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小笠原花缓慢地眨了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银发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她对上库拉索的眼睛,透色和异色的瞳孔两两对视,里面是十分相似且真情实感的疑惑。
小笠原花迟疑一下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抱怨地用肩膀顶了顶库拉索的胳膊。
“难道你是觉得我话太多,嫌我烦了吗?那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理我!”
她不高兴地鼓起脸。
库拉索眼睛里的迷茫更深了:“……抱歉?”
听到她下意识的道歉,小笠原花愣了一下,旋即露出加倍震惊的表情。
她猛地蹿前一步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库拉索的双臂,感觉到小笠原花的骤然欺近,银发女人的身体条件反射地挣动了一下,不过因为本人的混乱,所以依旧没有挣脱开小笠原花的手,只能惊讶无措地低头看着紧紧贴过来的女孩。
不对劲,超级不对劲!!
如果是平常的银发姐姐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她碰到,就连曾经她试图想去摸一下她飘起来的头发时都被快速躲开了!
难道是跳下水的时候撞到脑袋了?!
啊啊啊啊肯定是因为在任务之前那三天时间里没有好好锻炼的缘故,明明她每天都有邀请银发姐姐一起去对练的,但几乎每次都被凶巴巴地拒绝……看吧!现在果然出问题了吧!
失忆状态的库拉索看着抓着自己的陌生灰发女孩的表情从震惊变到了然又变成埋怨,头顶浮现出一排问号。
库拉索:有点想走,但这个孩子好像认识她,要不还是再等等。
于是库拉索沉默地等了半天,等来了小笠原花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拍肩。
“幸好这次朗姆老大派了我跟你一起,不然你脑子撞坏了身边还一个人都没有,多容易被坏人拐跑啊。”
小笠原花语重心长道,然后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不然既然现在有我在,那你就不用担心了,都交给我就好!”
见她一副十分靠谱,可以依赖的模样,神经一直紧绷着的库拉索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她松了口气,脸上也挂上了一抹庆幸的微笑。
“是啊,真是万幸。”她感慨道,随后立刻焦急地询问起和自己有关地信息来:“那请问我的名字是什么?还有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有我现在这个样子……”
库拉索打量了一下浑身湿透,还带着伤的自己,眼中满是不安。
“我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嗯嗯,不用担心,我都会一点点告诉你的。”小笠原花可靠地点了点头,用力清了下嗓子:“首先第一个问题你的名字是……”
库拉索一脸期盼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然而小笠原花刚才还洪亮得不行的嗓子就像是突然卡壳了一般,吭哧吭哧半天都憋不出最关键的那个词。
“是……嗯、名字是……唔……”
小笠原花眼神乱瞄,额头上缓缓流下一滴心虚的冷汗。
大话都说完了,等到了开口的这一步,她才终于发现,自己连最基础的——银发姐姐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不,她肯定是知道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事情,之前在她和朗姆老大之间协调对接的人也一直都是银发姐姐,但……她真的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她的代号是什么!
是两个音节?不,好像是三个。
索亚娜?雅典娜?
好像都有点像,感觉已经很接近了!!
冥思苦想中的小笠原花头顶忽然刷地亮起一个灯泡,她激动地大声道:“我想起来了,你的名字是亚拉索!”
漆黑的小巷中寂静了三秒。
“……亚拉索?”
库拉索,哦不,亚拉索迟疑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熟悉感的同时,却有有点莫名的违和感。
但看着小笠原花信誓旦旦的样子,善良的亚拉索在心里唾弃了一下一瞬对她有点怀疑的自己,眉宇间浮上真切的感谢,笑道:“谢谢你告诉了我我的名字,所以我们果然是认识的吗?”
从没被库拉索如此对待过的小笠原花受宠若惊地抱住她的手臂,顺着坡就往上爬,亲切道:“当然!我们可是关系亲密的同事关系,都归属于同一个上司(朗姆)、还经常在一起电话聊天(交代任务),这次工作也是上司看中我们的能力才把我们安排到一起搭档的。”
小笠原花的语言组织能力着实不太强,和她本人的性格一样不着调,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亚拉索听得云里雾里,好像了解了一些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了解。
同事、需要两个人一起完成的工作……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小笠原花。
眼前的女孩从脸看不太出来年龄,但大概率年纪不大,一举一动还带着点孩子气的天真。她身上的衣服和自己一样全部湿透,单薄的布料紧紧包裹住女孩的身体,勾勒出纤细瘦弱的曲线——
看起来就像是从未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学生,与日本社会格格不入,和上班工作这类的名词更是联系不到一起去,宛如在父母朋友满满的爱意浇灌下长大的孩子。
亚拉索忍不住露出了点无法理解的神情。
这孩子和自己居然是同事吗?
失忆前的她究竟是在做什么工作?不会是什么非法雇佣未成年童工的黑暗公司吧。
——从某种角度来说,亚拉索完全错误的思路竟然在最后歪打正着了。
然而此刻因为失忆,性格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亚拉索并不会言辞直接地向在她猜测中被黑心上司蒙蔽的可怜未成年少女小笠原花仔细询问这件事。而且,因为提到了朗姆,小笠原花突然又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突然扭头看向亚拉索,动作幅度大到把亚拉索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你现在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那我们的任务呢?朗姆老大让你记的名单呢?!”
在小笠原花目光灼灼的逼视下,亚拉索努力检视了一遍空荡荡的大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抱歉。”
就是完全不记得了的意思。
小笠原花眼前一黑。
就差临门一脚,最后一步啊!!
警局大楼也进了、车也彪了、桥也跳了。
明明都已经从公安的围追堵截中安全逃出来了,可是她们把最重要的任务资料搞丢了啊!
她不死心地追问:“真的不记得了吗?一丁点也想不起来了,就算是一个名字也行啊只要有一个名字就能交差了!”
亚拉索带着遗憾和歉意,在小笠原花绝望的目光下缓缓摇了摇头。
orz。
小笠原花仿佛看到看到波本老师插着小翅膀,一边冲她微笑,一边越飞越远。
不、不要啊——
小笠原花自顾自地维持着失意体前屈的姿势半晌,期间亚拉索十分愧疚地走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然而依旧无法抚平她受伤的心灵。
不过这么颓废着也不是办法。
小笠原花沉重地叹了口气,伸手进口袋里摸着手机准备给朗姆老大打电话,汇报一下现在这混乱的情况……
嗯?
小笠原花颓废得无力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倏地睁大,不信邪地又在口袋里来回摸了一阵,最后徒劳地把整个口袋翻出来,终于确定她的手机估计已经在掉进海里后壮烈牺牲了。
她转头对着银发女人叫道:“亚拉索,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两秒后,小笠原花对着那部破碎到内部的电子元件都露出来的手机,安详地沉默了下来。
“或许我们可以打个电话寻求帮助?”
亚拉索努力提出着可行的建议,“前面街边好像就有一个电话亭,钱的话可以找周围还开着的商铺借一点,总之能联系到人就好了。”
她观察着小笠原花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或许你还记得一两个认识的人的电话号码吗?”
小笠原花回她以暗淡无光的瞳孔。
她怎么可能记得住那么长的一串数字,而且平常这些号码都存在手机里也没人会刻意去记的啊!
别说是朗姆老大了,就算是boss她也……
小笠原花浑身阴郁的气息忽然一滞。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破局的好办法,整个人的精气神突然一变,猛地直起腰站了起来几步冲出幽暗的小巷,还把路边经过的一个鬼鬼祟祟的路人吓了一跳。
那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性刚想破口大骂,就看到了小笠原花被路灯照亮的脸,他眼神一晃,刚要出口的脏话顿时咽了回去,挤出了一个谄媚中透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妹妹,这么大晚上一个人跑到街上可是非常不安全的哦,要不要叔叔带你去其他好玩的地方?”
还在巷子里的亚拉索听到这话,脸色骤然一沉,异色的瞳孔中泛着逼人的冷意,此刻的样子倒是像极了没失忆前的模样。
正当她准备给那个男人一点教训的时候,小笠原花忽然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对着他粲然一笑。
“请问你身上带钱了吗?”
男人一愣,像是收到了什么暗号一般,眼中的色.欲顿时浓稠得几乎要滴出来,连忙不叠地从口袋里掏出钞票。
“当然当然!钱绝对够,只要你愿意的话,无论多少都可以!”
“那真是帮大忙了。”
小笠原花从那堆捧到自己面前的纸币里捡出了一枚50日元的硬币,然后微笑着举起了拳头。
扑通。
亚拉索嫌弃地把人事不知的男人踢得远了点,站在公用电话亭外看着小笠原花按一下想一想地艰难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是她唯一记住,也是此刻最信任,最想要寻求帮助的人的电话号码。
小笠原花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紧张地将话筒放到耳边。
在响铃将近一分钟后,通话终于被人接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来电显示是公用电话亭的陌生号码,对面的人没有贸然开口,听筒里只传来轻轻的呼吸声。
小笠原花咽了下口水。
“喂?是波本老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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