，现在有了，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因为他看得更深了。
他能够明显看见，表演还可以再深入，而不是停留在真实的表面。
“这是我的问题吧。”
周礼思考，“我应该告诉她怎么做，而不是让她自己想。”
季管家明白周礼的犹豫，想到了一个人，道：“同样的情况，如果换做周疑，他一定会让她跨过去吧。”
那倒是，周疑就是这种人。
他会让演员在一部作品中倾尽所有，好像演员一生就只能拍这一部。
而演员又何尝不愿意。
飞蛾扑火，就烧这一遍，但好歹让全世界看见了自己。
他们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选择了周疑的剧组。
就为了一场戏，这么做值得吗。
周礼心中思考。
季管家关切地看着周礼。
演技是一项关键打分点，《邱生自传》的高分正是因为维尔的精彩演绎。
是演一个角色。
还是成为一个角色。
两者之间存在巨大的差距。
周礼沉默了几分钟。
“好吧。”-
上映前几天，预告海报陆续上线，各区线上线下物料都出来了。
其中W区的响应比A区还迅速，他们几乎是火速全区宣传，要让全区人乃至刚出生的小婴儿都知道《导演卡特》上映了。
付远等人知道机会来了。前面一段时间，舟导忙着拍戏，肯定无法关注太多事情，他们如果去打扰，肯定会招致恶感，而现在电影即将上映，说明舟导快要闲下来，他们“交朋友”的机会来了！
X区特务被盯得紧，几乎做不出什么事情，只得眼睁睁看着舟黎拍完电影。
平静之下亦有风波。
网友转头涌向梨子影视的官网，期待感拉满。
官网上已经列出了电影名。
常红归《上台》
威廉《奶爸历险记》
黄慧《和亲》
周疑《拜欲教》
舟黎《百年教育》
电影名可以说相当符合各个导演的风格了，光是名字都可以感觉到具体的故事基调。
吴歌：“舟导的电影名我竟然一点都不意外，教育题材嘛，正式的名字很正常。”
但是她转头看《百年教育》的电影海报，蓦地一愣。
舟导的电影海报向来很高审美，而这一张……构图朴素，但相当有故事性，一眼就能让人留下印象。
可是，她认了好久才知道海报上的人是扮相年轻的芳岁好。
吴歌疑惑道：“是化妆师太厉害了，还是芳岁好的演技太强了？我居然完全认不出芳岁好了？”
《百年教育》具体是什么故事她不确定，因为舟导这次也没有放出太多文字，估计让宣发很烦恼吧。
可以确定的是，《百年教育》的一番应该是女主。
接着，她看向周疑的电影海报，随即一阵鸡皮疙瘩。
《拜欲教》单单海报，就能让你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黑暗气息”，绝了。
海报上是一个苍白的男人，画面只有黑灰白色，整体艺术感极高，但对于观众可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想想也知道这是个小众题材中的小众题材。而且毫无疑问，这个电影绝对是放弃票房的类型，右下角还标着一个明显的R18。
某种意义上，周疑也是个奇人了，居然能毫不动摇地坚持自己的风格，即使是在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导演卡特》上都能贯彻始终。
好坏且不说，但他确实拥有一种极其强大的自我。
吴歌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别的不说，周疑的电影她是一定要看的。
时间仿佛被按上加速键，转眼就到了上映的那一天。
观看电影的有各行各业的人，其中当然包括老师、学生。
这是人类历史上总是会存在的两个身份。
其中，学生还是看电影的主力人群之一。
A区，刚好电影上映是周六，不少大学生提早赶去了第一档。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觉得抢首映是一件有仪式感的事情，特别是舟导的电影首映，因为晚了你就可能面临全网的剧透。
其他区不知道，A区的《导演卡特》电影一周内基本上是满座的，这也算是一种例行活动了吧。上映的早晨。
常红归拉伙威廉、黄慧一起去看《百年教育》。
周疑也去了，但不是在用一个片场。
至于周礼……
老实话，每次电影首映当天，他都是在睡觉，因为补眠很重要，其他的后面再说。
A区早上8点，电影上映即将开始，已经有人开始紧张了。
《百年教育》的放映室内有父母带孩子来看的。孩子没看过电影，心里很不耐烦，《百年教育》一看就是那种鸡汤教育型的电影，要不是父母逼着他来，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啊，好想回家打几局游戏啊。
父亲注意到了他的不耐，说：“耐心点，毛毛躁躁，以后出了社会，有你好受的。”
孩子哼了一声。
母亲：“先看看，不喜欢我们再出去。”
父亲皱眉：“别惯着他，连个电影都看不完，他还怎么读书？”
一家子差点就在电影院中吵起来，还好旁边有人调解了-
早上9点，电影正式上映。
先是常红归的《上台》。
常红归这次拍的是纯种特务片，剧情概述为主角去隔壁区出任务，中途遭遇各种鸡飞狗跳的事件，最后莫名其妙地当选了管理局局长的戏剧性故事。
常红归爱拍特务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特务电影比较受市场青睐也是事实。
特务电影为何总是有受众？除了本身现实也存在外，它的主角特殊性也是重点。
特务，即是有特殊任务的人，跟一般人不一样的人。它远的可以追溯到古代的英雄神话，再到后来的历史英雄小说、近代的特务题材、现代的超英题材，人类仿佛脑子里固定了一个欣赏系统，对于这类主角的故事总是喜闻乐见。
总体来看，《上台》剧情流畅，节奏飞快，定型为动作喜剧，结合时下热点，拍的是大众喜闻乐见的题材，电影有几个情节令人印象深刻，一个是主角餐厅智斗敌方特务，再是主角街头追逐战，如何斗智斗勇，如何戏剧性地上台。
题材的突破方面，他甩开了他以前常被诟病的文青病，大胆拥抱流行。
以前他的视觉基调总是比较沉郁，追求一种高级的美学体验，但这次他大胆地放弃了以前的审美，用起了他以前无感的视觉表现方式。
相对来说，《上台》的人物弧度可能弱了点，但这类型的故事毕竟受时间限制，能在两个小时完整地讲完就差不多了，通常塑造不了太复杂的人物形象。
有人说电影是取舍的艺术，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就是常红归剧组的取舍选择。
这个片子无疑是各种意义上的主流电影，是喜剧，有想法，节奏好，剧情通顺简单，还带有讽刺意味，老少皆宜，观众会比较喜欢。
有人看完之后说《上台》很有成为票房冠军的潜质！
但是常红归说害怕《上台》引起管理局不满也是真的。因为，管理局在电影里面集合了现实中的所有缺点，高层思维僵死、中层投机主义、低层推卸责任等等，虽然这是一种极端的艺术表现方式，但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编剧或许是为了推动剧情刻板化了管理局的形象，或许是写过火了自己都没察觉，但一旦细细琢磨，就会发现《上台》或多或少有点过度戏剧化了，总之，这方面可能会成为诟病的点。
不知道观众对此会如何反应。也许大多数人都感觉不到吧-
威廉的《全职奶爸》是一部亲情片，主角是个修车师傅。一次意外，主角被飞碟选中，被迫收养了外星人的孩子。
这个外星崽崽是通体灰色的，眼睛有拳头大，头的比例快是正常人的三倍，体型有点像偏瘦弱的人类，还长满褶皱，比起崽崽更像老人，要套一层皮衣才能变成人类的样子。
那修车师傅只是普通人，哪里经得起外星飞碟的阵势，几道电波传音就把他吓得不轻，回过神时已经抱着一只外星崽崽了。
“我该怎么办，如果照顾不好，它们不会来找我麻烦吧？”
接着，电影的前半段就是男人带外星崽、让它上学、帮它学习、确保它不惹麻烦、确保它周围人安全的故事。
这种另类温馨养崽故事很受观众欢迎，它有创新性，又有趣，现实与奇幻的碰撞也叫人不由得心生兴趣。
一开始，男人害怕这个异种生物，对打扰了他生活的它肯定没有好感。但是后来相处之后，男人发现外星崽虽然爱捣蛋、爱到处跑、好奇心特别强烈，但它对他没有恶意，不仅不会伤害人类，连花花草草都不敢踩。
对它来说，好像就连一颗石头都是有生命的。
它不会说人类的话，开口只能咿呀咿呀，有时候想跟男人说话，但没办法沟通。
男人知道了它的语言困境，也尝试着跟它交流。
生活的鸡飞狗跳中，逐渐地，他们有了羁绊，真的跟普通的父子一样生活着。
电影的后半段阴谋开始了。
反派势力出现，是某区管理局的科学家。
外星崽要被反派势力拐走，男人当然不可能允许了，所以就开始了斗争。
可是他只是个普通人，哪里打得过管理局。他几下就受了重伤，被枪击了心脏。
外星崽慌了，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浑身冒光，好像在体内聚起了能量。
反派见状就喜了，心道不愧是外星的玩意，果然有点门道。
最终主角打不过，外星崽还是被抓走了。
主角晕死过去，几个小时奇迹般地复活，还有了一定的超能力。
接着就是动作戏加玄幻的追逐战，威廉的拿手好戏上来了。
后面剧情飞速，主角一路过关斩将，笑点的运用也并不俗套，有创新，甚至还有品味、想象力、爆发力，看得出来出自大编剧之手。
之后，主角找回了外星崽。但是外星崽虚弱了很多，体内的能量已经几乎被抽空。
主角怕外星崽出事，可是也知道人类的医院肯定救不了外星崽，他灵机一动，努力回想起外星崽之前对他的咿呀咿呀。
他认为，这些咿呀肯定是有意义的，搞不好是外星的语言！
他极力回想，真的记起了他将死时外星崽迫切叫唤他的咿呀咿呀。
他学着重复向天呼唤。终于，飞碟飞下来了。最后是团圆结局，外星崽复活。
家人来了，它得跟他告别，可是它又不会人类的语言，因为发音器官都不一样，它陷入了困境，但最后它还是成功了，跟主角说了为什么会来这颗星球。
原来，那是因为主角小时候曾经向流星许过愿。
而当时的那颗流星正是它。
它们的习俗是第一次被人许愿，就要帮忙实现，不然就会能量衰弱直到死亡。
它来这里，就是为实现他的愿望。
故事的最后是温馨的结局。尽管分开了，但男人依然守护着这段记忆，生活面貌有所改变，性格也更加积极乐观了。
总体来说，《全职奶爸》是个相当完整的电影，符合商业片的各种基本素质，童话的创意性比较强，估计能得到不错的票房，但问题可能是人物比较普通，对比起来可能没有辨识度。
《上台》和《全职奶爸》作为同类型片，故事框架可能有点撞，但气质还是不一样的。这类故事相对简单，为了提高评分，势必得在细节上加倍用心。
总体来看，它们拍的都很细。
也算是压力之下能给出的最好的答卷了-
黄慧的《和亲》是古代题材，讲的是一个宫女远嫁边蕃和亲的故事。
这好像是电影市场从来都没拍过的故事题材。
故事由历史事实改编，扮演主角宫女的是一位全球知名女星。
从海报上看，故事的基调略微沉重，但实际的开头是比较轻松欢快的，仅用几个情节立住了主角的宫女形象，她不甘冷落、不甘平庸，然而皇宫全是桎梏，她没有背景没有能力，根本无法摆脱自己的处境。
然后事件就发生了，外族想要和亲。
皇帝不准备让公主去，便在后宫寻找替代者。
她眼见着这是一个机会，于是想办法应了下去。
她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或者至少离开这该死的皇宫。
后来，她确实是成功了。
远走和亲那天，四个人的轿子摇摇晃晃地将她送出皇宫，她掀开窗布一看，外面人来人往，她闻到食物的香味，她觉得自己仿佛自由了。
一路上的颠簸，她吃得住苦。而望着遥远的西方，她心情万分复杂，期待、陌生、恐惧……
人们经常听到的和亲故事是公主嫁到边疆，以智慧等优秀的人类品质维护着两方和平安宁，多么美好。
但是只要稍微一想，再一聚焦，就知道这样的故事充满了破绽。
事实总是没那么美好，而这部电影揭示的正是一件真实的和亲故事。
后来的故事仅此一段话：“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尽妻其妻。”*
期盼最终破灭，不仅没能活得更好，甚至活得更遭殃了。
也许留在官里麻木，都比出来受尽折磨好吧。
最后的最后，宫女疯了。
《和亲》是一个挣扎无果的故事，是一场场悲剧的缩影，宫女的命运在那个时代太过微薄，再聪明再机灵也找不到一条生路，甚至慧极而伤，命运更加残酷。
《和亲》的故事令人为之动容，因其真实，因其残酷。
另一方面，《和亲》不惮于展现当时的真实生活情态，细节还原度极高，看得出来请了水准极高的历史系教授。
演员的演技方面也是顶级，没有一个角色挑得出毛病。
总体来看，《和亲》故事完整，人物形象鲜明，和亲的切入点有一定意义，电影服化道自不用说，演员演技、视觉等方面综合起来的质量都很高。
即使票房可能低，但评分不会低-
另一方面，说到周疑的《拜欲教》就复杂了。
《拜欲教》很多人开局的几分钟就愣住了，被电影画面震惊得难以言语。
看完之后，他们心中不禁想，只能说不愧是R18，连内容都不好多讨论。
他们唯一能公开说的是，这个剧本太变态了，18岁以下的孩子最好不要来看，只想看猎奇的也不要过来，容易被刺激得精神恍惚、怀疑世界、怀疑人类。
如果你刚好吃这种风格的电影，你绝对还会去看第二遍，如果第二遍你更上瘾了，你就更可能看第三遍。
但如果你完全不吃这种风格的电影，那最好看个几分钟就出来吧，再看下去你身上的美好品质都可能破裂。
珍惜自己，不要勉强！
就连吴歌看完《拜欲教》出来，都是一脸的面色苍白，走路摸不着北。
《拜欲教》剧情的简单描述就是一个高洁的男人，因为一次意外的遭遇，陷进了一个名为“拜欲教”的地方，从此沦为被诸恶凝视的对象。
男人虽然无力，但就是不想同流合污。
其中的痛苦与挣扎可想而知。
具体故事无法描述，总之，这个电影的主题是权力、性、凝视。故事情节相当可怕，几乎可以说是把最美好的东西以最恶的方式破坏给你看。
遍布电影的是人在权力下的异化、在凝视下的变性……
其中，好多个情节属于看一眼就能让人一辈子印象深刻，再忍不住骂一句变态的。
总言之，那种人性的恶的极致与自我之间的激烈博弈，吴歌估计有人都要看出心理阴影了。
但《拜欲教》恐怖的是演员的演技。
吴歌无法形容，非要形容的话就是“惊心动魄”，她看得时不时鸡皮疙瘩。周疑不知道是怎么导的，他用的那个演员绝对不是演技好的类型，也不是什么演技天才，但在他的导演下，那演员演得仿佛自带一种巫术，眼神深处的不是戏，而是……更加触目惊心的东西。
真的太吓人了。
整部电影的艺术、审美已经到达了当代电影的顶级，结局最终万事破灭般的诗意表达更叫人震撼不已。
吴歌以前看过周疑的电影，知道他以往的风格。所以更清楚，周疑这部电影超越了他之前的所有电影，他的剧情框架并不特殊，但是他拍出了……一种难以想象的高度。
“拜欲教”极有可能成为近代电影史上不得不提到的隐喻符号。
吴歌甚至从中联想到了太多东西，比如看似膜拜神佛，实则膜拜欲望的人们……
就是可惜，内容放出来绝对分分秒被和谐，网上的讨论度必然不会太高。
另外，没有这方面爱好，不是这方面兴趣的人，肯定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电影。
“票房先不说，但分数绝对很高。”
吴歌出来之后还想看第二遍，如果可以截图的话，她多想截几个图下来。
最后，她做出一个评价：“这部电影讲了重重挤压下的人性的分崩离解。”
可你要问《拜欲教》能不能赢，她的答案是不太可能。
因为真的太小众了。就是她看完了也不敢声张，告诉别人我今天看了《拜欲教》。连她都这样了，其他人更不用说，所以《拜欲教》只可能是小众圈内鉴赏的影片。
“假如我的喜好是小众中的小众，不为世俗认可，我敢跟人坦诚吗。”
吴歌不禁思考起这些问题。
文艺行业的“自我”很重要，与自我相配的还有“自由”，但是任何人都知道，自由是不可能自由的，大众能够认同的内容是有限的，你一旦跨出线外，就有可能遭到铺天盖地的恶语，无数的人会要求你纠正你的思想，仿佛光是拥有这种思想，你就罪无可恕。
历史上也确实有这种情况。
某个地域的古代时候，宗教的神明与其绑定的“善”控制了绝大多数人类，要求人人禁欲，按照非人的规范行事。如此下来几百年，人性在宗教的压迫之中滋生反抗之心。
后来，有些作家被逼得疯了，居然通过歌颂“恶”来反击“善”，通过赞扬恶魔来反击神明，通过赞美恶魔的丑而对抗神明的美。
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这些作家被他们的时代批判得仿若臭水沟下的老鼠，却在后世被世人铭记，被认为是推动人性觉醒的先驱。
时过境迁，他们的作品现在广为流传。
“是否，我们现在无法认同的作品，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成为一种大众常见的作品？”
吴歌忽然感慨。
但说实话，她并不清楚。
文艺太复杂了，谁也不能预测文艺的未来。
不能预测几百年后人类世界将流行着什么样的文艺。
也许周疑拍这个片，在意的只是“质量分”吧。
特别是……能不能赢过舟导。
吴歌想了想，自喃道：“但是舟导未必在意吧。”-
当此时，九点档的电影差不多都播完了。
陆续有人离开放映室。
同时，热搜也陆续跳起来了。
而常红归几人仍留在《百年教育》的放映室。
他们倒是想走，但是莫名地站不起来。
“这部电影……好长。”
常红归忽然道。
另一方。
周疑也看完了《百年教育》。
他望着屏幕上滑动的幕后名单出神，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而同时，有人闯入了他所在的放映室。
他们正是X区特务。
其中一人道：“周先生，麻烦你跟我们回x区吧。”-
另一方。
剧组宿舍。
季管家察觉到了x区的动静。但这个时间少爷还在补觉。
助手小声说：“跟我们没关系吧。”
季管家同样小声道：“的确，那是别人的家事。”
比起这个，《百年教育》的放映情况才是他们该在意的。
所以，《百年教育》到底讲了什么故事呢。
那就要慢慢讲了。
12点的第二档，又一群观众走进了放映室。
抱着期待与紧张，他们看向了电影屏幕。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荧幕中的女人二十多岁, 表情有几分故作成熟，而眼神却暴露了她的青涩。
巴士行使中，她坐在靠窗的位置, 脑袋侧偏着, 视线微抬, 定在天空与森林的交界处。
巴士的目的地是一座小镇，但她的目的地还要更远, 是山间的一座小学。
她是来支教的。
她抿了抿嘴, 眼睛泛着泪光，眼神在坚毅和迷茫中切换着，几秒而已，她就演出了好几种的情态, 让人不禁关心她的命运。
她是怎么了？
接着是插叙, 几个镜头交代了她的身份以及家庭背景。
她是大四，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但是对未来很迷茫，她的妈妈让她快点考教师编, 说做老师最好, 未来稳定，工作不多, 又有假期，退休好养老。但是她不想, 因为她性格上不擅与人相处, 老师这种接触很多人特别是孩子的工作，她觉得自己做不来。
她小时候是个顽皮的孩子, 她自己都不太喜欢老师, 又怎么能当呢？
可她是中文系, 除了做老师、考编，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很迷茫，甚至还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惧，时不时地感觉心钻痛。
浑浑噩噩之中，她忘记了选社会实践课，这但个课不选的话，她就无法毕业。慌忙下，她选了最后一个有剩名额的公益实践课。选课系统关闭，她刚要松口气，却见是公益支教课程，朋友圈中经常被吐槽，风评最差的一个公益实践课。
她那时愣了很久，鼠标点在弃课的按键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要么她放弃这个课程不去修，要么……尝试看看。
她犹豫了，因为关于这个课的坏风评中，也有一些好的说法，说可以去见见山山海海，了解更丰富的世界。
而且，这是支教课，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可以帮助人的课程。
她看起来很平庸，无论相貌还是能力，都没有一项突出的地方，连意志和自我也很微薄，迷茫的眼神下是空荡荡的内心。
里面装的东西不多，她的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无聊枯燥的喜好、还有一点微薄的良善。这点良善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或许是本来就有，或许是被社会规劝出来，谁知道呢。
她停在课程页面，最终还是认了这个课。
“这毕竟也算是教学的社会实践吧，我去试试，如果不行，也好说以后不当老师。”
“如果我真的要做老师，这个社会实践课应该可以给我加分……”
这便是女主角李兰，俗气的名字，普通甚至不太好看的穿着，搭配是乱搭的，毫无审美可言，但她就是这样的人，这就是她的活样。
她的妈妈对于她的选择，说：“你就试试吧，但是注意安全。”
插叙的镜头很高明，这类情节除了单纯的人物故事外，没有额外的看点，容易让人看得无聊，但黄月清的镜头为故事增彩了，故事情节在她丝滑的镜头下迅速入脑。
演员的演技再一上来，人们就不得不关注起她。
银幕上一个人越活，就越是引人注目。
巴士内部很拥挤，走道上都挤满了人。
乘客老人孩子成人什么年龄段都有，他们神态各异，都专注着自己的事情，看上去找的不是演员，而是真实的路人。因为他们太活了，那种原生态的群像是很难经过演技指导排出来的。
对于从来没见过这么拥挤的巴士的人，这种场景是陌生的，易引起排斥的。
这便是几分钟展现出来的开头。
支教之前，李兰上了三天的支教培训课程。但她意识浑噩，上得很不专心，漏了很多东西。
现在临阵磨枪，她也只是看了看网上的说法。其中阅读量最高的好像是一篇“支教老师的逃亡”。
这个标题会不会有点唬人了。
“再怎么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吧。”
李兰毫无根据地凭着想象否定。之后几个镜头的切换展现了她住进简陋宿舍的无所适从、面见乡村领导的困顿等等，她的惊愕中伴着一种天然的喜感。
分明没有刻意去设计喜剧桥段，但却相当引人发笑。
因为生活本来就有大多笑料吧。
接着，前一任支教老师交代她如何教学，应该怎么对待学生。
对方交代的敷衍，她学的也敷衍。
她抬头看他，他沉默，两人对视了几秒。
在他的眼里，她仿佛看见了良善消失殆尽的不耐。
也是这一刻，才刚刚来，她就有了快点完事跑路的想法。
“只是三个月而已，眨眨眼就过去了。”
黄昏的时间，她坐在宿舍门口发呆。
山野的美丽景象覆盖放映室，摄影师宗秋好似发挥了老本行，带来了一片鲜活得惊人的山野风貌。
观众都给震撼了。
然而李兰却浑然不见，盲了一样望着不知处。
她还不到麻木，最后还是抛开了逃跑的念头，眼睛逐渐有神。
“不能继续这样了，我都快大学毕业了，实习没有实习过，现在教师也不好考，再不想上进，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不管怎么样，我既然来了，能教好我一定得教好。好歹不能敷衍啊。”
李兰还是有责任心的。
这份责任心或许来自于她的妈妈。因为她正是她的妈妈独自拉扯大的，妈妈总是跟她说，做什么事情，一定要有责任心。
——“要做个善人，即使没有好报。”
而且，她也想证明自己。
“我不想平庸。”
她想着大城市中的光鲜亮丽，又复读了一句：“我不想平庸……”
学校还有10位老师，她不是唯一一个，总能有办法。
第二天她开始上课。
一个班二十几个学生，年龄在10岁-15岁上下，六年级，将要升初中了。
教室内大大小小的眼睛望着她，异常的安静，仿佛都期待着她。
她在中文系是上过教案课的，也曾尝试过教课，不至于没有基础。
她勉强地撑起了老师的台面，大声自我介绍，简单交代了关于她的事情，以及对他们的期待。
学生们定定地望着她，不同孩子的不同性格几个镜头就交代完了。没所谓服化道，好像拍的是现实情况，人也都是真人，没有人是演的。
不知道为什么。
李兰撞见他们的眼神，心中蓦地生发了一丝真正的责任感。
他们在期待自己。
这些小朋友眼里映照着自己。
眼神中透着期待、好奇、善意，也有陌生、排斥。
李兰这一生好像没有几次站在这么多人前，而且是以这种“高人一等”的老师身份。
她抿了抿嘴，内心坚定了几分。
来都来了，她也想努力完成支教课。
大学四年浑浑噩噩，至少在大四的最后，做一点实事。
第一节课意外的顺利，李兰先是来了一场破冰，努力认住班里的孩子。
初印象，她觉得他们跟自己以前的小学班同学差不多，有的孩子顽皮，有的孩子文静，有的孩子害羞，有的孩子个性。
不同的是他们可能更野一点，说话很直，好奇起来什么都问，给她带来了赤裸裸的个性冲击。
他们之中也有几个刺头，跟老师很不配合，还喜欢碎嘴，恶作剧，仿佛带着没被训教过的原生的恶性。
李兰虽然平庸，没什么特别能力，但她从小就不怕这类刺头，小学的时候她还殴打过男同学。有些人就是没有被教训过才得寸进尺，到处欺负别人，施虐心不断膨胀。如果你抱着良善的态度一再忍让，他们只会觉得你好欺负，后面还会变本加厉。
李兰是单亲家庭，从小她妈妈就叫她坚强，要有人欺负她，要么打回去，要么告诉妈妈。
当然了，成为老师，她自然就不能这么做了。
很意外，上课第一天，她稍稍放心了，认为教学好像也不是很难，最多几个小朋友难搞，严厉地喝斥他们，他们多少还是会怕老师的。
其中，她记住了几个印象深刻的学生，害羞内向的路彩儿，沉默早熟的宁翠柳，好动乐知的刘三喜。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比较热心学习，下课之后还要写作业才回去。其中，宁翠柳是班长。
第一天下课后，宁翠柳定定地看着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李兰收拾着书，回头就看见宁翠柳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眨着眼睛。
李兰顿了下：“怎么了吗？”
宁翠柳眼里一瞬闪过错愕，没来得及摇头就走了。
李兰有点奇怪，但好歹宁翠柳相对听话。
据其他老师的说法，宁翠柳的成绩是学校里前十的，但是她比较偏科，尤其不擅长文科。
开始的这一天还好，李兰松了口气。当天校长找了她，关心地问了问她的情况。来这里支教的老师经常走，校长担心她也会走。
校长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李兰的性情。
不同人对于小朋友的态度差距很大，有的人虽然平时温和，待人也好，但对待小朋友会格外的没有耐心，如果那小孩又顽劣，恶性地纠缠你，那更受不了了。
有些小孩虽然年龄小，嘴上的恶毒不输成人。
李兰认为还好，在她的经历里，这样的人身边不是没有，她能应对，而且她更认为，自己来这里是教书的，不是来跟孩子们做斗争的。
“是吗。”
校长貌似有点惊讶于她的认知。
他知道，有次支教的负面新闻冲上热搜，揭露了支教背后的辛酸，舆论吵得厉害，打击了部分青年的热情。支教分明是做好事，但……人事总是复杂的。
“校长，我会努力的。”
李兰定睛望着校长，决心更强了。
校长点了点头，等她走出之后，眼神变得复杂。
接着，李兰教学的热情更盛了。
但新人老师会犯的毛病她也都犯了，教案没做好，比起教学，更像是灌输，说的太复杂太抽象，用了太多概念，听得孩子们脑子转不过来。
路彩儿等一个头两个大，迷茫地望着黑板，最后李兰一通讲完，他们都要晕了。
只有宁翠柳、刘三喜还有点懵懂。
李兰见状自己都脸红了，体验到了专业能力缺乏的窘迫。
教育光讲知识是不行的，你得让孩子们听懂啊。
放学后，宁翠柳又是晚了几分钟才回家。
她的皮肤是营养不良的黄，但五官比较漂亮，一双眼睛格外有神。从周围老师的说法中，李兰得知宁翠柳的父母皆在外务工，家境贫穷。学校里的很多孩子都一样。
李兰没有过多说什么。
对她来说，现在加强专业能力才是关键。
故事节奏加快了，转眼一个月过去，她习惯了这里的教学，跟学生们也熟悉起来了，就是宁翠柳一直不怎么亲近她，总是远远地观察着，好像她是什么稀有景观。
有一次，李兰实在忍不住，问宁翠柳：“你怎么总是看着我不说话呀。”
宁翠柳抓了抓书包的肩带，眼睛眨了眨：“因为老师是从外面来的。”
“好奇？”
“嗯。”
“外面来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老师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是我年龄比你大嘛，等你长大，走出大山，你也会知道很多事情的。”
“老师可以跟我讲讲吗？”
宁翠柳偏着头，眼里仿佛只有求知欲。
李兰忽地心跳漏拍，仿佛觉醒了类似使命感的东西，于是非常热情地跟宁翠柳说了很多东西。
大城市里有地铁，跨区可以坐飞机，你问坐飞机是什么感觉？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
宁翠柳垂头：“好厉害啊，我好想亲眼看看。”
李兰笑了笑：“会有机会的，时代在发展，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好日子总会到的。”
宁翠柳眨了眨眼，抬起头，天真地问道：“真的吗？”
她的眼神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压力，让人无法敷衍。
李兰刚要回答，忽然顿了顿，思考了下才道：“我希望会的。”
后来。
李兰在这里生活，当然免不了接触这里的人。
相处与来往的隐约之间，她感觉到了一些膈应之处。
家长有时候看见她就提孩子成绩的事情，或是请她多照顾自己的孩子，或是责骂她为什么没把孩子教好，到现在了还这么顽皮。
她性子有点直，就说：“性格我教不了，这是要父母言传身教的。”
对方说：“你多跟他聊聊啊，他这么听老师的话。”
李兰皱了皱眉。
又有家长问：“要小升初了，李老师我家孩子能考上镇里的高中吗？”
她以前还会说个大概，现在都说：“不好说，考试运气影响很大。”
有个家长质疑她的能力，背地里说她是不是能力不行，孩子成绩一点都没提高。
还有家长老想给她介绍镇子里的对象。村镇里有些人看她的眼神带着诡异的意味……
李兰没有被学校劝退，却被这些人……这个环境劝退了。
有时候，她都不得不怀疑自己。
而与此同时，她总在跟同学的通话中了解到他们的生活，有人找到了好单位，有人已经实习通过……对比他们，人在支教乡村的她显得这么寒碜。
她感到了大山般的压力，她觉得自己得离开大山了。
尽管支教很开心，但她终究还是要回到城市里发展的。她的妈妈是一名环卫工，工资低，能供得她读大学就已经是竭尽全力，她要大学毕业了，自然是不能还待在这山里。
她回头一想，她高中的时候还是蛮积极读书的，怎么上了大学就变得浑噩了呢。她想不起什么转折性的大事件，唯一想到的理由就是“渐变”，在总体懒散的大学环境下，她的意志没有高到克服潜移默化的环境的腐蚀，回过神时就已经这样了。
“我得走了。”
李兰下定了决心。
三个月的时间到了，李兰告别支教学校。学生们不舍她，给她写了很多告别祝福的信。
路彩儿问：“李老师还会回来吗。”
李兰：“有机会我还会过来的。”
一个是回来，一个是过来，路彩儿或许没听懂。
但宁翠柳听懂了。
李兰对路彩儿说：“我走之后，你学习也一定要努力，这世上很多不公平，但考试还是公平的，我们谁都是站在一条起跑线上，我们要相信只有努力，才能成功。”
路彩儿懵懂地点了点头。
李兰微笑，又补充了句：“我们女孩子啊，更要自尊自勉自爱。”
谁能想到，三个月前浑浑噩噩的她今天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是老师这个身份改变了她吗？
离别那天，宁翠柳盯着她，什么也没说。
李兰想跟她搭话，却也怕说出真话。
她还不想让孩子知道太现实的事情。
最后她还是走了，在巴士上擦着眼泪。
她没有邱生因死而得的强大意志，从头到尾都在摇摆着，微薄的良善最多能支撑她三个月，接下来，她要追求自己的人生了。
考教师资格证，再报考教师岗位，她确定了，她就是要做老师。
有了支教的经历，她的意志更加坚定。
可她依然是平庸的，她的智力不算脱颖而出，很多考题不会，再加上竞争人数太大，有时候几百人考三个岗位，她实在是竞争不过。
她开始焦虑了，有点怀念支教的日子。
招聘季即将结束，但还是没考到一个编制，最后的几天倒是有了个offer，但不是编制工，相当于合同工吧，工资对新人来说还好，好歹是个高中。
李兰考虑过后，毅然选择去了那家高中。
在这里，开始的日子还好，学生相对有素养，比较尊重老师。
尽管被安排成班主任，备课等压力很大，她还是能咬牙坚持下去。
奋斗中的人自有感染力。
但是逐渐地，她发现自己与学校格格不入。智能手机流行了，老师要加家长好友、学生好友，沟通的任务越来越重，光是这点她还能忍受，但是她班上的学生及他们背后的家长好几个叫她崩溃。
“心困生”，这是同行某位老师给特定学生的称呼，描述心理问题严重的学生。
而这样的学生，李兰班上竟有十个之多。有人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入院都无法治愈，在家总是念着要上学，但是一上学就犯病，一会说自己是A区人，一会说自己是C区。
有个学生平时看着没事，突然有一天在她面前拿刀自残，生生划了个“死”字。
她惊愕甚至惊恐，然而她无能无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一切的压力指向了家长还有更大层面……四方包围覆盖所有的巨大压力。
她抑制不住的心慌，因为无法对这种事情视而不见，每天都遭着严重的精神压力。
她妈妈说：“你只是老师，不是他们的心理医生，能力有限，做不到的就不要勉强了。”
她思考了一夜，决定力所能及地范围内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而实际上，就算她不想管，家长也会将压力推到她身上，既要她提高学生的成绩，又要她培养学生健全的人格。
有的家长大半夜地电话她，怒斥：“为什么没有教好孩子，害我被孩子他爸骂。”
李兰无话可说，最多怒怼回去，但是这又能改变什么？
更让她折磨的是，临近高考了，大多数学生成绩不止没有进步，还非常波动，原来可以考第一的，有时候只能考到中间名次。有时候，她看他们听数学题，她自己都懂了，然而学生仍是迷茫的眼神。
她的同事说：“有时候学不进去就是学不进去，没有开那个窍，我们老师再灌输也是没用的。你是非要做帮他们，才会这么想不开。”
她又一次感到压力，并且希望教育能够改革，别太重的应试压力了。
再一两年，她忽然发现教改已经开始推行了。
同事说：“说是填鸭式教育不行，要全面素质教育，以后考试的出题方向也会改变很大。”
她隐隐皱眉，因为她也发现了，出题的范围越来越大，而且不可预测，需要学生具备很多知识才能解答。
“但是素质教育，应该可以减轻应试压力吧？”
对此，同事睨了她一眼，微妙地笑了笑。
后来证明，那确实没有减轻压力，甚至带来了更割裂的东西。
一次高考结束的学生采访突然打破了她的幻想。
一个穿着即见富裕的学生说：“我能考的好主要是家庭支持吧，我的家庭条件好，父亲是企业家，母亲是作曲家，他们都很支持我学习，加上我生活在一线城市，教育资源得天独厚，像农村的孩子就没有这种条件了，这可能也是一种趋势吧。”他说到后面仿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这段还是播出了。
李兰恍然感到不舒，甚至是恶心。
有两个字在她的大脑里面膨胀，它们正是是血淋淋的“不公”。
她受不了了，思考了很久，终于辞职。
同事对她投以理解或不理解的眼神。
有人问：“你要去做什么。”
李兰：“不知道，我去冷静一下吧。”
她回家平静了半年，还是选择回到了学校。
这一次她成功应聘上了市内最好的高中，里面据说很多家境优越的学生，同事也是各名校聘请来的。
普通学校过来的她，好像是所有老师里面最普通的老师。她没有过多在意这些东西，尽管她知道有些人的眼神里透着明显的鄙视。
这间学校的情况好多了，学生都比较厉害，即使有问题，他们的家长基本上也会妥妥解决，为什么呢，因为家长太富裕了，请的起家庭心理医生，即使孩子不读书，他们也能养一辈子，又何必执着于高考呢。
李兰的工作对比之前减轻了很多。
她去过三个学校，这间无疑是最轻松的，可是她的表情却更凝重了。
她忍不住对比起支教的学校，还有之前的学校，这里的学生越是轻松愉快，她就越是难受。
他们也要高考，有些人自然也有压力，但是那不一样，他们有的是路可以走，而其他人能有几条路走。
李兰在这里教学得很好，很多学生都喜欢她，愿意跟她说心理话，比如吐槽她的穿着打扮。
“老师，这套衣服太俗气了，换一件吧，我给老师买一件？”
李兰总是要顿一顿，才能回答他们。
因为她竟然看不出，他们说这些话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
这间学校不只是学校，还是名利场，里面的学生大多有背景，甚至听说还有财阀的孩子在读书。
她这个普通的老师，像是进错了地方，竟以一个底层的身份，给贵人们教书。
她心里逐渐不平衡，明明冷静了这么久，终于让自己不再在意那些事，然而她还是忍不住。
作为老师，她不会表现出来，表面上她还是热情教书的，还评上了教学质量榜，不仅学生们喜欢她，家长都夸她好，有个家长还直说，如果儿子考上赫大，就给她送一辆车。
该区没有禁止送礼的制度，家长经常给老师送礼，她的同事们之所以看着富，钱可能不是从工资来的，而是从家长钱袋子里来的。她知道，有老师还会根据这点区别对待学生。
这里或许还算好，之前的学校里，有个变态的老师通过这种变相压迫，要把家长变成他的取款机。
而李兰没有接受送礼。
她心里的良知咯得她肉痛。
那些家长见她这样更放心了，都夸她道德高尚，孩子交给她太好了。
李兰抿了抿嘴，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想到了很多。
只要忍一忍，人生很快就过去了。
你为什么要不开心呢。
不公又没有落在你的头上。
你现在已经有工作了，算得上体面了，为什么要关心那么多，让自己那么不快呢。
可是，李兰偶尔会想起山区里的孩子，想起宁翠柳、胡彩儿、刘三喜等。
她经常盯着教案出神，上面的出题越来越复杂，涉及了各种山区孩子根本不知道的知识，她知道，山区的孩子对此一定措手不及，他们再怎么聪明，又怎么解答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知识呢？
作文题出“城市的变化”，可是山区的孩子就没去过大城市，你让他们怎么写？
她眼眶发酸，很难受，捂着嘴，不知道该往说。
她发现了，有人在让大山的孩子走不出大山。
她在这间学校发展的越好，她的良心就越是失衡，她经常魂牵梦绕地想起那座山，以及无数孩子的鲜活的脸。
后来一次讲座活动。
专家讲了关于全面发展素质教育的话题，拟将游泳等课程纳入考试等等，大意是表达学生要学的丰富，更要学以致用。
这些人正是高考卷的命题老师，他们认为应试教育毫无意义，学生应该学习更有价值的内容，更适应大学、适应社会的内容，其做法正是将大学知识下沉到各种试题里面。
你甚至可以在语文试题上看到大学中文系才学的语言学知识。
到了提问环节，专家热情地欢迎提问。
李兰盯着专家，终于忍不住问了：“全面素质教育如何保证公平，城市的教育资源跟乡村没有的比。”
专家：“我们会努力做到相对公平。”
李兰被打了一记抽象牌，心里火了，竟然道：“那不如应试教育，至少我们拼的是应试技巧，相对来说机会更公平。”
专家：“应试教育教出一帮只会考试的学生，对社会有什么用，他们遇到事情脑子转得起来吗？”
“两种教育方式都有问题，但是相对来说，明显素质教育更有公平问题……”
她还没说完，专家忽然变了脸，警告般盯着她，好像她要再说下去，他能叫她当场滚出去。
李兰抿了抿嘴，眼眶发酸。
她还是忍住了。
她不能丢了这里的工作，更何况对方位高权重，听说是教育局的高层。
而且，无论是什么教育，都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
她忍着忍着，高考来了，她又开始忙起来了。
终于高考结束，等到放榜，她看了看学生的成绩情况，竟发现一个成绩总是倒数的学生奇迹般的考上了高分。
“他的运气真好。”
李兰感慨了一句。
高考就是这样，平时成绩好的学生可能突然考差，平时成绩差的学生也可能突然考好。
但是她出校后，那个学生突然出现，好像在等李兰。
他正是经常意义不明地调侃李兰穿着的学生。
四周无人，他走近李兰，说：“李老师会不会很惊讶。”
李兰疑惑，但还是点了头。他笑了笑，露出了慷慨的表情：“其实我考不到那个成绩的，在考试前，我们早就有试卷了，我当然考到高分了。”
李兰猛然瞪大眼睛。
“你、你说什么？”
他笑而不语，表情再次意义不明，转头就走了。
李兰愣了愣，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你讨论什么教育有什么用吗？有人连试卷都能提前搞到！
她内心烧起了一把火，且越烧越旺，根本停不来。
她当天就辞职了，且直接换了个电话。
她妈妈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开始查起这几年本区状元的家庭背景，然后她发现，他们全都集中于各大城市，随着年份的接近，这个趋势越明显！
这帮人居然堂而皇之地做这种事！
她遏制不住心里的愤怒，再一看她之前支教的贫困城市，去年竟是连全区前百都没有一个。
那帮人已经拥有了社会这么多资源、机会，现在居然连教育都要掌控在手下？
她气得浑身发抖，这一夜她彻底爆发了。
第二天她二话不说地冲去以前支教的小镇上，她要在这里的高中教学，就算只有她一个人，至少也能平衡一下那该死的资源倾斜啊。
她的做法是多冲动、无脑。
但是那里高中还是接纳了她，因为她来自名校，看上去很会教课的样子。
她转头上了高三，第一天上课，她竟认出了宁翠柳！
五六年过去，宁翠柳几乎没有变化，只是长高了，长开了，面色依然是营养不良的暗黄。
宁翠柳见到李兰，瞪大了眼睛。
下课后，她们叙了一下旧，李兰直说：“我要带你们考上最好的大学。”
宁翠柳愣了，好像不能理解这句话。
李兰盯着她，咬了咬牙，然后对学生说出了她这几年的经历，揭露了残酷的教育现实。
宁翠柳默默地听着，忽地抬眸：“李老师，你很生气吗。”
“是啊，所以我来了这里。”
李兰眼神炯炯，“我要让他们知道大山的孩子不仅能走出大山，还能走向星辰大海，飞上月球，航行银河系！”
宁翠柳笑了：“李老师好夸张。”
李兰定定地看着她，视线仿佛穿透了银幕，刺入观众心底。
她问宁翠柳：“你想考上最好的大学吗。”
宁翠柳一顿，被李兰眼里的认真惊到了，李老师好像是认真的。
“我想。”
宁翠柳同样盯着李兰，大声道：“我想！”
李兰反倒被惊到了，不禁道：“没想到你这么有觉悟。”
宁翠柳眼神微暗，道：“李老师，你还记得胡彩儿吗。”
李兰惊喜：“她现在哪个班？”
宁翠柳：“她去年被嫁人了。”
李兰瞳孔一颤。
宁翠柳：“今年春天，她因为羊水栓塞过世了。”
李兰浑身僵硬，眼泪恍然流了下来。她记得胡彩儿，那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
宁翠柳抬起脸，盯着李兰的眼睛说：“李老师，我好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
李兰沉默良久，对视宁翠柳，道：“我一定会让你考上最好的大学。”
我们只有改变自己的命运，才能进而改变他人的命运。
那之后，李兰加强了班级的升学教育。
班上大多数学生都不关心她，很多人无心学习，甚至已经开始找工作了。
但她不管，即使班上只有一个人要学习，她都要把每节课备好。
她筹备了一个特殊班的学生，说想要进阶升学的学生课外可以来找她，然后来的只有宁翠柳。
她们对视一眼，然后笑了。
时间有限，李兰开始绷紧神经，为宁翠柳量身定制学习方案。
宁翠柳天资聪慧，理科很好，但文科比较差。
这么多年在小镇里读书，她的天赋被埋没，虽然时不时可以考到年级第一，但明显她能考到更好的成绩。
他们的高考与其他区不一样，理科文科都考，但不考外语，文科只有语文和政治经济历史，而这些正是李兰的强项。
李兰对宁翠柳说：“我们的关键是要开窍，要扩大视野，提高认知水平，尽可能多的学习知识。”
现在那帮人发疯往试卷里投入大量的知识，我们没办法，只能学习尽可能多的知识。
我们要每天看新闻，每天思考新闻，了解世界的发展变化，还有各种事情背后的逻辑。
宁翠柳点头。
李兰来之后，她也像发疯了一样学习。
驱动李兰的是愤怒。
而驱动宁翠柳的是不甘。
她不甘心这辈子只能困在小镇子里！
李兰回应了宁翠柳的决心，不只是教文科知识，连理科的知识也教，她甚至还叫宁翠柳来她宿舍住，她要给宁翠柳安排好科学平衡的餐食，最重要的是，她想争分夺秒地帮助宁翠柳学习。
宁翠柳很惊讶，但还是应了，只要是能对学习好的，她都要争取。
有时候，人的精神力无比可怕。
没过多久，宁翠柳的天赋就被激发了。
这不是什么奇迹，而是量变就该引起的质变，对此，李兰为宁翠柳感到自豪。
但是周围同学包括老师校长都不太理解她们每天的行为。
学生就算了，本就该努力学习。
李兰是怎么回事？
宁翠柳就算考上了好大学，你能得到什么吗？
有人嘲笑道：“李老师就是想证明自己不一样吧。”
也有人严肃道：“你们也没必要嘲笑认真的人，像李老师这么厉害的老师，能来这里就已经很好了，我们应该向她学习，别的不说，至少也应该学习她的教学方法。”
但很多人心里在想：“就是学了又怎么样，看看这里的学生，他们有几个是想学的？学不进去还好，他们只要不殴打老师，不扰乱课堂秩序就是万幸了。”
“呵呵，就让她们努力吧，我们区最好的大学是赫大，那可是名校的尖子生都考不上的学校，宁翠柳这种偏科生怎么可能？”
她们在众人的凝视与议论下疯狂。李兰不只让宁翠柳在校学习，还积极带宁翠柳走出了小镇，去到城市里，去见真实的高楼大厦，还有各种她只能在书上看到的东西。
李兰要让宁翠柳吸收尽可能多的知识，经历尽可能多的事情，因为那都有可能出现在试卷上。
即便教育正在改革，但应试教育依然还是基础，很多题目只要学会解题方法，对宁翠柳来说，就能轻松应对。
关键是知识！她们要吸收大量的知识！
高考一天天地逼近，她们像发疯了一样，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日常生活聊天都是各种题目，没有一句不是跟高考有关的。
她们的执着心太惊人，两个人在一起仿佛糅合了两种风景的人类奇迹。
一种奇特的知性在她们的眼里沉淀着。
太漂亮了。太美丽了。
仿佛……人本来就该这么美丽。
试问，这个区内，有人在高考上努力压得过这两个人吗。
她们已经将近疯狂了。
高考前天，李兰对宁翠柳说：“不要紧张，放轻松就好。”
宁翠柳对自己是有自信的，可是仍然有点不安，因为李老师在她身上耗费了太多心血，她如果考差了，太对不起李兰。
李兰摇摇头，她去过四所学校，教了六年书，不多，但是经历已经够丰富了。
跟宁翠柳的共同奋斗，转化了她因不公而爆发的满腔怒火。
她并不后悔在宁翠柳身上的投入，无论宁翠柳能不能考上，她都认为值得。
两人彼此相望，仿佛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天。
当时的李兰青涩而且天真。
而宁翠柳还只是一个对世界感到好奇的孩子。
“加油。”
李兰拍了拍宁翠柳的肩膀，说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骄傲。”
这天晚上，大人物偶然讨论起了高考，其中更不缺财阀力量。
他们的确是提前掌握了高考试卷，但考试还是孩子亲自去的，总得背答案才能交试卷不是吗。
高考当天，全区都仿佛静默了，无数人紧张得坐立难安。
李兰目送着宁翠柳进去，回头一想才发现自己做了多疯狂的事情。
为了一个学生，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
她不禁看了一眼身旁的玻璃窗，上面倒映着她的脸以及她已经发白的头发。
三十多岁，碌碌无为。
但却有着力所不及的荒诞理想。
她自嘲一笑，随即望向了天空。
“至少我不后悔。”
考场上。
宁翠柳深吸了一口气。
再一睁眼，便投入了解题中。
第一天是理科，她所擅长的。
第二天是文科，她最不擅长的。
翻开文科试卷那一刻，她耳里仿佛听见了隆重的钟鸣声。
那钟敲得她头脑空白。
笔尖往下动，宁翠柳扫过一道道题，忽然间眼眶发酸。
那一道道题，仿佛是她跟李兰的回忆。
第一题问的某位历史人物的生平事迹，是她跟李兰老爱聊的话题。
第二题问的某个历史事件的影响，是她跟李兰辩论过的。
第三、第四……她的笔一直在动，而眼泪也是滚滚流了下来。
这就是她们这一年拼了命换来的结果。
她不禁在考场上抽泣，被一些人投去同情的目光。他们以为她是紧张哭了。
而看到最后的三选一作文题，宁翠柳更是浑身发抖。
出的竟是以某座城市的三年变化为题，阐述你对城市发展的理解与思考。
她不是城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但恰恰李兰就压了这道题，因为她莫名地笃定着一些人的恶臭。
宁翠柳从哭到笑，周围人更觉得她是疯了。
高考结束。
李兰没有问宁翠柳考试如何。
宁翠柳也没有说。
她们都在等着最终放榜的一天。
跟其他区不一样，他们只要输入准考证，就能直接知道分数和名次，没有所谓隐藏设置。
世界仿佛安静了。
观众都不禁紧张起来。
高考放榜当天。
李兰打开电脑，哒哒的打字声能响彻所有的放映厅，镜头推移到电脑屏幕。
回车一按。
众人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可能。
竟是第一名！
宁翠柳竟然考上了全区状元！！
放映厅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有人觉得不可能，有人觉得是奇迹，也有人说这很正常！
她们难道不值得吗！
李兰愣住了。
宁翠柳也是呆了呆。
他们良久无言，都难以置信这个结果。
最后是宁翠柳先开的口：“那天，我考试的时候……”
她阐述出了她在文科试卷上碰见了连串奇迹。
李兰听得一阵一悚，瞪大了眼睛。
一年之年逆袭考上全区状元这种事情是可能的吗。
她自己都不禁怀疑了，但是一想，宁翠柳本来就是个天才，后来释放了天赋，不顾昼夜地疯狂吸收知识，再有这奇迹的运气……又有什么不可能呢。相信奇迹的人为什么不能创造奇迹？
她哭了。
她们都哭了。
不久后全区都知道了状元。
全网更是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在说：“那大山里居然出了一个全区状元！”
“而且还是个垃圾的不行的学校！”
媒体炸了锅。
无数记者冲向那间高中。
大车小车一下涌进那个山间的小镇。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状元是从那颗石头里蹦出来的。
那时宁翠柳还在李兰家里。
李兰一看外面的情况就让她别出去。
小镇的其他人看见这阵势，也跑来很多人来围观。
校长这时候也出现了，他直奔记者众，说这是他的教学成果，他们是能出状元的学校。
然而记者不管这些，只问状元在哪里，是什么人，怎么考的。
校长顿了顿，回答了李兰带宁翠柳考试的经过。
记者众惊愕。名校的老师，突然来小镇的高中教学，还带出了一个全区状元！
这是什么说法？！
平静的小镇沸腾了，闻到风声，很多家长都坐不住了。
这天李兰都没有出门，记者没蹲到她。
但第二天李兰怎么也得出门买菜。
她完全不管记者，拒不回答任何事情。
只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选择来这里？”
李兰定着视线回答：“我就是要证明我们大山的孩子不输任何地方。”
她根本不是大山出身的人，却已经把自己定位在了大山。
随后她扭头去了菜市场。
很多家长一看是她，当场围了过来，询问高考是什么回事、我家的孩子能不能给教好……好几个人甚至抓着她不放。
这些人里面，有多少人真正关心孩子的教育，真正思考过孩子的未来。
她又是眼睛发酸，浑身颤抖不已。
镜头扫过一张张人脸，他们的表情真实得惊人，充满着鲜活的贪欲，有人恨不得把孩子塞给她让她再培养出一个状元。
“够了！”
李兰怒瞪他们一眼。
她一回家，看见宁翠柳，不由得收了收怒火，转头看向了电脑，特别是网上的舆论。
网上很多说法，其中一条叫她血压爆炸。
有人说：“这次的状元出自一个落魄小镇，岂不说明我们的教育是公平的吗？”
评论全是赞同声。
李兰咬住下唇，眼睛含泪……
没有比她更清楚宁翠柳的不可复制性，那是她们拼了命才努力到的结果！
可是她们这种学习条件得是多难才能实现呢？
根本推广不了！
这天，她以她自己的名义，发布了一篇几万字的长文，写尽了她这些年对教育的思考，她或许没有更好的方法，但这能阻止她揭露当下制度的弊病吗？
起初全网没有反应，后来一有人说是全区状元宁翠柳的老师发布的，这篇文章一下爆红，传遍了全网。
长文写的太真实了，句句刺痛人心，叫无数人不忍直视。
同时也叫一帮人怒不可遏。
因为她碰到了他们的利益。
次日，学生以及家长都爆发了抗议活动，要求进行教育改革，特别是教师送礼等等行为。
这其中，李兰有意无意写出的泄题问题更是令全区人愤怒。
她是没有证据。
但她的说法中，众人谁不能猜到？
事情的发生如同滚雪球，越来越大，最终惊动了管理局的高层。
作为发动人的李兰表现得非常镇定，事到如今，她又怎么可能回头。
宁翠柳却是担心她会被坏人盯上。
坏的预感确实应验了，教育局某些人将李兰告上了法庭，说造谣、寻衅滋事。
这件事又是惊动了全区。
对方的说法是李兰的万字长文涉嫌造谣寻衅滋事，她完全没有证据却引导大众以为教育局泄题，严重影响了教育局的公众形象。
这个说法明显就是胡说八道，然而法庭真的判了李兰有期徒刑六年。
全区震撼，很多只想着平静过日子的人都怒了，什么利益集团的人，居然只手遮天，视他们如瞎子！
可是他们是无力的。
哪怕舆论闹得这么大，李兰还是被捕了。
那天，李兰没有说话。
李兰的妈妈沉默地目送李兰。
宁翠柳哭红着眼。
最后李兰的妈妈拥抱了宁翠柳，说道：“这是她的选择。”
宁翠柳垂着头，咬牙切齿道：“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啊，我们又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们只是努力过好自己，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难道说一句真话，世界就崩塌了吗。”
她从来都是文静的孩子，此刻却狰狞着脸，好像现在要冲出去撕碎什么东西一样。
但现在的她们无法改变什么。
狱中，有人问李兰。
“你为什么想不开多此一举？状元的老师这个名头不好吗。”
“揭露现实大家只会感觉更苦，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底，你提不出更好的方法。”
李兰张了张嘴，沉默几分钟，最终道：“我会想办法。”
对方也是沉默，忽然道：“你们这种人，就是容易一把火把自己烧死。”
李兰笑了，如果你问她那时为何那么激动，她也不知道，回过神时，话也说了，文也写了。
而她并不后悔。
她这一生也就这样，但她最起码教出了宁翠柳。
就是担心她的妈妈……
一年后，宁翠柳来探望李兰，开口道：“李老师，我选了法律系，我一定会为你洗清冤屈。”
李兰欣慰地看着宁翠柳，像看着亲手雕琢出来的瑰宝。
宁翠柳总说是李老师拯救了自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但李兰知道，那段日子里，真正得到救赎的是她才对。
是宁翠柳让她无处发泄的良知有了发泄的地方。
五年后。
李兰提前出狱，宁翠柳在门口等着她。
她们走在回家的路上。
宁翠柳还没说话，李兰就突然张口道。
“我想到了。”
“什么？”
“我们或许可以建个学校。”
“是吗。”
“我帮你吧。”
李兰被捕这五年里，该区改变了太多。
她的万字长文被管理局另一派系的人投以重视，以此为政治筹码之一，最终批倒了当时的管理局，所以她才提前出来了。
然而，宁翠柳默默地看向李兰。
见李兰头发黑白相间，面容衰老，宁翠柳止不住眼泪，恍然停下了脚步。
可是李兰却没有停下，她自顾自地往前走，察觉宁翠柳落后，还转头道：“怎么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宁翠柳当即点头，马上跟了上去。
电影走向尾声。
观众愣了愣。
电影的前期，是摇曳不安的良知。
电影的后期，是疯狂燃烧的良知。
这是一个不顾一切的改革者的故事。
曾经有一个人甘愿放弃一切，只是为了帮弱者发声。
w区管理局的人看完，陡然一个激灵。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一时间看完这部电影的人沉默了。
W区管理局的负责人面色僵硬。
外交部部长的徐不拘紧皱眉头, 五官挤在了一起。
他周围的气压低到了极致，其他人或面色沉重，或小心望着他不敢说话。
《百年教育》太狠了。
那个舟导怎么敢拍啊！
W区为了《导演卡特》举一区之力推广这么久, 但是这部电影却是落在W区头上的一把刀。
多么戏剧。
多么讽刺。
电影细节中揭露出来的背景情况, 甚至没有掩饰, 露骨地直指W区。
放在一般情况，W区电影部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种电影上映的, 以W区人的自我审查程度, 他们也不可能拍出这种类型的电影。
他们碰不得的东西太多，行业的自我限制毁掉了一个个本该更好的佳作。
W区何尝没有电影人，何尝没有好的电视剧剧本，然而通常的情况是创作中的时候先自我审查了一波, 再然后送去审查, 又阉杀了一次，最后剩下的能有七分精彩，或许就算是成功。
电影部门高高在上、不谙世事，杀死一部部佳作, 让无数人的心血胎死腹中。别人若是问, 他们或许还要怜悯地说：“写出符合规定的佳作很难吗，还不是你们能力不足。”
刑不可知, 则威不可测。
大部人没有路，只能摸石头过河。
直到热血凉却, 升不起一丝冲动, 彻底没了内心的肿胀感。
W区分明是人口大区，其他娱乐业也还好, 电影市场却差得离奇, 原因可以说正在于此。不是简单的建电影院、宣传电影的魅力等做法可以解决的。
而在这样一个区, 竟出现了《百年教育》这种电影，他们该如何接受、如何理解？
范金看完《百年教育》愣了很久。
想当年他在电影中激发了人生的理想，励志上进，疯狂学习，就为了成为这一行的人，将这种热血传承下去，但是之后呢，进去了之后，他变圆滑了，小丑般滑稽地服侍上级，本意好像是争取权力，因为只有拥有权力，拥有话语权，你才能改变现状。
可是现在呢，自己还记得那时的初心吗？
权力不大，但不是也有了吗，自己都做了什么？
范金陷入沉默了。
他跟李兰一开始就有着共鸣，都曾努力考试，后来在无望环境中凉了热血，一度浑浑噩噩，活得漫无目的。是的，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么服从上级安排，要么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他忍不住自问。
你为什么想发展电影？
是啊，为什么呢。
范金苦笑了一声，表情逐渐没有了滑稽的故作，露出了严厉的眼神。
他思考了片刻，道：“教育吗，这是一个大难题，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我们总是说人类如何如何进步，但有些难题，好像即使人类发展到终极阶段，都不会有真正的解决。”
即使找来人类史上最顶级的智者们，对此或许也只能摇头。
为什么呢，盖因问题出现在人类自身，出现在繁杂人性的贪欲，我们在话语上歌颂美德，却在行动追求利益，要解决问题，可能要解决人类本身。
当然，这话也是一种极端了。
大难题是存在，但也确实存在让大难题变成普通难题、简单难题的方法，或者至少可以遏制一下那些乱象。
问题的解决或缓解可能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百年的努力。
“所以片名才是《百年教育》吗。”
这是一种展望，也是一种要求，要我们以百年为目的发展教育。
范金心道：“可是现在的情况对大局长来说也是大难题吧，我们大张旗鼓地推广了这么久，总不能临时下架《导演卡特》，是该哑巴吃黄连，生生吞下，还是别有手段呢？”
他想起电影拍摄前周总的那段演讲。
周总说，赫尔格的投资规模取决于各区的文明程度，而现在《百年教育》揭露，教育正是文明程度的一大指标。
如果舟黎真是周总，那么周总拍这部电影，难道是要全世界卷起来，首先从教育开始吗？
“也对，毕竟教育是最基础的啊。”
周总对我们的要求未免太高了，开局就来个迎头一击，我们该怎么反应？
这个朋友还交不交？
范金笑了笑：“大局长会怎么看呢。”
同时，徐不拘视线投向了身旁的大局长。
大局长衣服上挂满军衔，铁血出身，今年六十八岁了，头发花白，留着长胡子，脸上全是褶子。
他视线定在荧幕上许久，眉头紧锁，双手好似因为愤怒颤抖不止。
这下连徐不拘都无法预料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了。
各区的管理局想必都有欺上瞒下的问题，大局长可能知道教育部的情况，可能不知道，但徐不拘无法判断，因为他毕竟最多是个外交部的部长，怎么可能知道具体的内政事务呢。
话说这次情况也有点尴尬，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导演卡特》在给他们片源的时候相当拖延，好像故意卡着他们的审查时间，最后片源一来，他们就急着安排上映了，因为是大局长亲自的吩咐，所以他们其实……并没有进行审查。
舟导的电影大众有目共睹，或许也有几分松懈的原因吧。
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要被追责，好多人都跑不了。
只见，大局长默了半响，忽然转过头，盯着徐不拘，狠狠吐出两个字。
“泄题？”
徐不拘抖了抖，关注点在这里吗？
他回答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电影的艺术虚构吧。”
大局长眼神更可怕了：“虚构？可我看的好真实，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教育部都在做什么，泄题这是正常高考可能发生的事情么。”
此时，一旁陪同观影的财务局局长冷汗直流，应激道：“我们该把教育部叫过来！”
大局长呵呵冷笑，怒斥：“叫他们滚过来！”
教育部部长已知大事不妙，然而想跑都来不及了，一群军服人冲进他家，二话不说把他押到了大局长面前。
大局长随即是一通破口大骂，激动得面红耳赤，差点拿枪毙了这玩意。
“其他的不说，泄题是真的么。”
教育部部长背脊发凉：“这、这个……财阀渗透得厉害，也许是区域安全部没有防范好，我们只是教育部，哪里抵挡得住财阀的手段。”
“好、好、好！”
大局长连说三个好，面色因为暴怒而狰狞，又一次怒斥：“把区域安全部的部长一起叫过来！”
一旁的徐不拘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
大局长这火可能要烧遍管理局！
接着，果不其然，大局长居然直接宣布召开区域部门会议，所有人不管在做什么，必须及时到场，就算因事来不及，视频也一定要到位。
W区管理局的剧震怕不是避免不了了！
会议召开前，所有部长局长如坐针毡，面面相觑。
端坐高位的大局长冷笑了将近十分钟，瞪着眼睛说：“你们是不是欺负我是个武夫，欺负我没有文化啊。”
一瞬而已，全场静默，部分人冷汗沾湿了后背。
严格来说，这届大局长只有初中学历，连所有区域都要求的九年或十年教育都没有接受到，用世俗的角度，是有可能被嘲文盲、没文化。
而事实上，外区的人就是嘲W区的大局长文盲。
这点是大局长最刺痛的点，可以说是大雷区，一碰就炸，所以大局长才想洗清污名，让外区的人重新认识他。
众人万万没想到，《导演卡特》这电影上映把大局长的雷区炸个翻天。要知道，大局长的确上台后确实强调发展教育，后来也确实在发展，但是发展着发展着变了质……
到了“泄题”，那确实是动摇了当前教育制度的根基，是极为严重的问题，惊动大局长并不过分。
不过，《百年教育》的故事背景虽然在W区，但并不存在对应的原型人物，他们没有印象出过这么一件事，也不知道李兰这号人物，电影中的教育问题倒是真实存在，而且毫不过分，甚至现实的情况更扭曲，更绝望。
不，或许真的存在类似的人，而电影大胆地给她们加了命运的BUFF，让她们成功，让她们震撼社会。
徐不拘忽然想通了。难道这就是《百年教育》的创作思路？
这部电影造了一场大梦。
虽然不是真实发生的，但却真实的很，因为它是由现实逻辑堆砌出来的，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属于一个另外的世界线的故事。
电影中的李兰可能不存在。
但w区一定存在千千万万个因良心而受着折磨的老师。
电影中的宁翠柳可能不存在。
但w区一定存在千千万万个因教育问题被埋没的学生。
她们是众人的代表，是由现实凝练出来的典型人物。
而她们的故事，揭露的是W区的一个更好的可能性，一种浪漫的想象。
历史上的文学作品何尝没有这种写作形式？有人被现实激发，构思了乌托邦，而乌托邦作为一种想象，反过来又刺激了现实。
有人说，创作就是一种战斗，甚至不只是战斗，还是一场战争。
遥想当年，那些书写出斗争纲领的伟人们，他们何尝不是相信思想有力量，创作有力量，才如此执着。
思想本身有力量，它怎么不会对人产生作用力？
《百年教育》当然不是乌托邦，里面不如说满目都是现实，很多话语一字一句都在刺痛人心，李兰还算是心理比较强的，换做其他心理敏感的人，可能到第二个学校的遭遇就要告退堂鼓了。
非要说的话，它是现实与“浪漫”的集合，是用现实堆砌出来的奇迹般的浪漫。
想当年浪漫主义为何诞生？还不是因为被激发的。或许，现实主义的极致，就是浪漫主义。它们至始至终是不分家的。文学史上最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品，同时也被认为是最伟大的浪漫主义作品。
“浪漫是有爆发力。它是发生在大脑的一场爆炸。”
徐不拘忽然默道。
人们一旦知道明明可以更好，又怎么可能忍受现状。
这就是《百年教育》的力量。
这就是故事对于人的力量。
周总难道就是这么想的吗？徐不拘顿时一愣。
赫尔格的总裁周礼，无论在任何版本的传闻里，都是一个对文艺不感兴趣的人。
听说他曾经拒绝过无数个娱乐圈文艺圈的人，理由是不切实际，他感觉不到他们那些作品的价值所在，自然就对他们没有兴趣了。
但是现在的周总……是否已经改变了想法？
周总是否也开始重视文艺了。
徐不拘有点恍然-
会议上。
大局长横视所有人，目光炯炯：“好啊，你们这帮文化人，就是这么欺负我们的武夫么。”
“说的这么复杂，说的这么困难，不会只是想要掩饰自己的无能吧。”
大局长见所有人低着头，顺手就搭在旁边一人的肩膀上，道：“你来说，你怎么看。”
无人回应，大局长更怒了，
“我、我们已经尽力了，只是这些问题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它们很……”
复杂。
他刚想到这个字眼，自己就愣住了。
大局长一听，反手就是一巴掌，骂道：“还不是你们不努力！”
一群人愣了愣，仿佛没想到这句话有朝一日会打到他们脸上。
大局长道：“你们做不到，有的人是做！”
W区的区域会议最终全是大局长一个人的大发雷霆，好几个高层人物被当场扇巴掌，甚至当天就被押住进行调查。
W区管理局的风波随即被传到了网上。而全球网此时已经是热议不断。
教育是基础问题，是真正男女老少都会关心的大问题。
《百年教育》势必会引起热议。
电影界的人不禁想，目前为止，有过一部电影如此广泛地反映教育困境吗？即使每个区的情况不一样，无论是制度还是别的，各区都存在比较大的差距。但人性是共同的，总是可以理解。
即使有的人没经历过，无法想象，看的时候就跟看奇幻剧一样，但他们也不会否认这些事情的真实性。
有的人感同身受，或者就是这类教育之下的人，感想当然就不一样了。
电影的前期，很多人憋着一股子气。
电影的后期，既有爽快，又有辛酸。
《百年教育》一看就不是商业片，属于很难高票房的题材，但你不能否认，它拍的是所有人都关注的事情，对于相关行业的人，更是赤裸裸的刺激。
但是，观影的想法各人不同。
有人说：“我觉得这是励志电影吧，前期虽然压得厉害，后期说实话我看的好爽，出了一口大恶气啊。”
“你们都只关心故事和人物？只有我在偷偷记笔记吗？李兰教的学习方法是真的可以用的啊。”
“草，我也在记笔记，离谱了，我居然在电影里偷学知识。”
意想不到的角度让网友一下子炸锅了。
要知道，现在刚好要高考，你在高考前几周来个这种电影，确实是震撼人心，如果掐头去尾，光看李兰和宁翠柳的高考征战，谁能说《百年教育》不是一部励志高考片呢。
全区状元，光是想想就能让人热血沸腾了吧！
而且什么呢，电影里面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状元学习法，李兰提到的任何知识都是有根据的，包括李兰每天准备的营养餐！
有人说：“绝了，回头一想，里面未免也太多内容了吧。”
他们这么惊讶是当然的，大部分学生见都没见过状元，对于学霸只有模糊而且抽象的印象，认为他们很遥远很遥远。
可是《百年教育》毫不忌讳透露出他们的学习法，这实际上也是一种知识的传播。
诚然，宁翠柳的确是个天才，记忆力超乎常人，但她同样也需要学习法。
即使是天才也不可能凭空想象出她不知道的内容、没有经验过的内容。专家主张素质教育可以培养天才，可是他们出的考卷天才就能答得好吗？
而李兰给宁翠柳的学习建议是体验。
她带宁翠柳去了解了社会，走近了真实的生活，逐步逐步地去理解世界的真实形态。
文科很多时候确实是需要思维升级。
而思维的升级，就是很需要经验。
那些教育资源好的地方，学生可以经验到更多东西，视野自然就能开拓，但是宁翠柳做不到，她的成功依靠着李兰的付出。
要是没有李兰这份教育资源的倾斜，宁翠柳很可能也走不出大山，跟胡彩儿一个命运。
所以李兰才说她和宁翠柳是不可复制的成功，即使是她自己，也没有把握再复制一例高考状元，所以她才说，她拼了命的努力，只是为了帮大山出一口气，告诉世人山区里面有天才，希望更多人关注他们，再之后的事情，她无能也无力解决。
有网友感慨：“即使只是发声，都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啊。”
“至少提醒了我们，我们还有这么多问题没有解决，还有这么多人没有被关心。”
到这里，话题已经完全脱离了影视圈，走到了更多更复杂的圈层。
《导演卡特》不只是霸榜了影视热搜，还陆续霸榜了社会经济、文娱教育板块的热搜。
吴歌等人看完之后，也是相当惊讶。
吴歌好像发现了舟导的风格，心想：“舟导好像偏好一种主角，他们总是克服着什么，最后的结局无论好或不好，他们最起码都对得起自己。”
论坛元老说：“其实这就是相当古典的一种戏剧形式吧。”
吴歌点头：“记得古代有人说，戏剧就是为克服障碍而付出的努力，我们舟导好像格外喜欢这种古典的戏剧。”这时，r区网友道：“对，虽然很多人说舟导大胆，但我觉得舟导更偏保守派，他的思维方式其实很古老，沿袭着古老的戏剧传统。哈哈，某种意义上，舟导算得上新时代老古董？”
论坛元老：“我也这种感觉，当周围环境都在力求出新，有时候重返传统，反而是一种创新。”
各区影评家仿佛都住在了论坛里。差不多看完之后，他们开始了对作品的比较分析。
有人认为，在周疑的压力下，仰光夫妇反其道而行之，如果说，周疑拍的是极端的人性状态，仰光夫妇拍的是“普通”的人性状态。
“我觉得，这是仰光夫妇思考出来的对抗策略！”
再一分析。
李兰这个人物前期可以说非常普通，找不出戏剧意义上的亮点，即使放在戏剧的普通人里面，都算是相当普通的了。
她有良知，但是不多。
所以第一所学校，她支教几个月，转头就走了。
第二所学校，她本来可以让自己习惯、麻木，咬咬牙，其实也是可以忍过去。
但她比较冲动，用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她相当的情绪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那时候，她内心的平衡被打翻了，所以她辞职了。
后来，她又让自己平静下来，去了第三所学校，那是最舒适的环境也是最恶劣的环境。
只要稍微放下良知，放下心里那些没必要的牵挂，安下心，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岂知那份“割裂”越来越大，直到麻木也撑不住，内心崩塌。
她愤怒难平，所以回到了山区小镇，靠着一时冲动，要带一群山区孩子考大学。
情绪，并非坏词，人类都有情绪，情绪有时候是相当重要的力量，特别是愤怒。
因为不公，所以愤怒。
多少历史性.事件的开端就是“愤怒”？
“愤怒是人的本能！是人最后的良知！”
H区有个网友对这个人物剧情的设计相当真情实感，她觉得这太妙了。
“不，不对，是本来就该这样啊，良知与愤怒造就真正的人！哪怕是在愤怒都不被允许的环境下，这份内心的肿胀、激动、热情，都是我们人性的体现啊。”
她最喜欢鉴赏影视作品中的各种“情欲”，堪称情欲鉴赏家。
在她看来，人性的本质就是情与欲！故事就得是情与欲的交锋，越激烈越好！
一位直播博主笑了：“哈哈，这部电影真的很有人情味，尤其是后面，她们的奋斗真的很触动我，我可以说这是情绪流的作品吗？我真的仿佛看见了各种满溢而出的情绪。”
此时，之前那位经常点评的老教授简单地发了一句：“人有情，才不吃人。”
该条博文随即引来了无数网友围观。老粉倒是看明白了，老教授的意思是：“情是保住人性的关键性武器！”
此时五部作品全部上映，到下午时间，该看完的人都看完了。
《百年教育》难免会拿来跟《拜欲教》比较，有人说《百年教育》更好，因为主要人物充满人情味，刻画入微，故事精彩，意义重大。有人说《拜欲教》更好，因为艺术性太强了，人物深刻，故事惊动人心，每个细节都是讲究。
果不其然，有人对比起两方的人性刻画，说《拜欲教》更复杂、更深刻。
论坛上的网友就此火速开打，更喜欢《百年教育》的人说：“不是黑深残就好啊！而且《百年教育》的人物也很有深度，普通人的人性就不是人性吗？而且你要说黑，《百年教育》的背景也足够黑，再说深，四所学校的对比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这么多人物，社会面跨度这么大，渐进式地展现了如此丰富的人物景观，越来越深，又越来越广！丰富才是人性！才是真实的人类世界！”
她竟提出了“广度”这种概念，基本上影评都没用过这个概念吧？
“电影再长也就三个小时，自然要放弃广度，但是你要说广度……”
的确，《百年教育》以主角为线，串联了无数的人物。
那些不同的群体、不同的环境的推移，何尝不是一种深度的表现方式呢？
“这么一说，《百年教育》的剧情框架不一般啊。”
“别看很多学生家长作为配角只有‘片面’的出场，但这个故事将无数的片面组成了群体画像。”
“没有倾向性，仅仅只是展现而已！”
特别是那个主动透露泄题的学生，他的出场分明只有几分钟，却叫人印象深刻，表现出了一种抽象的恶。没有过多的刻画，反而让这个人物刺进了人心。
这就是“片面”的力量。
在故事的取舍中，舟导肯定有所考虑。
于是，两方人马有的在激烈辩论，有的反而开始了交流。
交流派说《拜欲教》的主题是拜欲望，《百年教育》的主题是百年教育，它们有明显的交叉糅合之处啊。
教育搞不好，何不是因为很多人在拜欲望呢？
接着一看，两个电影组合起来看，竟有互相解释的成分，因为《拜欲教》的主角正是在家庭教育缺席、学校教育失败的情况下出来的人。
虽然两个电影的背景情况不一样，但是两者间共通性昭然若揭！
《百年教育》解释了《拜欲教》的人物根源。
《拜欲教》解释了《百年教育》的深层原因。
《百年教育》赞颂了情的力量！
《拜欲教》揭露了欲的恐怖！
想到这里，吴歌忽地起了鸡皮疙瘩，仿佛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心流。
“好神奇，这是巧合吗？”
她又把这些想法发在论坛上，无数路人围观过来，无不感到惊奇。
《百年教育》怎么就跟《拜欲教》联系上了？
影视平台上多的是针对一部作品的分析，同时拿两部作品出来做分析，还分析出这么多东西，实属有点吓人了。
而论坛元老说：“不是巧合，它们本质关注的东西一样，会交相辉映，也很正常。”
吴歌一愣，沉默了片刻，恍然大悟道：“是的，它们都是关注人的故事，只是以不同的方式、从不同的角度展现出来了而已。”
在这个意义上，五部作品都一样，它们都是不同切面的人的故事，只是呈现出来的深度、广度、戏剧性等不一样。
吴歌道：“《和亲》也是很好的作品，黄慧导的好，苏方梅的演技也是一流的水准，找不出多少缺点。”
总的来说，五部作品各有特点，威廉和常红归拥抱主流，黄慧坚持自己的风格，周疑追求自我的极致，舟导照常的大胆。
特别是，周导表达了人们平时不敢言说的黑暗，舟导表达了人们平时不敢开口的良知。
如果刚好两部电影都看了，那能思考的内容可就太多了！
吴歌：“不可思议，《导演卡特》真的太有意思了！这就是百花齐放的电影市场该有的风采吗！”
不只是吴歌以及A区网友，其他各区网友听到这些说法，也都震惊了。
这真的只是一个综艺节目吗。
一个综艺节目能出来这些作品吗？
要知道，《导演卡特》最初只是随便拍个衍生剧交差的普通节目啊。
H区网友说：“太有意思了，我要去H区宣传！我要让《导演卡特》也火遍H区！”
看到如此情况，唐安感慨万千，热泪盈眶。
《导演卡特》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超过了他的预期。
“我对表哥可真的太有交代了！”
这时，常红归、黄慧和威廉三人又聚集了。
常红归：“舟导……我真是败给他了，同一个赛道赢不了，不同赛道也赢不了。到底是什么问题呢，是他的导演方式压了我们一筹吗？”
黄慧：“也许不是导演方式的问题，舟导在导演上大多交给别人，听说他经常只是在片场看着而已。”
威廉：“我觉得是认知，他对戏剧的认知就很原始、很简单，只要是他觉得好的，无论其他人怎么说，他都还是说好，我也很难形容，他一直说自己是外行，也确实没有我们行业的多数知识，但他的认知确实强。”
黄慧：“对，他的作品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戏剧美，是在人身上找故事，而不是先想好了故事，再把人套上去。”
光是仰光夫妇的剧本好，肯定到不了这个地步。
首先导演要会看剧本，会把控剧本，有戏剧品味，清楚地知道剧本的好坏。
听起来很简单？
可实际根本不简单。
不会看剧本的导演其实到处都是，更别说具体拍出来了。
某种意义上，正是这个基本能力，决定了导演的天花板。
如今，舟导让他们重新体会到了这一点，让他们重新回归到了戏剧的本质。
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这时，w区管理局冲了全球榜。
有人大喊不妙，因为《百年教育》的故事背景是w区！w区军阀怕不是要因为《百年教育》翻脸吧！
但是情况出乎意料。
w区军阀管理局非但没有说《百年教育》拍的哪里有问题，还隆重称赞了《百年教育》以及剧组人员特别是导演。
外交部部长徐不拘还亲自直播发声：“感谢舟导带来这么精彩的电影！”
随即说了一大波真情实感的观后感，围观群众瞠目结舌，这是搞哪出啊？w区管理局这是被刺激得脑子坏了吗？
但是接着出来的新闻叫网友更加震撼。
w区的文盲大局长突然宣布洗清教育部等多个部门。同时他们还加强了电影推广，将《百年教育》放在了年度电影必看单上强荐。他们并不强迫人们去看，但看得出来，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搞不好真想强迫。
各区论坛网友简直摸不着头脑。
而事实就在眼前，《百年教育》刺激了w区管理局，一天之内就让他们行动到了这一步。
虽然说电影只是电影，改变不了世界，但是w区管理局好像在以实际行动说明，是的没错，电影不知道能不能改变世界，但至少可以改变一个区域，特别是我们w区！
吴歌都懵了，直说：“他们真的没问题吗？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啊？”
论坛元老说：“我总觉得他们是在向谁献殷勤，”
吴歌：“谁？”
还能是谁，看他们对待五部作品的明显态度差距，你就只能想到。
“舟导。”
论坛元老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讨好舟导。”
吴歌与众网友一怔。
一个区域管理局，为了讨好一个导演，不惜做到这一步？
“这怎么可能？想不到任何好处啊？”
论坛元老道：“准确地说，也不是完全是为了讨好舟导吧，《百年教育》的确揭露了不少问题，如果w区管理局足够开明，了解问题，解决问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吴歌：“那舟导……”
论坛元老道：“一定也跟舟导有关，他们对舟导的态度太特殊了，就差亲自去迎接舟导到w区了。”
有人说：“我懂了，是为了舟导背后的海森堡财团吧，早就听说w区积极争取财团的信赖，舟导是海森堡的人，他们争取舟导不奇怪。”
论坛元老摇了摇头：“讨好海森堡找桑托斯先生不就好了，何必找舟导呢。”
说话人顿了顿，确实是啊，桑托斯先生虽然也忙，但是想找并不难。
要知道，桑托斯先生可是有网上帐号的，你大可以私信他，虽然他未必回复你就是了。
据说，桑托斯先生的帐号上关注了全世界的美人……
吴歌问：“我还是不理解，他们要讨好舟导，也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吧？直接找舟导谈不好吗，何必还隔着一层电影？”
没错，这是最难解释的问题。
你想示好，直接示好不就行了，干嘛搞得跟隔空喊话一样？
说实话，w区的举动同时也引起了其他区管理局的注意，好几个区的外交部部长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一部电影再好也不值得管理局这么在意吧，舟黎这个人虽然非同寻常，但你想想，他一天到晚花时间在拍电影上，哪里有海森堡高层的样子？电影拍得再好，对海森堡来说都属于“不务正业”吧？
而且听说海森堡高层的考核还挺严格的，越是高层工作压力越大，哪有像舟黎一样跑出来拍这么久电影的。
太不对劲了，各区外交区都觉得里面一定有猫腻。
好几个部长说：“我们要不要也着重推广一下《导演卡特》？反正这么做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他们刚刚一说，内部就有人反对：“还是算了，不管w区是怎么想的，我们区还是不要大力推广《百年教育》吧，这类型片容易影响我们的社会舆论。”
各区内部也发生了矛盾，众人的意见并不一致。
论坛话题此起彼伏，大家讨论半天没有结论，久而久之就不了了之，此时的论坛元老还没有意识到“舟导”真实身份的影响力。
A区时间晚上十点。
首映票房的争夺成了全球网的保留节目。
网上一片争吵之声，各大导演粉打了一波又一波。
吴歌分析道：“其实这次应该没有什么悬念，跟上次不一样，随着《导演卡特》的热播，每个电影的首映座位几乎都卖得差不多了，第一天的票房差距不会太大，接下来的一周才是重点。”
正在这时，一个消息突然炸开锅。
有网友爆料称周疑导演不见人影，好像被x区特务绑架了！
今天大半的热点被w区占领，人们好似忘记了x区，要不是该网友一提，他们都要忘了周疑导演的x区太子背景。
欸，等等，x区这是绑架了自家太子？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随即有人爆料，x区现在外忧内患，埃森特等拥皇派快要控制不住场了，所以极需周疑来震震场面，毕竟周疑无论如何都是顺位继承人。
记者何伟杰迅速抓到了新闻。
可是他很快想到：“不管是不是绑架，我们都没办法干涉x区的事情吧，周疑人在a区还好，要是去了x区，只怕……情况不好处理。”
周疑理论上是d区的人，但d区没有理由为周疑出面，何况周疑还有那么麻烦的家族背景。
吴歌：“啊，那怎么办？”
即使他们给x区施加舆论压力，恐怕也没有用，因为拥皇派现在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什么区域舆论。
无论如何，周疑也是《导演卡特》的导演，发生这种事，路人也看不下。
A区时间晚上十一点左右。
周礼睡了一天刚刚醒。
他仿佛对着空气问话：“情况怎么样了。”
季管家的声音凭空出现：“《导演卡特》的上映一切正常。”
说时，他才慢慢从帘子后面走出。
周礼看了眼时间，随口道：“往常来说，大家这会都在算首映票房吧。”
他认为《百年教育》的票房不会很高，而《拜欲教》这类型的电影更不可能。
他不急着起身，先是按照往常规律，在系统空间过了一遍其他导演的电影。
有人可能以为他不关心其他导演的电影，其实不然，他都是会看的。
常红归的《上台》对他来说意料之中。
威廉的《全职奶爸》有点意思。
黄慧的《和亲》……有机会再看，应该是部好片吧。
周疑的《拜欲教》呢。
周礼望着荧幕，露出了几分我不理解但是大受震撼的表情。
文艺的世界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复杂。
不然怎么解释周疑这样的导演。
“主题只是拜欲望？”
“不，他拍这部电影或许别有想法。”
周礼看完慢慢起身，再看一眼全球网，才知道舆论天翻地覆了。
《导演卡特》首映票房出来的同时，x区发生了一件事超乎意料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导演卡特》第六期首映票房顺序如下。
《百年教育》亿。
《全职奶爸》亿。
《上台》亿。
《拜欲教》亿。
《和亲》亿。
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网友惊呼，热搜咔咔冲上去了。
上一期因为诺尔家族、S区还有世界首富的热度太高，所以票房总体虚高, 而这一次票房回归了正常！
网友再次震惊了, 《百年教育》这类型电影居然能拿到首映冠军！！
一看第二名是威廉的《全职奶爸》, 大家对此表示正常，而《拜欲教》这类型电影居然能拿到首映4亿多的票房, 这真的不是开玩笑吗, 都是什么人在看《拜欲教》啊，不会是自己身边的人？就算w区大力支持《拜欲教》也不至于吧……
全球网哗然不止。
不过吴歌等人也是很吃惊。
吴歌：“《百年教育》不是那种高票房的类型片啊，怎么还拿到了票房第一呢？”
有部分原因是《邱生自传》，事实上很多人是因为之前看了《邱生自传》, 听说《邱生自传》的导演即将有新作上映才去看的。前作对后作的作用相当重要, 首映当天基本上粉丝抢票，所以这个情况也是很多人预料之中的。
其次，A区、W区、H区、R区等人口大区的给力也相当重要，A区就不用说了, W区是众所周知在推《百年教育》的区, 而H区本来就有看这类型电影的市场，他们的影视受众在多年的严肃影视的熏陶下, 对《百年教育》接受程度很高，普遍认为这是值得看的作品。
据H区名嘴的说法是, 一部作品主要分为三个维度。
喜不喜欢。
好不好看。
好不好。
这是三个独立的评价维度, 喜不喜欢是完全的个人标准，一个人喜欢某部作品, 不代表这部作品好看, 也不代表这部作品是客观意义上的好作品；好不好看, 有主观的成分，也有客观的成分，主观在于每个人对于好看的标准不一样，客观在于人对于好看的标准存在客观性；而一部作品好不好，是集大多数人看法出来的相对客观性，一部好作品，可能被人觉得不好看，也不被喜欢，大多数的世界名著都有这个待遇。
这三个维度是独立的，同时也可以重叠，当三个维度完全重合的时候，这部作品就是对某个人来说的神作。
而评价的时候分清这三个维度很重要。
该H区名嘴说：“在我看来，《百年教育》首先是好作品，其次，在我看来很好看，最后我也很喜欢。《百年教育》拿这个票房挺好的，可以激励我们重新关注回作品本身，回到人本身。现如今老派作风的电影太少了，全世界都在疯狂创新疯狂拥抱先锋，但我个人还是保守派，更喜欢扎实的人的故事吧，这部电影我会推荐给身边的人。”
同时，R区的知名节目主持人说：“《导演卡特》的五部电影我都看了。本世纪以来我们区的电影界一直被外界嘲拍不出好作品，只能拍小圈子自嗨的作品，最近了解了《导演卡特》，我觉得我们真的认真思考，本区的电影市场该拍什么电影了。”
毫无疑问，《导演卡特》刺激了各区电影人和电影迷。凡是关心电影的人，即使不被《导演卡特》的电影刺激到，也会被它们的票房刺激到！
26个区，因为文化差异等问题，《导演卡特》走的还不是很远，但确实在慢慢地被各区接受。
已经有好几个区的网友说，希望自己的区也能有电影上《导演卡特》。
上次的时候他们就有讨论了，这一次当然讨论得更激烈了。
“我们也有好导演！《导演卡特》什么时候扩容，让更多导演参加啊！”
“对，我们E区虽然现在关注的人不多，但只要有E区的导演上去，关注的人肯定就上去了，《导演卡特》应该扩容！我们E区的市场也是市场呀！”
这个E区是全球文艺低迷状况下少数影视市场比较繁荣的区域，正如他们所说，他们确实有几位享誉全球的大导。也是因此，他们区内人才不怎么重视《导演卡特》，毕竟本区的电影就已经很饱和了，不需要外来引进。
可是E区人竞争性强，发现自己原先小看的小综艺摇头一变，亿的大肥肉！他们怎么能羡慕妒忌。要知道，这可是面向全球影视市场的大平台啊！
再有海森堡财团的护航，未来的全球市场风向根本无法预测啊！
E区部分人的说法引起了关注。的确，《导演卡特》目前主要是以A区为主的，它本来就是A区起来的，这很正常，但是不是可以再有一点改变？
扩容或者分流，再扩大规模呢？
这部分声音非常大，人们在感慨电影的同时，也在思考这些问题。
为什么我们区的导演没有去《导演卡特》？我们区谁能上去比划比划？
这场文艺竞争，已经无形之中跟区域绑定起来了！
好几个百万播放的视频都在讨论着自己区如果上导演，应该上谁，这个谁上去会拍什么电影，能拍得赢吗？
要知道，几乎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舒适区题材，万一上去比划不成，抽到了自己最不擅长的题材，岂不是要被全球网友笑话？
想到这里，有人说：“对啊，上《导演卡特》风险大，而且它那个拍摄流程和压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抗得住的。我们区哪个导演能既保证质量又保证速度地拍好呢？”
对此，威廉背后的娱乐巨头华氏兄弟有着不一般的认识。
《导演卡特》票房出来的时候，他们当即开了一次董事会。
之前那位路总开门见山，直说：“我们还没有把这个机遇利用起来，海森堡打造的全球向平台，的确是带来了巨大的收益，或许我们可以找桑托斯先生再聊一聊，统合更多资源，做到更多事情。”
“没错，《导演卡特》今非昔比，在好几个区已经形成了一种类似电影节、电影展之类的东西，每次上映的讨论度、话题度也是相当高的，而我们还没有完全利用好它带来的增益。”
董事会大部分人同意了他的说法。
有人心情复杂道：“最初海森堡进军文娱市场，我是不怎么看好的，没想到转眼一年半过去，居然走得这么远，该说不愧是海森堡财团吗，他们真是没有做不了的事情。”
路总：“海森堡是仅次于赫尔格的大财团，他们的视野毕竟非同寻常，当年他们全世界收购的时候，多少人嘲笑他们愚蠢尽收购劣质资产，抄底都不挑好的抄，然而十几年后他们发展成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谁想得到呢。”
说时，路总忍不住赞美海森堡和赫尔格的友谊，如果没有赫尔格不断革新的技术支持，海森堡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技术改变世界，人才影响世界。周总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大白话而已谁都能说。而周总付出了行动，历尽艰辛，才终于成功。
是那个不想被世界改变的人，如今改变了世界。
董事会成员心情复杂，再一看拉出来的《导演卡特》分析，面色变了又变。
今年半年快过去了，《导演卡特》上半年出了两期电影，共十部，风采各异，其中《邱生自传》、《诬告》的票房突破了三十亿，很可能成为年度票房前十的电影，如今文艺市场普遍低迷的情况下，它们的出现过于耀眼。
抛开质量不论，这个票房已经说明了《导演卡特》在商业上的成功，而这还只是电影本身带来的收益，再加上家庭影院电视box等渠道的收益……实在难以想象。
C区有机构评估《导演卡特》的价值已经快到了300亿以上。
谁还能小看这区区一个综艺的价值？
华氏兄弟还好提前入场了，不然真是错过了时机。
路总：“《全职奶爸》这次成绩还行，让威廉继续拍。我们也该是做更多商业性实验的时候了。”
聊到这里，董事会众人终于笑了笑，转头开始聊起W区的大变。
路总笑了笑：“现在怕是各区管理局的人也有想法了吧。”
有人：“哪能没有想法呢，这次的电影五部有四部高强度批击了管理局，我想他们也很尴尬吧，不同管理局的接受程度不同，我想他们或多或少会有想法。”
这倒是个风险因素，因为你不好预料管理局的下一步行动。有部分管理局可是标榜理性组织的非理性组织呢-
其中，R区管理局文娱部的人已经开始了思考。R区内电影市场低迷已久，这次《导演卡特》带来了新活力是好，但是接下来呢，光如此就够了吗。
我们要不要再积极争取一下什么？
“可是……与其说我们的电影人才稀缺，还不说受众的口味越来越固定。”-
与此同时。
H区影视市场的众多能人虎视眈眈。
限制他们的好像只剩下《导演卡特》的拍摄时间。
“如果拍摄时间能有一年就好了，这个时间限制了很多类型的电影啊。”
“对，特别是特效电影、科幻题材的电影。这个时间限制让即使是华氏兄弟投资的电影也做不出太好的特效。”
“特效电影的关键是细，光砸钱还真不一定砸的出来。”
当然，《导演卡特》不是没有特效电影，《星舞》不就是集全球动画行业精英才终于制作出来的吗，但它是个不可复制的奇迹，是舟导疯狂烧钱烧出来的，我们能有舟导那样的财力和人脉？
H区的讨论声越来越大，甚至多次上了新闻的头条。
其中，H区有位导演的呼声的最大，网友都在讨论如果他参加《导演卡特》，不知道能不能拿下第一。
导演朴基道本人心里也想：“这个《导演卡特》，我要不要也想办法参加呢。”
影响力正在逐渐扩大！-
同时。
S区经过一阵风波，他们影视圈的人也反应了过来。
这些人反思起了自己的电影市场。
今年，他们票房前十有六个是超英题材，其他也都是不同形式的个人英雄题材，他们虽然一直是世界数一数二的电影市场地位，但很明显，这绝对不是健康的市场状态，再这样下去，S区电影市场必毁无疑。
可是，他们自己也困惑啊，区域内的市民越来越喜欢快餐的作品，他们也只能喂这类电影，久而久之，市场就变成了快餐的天下，去年的票房前十更是被其他区嘲笑全是烂片。
能怎么办？
光靠他们的力量当然解决不了问题，市场已经固化了，谁也不敢说一两部佳作就能改变什么，即使能暂时地引发现象，但总体的趋势已经……
或许……能不能来个刺激疗法呢？
他们困惑了。
S区人高高在上，在文娱板块一直傲视其他区，但现在，他们有些人也感到了危机。
F区、G区，这两个区去年的电影市场只能用悲剧来形容，作为发达区，人口还行，票房过亿的作品居然寥寥无几，有没有可能，他们S区也会成为下一个F区、G区？
时间如果拉到上个世纪，当时的人肯定没有想到未来的文艺还能如此倒退。
而且更屈辱的是什么呢，是超越他们的居然是那个营销横行被称为文艺盆地的A区！
S区文艺片大导朱莉表情略微复杂。
几个S区导演刚好聚会，就此讨论了一下。
“我们的电影在走下坡路，可是我们现在的市场就这样，受众来看电影只是为了消遣愉快，我们何必考虑多余的东西？还是算了吧，让娱乐回归娱乐，受众喜欢奶.头乐，那我们就提供奶.头乐，哪里不好吗。《导演卡特》只是一时的回光返照，总体上影视市场的大趋势并不会改变。”
朱莉：“但即使娱乐，现在的电影质量也太差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连娱乐都没提供好？主流题材老套也罢，今年全是一堆续作，我们难道就只能消费之前的IP了吗？坐吃山空，迟早我们也会变成文艺盆地。”
其他导演有的不以为然。
你无法否认，在短视频的冲击和“驯养”之下，观众的观看习惯明显变了。长视频对大家来说越来越吃力了。不只是电影，电视剧、文学作品等也是一样。
现在的确是这个趋势，越是娱乐大区越明显。再说了，现在的娱乐形式这么多，电影又能算什么？即将成为影视市场主流的是流媒体，换句说，各型各色的网剧将会成为文艺市场中心。
电影早就不是当年的地位了。
只不过，它的社交性依然是无法取缔的。
几个导演讨论来去，话题跑得相当之远，甚至有人在说，与其拍电影，还不如拍网剧，流媒体导演的最高年薪可是能有十几个亿，何必在电影市场这颗树上吊死？还要冒着票房暴死的种种风险。
我们啊，早该转行了，拍剧情向作品其实电视剧最合适，电影两三个小时的时长，哪够讲什么东西呢。
朱莉撩了撩耳边的金发，眉头微皱。
“你们说的都对，只不过……我可能还是热爱电影。”
她又看了一眼《导演卡特》的剪辑，心想：“这会其他区的人已经在想办法了吧。”
哪怕电影即将衰落，不复那么重要，商业性也将重于文艺性，但是黄昏时代再来一场狂欢，好像也不是不行。
由此看来，为什么不最后莽一莽。
毕竟周疑这么特殊的人都上了《导演卡特》。
“我为什么不行？”
朱莉心中思考，眼神渐深-
现在，如果抛开别的因素，单独按各区电影总体质量排顺序的话，第一是I区、第二是Y区、第三是H区、第四是F区、第五是S区……A区可以排在第十八左右了，当然，这里说的是总体的质量，以A区目前的市场情况，不久的将来逆袭到前十，甚至前三都有可能。
想当年，影视文艺的黄金时代，S区、R区、Y区等共同辉煌，其中R区电影还被各区当成了灵感来源，如今时过境迁，R区电影居然落寞到如此地步，也是可悲可叹。
不过，所有区之中，可能也只有I区对《导演卡特》的反应最小了，原因没有别的，仅仅因为他们本土就足够强大。
I区的导演克拉米关于《导演卡特》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们也会考虑参加，毕竟我们都希望自己的电影走得更远，也希望全世界人都能看见我们的电影人。”
联系到I区的经济情况，他们其实也很想走向全球院线，但是因为各区管理局对于文娱方面的管控尺度不一样，加上本土保护等原因，他区电影比较难入场。在此意义上，海森堡其实搭建了一个不错的平台，看在海森堡的面子上，他区管理局会放松尺度，其次《导演卡特》每次的电影不多，也只要求七天的上映，其他的可以由他们自己决定是否再续，所以他区管理局比较愿意。
克拉米算了算其中的经济帐，想到I区的电影质量虽然高，但因为他们电影内歌舞的部分，很多他区观众不能接受，而如果通过一个大渠道走出世界，展现他们对于电影的思考，他们制作电影的方式，再以优秀的作品征服他区观众，高效率地完成观众取向的转化……即将得到的不只是票房，还有大量的潜在观众。
这是一个机会，让全世界了解I区电影的机会。
最终克拉米认为参加《导演卡特》对他们来说利益极大，想不到不去争取的理由。
“我也想试试，跟世界的同行们切磋。”
他闭着双目，态度平静，最终认为：“值得争取。”-
这些不止于思考，还把想法直接传达给了《导演卡特》节目组的人。几个小时而已，唐安就收到了几百条邮件，有人推荐他们区的导演、演员，有人希望更一进步的商务合作。
唐安节目组的原班人马其实是拼凑出来的，专业性还没有强到可以hold住全球影视精英的地步，而桑托斯当然预见了这点。
事实上，海森堡早就成立了一个影视公司，名海森堡文艺，来接手了《导演卡特》的各项业务。
顺便一说，海森堡文艺的总部设立在主城CBD，原三巨头总部的更中心位置，是A区首富专门选的位置，听说还看了很久的风水。
唐安询问桑托斯怎么处理。
桑托斯早有所料：“光邮件谈有什么用，要开会，全球影视峰会，广泛邀请26区影视各界名人专家从业人员。”
“峰会？！”
唐安以及身后的丰卫城瞪大眼睛，桑托斯先生的格局好、好大！
A区主城开全球影视峰会这种事，他们就是做梦都没想过，历史以来A区有开过这么大型的文艺峰会吗？
唐安激动得浑身颤抖，当即道：“是！我们这就安排！”
十几分钟后，《导演卡特》的官方发表了这个消息。
全球网无数人震惊，连忙涌向官博。
朴基道、朱莉、克拉米等导演眼前一亮，《导演卡特》这一顺势而为，未免太妙了。
果然是能人当局，步步好棋啊。
华氏兄弟高层赞道：“不愧是桑托斯先生，敢想敢做，确实有意思！”
而A区网友骄傲极了，看到没有，我们A区也有今天！
紧接着，《导演卡特》具体宣布将在一周后召开全球影视峰会，地点是A区主城。峰会的主旨为交流，将会设置电影节、电影展等活动，以及颁布第一届文艺百花奖。
文艺百花奖，要不说的话网友都要忘记有这么个东西了。的确，在《导演卡特》大火之前，A区是成立了一个百花基金会，意在颁奖文艺行业的进步者们，但是当时没有引起太大关注。
现在一想，才知道原来海森堡是认真的，他们确实是在认真搞文艺，所以这个百花奖也是认真的！
朱莉不由道：“文艺与娱乐同也不同，不知道对于海森堡来说，更偏重哪个呢？”她对《导演卡特》的好奇加深了，因此，这次峰会她必须去。
朴道基、克拉米也是同样的看法。
话说回来，拍出一部部佳作的导演舟黎据说现在都没有一次露面过，这个人可真是浑身上下都写着神秘。
有机会，自己一定要见他一面。克拉米心想-
与此同时。
常红归等人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表情无不震撼。
转眼之间，我们都走到了被世界关注的地步吗？
不过……
常红归思考了片刻，叹声道：“我也到了退出的时候，拍摄行程紧，压力大，灵感都被榨光了，再拍下去我肯定要折寿十年。”
黄慧也是点头，她一摸头发都能发现不少白发，再拍下去，她也觉得她要提前三十年退休。
威廉有华氏兄弟的原因，虽然也萌生退欲，但公司是不可能放过这个利益的，而以他的华丽做派，当然也不想放弃。跟一开始就参加的常红归、黄慧不同，他才拍了两期，还可以撑一撑。“不管怎样，一周后的峰会我还是会去的，怎么也得跟全世界的行业精英交流一波吧。”
关于这点，他们三人倒是都同意，峰会当然还是要去的。
常红归忍不住一声大笑。
不得不说，《上台》已经是他目前阶段能拿出的最好作品了，票房更是他的一生巅峰。
对他来说，《导演卡特》的征程已经足够了！
黄慧：“话说白吉安应该也会来吧，他说在拍一部大作，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常红归：“会吧。他一向爱凑热闹。”
威廉：“哎，你们都走了，我好寂寞的，剩下两个都不是正常人。”
说到这里，三人相视一笑。
不过周疑的事……黄慧不禁皱了皱眉，虽然知道他大概率没有什么事，毕竟地位摆在那里呢，埃森特等人应该不敢真正动他，只是利用他作为政权的背书，但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万一。
文娱之外，更是动荡中的世界啊-
对此，A区的原三巨头也有想法。他们倒是想让常红归、黄慧继续拍，但是导演撑不下去怎么办？《导演卡特》认的是演员，可不是背后的公司。
峰华传媒的辰总监叹了口气：“也罢，毕竟竞争才是文艺市场的常态，我们盘踞在A区太久，依赖于骗术般的营销，忘记了世界的残酷性。”
盛世文娱的安总倒是无所谓，他认为名利财该是你的会是你的，不该属于你的争也没有用。
不把本土搞好、不把基础打好，说什么A区文艺繁荣都是胡说八道。
毕竟，舟黎是个特殊人物，他代表的不是A区，而且……
辰总监有点思考。
《导演卡特》原班导演相续退场了，舟导呢，他还会继续拍吗。《导演卡特》对于其他几人负担重，对于他当然也是吧。
“可是没了舟导，《导演卡特》就跟没了招牌一样。”
对辰总监来说，当然是希望舟导继续拍了-
另一地。
白吉安烤着鱼，跟胡问闲聊：“你听说了吗。”
胡问点头：“舟导他们真厉害，好像无所不能，一起拍戏还是昨天的事情，一转眼大家就走出了世界。”
白吉安笑了：“这才是他的作风吧，就是可惜我们这边没有电影院，不然我也想看看《邱生自传》和《百年教育》。”
胡问：“我也是。”
白吉安看着他，忽然严肃道：：“你后悔吗，后悔没继续待在舟导的剧组吗。”
胡问摇了摇头：“说完全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就很好。比起名利的增长，我更欣悦于自我的不断长进。”
白吉安略吃惊，随即笑道：“你这人太有意思了，你以后一定会成功的，嗯，我说的。”
胡问淡然一笑：“谢白导的夸奖。”-
另一地。
蓝从心对着手机新闻大呼小叫：“我去，舟导他们又搞大事了！正面怒怼w区的教育制度，他真的好敢啊！”
顾非淡定道：“坐下，坐下，这是舟导的基操了。”
蓝从心一愣，吐槽道：“顾导，你到底是哪里学的这些网络词汇啊？”
顾非自信一笑：“拍电影的了解流行不是很正常吗。”
蓝从心心想之前问我流行词的人是谁？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顾非的毒舌，转而问：“顾导，你要去峰会吗？”
顾非反问：“你去吗。”
蓝从心瞳孔一颤，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当然，有空就去。”-
另一方。
周礼看着票房数据，给安娜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他还没说话。
安娜道：“boss，最近有部电影不错，我推荐给了不少人。”
周礼一顿。
安娜是常青藤的代表，而常青藤的主要业务之一是什么呢。
是办教育。特别是建学校、运营各种教育机构等等。
常青藤代表的一句话，势必影响她周围的人，特别是各大学校、教育机构的人。比如，他们可能会动员他们学校的师生去看《百年教育》。
周礼从来没有通过财团的力量影响票房，但是安娜……
他还没往下想，安娜便道：“因为是好电影，所以我推荐了。正好，我们的孩子需要了解一下教育的各种情况。”
周礼：“是吗。”
安娜：“一直以来，我们都习惯于对孩子们说谎，不同阶段会对他们说不同的谎言，就好像他们肯定承受不住现实一样，高中的时候说考上大学就好，大学的时候能找到工作就好，这里面有善意的谎言，也有恶意的谎言，而我觉得，不管是什么谎，我都不关心，因为我只在乎真实。”
她说：“对我来说，教育就是讲真话。”
常青藤有个教育机构面向高中生，设立大量的专业技能课，邀请各行各业的专业者进行教学。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学生们接触到真实的社会，了解真正【真实的情报】，找到和培养自己喜好的专业技能，发展面向社会，面向真实世界的职业教育，逐渐地，他们解决了很多学生的就业问题。
虽然还只是在解决问题的路上探索着，但安娜她们的思想的确在真实意义上帮助着一些孩子们。
总而言之，行力所能及之事，解决能解决的问题。
此前，他电话问安娜的，正是她关于教育的理解，以及当前教育方面的种种问题。开始，仰光他们将背景定在了w区，但写得相当受阻，中途给的是“高中杀师案”这样的剧本，他否决了，因为人物不对，好像是定下了“杀师”这个行动，再去倒退整起案件一样，或多或少有点刻意，没必要非得跟周疑互飚“人性深度”。
后来，安娜的话给到了他很多想法，特别是关于剧本的主题。
果然，教育方面的东西，还是得问安娜。
周礼心想。
安娜没听见周礼的声音，心里有点动摇：“boss？”
她有点担心周礼会觉得她多此一举。
又补充道：“我们有些学校本来就设有观影活动，带孩子看电影，当期有适合的电影看，我们没有不推荐的理由。”
言外之意是，她不是因为别的推荐《百年教育》，真正的原因是其质量，同时正好也适合看。
周礼：“没事。”
他倒是没有怎么在意这点。
实际上，安娜也影响不了真正的票房。
关于五大财团的管理，除了赫尔格是他直接管理的外，其他的财团独立性比较强，他很少干涉他们的事情，至于常青藤的观影选择，他当然也没必要干涉。
一年到头，除赫尔格外的财团也就年中、年末的时候他会去例行考察。
这么一想，好像年中考察的时间又要到了。
周礼眼神微变。
话说去年制定的计划好像太多，今年需要考察的东西也变多了。
他想了想，先跟安娜交代了几句。
通话结束，周礼又是给桑托斯、封昕、罗开复等人打了电话。
其中，桑托斯特别提醒了他一件事：“共荣会的元老在行动。”
周礼：“是吗。”
共荣会的元老是最神秘的一批人，有人以为元老是指各大家族的家主，其实并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
以前的周家家主是元老中的一个，而被世人知道的，也就他一个。其他人只有猜测，没有确切定论。嫌疑最大的有几个区的管理局高层，以及几个跨区巨头，但谁知道那是不是障眼法。
特别是周家家主败了之后，这些人就跟被踩到尾巴一样，躲得几乎查不到踪迹。
甚至都有人怀疑，所谓“共荣会的元老”，其实是个架空的概念，他们既存在也不存在，主要用来威吓外界以及他们下面的人。
就跟他们当年架构了“神”的概念一样。
不可思议吗，他们的确有过一段历史，简单设置几个概念和思维陷阱，就支配了很多人。
荒诞但是真实。
但是谎言也有可能成真，比如说出现了能够实现谎言的这些能人。
桑托斯道：“他们目前看来还是谨慎的，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但是老板，你……”
他欲言又止，很显然是在说，周礼作为舟黎在外，每天接触那么多人，就怕不安全。
周礼明白他的意思，但只给了模糊的说法。
“我想想。”
通话结束，季管家关切地望着周礼。
周礼则是交代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让季管家做好安排。
其中，并没有提到《导演卡特》的任何事情。
季管家心中思考，还是说了一周后全球影视峰会的事情。
“唐少爷已经发来了邀请。”
周礼点头：“我知道了。”
这个态度实在叫季管家看不出是去还是不去。
要离开的话，现在是个时机。
但是一旦离开，赫尔格工作的惯性那么强，季管家不觉得少爷还能再想起当导演的日子。
季管家很犹豫，一方面在他看来，少爷拍戏的日子虽然忙，但好歹笑得多了，一方面，赫尔格那边好像也是兼顾不来。
要不是冯笑不知道少爷在哪，她早就冲过来绑架少爷了。
这是一个难题。
季管家思考着，转眼一看，周礼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登时一惊，冲门再看，就见周礼走到了阳台。
周礼还是在跟人电话。
电话对象的话音里透着一丝紧张。
其人身在x区，正是x区管理局的内部人物门捷夫。
一个月前，门捷夫彻底放弃了摇摆。
据其说法，埃森特已经被捕，拥皇派几乎全部落网。所有这些秘密行动都要感谢赫尔格背后的情报支持。
而周礼说：“如果你们不想做，有什么支持都没有用。”
门捷夫惨淡一笑：“抱歉，最后还是把你们也卷进去了。”
众所周知，赫尔格的原则是不干预区域管理。这不是一种自我标榜，而是自我限制。
周礼道：“你们只是合理地用了我们的产品。”
说到底还是正常商业活动吗？门捷夫心情复杂，然后道：“那位导演的话没有事，他来的很淡定，走的也很淡定，好像早就预知了结果。导演这门行业是会练看人能力的吗？”
他不知道周礼的另外身份，仅仅是感慨这么问。
而周礼的回答是：“当然，那是导演最基础的能力。”
门捷夫一愣，通话结束后的几分钟都在回味着这一句。他自喃道：“周总是不是对导演这职业很了解。”-
另一边，返程的飞机上，周疑思考了很久。
“拜欲望。”
“畏良知。”
是这样吗。
他一直低着视线，仿佛困在思维茧室中无法脱逃，直到终于想通，眼神才逐渐有光。
“或许，我也是钻牛角尖了。”
周疑抬起视线，看向光芒万丈的高空。
重云裹金，譬如凶浪，浩浩荡荡。
何等的壮美。
《百年教育》中出现了多次极美的场景，李兰初到大山的黄昏景色、李兰重返大山的曙光景色、李兰与宁翠柳共同奋斗时的日出与夕阳，最后是宁翠柳接李兰回家的背影景色。
舟导好像用着无言的语言说：“世界很美。”
她们与世界同美。
周疑想了很久，最终在想出具体语言之前，就已经泪流满面。
他又是沉默了几分钟，才缓缓说道。
“不管发生事，你仍是只看好的一面吗。”
他也只好认同了。
善与恶都是人性，只不过前者上善若水，而后者常常躁动，容易引人关注-
几十分钟后，唐安收到短信：周疑退出《导演卡特》，已经回到D区。
唐安愣了愣，有点怀疑眼睛：“他居然真是来拍一场电影而已吗。”
想起周疑之前的种种言行，唐安沉默了一阵。
他明明也知道在《导演卡特》拍出《拜欲教》绝对是负面与攻击的评价超过理解与认同，却还是在这个平台上映了。
为什么呢？
唐安可能猜到了原因。
也许，周疑只是想找一个朋友。他拍这么多电影，可能只是为了找一个朋友。
唐安想了几分钟，只能说：“我们节目的导演真是一个个想法奇特。”-
一周后。
全球影视峰会如期举行。
据说，外区来了近万个影视行业从业者，其中更是包括好几个享誉世界的大人物！
I区导演克拉米落地即问：“请问，舟导家住何方？”
同时。h区导演朴道基打听道：“你知道舟导怎么联系吗？”
S区导演朱莉问：“舟导会来峰会吗？”
好多人语言不同，目的却是惊人的一致！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被问到的人同时愣了愣, 表情闪过几分复杂。
“舟导……这周都不在A区，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一直不在？”
“是的，舟导总是有事在忙, 剧组宿舍那边也不见人影, 我们问过很多人, 也都说不知道。”
克拉米思索片刻，选择联系了节目组。
对此, 唐安也表示不清楚, 这一周节目组都没联系上舟导，他问桑托斯先生，也没有准确的回答。
换句话说，舟黎可能缺席全球影视峰会, 甚至还有可能退出《导演卡特》。
三位导演分别在不同地方收到了相同的回答。
克拉米是个热情宽厚的人, 见多识广，总是对周围事物充满好奇。看完《导演卡特》的电影，克拉米对舟黎这个人产生了巨大的好奇，舟黎惊人的成长速度, 以及他坚定不移的个人品质, 都让克拉米相当感兴趣。
可是，这样的人即将要退出《导演卡特》了吗, 还真是遗憾啊，就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克拉米深感遗憾, 对唐安道：“如果舟导回来了, 请务必要通知我。”
唐安点头答应。
克拉米所在I区是个不可思议的区域，他们的文化与众不同, 普遍崇拜神明, 尊德性。他们的文化作品无不体现着开朗、热情、奔放等信息, 虽然他们现实的社会情况一言难尽。
克拉米是个实力极强的导演，他包括他身后的编剧蒂雅，都是世界范围内屈指可数的大拿。
此外，朴道基也是。
朴道基是三年前的奥美卡最佳导演奖获得者，实力非同小可，相对五十多岁的克拉米，朴道基四十三岁的年龄在业界算年轻的，他当年的获奖据说存在几分争议，但后来平息了。
朴道基这个人性格比较内敛，给人感觉很平静，眼神深沉，独具洞察力。
至于朱莉，她同样是高手，她最擅长文艺片，其他类型片也有拍过享誉全球的佳作。相对率直的黄慧，朱莉是个浑身上下写满自信的人，她的自信不是过度的自我肯定，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信念，所以看到她的人，或多或少会被她感染。
某种意义上她跟华丽做派的威廉有点相似，毕竟同出一个区，但不同的是她原先是F区人，在E区也待过一段时间，自信开放之余还会带着几分知性的刻薄。
她一来A区就开启了疯狂购物模式，在A区最贵的街道逛了个遍，玩的不亦乐乎。
而同一时间的朴道基则是去了电影展，了解了解同行的情况。
克拉米寻访舟黎无果，并没有接下来的打算，峰会还得明天呢，他想了想，选择去海边晒晒太阳。
此时A区的旅游业服务业都爆了，不断有人说见到了全球巨星某某。
全球网以及A区网都是炸了炸。
岂止影视圈，A区的各个圈层都在沸腾。
全网各大平台的狂欢当然是少不了了，动不动就有素人发视频说我撞见了哪哪个巨星，转眼视频播放量破百万，别说蹭热点了，根本蹭不过来。
这种传播、娱乐盛况好多本土A区人真是想都没有想过，只得目瞪口呆。
当天各大剧院、体育馆都开满了，来A区主城的不只是峰会相关人员，还有其他城市的A区人-
同时，这对于管理局也是巨大的压力，宗协等人不得不加强治安管理。
宗协已经抱怨了不止一次。
“我也没想到发展的这么快啊。”
“但是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桑托斯先生真是给我们出难题。”-
另一方面，记者何伟杰的小组已经是忙疯了。
A区主城巨星到处走，哪哪都是新闻点，他们都写不过来啊-
“这是在过什么节日吧！”
王荷遥望着远处的风景，表情震惊不已。
通常来说，只有过节的时候A区主场才会这么热闹。
李追心道：“这就是所谓的影响力经济吧，文娱业的发展带动服务业繁荣。我们封闭久了不谙世事，这种经济模式在外算是很常见的吧。”
王荷今晚刚好有演唱会。
听经纪人说，他的演唱会有将近一成的外区观众，他还一度难以置信。
“改变……真是惊人啊。”
李追心笑了笑，他倒是不意外这种事，外区还有砸一兆几年内建出一座城市的，改变才是世界的常态，谁也无法预测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崔梦咯咯笑，猛地饮了一口茶！
“还是休息好，拍《百年教育》的时候我都觉得我要完了，真的是掏空了脑子，彻底疯狂！彻底疯狂！”
李追心挠着脸，道：“我当时也觉得快不行了，一周写一个剧本实在是要人命，可怕的是我们还坚持了这么久，哈哈，这叫什么呢，不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潜力。”
他们闲聊着。
一年多的时间足够他们跟剧组的人成为朋友，共同经历过这么多事，怎么也会有同志情谊。
林群、芳岁好等演员也在场。
《百年教育》中，芳岁好饰演李兰，罗云雪饰演宁翠柳，是《百年教育》毫无疑问的双主角。
罗云雪以前饰演过童年牡丹，为A区人所知，这次饰演《百年教育》，她以天才般的演技得到了广泛的赞赏，媒体认为罗云雪即将成为下一个苏方梅。
此外，饰演胡彩儿的是《星舞》动捕演员的黄小依。这次她首次荧幕露面，已经显露了几分演技天赋。
林群饰演的是李兰的同事，戏份不多，但是令人印象深刻。
维尔饰演的财阀执行者，也即后面审问李兰的人，戏份同样不多，但他演得很活。
《百年教育》的群演数量众多，其中大多数还是真实的人，甚至包括真实的学校。
他们这次特别难排戏，就是因为孩子太多，卡的厉害，几分钟的戏能卡一整天，好几次都把剧组整崩溃了，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拍出来了。
芳岁好真是如释重负。
她拍戏期间，她一度自我怀疑，险些崩溃了。
有个戏她怎么也演不好。那是高考结束第二天，李兰上菜市场买菜却被一群家长认出她缠着问来问去的戏。
李兰前面经历这么多，濒临奔溃的时候不是没有，但那一幕她是真的险些崩溃了。
菜市场上，家长一张张鲜活的脸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知道，他们也不是全部坏，他们之中掺杂着太多东西，比如无知，以及无知造成的愚昧，他们满嘴老师，只想把教育的重任全部推向她，让她知道即使她拼了命帮宁翠柳考上了状元，也没有人真正关心她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这段戏写尽了李兰的困境。她好不容易成功，却好像反而是失败，没有改变任何一件事。
这个戏芳岁好实在难以把握，困恼了很久，也一度让舟导束手无策。
最后，舟导的做法是改了剧本，把这段的矛盾缓解了一点，让她不至于是“彻底崩溃”。
后来她成功拍好了，人物也通了，反而更好地立起了李兰的形象。但她还是会想，是否原来的剧本更好，是否是她拖累了剧组。
而舟导只是说，他看完之后认为她那样演才对，李兰不应该是一个会崩溃的人，我、我们都希望她有一颗比现实更坚定的心。
也许顺从众人意志添几分艺术性更符合文艺作品的特性，事实上大家的反馈也很好，这或许就是电影特有的浪漫主义。
芳岁好当时愣愣地听着那段话，心中对舟导的钦佩又一次的加深。
演完《百年教育》，芳岁好现在都难以平静，哪怕外界再多声音，对她来说好像都是耳中毫无信息的嗡鸣。
后劲难消。
这一次的戏，他们各有体会。当中堪称巅峰的尤其是是拍摄、分镜两大方面。宗秋和黄月清使出浑身解数，配合得天衣无缝，好几个场景将电影的美拍得震撼人心。
宗秋自己都说是生涯最好的摄影作品，为此他研究了几十天的落日还请来了专门的天气学家等人。
总的来说，《百年教育》是剧组好几个方面的专业巅峰体现。
黄月清自己都说，也许她在这之后都设计不出这么好的分镜了。
拍完剪辑后的这一周多时间，他们几乎都是睡过去的，可想而知累到什么程度了。
宗秋一把老骨头都直说要散架。黄月清再天才都快感觉到了瓶颈。
“这大概就是创作吧。”
黄月清思考道：“恍然一年多过去，我都没想到我能坚持到这一步。”
如今看到全球影视精英蜂拥而至，他们心中热血沸腾，对自己的作品更感自豪！
剧组成员各有各的感受，音乐指导文翠玉等人不在，不然她很有可能即兴来个小提琴演奏。
文翠玉是个神奇的音乐家，她会看着他们的演戏，然后从中汲取创作灵感，这次她给《百年教育》的配乐又登上了榜顶，如果说她之前只是小圈子内的大拿，那么现在的她毫无疑问获得了全球级别的知名度，各界邀请不断，可以说达到了事业巅峰吧。
他们在空中花园闲聊着，不时讨论了一下全球巨星，还有外区的大导。
全球影视峰会这种跨地域性的文娱交流活动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最近二十多年来，最多是几个区的狂欢，很少面向全世界。
李追心说：“是因为举办能力的问题吧，如果面向全世界，那就得hold得住全世界的人，别的不说，单就语言板块就够麻烦了，哪里找那么多翻译呢。”
“对，这种峰会不是一般人能举办的，真的还得是桑托斯先生。”
崔梦点头，说实在话，桑托斯先生算是他们接触到的人中最接近世界中心的人了吧。
她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桑托斯的场景。
那时，他们正中场休息。演员和工作人员各自坐在一边休息。
舟导一旁翻着书，站姿随意却优雅，身边是倒茶的纪先生。
而桑托斯突然就出现了。
他惊人的自来熟，一来就跟剧组人员勾肩搭臂，仿佛认识了很久，说着什么辛苦了辛苦了，把大家都整懵了。
宗秋第一个认出桑托斯，一声惊叫震惊全场，而桑托斯不紧不慢地冲向舟导，来了个X区人特有的招呼方式大熊抱。
目睹如此情况，众人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出，海森堡的代表桑托斯，新闻中心的大人物！他怎么会突然来一个剧组？！
他们的大脑都仿佛缺氧了。
而舟导只是漠漠地扫了眼桑托斯，表情毫无变化。
众人瞪大眼睛。
接着，桑托斯满脸笑容地收回了手，礼貌说：“没有打扰你们吧？”
当时，纪先生的眼神已经暴露出了骇人的杀气。
他们不知道如何反应，只能说舟导朋友满天下，居然直接认识桑托斯先生。
甚至感觉……桑托斯先生在气场上还落了舟导一层。
宗秋顺手就拍下了那个花絮，现在回头翻来一看，仍然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桑托斯先生对待舟导的态度，像是下属对待老板，也像是……
宗秋想了想：“只能说，舟导的魅力太大，人脉难以想象。”
而其他人一听，实在是哭笑不得。魅力这个用词有点微妙，应该说人格魅力吧！
导演身份太神秘，对心脏也不好啊！-
这时，终于有人提到了一件事。
林群：“舟导这些天都去哪里了呢，完全不见他的人，连纪先生也没看见。”
空气一下安静了。
关于这点，他们都不知道更多。
网上有传闻舟导即将退出《导演卡特》，但是舟导自己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最后一次见到舟导的时候，舟导忙得根本注意不到他们。一转身就上了车，神色比较凝重。
后来他们就再也没见到舟导。
众人沉默了片刻，最后是年龄最大的宗秋打破了沉默。
“我们还是先准备明天的事情吧，舟导最后有说我们可以多重视一下这次的峰会。”
他们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交流学习的好机会，同时也意味着机遇-
另一方。
峰会事务即将确定得差不多了。
桑托斯也暂时空了下来。
他名义上的女儿玛亚在这里上学的体验还行。
玛亚亲近老板更胜过他，所以才吵着要来这里。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搞半天她还不知道a区人人皆知的导演舟黎就是老板本人。
如果告诉她，她肯定会原地裂开吧。
桑托斯笑了笑，回程路上经过一家连锁超市，顺路就停车去买下东西。
散散步总是好的，无论如何也不要脱离生活，是老板一直挂在嘴边的话，所以桑托斯时不时就会来一些生活场所。
哦，上次还被特务勾搭上了？
桑托斯回想起诺尔家族之前的陷阱，笑容更深了。
诺尔家族为了卧底顺利，派一群专家特地研究了他的喜好类型，他也是无话可说。
财阀家族的渗透无孔不入，这点他早就品过无数次了。
事到如今还搞美人计，只能说太老套，压根没有创新想法，活该家族衰退。
桑托斯心情愉快，走去了水果区。
这个时间买菜的人不是很多，这种大型连锁超市的安全也比较好，走来走去的路人几乎没有关注他的，最多是多看几眼，因为他气场非同常人。
桑托斯平时是休闲风，穿着上看不出名牌，也不戴什么高级手表，从表面上看，他也好像只有二十出头，散发着一种间于阳光青年与成熟男性之间的气息。
然而，他刚要转身，内心的警钟却是瞬间拉响了。
一个气息极为冰冷的黑衣人与他擦身而过，他一转眸，只看见了对方的侧脸。
那是一张割满刀疤的脸，还带着火烧的大块疤痕。
鹰眼犀利刺人，余光而已，就能让人感觉到他的阴冷歹毒。
而桑托斯惊愕的不是这点，而是这个人本身。
他当场神色大变，立刻冲了上去，然而那人只是在货架边拐了个弯就消失不见了。
桑托斯平时的笑脸完全消失了，剩下的唯有严肃，甚至是杀气。极少人见过他这一面。
他转头让超市的人查监控录像，超市员工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被他砸出来的身份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桑托斯一看监控录像，那块地方居然是死角，根本没拍到那个人。再查其他地方，也完全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就好像凭空出现，专门为与他擦身而过出现。又或者，那个人其实有准备做什么，忌惮于他安排在暗处的保镖才没有出手。
桑托斯心里有数，面色黑沉。
他回想起了当年，老板在他面前被袭击的那一刻。
毫无预兆的近距离袭击，整整三枪，要不是老板命大，一枪都能把老板带走。
桑托斯永远都不会忘记老板倒在血泊里的场景。
也是那时，他彻底意识到，他们跟那些人只有你死我活，没有别的可能。
袭击者莱布鲁，里世界排名前十的杀手。
当时，他针对赫尔格总裁的袭击导致场面大乱，趁着混乱跑了。
c区管理局有人推测他已经死亡，而实际上，莱布鲁还活着么。
桑托斯表情阴晴不定。
保镖在他耳边报告附近的情况，结论是并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莱布鲁是来报复的么。
呵，谁报复谁？
桑托斯脸色冷得吓人，拨了季管家的电话，就说：“那些人忍不住行动了。”
季管家的回复是冷漠一句：“收到。”
桑托斯没有停留直接走了，至于买东西？他完全忘了。
他现在一心只有找到那些人。
剁碎了。
挫骨扬灰-
晚上时间19:34，天色差不多完全暗了。
主城热闹非凡，地面的灯光建筑亮了起来，公园地区放起了烟花。
真实世界的热闹投射到全球网，更是热闹中的热闹。
峰会地点位于主城最大的大会堂，其大小堪比两个足球场，档次极高，不轻易启用。
这天晚上，世界各大名流已经先聚了一波。
原三巨头没有理由放过这么一个扩大影响力的机会，早就商量好先来一场派对了。
派对位于五星级大酒店，来者身份皆非同寻常。
派对中，有人谈论起w区的近期动作。
“一周前w区还挺关注《导演卡特》的，怎么最近没有什么动作了？”
“这个啊，是因为他们的大局长暴怒，一场大清洗遍及全区，称得上w区本世纪以后最大的震荡了，有消息说，他们管理局起码要清理一半以上的人，如此情况下，自然也顾不上外区的综艺节目了。”
那位大局长从以前就是个固执的人，人老了，最厌恶欺骗，如今意识到本区败絮其中，身上还有一滩滩腐肉，他不割除干净怎么出来见人？
话说回来，谁又能想到一部电影竟成了w区大清洗的导火线？
“大局长没文化，只好靠有文化的人治理区域，可有文化的人呢，最会骗人，大局长意识到被骗了这么久，被忽悠得这么惨，他不杀人都算是脾气好了。”
好几个人直言不讳。
因为，在场就没有几个w区的人。
w区能来这种场面的人屈指可数，他们有几个上得来台面的文娱精英？事实上，w区也只是来了范金及他推荐的几个人。
听到外区人对于w区的讨论，范金心情复杂，但他也知道事实如此。
大局长被蒙蔽，一方面也是因为大局长权力太大，没有人敢得罪大局长，只敢说大局长喜欢听的话，久而久之大局长就以为w区一切顺利人民安居乐业，然而实际上情况正好相反。
某种意义上，管理局大清洗还解决不了问题，真正要解决问题还得……
范金停在这里就不敢多想。
与此同时，他面前出现了好几个他区管理局的高层，他们分别属于R区、H区、E区、F区。
四区都是发达大区，但也是受财阀影响比较大的区域，特别是H区，别看他们文娱表面繁荣，他们自己人可是都在调侃他们生是财阀的人，死是财阀的鬼。
那些年c区财阀大乱炖，被清理的财阀没有H区的，是因为他们那时还弱小，称不上什么财阀，而那之后，他们猥琐发育，摇身一变就成了控制一区经济的大财阀，说实话很多人都没想到。
或许他们的壮大背后，有着共荣会的原因。
想到这里，范金面色变了变。
难道大局长正是洞察了这边的水深，才放弃了之前的大张旗鼓，叫他先来试探情况，暗中接触舟导？
派对上这么多人，他们全是只为峰会来的吗。
范金并不觉得。不过，这不妨碍他积极为w区开辟生路。
几分钟后，范金积极地跟各区高层聊成一片。
派对上人来人往，不见舟导相关的人。
唯一来的只有唐安。
唐安作为《导演卡特》的导演，身份早被扒得精光，网上人流传最多的是他的母亲来自周家，苏方梅是他的姑姑，此外好像还有一层不好说的关系，是关于他的表哥？
唐安一来，全场人都看向了他。
一个综艺导演何以万众瞩目？数一数《导演卡特》目前为止的战绩就知道了，直接或间接搞崩费里曼家族、诺尔家族，平定L区、S区、W区，或许还有X区。
试问这世上几个人能做到？
各区高层于是期待地看着唐安。
唐安心里紧张极了，居然差点就踩错脚，在所有人面前摔个狗吃屎。
众人微微瞪眼，刚刚唐安是差点摔了？
唐安心脏差点炸裂，怎么能在全球行业大拿面前摔跤啊。
前面的克拉米非常贴心，问道：“你还好吗，唐导。”
唐安感激地看了克拉米一眼，随即融入了克拉米这边的人。
众人这才转移视线，以他们的身份，当然不至于跟记者一样围着唐安。
克拉米问：“唐导，舟导的情况是？”
唐安一天之内不知道被问多少遍这个问题了。
他摇摇头：“舟导说有空会过来。”
克拉米直言不讳，诚心问道：“舟导这么忙，是否有另外的身份？”
唐安一顿，周围人看他的视线更炙热了。
在大多数人看来，舟黎是海森堡的高层人物。
最近有个比较流行的说法是，舟黎是海森堡真正的幕后董事长，现任董事长只是用来充牌面的，没有多大实权，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桑托斯先生那么听舟导的话。
唐安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我理解你们好奇他的情况，不过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吧？”
克拉米一怔，抱歉道：“或许，舟导是因为外貌不方便见人，才一直戴着口罩眼镜，我们太好奇，的确是不太礼貌。”
一旁的朱莉不同意：“克拉米，你这就错了，以我的观人经验看，舟导外貌条件肯定非常优越，口罩不能遮掩住所有，我的眼光和直觉告诉我的准没有错。”
唐安和克拉米同时看向朱莉，这也能看出来？
朴道基说：“我不关心这些，我只在意舟导作为导演的实力，如果他因为事务繁忙退出《导演卡特》，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件大遗憾。”
简单聊了下，唐安发现即将加入《导演卡特》的三个导演都是正常人，至少不是什么口蜜腹剑别有用心搞事情的人。
克拉米他信的过，朱莉的履历很清白，非要说的话，三人之中可能就朴道基他不太熟悉。
朴道基的风格跟周疑有点像，都爱拍人性题材。
相比之下，周疑更重艺术性，而朴道基更重剧情，另外他对于爱情片也情有独钟，拍过几部性虐、同性恋等以性为主题的电影。
电影人大多比较开放，这倒是没什么。人们说文娱圈玩的乱，也确实没说错。
某种意义上，舟导那种纯血保守派才是稀有人种。
这一年多时间里，狗仔盯紧了舟导，愣是连个2shot都没拍到，编都编不出什么有模有样的绯闻，无数狗仔只好扼腕叹息，早早放弃舟导的料。
不管怎样，目前《导演卡特》的导演确定下来的就有四位了，舟导如果退出的话……他们就得再重新找一位。
想到这里，唐安不禁道：“《导演卡特》能走到今天，可以说都是舟导的功劳，他如果退出，对于节目是重大打击。”
何止，极有可能会投资锐减，虽然第七期可能还不会立刻看出来，毕竟海森堡在这儿呢。
他们又聊了一会，快要录制下一期了，互相熟悉一下是肯定要的。
其实还有很多导演或公司申请，但唐安最后还是只定下了他们，主要原因不单是实力，还有他们背后的支持力。
克拉米背后是I区的皇室力量。
朱莉背后是E、F区的跨区娱乐巨头，公司名青铜时代。
而朴道基背后是H区的跨区娱乐巨头，公司名SUN。
《导演卡特》方无法面面俱到地给导演剧组提供所有资源。
没有支持力就拍不了《导演卡特》。
三人之中，可能就朴道基的背景比较复杂。一直有传闻说SUN是由H区财阀李氏家族暗中控股的公司。
但你又没有证据，朴道基至少出道以来风评都还好，真人更是风度翩翩，对人友好，看起来表里如一。
至少比浑身散发变态气息的周疑好多了。
总之，唐安找不到理由拒绝朴道基。
派对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唐安开始还好，后面就有点兜不住了，酒越喝越多，好在丰卫城看着他，不然真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
派对之内鱼龙混杂，的确有几个人格外留意他们。
这些人隐秘之中交换视线。
“那就是《导演卡特》的导演，看不出什么特殊身份。但是有情报说他不一般，搞不好是装的。”
“扮猪吃老虎，装作人畜无害，实际利用舟黎狙击财阀军阀？”
“据他朋友说，他在《导演卡特》开机前曾经夸下海口，说《导演卡特》将带来巨大的改变。”
物证来自唐安一年多前ktv酒后的发言，唐安的确说过这句话。
换句话说，可能唐安才是幕后操纵一切的人，舟黎只是一个棋子，我们的关注点可能从一开始都错了，所以才一直调查不出什么有效信息。
共荣会的人趁着人群暗中交换情报，推测出一种可能，舟黎不在，这个唐安更可能露出真面目。
派对结束。
丰卫城把唐安扛回家，嘴里骂着搞什么又喝醉，酒量这么差就不要喝啊。
唐安居然半醉半醒地回答：“你…不知道……我们家族酒量都很差，我还算好的……”
丰卫城嘴角抽了抽，开门就把人扔了进去。明天中午峰会正式开始，可别出什么差子！-
当夜，有人热情地准备工作，有人心怀鬼胎，到处调查-
范金找到本土管理局，跟宗协等人谈起了事情-
红灯区。
有个外区人吹着口哨走下楼，举动轻浮下流，眼神却不时暴露戾光。
其人名周启和，是周启明的兄长，曾是周家家主最看重的晚辈之一，如今是个身负多项罪名的跨区通缉犯，罪名包括但不限于故意杀人未遂、故意伤害等，若被逮捕，不用多长时间就能被执行死刑。
周启和满面的乖戾，走在大街上，横眼扫视街头的风光，眼里露出歹毒之色，他特别关注人的脖颈位置，看到中意的，双手就会抓紧，浑身散发出一种施虐的冲动。
路人意识到他的视线，转眼一看，正要骂人，却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发冷，转身跑远了。
谁也不想得罪疯子。
周启和冷哼一声，自语道：“A区变了，居然真的变了。”
他想起一个人的脸，眼神更是怨毒。他可不管什么《导演卡特》，他心里只有如何杀了那个人。
而共荣会的建议是先对付海森堡，从桑托斯下手。
——“海森堡是赫尔格的耳目，桑托斯是周礼的左右手。搞定桑托斯，周礼势必方寸大乱，到时候甭管他在哪休养，最后肯定会出现。”
周启和忽地冷笑：“你也就会找帮手，从小就这样，以前有周启明帮你，现在有桑托斯帮你，没有这些人，你又能做到什么呢？”
“我会一步步啃噬你的簇拥，就像当年你一步步拆解周家一样。”
说时，黑衣的莱布鲁从他身后的阴影中走出，低声道：“已经确认了桑托斯的住宅和日常行动逻辑。”
“没有打草惊蛇？”
“他或许注意到了。”
周启和：“继续潜伏，我期待你的作为。”-
第二天。
峰会正式开始，大会堂前面的广场全是车辆。
唐安远远地观察情况，心里在想，舟黎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回答，或许真要退出了。
丰卫城：“也能理解吧，毕竟负担太大了。”
唐安沉默，他不觉得舟黎只是因此而退出-
与此同时。
季管家视线定在时间上，看着峰会稳步推进，视线又不禁抬起，看向一边翻文件的周礼。
少爷今天就没说过一句话，要么是看文件，要么是审查或亲自敲算法。
不过峰会已经开始了，少爷去也来不及了吧-
峰会现场，百花奖颁奖已经开始，全球范围内的进步者一个个上台领奖，其中包括林群、黄月清等舟导剧组的演员。
主持人的专业水平极高，从头到尾都是好梗不断，精彩主持。
台下导演组的人却是忍不住问起了缺席者的事。
白吉安好不容易来了，却没见到舟黎，难免感到失望。
顾非、蓝从心也一样。
常红归面色担忧，不由道：“舟导不会就这样不辞而别吧？”
黄慧皱眉道：“那倒是很有他的风格。”
环节推到了《导演卡特》，唐安即将上台公布这次的导演名单以及演员名单。
现场气氛顿时紧张了。
台下多个大人物都抬起视线。
桑托斯也在现场，只不过他不关注唐安，而是手上的手机屏幕。
先是演员名单，丰卫城点开了投影，显示出全球范围内三百多位专业演员的名单，此外还有群演备选名单-
与此同时，季管家又瞄了一眼周礼。
周礼不徐不疾地打字，神色丝毫没有异常，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么的生活-
然后是导演名单。
唐安面色发白，脚步有些僵硬地走上台，然后念了已经确定好的四人。
台下一阵阵哗然，都看向被念到的导演。
而到了最后一人。
唐安卡住了，因为名单上是空的。
他最后一刻都相信舟黎会有回复，结果是没有。他虽然有备选，但他……-
此时，季管家一怔。
周礼打字的声音停止了，转头问：“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季管家愣了一下，这才想到少爷为了专心工作，不受时间等因素干扰，系统上并不会显示时间。
等等。欸？少爷不会是忘了时间吧？！
季管家慌了，连忙道现在峰会已经举办到最后环节了。
“是吗。”
周礼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笑了笑。
下一秒，桑托斯主动站了起来。
唐安犹豫不决之际，刚好看到桑托斯对他示意的OK。
唐安顿时激动，宣布道：“第五位导演，舟黎！”
台下一众欢呼。
蓝从心咬牙道：“可恶，尽让我们担心，既然决定了继续参加就早点说嘛！”
其他人互看一眼，都发出哈哈哈的笑声。
不管怎样，《导演卡特》第七期的拍摄人员和拍摄日已经确定了！
仰光等人狠狠地松了口气。
虽然累死了，但他们还想继续跟着舟导拍的呢！
当晚热搜不断，来此游玩的外区人一时半会还不会离开-
季管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少爷，你怎么突然要参加了？”
周礼：“安娜找到了几个算法天才，我鉴定了下还行，可以让他们练一练。”
季管家一听，立刻听出来了。这是针对人才的放养操练，少爷自三年前开始，就很喜欢这么培养人。
“另外……”
周礼转头看向季管家，真诚道：“我跟冯笑说，只要她再顶半年，明年一整年她都能休养。”
实际上，他不是拖时间，是冯笑考虑得太慢，最后才扭扭捏捏地回答了。
季管家无奈，少爷的乱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不过，这样也好，少爷对于拍电影兴趣未消。另一方面，季管家也注意到，拍电影确实能做到普通商业活动做不到的事情，并不是“兴趣”这么简单。
w区的情况正是印证。
正如导演顾非所说，有些舆论阵地，你不争取就会被别人争取，因此必须要有《诬告》这种作品。
周礼见季管家想通了，正要站起身，忽地面色微变，又坐了回去。
季管家顿时紧张：“少爷？”
周礼：“无妨，我们明天就回A区。”
“我们还有几个帐要算。”-
当夜，剧组宿舍热闹非凡。
王荷刚唱完演唱会又给大家伙来了一场ktv，台下一片吹捧，嚷着再一首。
崔梦：“不过，舟导一回来，我们的压力也来了。”
李追心笑道：“我们是编剧嘛，这点工作强度，早就习惯了。”
夫妻相视一笑。
各人不同想法。这场峰会让他们见到了世界级的行业精英，同时也让他们看到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
羡慕、妒忌，萌生胜负欲、名利心甚至贪欲，都是正常情况。
在表面的欢乐下，众人的想法更深了。
竞争更激烈了，他们的水平跟得上吗？-
两天后，《导演卡特》第七期录制。
克拉米提前到场，第一时间找着舟黎的身影。
周礼惯例晚到场，然而一来就遭到了四个导演的齐齐注目。
克拉米直接是面露惊愕，当即站了起来。
“……”
周礼不禁停步。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自己的口罩戴反了？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周礼没想到, 新来的导演怪认识自己。
克拉米：“舟导，欢迎。”
周礼：“你好。”
周礼认识克拉米，因为他在系统看过很多电影, 估算出来3000多部, 其中克拉米的作品他差不多全看了。
为什么呢, 克拉米的作品质量太高，而且充满了爱与浪漫, 看完之后总能给你带来“啊, 生活好美好”的感觉。
见到克拉米真人，周礼感觉到了什么叫做表里如一，克拉米满溢而出的热情，这份亲和力、感染力, 实在叫周礼大开眼界, 貌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类型人。
跟桑托斯那种欢乐型不一样，桑托斯推崇快乐人生，而克拉米，怎么形容呢, 他是爱生活, 发自内心的热爱。比方说，对待花花草草, 他都可能亲切地去问候，今儿的天气怎么样？
这是一个奇人。
周礼对克拉米点点头。
而周围人瞪大了眼睛, 因为没想到舟导居然懂I区的语言, 交流毫无障碍！须知，他们节目基本是说世界语的, 但不是所有人都会世界语, 比如克拉米, 他只会说他的本区语言。
所以其他人得戴同传的耳机才能听懂。但是舟导刚刚来，就没戴耳机啊。
害怕，舟导居然连I区本区语言都能听懂。
克拉米发现这点之后，表情更激动了。
他说：“舟导，你来过I区吗？”
周礼摇头：“没有，但是认识的人里面有I区的人，说多了就会说了。”
克拉米震惊，笑道：“看来是神明指引着我们相遇。”
朱莉卡顿了几秒，也插上了话。
朱莉：“舟导在我们S区可出名了，我一直很期待见到舟导本人。”
周礼：“是吗，我以为我在S区风评不好。”
朱莉一惊：“怎么会？你是指诺尔家族的舆论抹黑，哈哈，那不用担心，他们已经被整顿一遍了，现在舟导是我们区的大名人。”
但是朴道基关注的是另一点，舟导说的是“以为”。
他于是问：“舟导不关心互联网吗？”
周礼明确说：“很少看。”
克拉米点点头：“这样很好，我也不看，拍电影哪少得了争议，看多了影响心情。”他随即哈哈哈大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威廉默默地看着他们的交流，心中大惊，舟导居然hold住这帮个性人，这懂的不只是三门语言了吧。
周礼感觉自己得到了过分关注，不好摸鱼，于是坐在座位上，假装思考，看着手机的东西。
克拉米坐在他左手边，笑眯眯的样子好似一位老大哥，筹划着他去什么风景名著游玩那种。
周礼有点伤脑筋，不过不讨厌，他身边挺多这类自来熟的朋友，大概因为他性情比较冷漠，如果跟他交朋友，对方就不得不热情一些，比如桑托斯、弗洛伦蒂诺他们。
不过，《导演卡特》是胜负局，竞争场，不止是他们之间的竞争，背后还是公司、还有绑定区域的竞争。
唐安认为，他们友好的气氛只是暂时的，很快竞争开始，火药味就会上来。常红归、黄慧他们最多代表自己，而他们不一样，一旦背负上区域荣耀，对抗性就会暴涨。
克拉米虽然是个大好人，但别忘了，他来《导演卡特》更主要的是推广I区的电影风貌。
一旦打起来，会怎么样还不好说呢！
果然，开机之后他们的表情变了，专业性直接溢出。
克拉米绷着脸，眼神炯炯。
朱莉气场大放，翘起了腿。
朴道基定睛，右手放在桌上，不时打节奏。
威廉受他们感染，不得不故作一番，也挺了挺腰。
五人之中姿态随意的只剩下了舟黎！
周礼不为所动，反而是目光看向了演员席。话说这次演员的丰富性又上升了，好多个演员是他看电影的时候格外关注过的。
系统空间无限观影，周礼经常在里头拉片，盘演员、道具等等细节，正是这些知识与经验实现了他效率上的非同寻常。
因而，他对大部分演员都有一定的眼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了解他们。
他抬头，看了看他们。
他们察觉到视线，或是紧张得身形僵硬，或是自信得加强表现。
这种公开选拔对演员也是巨大的压力，毕竟不管你之前有什么样的表现，得到过多少的荣誉，五个导演的剧本里如果都没有适合的角色，结果还是不会被用上。
是的，节目组的逻辑是这样没错，可观众不会想那么多，多数人看到这里，估计只会觉得是演员的实力不足，才不被选上。
这也是没办法，大抵市场就是这样，《导演卡特》算是比较还原真实市场的综艺。
周礼扫过全员，最终留意到了几个人。有意思的是，哪怕是经过如此的精挑细选，里面还是有一些实力不符合而且背景可疑的。
有一人抬眼，直接与周礼对上了视线。
他猝不及防，当即低下视线，心脏吓得梆梆直跳。
这个人是E区管理局的特务、F区的间谍，同时也是共荣会的白手套，浑身上下叠满了buff，不说在刀尖上舔血，只能说夹缝生存，稍有不慎就是个死。
其名切尔西。
被舟黎看到的一瞬，切尔西就感觉大事不妙。
舟黎只是看他几秒，很快移开了视线。
可切尔西心中仍是警钟大响，他觉得自己肯定暴露了。
接着，节目组先是公布了上期作品的综合评分。
《百年教育》287分，《拜欲教》272分，《和亲》269分，《全职奶爸》256分，《上台》252分。
整体给分好像比上一期严格了，《百年教育》的分数比《邱生自传》低了几分，想必评委也在考虑调整分数吧。
克拉米心里感慨：“票房的权重果然不是很高，还得是质量好才行。”
连《拜欲教》的票房都能上去272分达到第二名，可想而知，质量评分是有多重要。
已经公布的评分细则里有艺术性、思想性、冲击性等等，毫无疑问《拜欲教》在这些细分领域达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分。
周疑的确是一位厉害的导演，绝对独一无二的自我，找遍全球，他这种人也就只有他一个。
朱莉：“这很正常，有舍有得，票房好本身就好了，如果连其他荣誉都给它们放松标准，那才是没有意思。”
观众可能不管，但他们专业人当然自有看法。
例如《上台》这类商业片，就是标准的中上票房商业片模板，你是个投资商，你主要想赚钱，你自己会知道怎么选。它在《导演卡特》分数低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再说了，这也是因为对手太强。《上台》放在某些文艺低迷的区域还不是乱杀？
大家心中都有一把秤呢。
究竟要票房还是深度，又或者是两个都要？导演们必须面临这些问题，然后做出抉择。
朱莉高度评价了《和亲》，说这部电影的人物剧情精彩，特别是苏方梅的演技。这么多年过去，苏方梅的演技几乎臻于完美，到现在甚至还有几分返璞归真，回归了当年的那份灵性。
“不愧是几乎没有差评的世界级影视巨星，专业实力太硬了，搞不好能凭这部电影得奥美卡最佳女配。”
想到这里，朱莉不由看了一眼舟黎，舟黎当时没选苏方梅，是因为年龄问题，没有适合的角色吗，但《百年教育》里面也有适合的配角吧？还是说，觉得就为了一个没有多大戏份的配角用苏方梅属于是浪费？
苏方梅那段剪辑传遍了全球网，播放量高达一千多万，当时很多人百思不得解，热评第一都在问，舟导看人眼光这么厉害，为什么偏偏不选苏方梅呢？而且看起来根本没有选她的想法。
朴道基也谈起了苏方梅的演技。
苏方梅出道的时候，朴道基都还没入圈，对于这个前辈，他自然是赞誉更多。
但是舟黎对此无动于衷，轮流评价环节几乎没有提到苏方梅的演技。
这好像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舟导一向比较寡言，但朱莉莫名有种感觉，舟导有意无意地避开苏方梅。
朱莉跟苏方梅虽然不算朋友，但也算相识过一段时间，了解苏方梅这个人。苏方梅专业实力绝对的世界顶级，但性格就不好说了，朱莉可以当苏方梅是熟人，但绝对做不了朋友。
因为苏方梅骨子里享受着被万众崇拜的感觉，她之所以专研演戏，并不是为了演戏本身，而是因为想要被人注目。
朱莉很难形容这类心态。这仿佛也是一种瘾，一旦受人追捧之后，就不愿意回到平常人的生活里，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觉得别人应该关注自己，应该崇拜自己。
这或许也是一种病态心。
朱莉想起有一次，她跟苏方梅走在街上，苏方梅戴着墨镜，做了一些掩饰，但是意外，墨镜掉了，众人发现是她，惊奇地呼喊她的名字，而她不紧不慢，丝毫没有慌张，反而勾起了唇。仿佛是故意引起注意，惊扰周围，引起人们的关注。
很离谱，还有一次，大概是聊到c区知名人物的时候吧，苏方梅一谈到世界级的人物，比如各大财团的高层时，难掩眼中的艳羡。
娱乐圈即使走上顶峰与那些政经界的风云人物也是无法比的，苏方梅的名利场追逐到尽头，在那些风云人物看来或许也不过是戏子。
朱莉认为，苏方梅要不是认清自己没有能力，也没有时间追到高上一层的名利场，她肯定还要继续追，无论付出如何的牺牲，她都想成为世界中心的一人。
低情商地说，这是一种难以想象的贪欲。
高情商地说，她只是有着常人不及的上进心而已。
可谁知道呢。
苏方梅这种野心者就是不可能安于一隅。励志上进之路，不知道多少人成为她的垫脚石。作为身边人，你还要小心不要被她利用了。
朴道基接着盛赞了《百年教育》的女主芳岁好，说：“在我看来，芳女士的演技是第六期演员中表现最好的，演技不只是演的真实就好，在此之上，还要吸引观众，几分钟甚至几秒就能让观众关注她的命运。”
克拉米点头道：“没错，一种吸引力的魔法。”
“真实”在现实中还不多吗？
既要真实还要有戏，这才是正解。
有人一上台，没几个人关注。
有人一上台，几句话或几个表情就让人们移不开眼。
演员与明星之间，存在一定差距，你不仅要会演，还要演得吸引人。
不可否认，有些演员可能演技不是最顶尖的，但是人们就爱看他们表演。对于演员来说，或许后者才是求之不得的能力。
芳岁好这次是误打误撞做到了，还是有思考地做到了，并不好说，可以确定的是，她已经吃下了这份经验，将会完成更上一层的进化。
朴道基说：“此外，几个小演员也不错，罗雪云吗？她灵性充沛，如果好好培养，有朝一日是可能成为影视巨星的。”
需要注意，他们点评演员，实际上也是暗中给演员抛橄榄枝，告诉你，我们有多欣赏你，来我们的剧组，你能得到更好的发展机会。
唐安看着他们话题抛来抛去，心想好啊，这挖角已经开始了，而且直接就是挖舟导的人。
演员席下也有人交头接耳，好几个人的表情反应已经被定成了表情包。
苏方梅只来了一期，这次已经退出了，不然镜头肯定要抓拍她的反应。
芳岁好无端受到这么多视线，愣了一会，随即平静了下来。
她的眼里越来越有平静的力量。
轮流点评环节点到了不少人，被解析最多的是《拜欲教》的主角。
那位演员演了之后就退出了《导演卡特》，传闻有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不知道会不会成为精神创伤。
而他的表演确实只能说精彩绝伦。
朴道基只说：“这是一种巫术，周导不愧是周导，演技调教上，全球我最服他。”
众人表情各异。
朴道基居然正面表示欣赏周疑。
他这段发言可能引起网络争议。
毕竟周疑的调教法众所周知，人们甚至会猜测，演完《拜欲教》后，那个演员八成会后悔。
把一个一路遭受侵害，内心层层崩溃的角色演好，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朱莉或许还能表示理解这种表演法，因为能从中看到更复杂的人性状态。
但克拉米是直接摇了摇头，高情商道：“或许，这种艺术对我来说太超前了。”
周礼则是不作评价。
这段环节内容极多，周礼一向是寡言派，却也不得不被克拉米带动起来。
克拉米每隔几分钟就是一句：“舟导，你怎么看？”
周礼其实不是不想说话，他是因为对专业知识术语不如他们理解，评价不是他的专长，所以才喜欢沉默。另外，他说话直接，怕是容易伤人。
克拉米对此仿佛更欣赏了，说：“舟导完全没有学院派的感觉，点评简单又精准，眼光太犀利了。”
一旁的唐安嘴角抽了抽，是不是舟导干什么你都要夸啊喂，比周疑还离谱了。
几个回合下来，周礼算是摸清了他们的性格。对于他们的专业实力，也有了一定的把握。
克拉米几乎是全能高手，没有说得上缺点的缺点。
朱莉是文艺高手，各方面都好，但是容易上头，导得漂浮。文艺片导演最容易犯的毛病是追求某种不切实际的浪漫，而忽略了其他东西，甚至为了浪漫本身而将其他东西降级，大多时候只感动了自己，不知道朱莉这方面的拿捏水平如何。
周礼个人并不喜欢形式太重的电影。
活生生的内容才是他最关注的。
朴道基是戏剧高手，节奏大师，但是他有时候就是太重戏剧，忽略真实的生活本身。人物说的话很不现实，因此被人诟病。
至于威廉，好吧，周礼的印象是他很擅长爆米花电影，实力很强，但是卡在瓶颈，突破不敢轻易突破，舒适区也不太敢回归。也许他想通了之后，实力会再次大涨。
周礼想了想，认为自己这一期不太可能赢过他们。
人家才是专业的。
想到这里，他就放松了。
其实他也觉得，这一期应该让大家放轻松点拍，其他的不用想太多，就享受一下拍片不好吗。
——“快乐很重要嘛。”
周礼蓦然想起桑托斯成天叨在嘴边的座右铭。
的确，他们需要快乐拍戏。
环节转眼推进，到了令人紧张的抽题材环节。
这个环节非常恐怖，运气不好直接就是一大打击。前面除了舟导外，其他导演的运气都还算可以，至少没有抽到完全不在舒适区的题材。但是，运气这种东西，谁能说呢。
周礼首先上台，抽中卡片一看，眨了眨眼睛。
这次居然是他最幸运的一次，没错，他抽的是“剧情题材”。
什么叫剧情题材，其实广泛的说，所有电影都是剧情题材，没有剧情算什么电影？
这个牌就是故意安排的幸运签，你抽到就可以随便拍你适合拍的类型。上一期常红归就是抽到了这个签。
众人震惊了几秒，随即平复下来，心想舟导这次终于有了好运，想拍什么都可以。
可是唐安担心，幸运buff开局，会不会反而失败？
有时候，越自由越难思考，半命题作文还不如命题作文。
周礼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主持人问他有什么构思，他又说没有。
主持人跟周礼熟了之后也更敢问了。他笑道：“舟导，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拜托透露一下啦，大家都很好奇。”
周礼想了想，老实道：“拍个快乐的电影吧。”
主持人：“喜剧？”
周礼：“或许会考虑，要看编剧怎么构思。”
他下去之后，轮到了克拉米。
克拉米满面笑容，然而抽出题材一看，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僵硬了。
题材卡翻开一看，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我去，运气差到这种程度也是没谁了，克拉米居然抽到了科幻题材！
这已经不是能力的问题了！
问题是这么短时间内，如何拍出这个题材的作品啊。
要知道，现在的科幻大热电影基本都是电影工业的技术结晶，最近有部科幻片据说几分钟的镜头就制作了几个月，另外科幻片的电影剧本也不好写，需要编剧有相当扎实的科学素养。
当然了，不是所有的科幻片都有大投资大工业支持，也有部分低成本的佳作，但是你都来《导演卡特》了，总不能拿出太小家子气的东西吧。
克拉米的黄金搭档编剧蒂雅，很多剧本都写过，但好像从来没写过科幻类型。
克拉米几乎笑不出来，但还是保持着风度，回答主持人问，并说自己会尽力拍。
朱莉露出同情的目光，她很清楚，克拉米对特效方面的把控比较弱。他适合在轻松的环境下拍电影，一旦行程快起来，他能不能适应还不好说呢。
但是，她自信满满地上台之后，抽到的题材卡直叫她瞪大眼睛。
儿童题材，居然是儿童题材？！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又青又白，仿佛已经看见了上映之后的全网差评。
唐安等人也没料到这接连的抓马。
朴道基上台，明显谨慎了几分，抓卡犹豫了几秒。
而他翻开题材卡一看，面色直接绿了。
是喜剧！
他这辈子就没拍过喜剧题材！
三个被全球看好的导演来《导演卡特》的第一天就遭遇了噩运的洗礼。
威廉幸灾乐祸，差点笑出声。
轮到威廉上台，他本来面带笑意，结果抽出来一看，直接是瞪大了眼睛。
“Fuck！！”
“严肃题材，我怎么抽到这个题材了！”
他花颜失色，仿佛题材卡烫手一样，差点给扔了。
不是，这么搞的吗？舟导一个人拿了我们所有人的运气？
威廉没有掩饰他的崩溃，对主持人坦白说：“这我真没自信，可能……会拍出一部烂片。”
主持人诧异，认输这么快的吗。
有一种说法是，喜剧电影要么佳作，要么烂片，中间的区间聊胜于无，对威廉来说，绝对算得上巨雷题材。
他之前的电影是有笑点的，但属于是点缀品，核心跟喜剧完全搭不上。
威廉：“我只能说我会努力。”
底下的演员们交换视线，心想，这次难道大运在舟导了？
录制结束。
导演还聊了一会。
克拉米几乎是当唐安宣布录制结束的瞬间，就转头对周礼说：“今晚一起晚餐？”
众人不禁集中视线。
他这个举动让人想起周疑。
但是完全没有周疑那种莫名的危机感。
只能说，同样是说话直接的人，也有一定差距。你看克拉米说的多自然。
而周礼的回答是……可以。
周围人一顿，皆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一向避免社交的舟导，居然答应了克拉米的饭局！
他们还在回味这件事的时候，两人就已经走远了。，身材健硕，背影看起来相当高大。他跟舟导站在一起，显得舟导的存在感弱了几分。
唐安：“真是怪了，舟导这是转性了？还是说因为对方是克拉米？”
其实这也能理解，行业精英之间惺惺相惜，你不交流怎么进步？同样是导演，他们之间能说的话题肯定很多。
某种意义上，克拉米的电影调性和舟导是比较相似的。
丰卫城说：“来参加综艺，也不非得是你死我活，其实交流学习才是重点吧。大家来自天南地北，身上的表演体系不一样，互相碰撞，才有有趣的事情发生吧？”
“你说的有道理。”
唐安点了点头，迷茫地看着他们离开。
此时一群观察着唐安的特务提起了精神。
特务切尔西心想，唐安这个表情难道有深意？
朴道基眼神略变。
朱莉提议要不他们三聚餐。
威廉答应了。
“不，我还是算了，你们去吧。”
朴道基摇头拒绝，转身便走了。
两人看着他离开，若有所思。
另一方面，唐安突然想到，舟导答应晚餐，总得脱口罩吃吧？
丰卫城同样想到了。
他们对视一眼，难免心生想法-
空中餐位，身侧即是玻璃幕墙，从他们的位置，可以俯瞰A区主城的CBD。
“舟导，你还是回来了。”
“只是刚好有空了。”
克拉米眉头舒展，眼睛仿佛能放光。
他们的确如众人所料，聊的都是专业的东西，没有多余的话题。
克拉米：“对舟导来说，电影是什么？”
周礼抬眸，墨镜下的眼神略微变化。
这是个好问题。
他自己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电影是什么。自己为什么要拍电影。
明明有其他工作，同时忙着其他事情，为什么偏要抽空来拍电影。
即使他不拍，不还有其他人拍吗。
这一年多里，电影对自己来说，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意义，值得自己花时间拍吗。
周礼思考了好几分钟，沉默着不说话。
对面的克拉米只是微笑，并没有追问。
接着，周礼道：“电影对我来说，有多种意义。”
他以前很少看电影，开始看的时候可以追溯到二三岁左右，那时他不知道看电影是什么意思，只是因为……在电影上。后来就不看了，除非谁来邀请，或者谁在看的时候，自己也刚好在场。
电影人都有一种初心的东西，而他的初心，可能是好奇。
好奇这是一个什么业界，这些人在做什么，付诸如此的热情、时间、精力，究竟想实现什么，得到什么。
以及……让那个女人这么痴迷的名利场，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
后来，他逐渐明白了。这是一个关于表达的行业。
“电影是好奇。”
“是兴趣、快乐、友谊。”
“也是一种武器。”
“有时候是直击人心的力量。”
“很复杂，对于不同人有不同的意义。”
周礼说完，仿佛也想通了。
克拉米睁大眼睛，顿了几秒，才说：“舟导的理解很丰富。”
“你其实不是业内人，是吗？”
“兼职，但是意外有收获。”
“跨界可以扩展思维，我也喜欢跨界了解其他行业，可以刺激思维，产生更多想法。”
克拉米笑容开朗。确实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周礼看着他，心里倒是有几个问题。而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他们聊完回家。克拉米才恍然意识到，舟导没摘下口罩，有吃饭了吗？但他一转头，竟见餐具上面是空盘，舟导竟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吃完了？
又或者舟导其实当着自己的面脱过口罩，而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这是……什么超能力？”
克拉米疑惑了半会，直到手机突然大声响。是蒂雅的来电。要工作了-
剧组宿舍内，仰光夫妻收到题材内容，不觉对视了一眼。
崔梦：“剧情题材？那不什么都能拍吗？舟导总算手气好了！”
李追心刚想笑，突然惊醒：“好像也不是，什么都写……更难把握方向啊。”
两人又开始头痛了-
同时，周礼给桑托斯打了电话。
桑托斯人在巷末，正定定地望着前方的阴影，他注意到了手机震动，但没有立刻接电话。
十几秒后，他一看未接来电，就知道事情遭了。
竟是老板！
桑托斯吓得脸色苍白，果不其然周围警笛大响，管理局的人火速冲到了他所在的巷子里。
为首人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没发生什么吧？”
“误会，这是一场误会！”
为首人点头，但是转身就搜查起了别的地方。
桑托斯赶紧给老板打了电话：“老板，我刚刚不是故意不接！”
周礼：“你跑红灯区干什么。”
桑托斯当即冷汗，心想老板的定位系统真厉害啊。
可他不能直说。
他当然是因为抓人来的红灯区，要抓的人是周启和。
但是如果告诉老板，老板八成会亲自上阵。
季管家的建议是他们先搞定，之后再通知老板，毕竟老板忙着呢。
可是老板有那么容易糊弄吗？
桑托斯也不想平白无故给老板留个夜闯红灯区的印象啊，本来名声就不怎么样了，再跌下去还能得了？
他绞尽脑汁，试图几秒内想出一个正当理由，最后只能编说迷路了。
然而，对面居然静了几秒，死一般的安静。
桑托斯紧张到了极点。
而对面幽幽地飘来一句：“你最好是迷路。”
电话挂断，桑托斯内心凉凉，接着季管家来了电话，开口便是：“干的好，保守秘密。”
桑托斯心绞痛：“秘密是保守了，我的清白名声没有了！”
季管家无所谓道：“你还有这种东西吗？”
桑托斯竟无言以对，梗了半秒才道：“那也不至于跌到今天的地步吧。”
一想老板即将以一种三分审视、三分怀疑、四分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自己，桑托斯差点原地裂开。
季管家：“不跟你扯这些了，情况如何？人找到了吗。”
桑托斯瞬变认真脸，道：“刚刚被我逼得现身了，应该还在附近，估计要么是被我们的人抓到，要么是被A区的人抓到，跑不远了。”
季管家发出低沉的冷笑声，说：“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桑托斯刚刚冷下来的表情瞬变苍白。
“就算莱布鲁和周启和被抓到了，我的清白也回不来啊。”
正如他所料，半个小时后，意图逃出巷子的莱布鲁被制服，随即周启和也被设计抓到。
两人同时被A区管理局押在了附近的看守所，等待下一步移步监狱。
莱布鲁阴沉着脸，好像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行动会被发现。
周启和暴躁得大呼小叫，骂周围人：“放开我，你们这帮垃圾、奴才，也配碰我？”
大队长甩手就给他糊了一巴掌。
“叫什么叫，你寄吧谁啊？”
周启和额头青筋直跳：“垃圾，你将会付出代价。”
大队长一听哈哈大笑，指给旁边的人说：“听听看，这寄吧是在演戏吗？”
一旁的副队长怒拍大队长的头，斥道：“说话文明点！”
周启和气得跳脚，要不是被绑着，八成要跳起来咬人了。
这时大队长接到通知，起身道：“好勒，我们先避一避，有大人物过来了。”
他们出去一关门，转眼桑托斯推门而入。
周启和脸色煞白，嘴里紧张道：“你、你……”
桑托斯抓起袖子，开口便是：“因为你，我刚刚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胡说八道！我们都还没出手呢。
周启和刚要咆哮，却被桑托斯的眼神吓得住嘴。
这家伙，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等级的魄力！
可是，周启和不能虚了桑托斯，故作镇定道：“海森堡难道就一辈子都要做赫尔格的走狗吗，你当年也是挑战过他的人，这么轻易就被驯服了，你就不觉得屈辱么。”
非常低级的挑拨离间，只有猪脑差不多容量的人才能吐出这么逆天的话。
桑托斯：“别说的好像你很懂我们，无知又自信，你们的出现估计也只是共荣会先下出来的卒子，哦，我忘了你懂不懂象棋。”
周启和恼了，又说出一段更无脑的话。
莱布鲁都绷不住低下头。
桑托斯无动于衷，只是轻易地算了算日期，说道：“按照这边的流程，你们一个月内就能执行死刑，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来救你们吧。”
周启和心跳骤停，死刑两个字直击他的神经，他突然慌了，崩溃地大叫，满嘴周家的秘密周家的隐藏财富。
桑托斯冷冷一笑：“再多也弥补不回我失去的名声。”
玻璃室外面观察全场的季管家笑容满面。
出来之后，桑托斯卸下冷酷，小声问季管家：“能不能在老板面前多说几句话，就说我确实是迷路过去的。”
季管家笑容不变：“有空一定。”-
与此同时，剧组宿舍。
助手专心沏茶倒水，却不得不被周总的低气压影响到。
他摇了摇头，感觉这个谎圆不过来。
随即他看到新闻，A区宣布两个跨区通缉犯已被捕入案，名字也是公开的。
周礼这时才抬起头，望着电视出神。
“周启和。”
好久不见的名字。
桑托斯赶忙跑来剧组宿舍，还没说什么，周礼便说知道了。
“你跑去抓人了吧。”
“老板……”桑托斯险些感激涕零。
“不过。”
桑托斯顿时紧张。
周礼：“外出小心点，做事别太毛躁，我不反对你到处走，但是注意自身安全。”
桑托斯直点头。
“还有，”周礼想了想，“该对付他们的时候，也不要手软。”
周礼的话语中全是威严，却眼里透着关心。
或许这种微妙的矛盾性，正是老板的人性所在。
桑托斯顿了顿，逐渐放下了心，忽然认真道：“老板没事，真是太好了。”
周礼神色微变，见桑托斯面色认真，不禁想起了当年。
那时候，自己是否导致桑托斯他们留下了不好的记忆。
他想了想，放弃了严肃的语气，道：“我还好，最重要的是，我们都走过来了。”
桑托斯心中恍然，瞳孔惊颤，“老板……”
“别太在意过去了。”
周礼微笑道：“我们是科技公司，更应该面向未来不是吗。”
桑托斯缓缓点头，感动万分。
然而，正当他要开口。
周礼：“话说回来，你既然来了，顺便跟我报告一下海森堡的年中情况吧。”
桑托斯刹时面色僵硬，几秒后才道：“是这样的……”-
季管家一来，就听见房间里面在训话。
他问助手：“这是在说什么？”
助手：“关于海森堡的区域建设计划。”
十几个提案都被否决，就是天才桑托斯，八成都要一身冷汗了。
但是，只有严格才能出来好东西。
桑托斯可是在少爷的教导下走出来的。
有些人想轻易动摇少爷和桑托斯之间的关系，那简直白日做梦。
季管家眯了眯眼，笑道：“共荣会想先对付桑托斯，那更好，我们连鱼饵都不用准备了。”
助手又道：“唐安导演身边也有一些眼线。”
“无妨，到时候给他们一网打尽。”
现在是表演时间，就让他们尽情表演吧，届时网一收，就看谁被套住了-
半夜时间。
共荣会地下密谋。
有人说等不及情报出来了，再不出手做什么，共荣会的权威将被质疑！
有一群人已经忍不住躁动了-
次日，周礼早早地在花园晒太阳，这回倒茶的不是季管家或助手，而是被训了一夜的桑托斯。
桑托斯苦着脸，最好戴上了墨镜，走过路过的人都投以好奇或疑惑的眼神。
宗秋路过：“舟导，今天这么早？”
周礼：“今天阳光不错。”
黄月清路过：“舟导，你晒太阳都要戴墨镜口罩，透不过气啦。”
周礼沉默了一会。
桑托斯边饮茶边摇头：“剧组朋友们不识风趣，有神秘感才叫有意思。”
周礼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仰光夫妇出现了。他们一看周礼人在外边，当场跑了过来，直说：“舟导，我们心里有故事了！”
桑托斯动作一停，顿时兴趣上头。
周礼：“你们说说看。”
仰光于是你一言我一嘴地讲完了一个故事梗概。
周礼听完，不知道该说什么。
桑托斯听完，直接忍不住大笑。
崔梦：“怎么了吗？五大财团的博弈背景很奇怪吗？”
李追心也不解：“欸，五大财团不是说关系不好吗，这里面可以做文章啊。”
崔梦：“难道说这是碰都不能碰的题材？！”
桑托斯心道，你要知道啊，五大财团可都是一个老板，左手打右手，能作什么文章嘛。
他们两个倒是好，写得赫尔格和海森堡反目成仇，打得不可开交，怎么可能呢？
我桑托斯一辈子都不会与老板为敌。
仰光二人在墨镜男人的笑声中，仿佛沦落到了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我们的剧本有那么荒谬吗？
他们随即看向了周礼，问道：“舟导，你怎么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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