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如毓恶狠狠瞪着她,温伯清微微眯了下眼睛,随即轻拍了下温琼的肩头,“你也看到她了,能安心将救出墨崖之事交给我了吧?”
温琼沉吟几许,颔首,“我再送一封信到皇城。”
太子对郑如毓如此紧追不舍,那也算是一张底牌攥在了手里。
温伯清才回来还得去给温母道个安,便紧跟着出去,目送阿瑶馋扶温琼回房,他忽而想起之前姚宣辞的一句交代。
耳房的房门再度被打开,丹衣青年手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进来,放在了通铺软褥上,打开后从中取出一段洁白如雪的布绸拿出来,顿时恍然。
“原是三尺白绫啊。”
不过姚宣辞也没叮嘱过要他即刻杀了郑如毓,这白绫又有何用,吓唬郑如毓?
想着,桃花眼轻轻掀起,望向一脸戒备的郑如毓。
郑如毓被他看得后背发凉,缓缓往后挪移,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她咽了下口水,“你,你想勒死我?”
温伯清看一眼手里的白绫,微微一笑,“怎会呢,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郑如毓稍稍松了口气,又忽听他道,“亲自动手,实在晦气。”
她惊惧不已的僵住。
青年将白绫一扔,丢在她膝上,“劳烦郑姑娘自己动手吧。”
“葬骨之处是片宽敞别庄的后院,二姑娘不用太着急,地契还得有两日才送来,不过二姑娘可以想一想那后院里栽什么花什么树,温某这点忙还是能帮得上的。”
说罢,温伯清将她双手的捆绳解开,若有所思的瞥一眼她的双腿。
郑如毓顿时有种他要打断自己双腿的危险感,连忙扯过一旁的棉被将腿盖住,不敢露出一丝畏惧胆怯之色,“你知不知如今皇城要变天了,不出半月新帝定会登基,到时我肚子里是皇子,是未来的天子,你敢动我一个试试!”
温伯清闻言倒真惊诧了一瞬,他这些日子忙着与暗卫周旋,还没打听过皇城里的消息,不过……看郑如毓一幅色厉内荏之态,他无甚在意,“陛下近些年一直制衡各个党派,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二姑娘可别这么自信。”
郑如毓大怒,“滚,滚出去!”
温伯清便顺从的滚了。
房门一关,郑如毓当即拿起那三尺白绫狠狠扔出去,等白布散作一团掉在地上,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双眼猩红。
等莫城那些暗卫救走她,她要将这兄妹两个放干血,一刀一刀凌迟喂给狗吃!
她已经让暗卫送信回皇城,到时太子夺位成功,定会派人来接她的。
……
温琼连书两封送回皇城,书信离开鹤城才短短几日的功夫,一封来自白鸦的书信又到了。
同样收到嵩州娘家来信的温母读完信后,起身打算去写封回信,扭头一看才发现她捏着书信拆都没拆。
“这信怎么了?”
温母已经从温伯清口中得知了皇城东宫逼宫之事,以为温琼是怕从信里看到不好的消息,安慰道,“宣辞并非孤身一人,他敢将太子罪证公于朝堂,定然是身后有党派支撑着的。”
温琼听到母亲对姚宣辞如此亲近的称呼,不由得去看她,“母亲怎就忽然改了口?”
前往涑州路上还一口一个姚世子呢。
温母被她这么一看,含糊道,“这不是……顺口一喊。”
在她看来,两人虽签了和离书,但孩子即将出世,但是姚世子对琼儿的心意是明明白白的,忽视不得。
不过温母没把这话说出来,朝温琼示意了下手中书信,眼中带着笑意,“你舅父写信来说,温家祖宅已经不认那老家伙,孙氏也被赶出祖宅了,我得写封和离书寄回皇城去。”
温母十几年前就可以潇潇洒洒离开温府,舅父与双亲也曾劝她带儿女回嵩州,可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有她在温家一日,孙氏永远是个妾室,膝下儿女也只能是庶出。
就是这口气卡在温母胸口快二十年,儿女被孙氏算计之时更是达到了顶峰,临到和离书写完那一刻,她回想前十年都撑着这口气熬过来了,十几年的煎熬化为一团虚有,让孙氏得意洋洋登上正妻之位成为侍郎夫人,她更不甘心。
温琼眼睛微亮起,“母亲想通了?”
温母笑着颔首,“想通了。”
当她离开了那个四四方方像个小笼子的地方,才发觉生活不止一地鸡毛的你争我夺,外面的世界宽阔舒朗,山水明媚,目过之处皆为美景。
这么多年来她守在阴沉乌云之下画地为牢,为争一口气,愚昧的浪费了大半生。
等温母离开,温琼垂眸望着手中的书信,拆开。
几乎是下一刻,她呼吸瞬间凌乱。
姚宣辞被太子一匕刺进胸膛。
虽被四殿下安文卿及时救下,但伤及肺腑致命之处,如今在一处隐秘地养伤。
姚宣辞在想什么,靠这一刀就能杀了另一个自己吗?
这个念头从心中划过,温琼勉强平稳住心绪,不,她不该去理会此事。
白鸦送来这封信又能怎样,指望她挺着肚子回去照顾他养伤不成。
她想把信纸对折叠好收进信封里,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在控制不住的颤抖,一股怒气当即冒上来。
他本就欠她一条性命,这都是他自找的,凭什么要她在意?!
温琼使劲力气摁住自己的手,侧头望向窗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低下头,极力克制着把信纸叠好。
可指尖还在发颤,她连试了几下都塞不进信封,又急又气,将信纸和信封齐齐人扔到了地上,眼尾都气得泛起微红。
她望着飘到地上的信,浓浓的委屈涌上来。
说不清是因为什么,温琼一直觉得自己要往前走,将过往的恩怨抛掷脑后,这是新生,她不该深陷在上一世里,让余生都被仇恨包围。
可姚宣辞没有阻拦,甚至还帮着她往前走,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令她很意外,却极其符合她心中所想,今世所求。
他在圆她的愿,无条件的想让她圆满。
意识到他的目的,温琼没有很高兴,她很讨厌这个人极力更改他在自己记忆中的模样。
就让她一直恨着前一世那个害她死局的姚世子,不好吗?
阿瑶进了屋,见自家姑娘眼眶微红,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心疼道,“姑娘怎么哭了?”
温琼闻言下意识抬手抹了下,只感受到眼角微湿,垂下眼,“没哭,只是被炭烟熏到了眼睛。”
“那奴婢敞开点棉帘透透气。”
阿瑶掀开一道缝隙,回来才发现被扔到地上的书信,捡起放到一旁小茶几上,想起自家公子落了把折扇在这儿,连忙去翻找。
温琼瞥一眼那书信,探出手给推到一边,免得惹她心烦。
阿瑶将折扇展开,在温琼身旁轻轻扇了几下,想把炭烟味扇走一些,看向温琼微红的眼睛,“姑娘可好受些了?”
温琼接过她手里的竹骨扇,轻声道,“好多了。”
“外头,那郑二姑娘今日可折腾了?”
单看白鸦这封信,显然东宫在皇城中无甚可怕的,新帝登基不过是时间问题,那到时郑如毓就成了一张烫手的牌。
她若活着回去,她温琼别想有好日子过,若死了,新帝定然会为其报仇雪恨。
温琼不禁有些烦,不管上一世还是今世,郑如毓都给她带来无数的麻烦。
气归气,温琼还是冷静下来想了想日后该走的布棋,良久后把折扇轻放在茶几上,也不知白鸦能不能收到她寄回去的那两封信。
姚宣辞受了致命一击,能活下来吗?
若活下来,会是哪一个他留在这一世?
……
皇城,东宫。
一袭暗红云锦的高大男人整理着腰间玉佩,迈着长腿出了宫门,朝着坤龙殿走去。
一出宫门,一个身着轻盔的兵将迎上来,“殿下。”
他压低了声音,“将军传信,若国玺一直找不到,便找位能人伪造旨意,免得夜长梦多,耽误了登基吉日。”
男人漫不经心瞥他一眼,许是这些日子忙碌,他嗓音嘶哑,“不必。”
“登基之事不会有任何意外,那几个兄弟被孤困在皇宫无甚帮手不足为惧,告诉小舅舅,安心与舅母团聚安歇,等孤命令就是。”
他接过马夫手中的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兵将止住步子,“属下领命。”
马儿随之转身,正要往卧龙殿方向而去之时,男人忽然转过头,幽暗的眸光投向退到一旁的兵将。
“孤这两日已将政事安排妥当,要离城接个人回来,让小舅舅耐心等一等。”
“殿下这个时候要离城?”兵将当即一惊,很快反应过来所谓的‘接人’是指谁。
“二姑娘远在涑州,殿下来回之程怕是会错过除夕,将军他……”定是不同意的。
男人语气微沉,“孤意已决,你传信即可。”
说罢举起马鞭甩下,策马前往卧龙殿。
如今皇宫已是太子殿下的囊中之物,不过是宫道纵马,身为未来的天子,自然无人置喙。
卧龙殿中,正好轮到了四殿下安文卿侍疾,他正坐在龙榻边上,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时迅速拉起锦被。
他退开两步侧过头,恰好一袭暗红锦袍的男人绕过江山诗画屏风走过来,看到太子那张脸,安文卿顿时松了口气,“是你。”
男人轻嗯了一声,从怀里抽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他,同时望一眼被黑金床帐笼罩住的龙榻。
“陛下还未醒来?”
“没有,不过该是快了。”
安文卿接过册子翻看了两眼,随即收起,走向龙榻后抬手掀起一边床帐,露出平静躺在榻上的一对父子。
“你那一刀捅得太狠,皇兄他险些没了,昨日脉搏才平稳了一些。”
“我那时倒想彻底了结她,后来下手之时觉得还是留他一命,等陛下醒来亲自处置,免得日后生怨怪罪你我。”
安文卿颔首,“的确是,毕竟父皇未醒,至今还不知道自己倒下是皇兄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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