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春日狂想 > 第38章 狂想
    人一厅,两个正襟危坐,还有一个靠在单人沙发里困倦得快睡过去的。


    白猫honey一反高冷常态,这会就蹲在单人沙发前,围着那人懒散折膝撑地的长腿蹭个没完。


    亲昵又谄媚,令人不忍直视。


    换了别的时候,于梦苒一定会感到惊讶:honey那高冷不可侵犯的德性,她在帮却夏照顾它的近两个月内深有体会,竟然能见着它对人有这种反应。


    但这会于梦苒顾不上了。


    因为每过十秒钟,她就要把自己怨念的目光从却夏身上挪开,抛给单人沙发里抱着抱枕懒洋洋窝着的白毛几秒,然后再转回却夏身上。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却夏一点不怀疑她能盯到世界末日去。


    “喵嗷。”


    细细的小奶音从honey张开的口中发出,划破客厅的寂静。


    只见白猫乖巧地蹲在陈不恪支地的腿旁,低着脑袋在他修长的脚踝处蹭了几下,又仰起脑袋,白天日光下只有细线的瞳孔将反差的异色虹膜托衬得更加妖异。


    可惜配上它口中的叫声,和漂亮高冷都沾不上边。


    却夏从几十秒前就开始走神了,不过配合于梦苒的凝重神态,没敢开口。


    这会既然有honey打破,她也借机朝陈不恪那偏过脸,轻声问出自己好奇了好久的问题:“honey明明是公猫,为什么叫声这么细?”


    陈不恪没抬眼,低垂着睫睑,伸出手懒懒给猫咪挠了挠下巴,“可能因为它不是公猫。”


    “啊?”


    陈不恪回忆了下:“两年前它就是只公公猫了。”


    “……”


    却夏同情的目光笼罩了一无所知的honey。


    而在此时,于梦苒终于从自己一个人空白的世界里结束了魂游天外的状态。


    “所以,honey是——”


    于梦苒从清醒后就没再看陈不恪那个方向一眼了,只对着却夏拿手指过去,难以置信地问:


    “——的猫??”


    却夏沉默:“一些机缘巧合。”


    于梦苒:“你们早认识了??”


    却夏:“慈善拍卖,前后。”


    于梦苒石化了,扭头望向陈不恪。


    白毛终于还是努力从旅途困顿的倦意里把自己扒拉出来。


    他勉力支了支眼皮,上身向前一倾,单手伸向对方:“你好,陈不恪。”


    于梦苒:“………………”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的梦中老公为什么要跟我介绍他叫什么名字。


    陈不恪没等到对方任何反应。


    面前的女人甚至连眼神都仿佛呆滞了,直勾勾盯着他的手,一动不动。


    陈不恪垂回手,朝却夏微微挑眉:“她怎么了。”


    却夏刚要说话。


    于梦苒喃喃地歪头:“原来你就是夏夏说的金主,夏夏还说金主是gay,所以传闻竟然是真的。”


    陈不恪:“?”


    停了一两秒,陈不恪低声重复,“gay?”


    却夏:“………………”


    她之前怎么就没把于梦苒灭口再挖坑埋了。


    但现在不是反省的时候。


    因为白毛顶流不是特别友善的眼神抹掉之前的倦懒困意,已经望过来了。


    却夏难得理亏:“我那时候随口扯的。”


    陈不恪压着沙发扶手,靠过上身去,低声:“那你觉不觉着,有必要为你的试用期男友正名一下?”


    却夏:“毕竟还只是试用期。”


    “所以?”


    “万一两个月后就分了呢。”


    “?”


    却夏抑下继续逗白毛的心思,略微压低声:“她太能闹了,还是我之后慢慢跟她说。”


    “……”


    白毛原本松垂着的眼角一扬,上身靠回沙发里,低垂的睫毛像压下将倾覆的乌黑山云。


    他垂手,“honey。”


    地上蹲着的白猫像听得懂人话,后肢一弹,就原地起跳,蹦到了陈不恪腿上。


    却夏有点没看懂,她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并不了解男生的情绪反应——尤其是白毛顶流这样看不出在想什么的。


    却夏有点迟疑要不要哄哄。


    没想好。


    那边耷着眼皮漠着侧颜专心撸猫的顶流似乎想通了什么,凌厉的下颌骨勾抬回来。


    睫下黑漆漆的眸子轻蓄起一点情绪:“这位,于小姐?”


    于梦苒刚找回神智不久,听见陈不恪的嗓音顿时心里一抖,腰板都挺直了:“!”


    陈不恪:“我猜你对前因后果和现在的状况有些困扰,我想帮你简单地概括下。”


    于梦苒露出茫然:“多简单?”


    陈不恪:“两句话。”


    “?”


    别说于梦苒愣了,却夏都有点好奇他要怎么概括。


    然后就见白毛顶流薄唇勾起个久违的,冷淡又不驯的弧度。


    他一指honey,“猫是我的。”


    又指却夏,“人,也是我的。”


    于梦苒:“…………”


    于梦苒:“?”


    却夏回眸。


    正对上陈不恪薄唇勾着,偏过脸给了她一个轻淡微谑的笑。


    却夏:“。”


    《论交了一个夭寿的男朋友是什么体验》。


    在于梦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上来前,却夏及时地把还在石化状态的女人兜进了客房里,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安抚工作。


    听着客房屋里传出来的鬼哭狼嚎。


    始作俑者·罪魁祸首·白毛顶流,优哉游哉地靠在沙发里,支着要阖不阖的眼皮,神态动作都松懒,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腿上的猫。


    “honey。”


    陈不恪打了个哈欠,困得低哑着声,耷着眼皮。


    白毛:“我时差都没倒,一下飞机就过来了,她怎么这么狠心。”


    白猫:“……”


    白毛:“是不是你在家惹她生气了。”


    白猫:“……”


    白毛:“以后,我们父子在家的日子可能会很难过,你做好心理准备。”


    白猫:“……”


    白毛:“还是父女?”


    白猫:“喵呜!!!”


    带着“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的愤怒的白猫跳下那人的腿,跑去撕鱼大战了。


    陈不恪独自坐在沙发里,撑起的指节微微屈着,轻慢地摸过右眼眉骨。


    “又没说成。”他低低叹了声。


    “真要成了骗婚,你未免也太卑鄙。”


    客厅寂寞地静。


    一门之隔,女孩惯有的语气模糊的轻声传出来。陈不恪阖了阖眼,无声地听,只觉得心口的躁动也神奇地跟着慢慢平息下来。


    修长指骨从额角擦下,滑到大衣旁,停住。


    陈不恪望着深灰长大衣的口袋,那里微微凸起一块。犹豫之后他还是伸手,把口袋里的盒子拿了出来。


    里面是他这趟回西班牙祭扫母亲墓碑,在下了细雨的墓园外的路旁,看到一家有些年代古旧的店铺,隔着玻璃,他在店内的外展柜里一眼看中的东西。


    陈不恪轻轻扣开木盒。


    盒子里面安静躺了条手链。主体是很简单的花枝设计,比较特殊的,是中间串着只长方形的铭牌。


    一行字母镌刻其上。


    gros.


    西班牙语,意为奇迹。


    就像被他称为母亲、却又已经印象模糊无多的年轻女人的墓碑上刻着的那两行字一样。


    \&039;你的人生会遇到那样一个人吗\&039;


    \&039;像茫茫宇宙里,逢见它唯一的奇迹\&039;


    ·


    距离某位白毛顶流的突然造访过去一周,于梦苒都已经多赖了几天、疗愈“情伤”后麻溜地拎着行李箱滚蛋了,却夏却仍对某人到访的目的不得而知。


    ——


    那天安抚完于梦苒出来后,陈不恪已经被团队接走,从留言看,是回公司协商解约的具体条款了。


    压着留言纸条的是只木盒。


    却夏差点当成是之前慈善拍卖的那只,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装的虽然都是手链,但和她的那个并不一样。


    却夏拍了张照片,和一个问号小人一同发给了陈不恪。


    对面回得很快,只有一句话。


    【却总的新年礼物。】


    收到这条,却夏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去翻电子日历——距离过年已经没剩几天了。


    对着手链犹豫几秒,却夏还是把它戴上了,想着之后给陈不恪也补一个。


    只是不知道他缺什么。


    ……


    想想也是什么都不缺。


    头一任男朋友就是这种配置,她以后想找个普通人平平淡淡走过一生的愿望,恐怕是很难照旧地实现了。


    却夏想着,把戴好的手链按照接扣在内的位置,调整一圈——


    然后她就发现,手链的正中间是个红丝线圈,缠在中间的好像是个金属质地的小铭牌,只是红线缠得紧密整齐,除了小铭牌两头,中间一点都没露出来。


    却夏:……?


    这是什么奇怪的手链构造。


    却夏又拍了一张,发给陈不恪。缠在中间的那圈红线被她重点画圈。


    然后跟上了一句:“这个设计有什么寓意吗?”


    “有。”


    对面这次隔了几十秒才回,“月老红线。”


    却夏唇角一翘,手指尖下却没留情:“那这红线不是断了?”


    “?”


    对面的白毛顶流发来一个问号。


    但没得到回应。


    于是不一会儿,却夏就收到了一条“威胁信息”——


    “月老说要与时俱进,红线已经淘汰了,新产品是合金钢箍,下回去就给你绑上。”


    却夏忍笑,只反威胁了个字:“试用期。”


    陈不恪:“。”


    陈不恪:“给我绑上。”


    ……


    两人约好的“下回”还没有来,意外的通告就先一步到来了。


    赶在年底,一档综艺邀请《至死靡他》剧组的主演们作为一期飞行嘉宾参与录制,却夏也被天乐传媒划在出席之列,通知是萧澈转给却夏的。


    按之前解约协定,却夏确实需要配合完成《至死靡他》的候选宣传工作,这点基本的责任心她还是有的。


    只是——


    “还有天就过年的时候录制节目,”却夏对着通知里的时间确认,“他们确定吗?”


    “哎呀却夏,看你说的,这大年往前数天,连法定假都不是,更别说艺人这种职业了——大年当天有工作,你难道还能推拒吗?”


    “……”


    却夏一听萧澈念叨就头疼,及时喊了停,重新安排年前最后几天的时间规划。


    而另一边。


    和jc娱乐解约的事情,如陈不恪一早所料的那样,是场无比漫长又令人躁戾的拉锯战。


    jc娱乐显然不舍得放走他——圈内最顶级的断层,哪怕不接什么正式通告不出什么金奖专辑,只往公司那么一搁,也是日入斗金盆满钵满够他们jc吃一辈子的热度和流量。


    放陈不恪解约走人,这跟剜jc娱乐高层们一块心头肉没有区别。


    又一场令人焦躁的谈判无疾而终后,陈不恪一路神色冰冷沉凉地回了家里。


    张康盛亦步亦趋地跟进门。


    屈折了长腿往沙发一躺,270度全景窗被陈不恪冷着眼神按下了关合键,然后遥控器被甩在一边。


    整个大平层陷入黑暗,唯有角落几盏微弱地灯萤火似的亮着。


    音响崩开,恢弘高亢的交响乐瞬间湮没整个世界。


    张康盛被音浪晃得一哆嗦,立刻靠墙贴角,二话不说地捂着耳朵等好。


    他是饱经“折磨”,磨炼出来了。


    跟来的公司派的助理却不行,脸色白得跟什么似的,连比划带唇语,给张康盛表示完先走了的意思,就迫不及待地逃出了陈不恪家门。


    这样一曲毕。


    终于平息。


    音响被沙发上的青年眼都没睁地关了。


    窗帘却没拉开,也就只有几盏微弱,影影绰绰地在昏暗里勾勒出沙发上青年凌冽迫人的侧颜。


    陈不恪从眉骨到鼻骨再到颧骨,每一根线条都是自带过分优越的薄厉感,于是不言不笑时只是冷淡,一旦动了火,哪一条都像是能杀人的锋刃利刀。


    他只这样阖着眼躺靠在那儿,张康盛就不太想过去。


    于是远远站着,谨慎措辞:“jc的态度,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同了,会不会是有什么外力因素?”


    陈不恪像没听见。


    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张康盛习以为常,这至少是可以往下说的态度,“我找高层的朋友探问了下,似乎,之前jc答应得痛快,是和陈家那边的施压有关。”


    他一停顿,更加小心:“现在这样,是不是因为陈家那边的态度,有什么变化?”


    “…有话直说,用不着试探我。”


    陈不恪声线冷得像字划都结了冰花。


    他屏停了几秒,睁开眼,掀起的浓密长睫下眸子锐利又沉冷:“陈弘良让我过年去一趟,我拒绝了。”


    张康盛迟疑:“回去,是指,回家吗?”


    陈不恪眼皮一跳,冷淡划过来。


    “是去陈家。”


    张康盛自觉闭嘴。


    “…这件事我来处理。”


    陈不恪抑下火气,阖回眼,“还有其他事么。”


    张康盛知道这是逐客的意思,刚想应接,他又忽然想起什么,拿起平板:“年前有个综艺通告,可能需要我们这边安排一下行程。”


    “…综艺?”


    陈不恪终于气笑了,他平卷腰腹就坐起身,拧回的视线冷薄得像冰刃——


    “你是觉着我应他们拍了偶像剧就会继续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张康盛抿嘴,沉默地等完,张口:“是《至死靡他》剧组的剧宣综艺,剧组的主演基本都到,节目后还会安排几对cp专访,比如男主角和他的初恋白月光。”


    沙发方向蓦地一寂。


    像是雪崩哑火。


    崩一半定格了,空里仿佛还坠着雪冰花。


    诡异的沉默里。


    张康盛慢慢悠悠地把第二句续上:“我和天乐传媒确认过了,却夏小姐也会参加录制。”


    陈不恪:“……”


    张康盛合上平板:“恪总,您不去吗?”


    陈不恪眼神微晃,冰雪也消融,他缓靠回去,刚要说话。


    张康盛:“您疯了还是我疯了?”


    陈不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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