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你是有备而来的吧

    [七年后]

    九点三十八分。

    我还在睡觉的时候, 玄关门外突然“嘭”的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纷乱的脚步声纷沓而来。沉重的困倦让我懒得睁开眼。我转了一下脑袋,继续深入沉睡。我最近忙疯了, 累得我的头才贴在枕头上, 我就像是被人一棍子打昏, 彻底失去意识一样地睡着了, 连梦都没有。

    虽然我现在身体没有动,但是我的耳朵还能听到周围的人大呼小叫的声音, 南川晃、柳本、樱野、研二。

    研二声音率先响起来,“果然这个点还在睡!”他刚说完,就把我身上的被单给掀了, 不等我觉得凉,身体跟着瑟缩起来,他已经手脚并用爬到我床上拍我的脸, “还有二十多分钟就是你警视正的就任仪式了,你快给我醒醒!”

    柳本:“卧槽,榎本大人昨天晚上要那么激烈吗?背上全是抓痕。”

    樱野:“是那个女演员吗?”

    南川:“早就换了,应该是女主持人吧,叫什么水无……上次还开车送榎本大人来上班的。”

    柳本:“哇,好羡慕那个女的哦。”

    南川:“我也是。”

    樱野:“就是啊, 把榎本大人抓成这样子,也不会被打。”

    柳本和南川:“…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被他们的声音搞得头昏脑胀, 明明听清了他们在讲什么,但脑袋里面只剩下了什么“女人”之类的话。我嘟嘟囔囔地说道:“我已经不想听到女人的话题了。”

    研二捂着额头,“这家伙不会还醉醺醺的吧?”

    我昨天晚上折腾得可够呛的。现在回想起来的记忆画面, 都是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

    最近我工作的酒厂里面出事情。

    这里的酒厂不是真的制酒工厂, 主要是我的单位里面主要成员的代号都是酒名。用酒厂这个名字来称呼他们, 会显得更直接明白一点。七年前,我加入了该国际恐怖组织,里面的主要成员都以黑衣示人,涉及领域极广,不仅仅是常见的政商圈子,还有娱乐、生物信息、医药、科技、电子游戏等等。到目前为止,成立的目的并不清楚,但是成立时间已经超过半个多世纪。负责连接每个领域的组织成员身份成谜,互不见面,越是高层的人员,越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和身份。因为我碰巧认识组织里面的高层,他对我也有很好的印象,所以一进组织里面,我不仅获得了代号——「苏玳(Sauternes)」,这导致我以为拿到酒名都是随口一句话的事情,而且我基本知道整个组织的运作模式和重要的组织成员。

    而我在里面的任务相当简单——充当黑警即可。

    他们在逐渐扩大的业务中,需要高级别黑警。

    贿赂,抓住把柄恐吓等手段确实可以控制人,但高级别的警察普遍年纪都在五十岁上下。而组织要发展壮大,每十年要养一批新的,对他们来说太麻烦了。他们这次要有个使用限期长一点的,比如说我。

    简单来说,就从「警视」这个级别来说,非职业组的人一般要到四十岁才能当上警视,职业组则需要28到30岁左右。而「警视正」级别开始就没有考试,非职业组的有一辈子卡死在「警视」上,而职业组又论资排辈,有次序,他们要养出一个警视正很难。

    像我这种看起来根正苗红,年少赫赫有名,警校期间还能随手破几个大案,又跟警视高层有联系,且本身就是职业组的警察,去美国镀过金,陪着FBI办过案子,简历三张纸都填不满,升职前途一片光明,躺到四十岁都能直接上警视长,五十岁能上警视监。更别说我长相又好,还招老人小孩喜欢,非常好对外营销。

    最关键的是,我性格糟糕,爱钱如命,非常世俗。

    “一般情况下,这种类型的人都是清高有骨气的正义使者,用什么办法都买通不了的。对他们斩草除根是最佳途径。没想到组织有一天会遇到像你这样优质的苗子。稍微用心一点,组织认为养一个30岁的警视监不是一件难事。”

    按照博得加转述的话,我就像是根据酒厂的要求长的一样,让领导一看就很喜欢。

    且不说他们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做养成游戏,最关键的是我居然是因为性格太差,还贪钱才被看重的吗?

    酒厂拉了我好几次,又许了我好处。我在警视厅这里也有一些事情,所以干脆半推半就同意了,一进就是七年。目前他们的说法是,我还没有当上警视监之前,就要抽时间跟组织成员一块做任务。工资是年薪加绩效,给我弄了六个海外户口。

    他们给我的工资高,福利也高,让我一心好好当上警视监,以后往警视总监冲刺。

    从警校毕业之后的七年结束得很快,几乎就是一眨眼就好几年过去了。

    总体的感觉就是,他们比我还努力。

    这七年间,我不仅重了十斤,外表可能看不出来,而且还更白了。大概是因为不用总是晒太阳吧,反正据说我穿件白色衣服站在太阳底下,别人能看到我皮肤里面的血管,还带有点半透明的不真实感。不过,我一直都没有被叫做小白脸,或者任何不好听的外号。

    这就是我基本的工作概述吧。

    回到正题来。

    这次,负责组织和研制毒药APTX4869的女研究员宫野志保从拘禁室逃离,且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逃脱的。她直接从密闭的房间里面人间蒸发。他们调查监控录像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找到蛛丝马迹,看不出有人在暗地里协助宫野志保。

    而被叫去看现场之前,我还在和研二、阵平喝酒,吐槽第二天警视正就职仪式还要弄个什么一个小时的记者会,直接往我桌子上丢肩章不就好了。反正大家都是老熟人。我吐槽情绪正上头,结果琴酒一通电话,又把我扯去做调查了。在外不好说我去给恐怖组织办事赚外快,所以我经常就用约会对象作为借口,但也不能总是嘴上说说没有人影。

    组织有个会易容的女人名叫贝尔摩德,隔三差五就要过来充当我的工具人。相处了七年,她现在看到我,依旧忍不下想翻白眼的冲动,毫不掩饰她讨厌我的情绪。恕我直言,这真是令人无法抑制的愉悦呢。

    再搭配我隔壁阿笠博士的小发明,我顺利营造出我夜夜笙歌,一日七次,脚踏八条船的假象。

    组织的事情一时半会也讲不完,之后慢慢讲吧。

    我现在被研二逼得不得不起身换警服礼服。

    因为东京都不比其他的地方区域,在其他地方,警视正也可以当任县警察本部的部长,或者大规模警察署的署长。我在东京都警视厅就是当部长而已,科学搜查部部长。其实我也能感觉到白马大叔替我分出去一些职场压力,科学搜查课是新兴的搜查班,主要是为了防止恶性犯罪和避免冤假错案而成立的,原本属于刑事部九课之中的一课。

    我任这个部长,不需要和老前辈一块挤名额,又实至名归,还可以扩充成员。

    叭叭叭,就这个选任可以讲一堆影响利弊,但最重要的还是看手上的实权。

    按照职务而言,我需要协助调查任何有需要科学搜查班的案件。按职权而已,我有权主动介入调查东京都内所有大大小小的案子,无论刑事案件,还是民事案件。单从职权而言,我其实就是比刑事部部长等级是不相上下的,而并非只是个辅助型部门。

    ……

    被赶到车子上面的时候,我开口说道:“我还有饭吃么?”

    研二顺势用定型喷雾帮我把头发都理好,扣好帽子,说道:“之后不要碰你的头。”说完之后,他才回答我的问题,“十一点后有庆祝会,你到时候想暴饮暴食都没有人管。你现在不会头晕吗?要不要吃点醒酒药?”

    研二把准备好的醒酒药递到我面前。另一只手还有一瓶写着「一天只需一瓶就可以满足你所有的营养」的蔬菜汁。

    “…蔬菜汁超难喝的。”

    我之前好奇喝过,就比较浓的番茄味,还稠稠的,现在回忆起来,也想吐舌头。

    “不要挑,才100毫升,眼睛一闭,睁开眼就喝完了。而且,这明明超好喝的。”

    ……

    他在骗小孩呢!

    “我只喝这一次。下次再买这个给我,我就打你脑袋。”

    “好好好。”

    蔬菜汁难喝到我连困意都没了。

    蔬菜汁就是反人类!我要起诉蔬菜汁!

    因为挂上警备用灯,整条路对我们来说畅通无阻,一下车就看到记者们早就围在前门。我没有避讳我迟到的事实,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进,反正没有记者想到我刚睡醒,还是作弊抄车道行驶才赶到记者会的。

    就算知道,他们也不敢写。

    被我告到记者证吊销,逐出业界的七年间不少于二十个。感谢这些前车之鉴,记者们对警视厅的新闻很少出现捕风捉影,胡编乱造,博人眼球的情况。新闻要么从客观中肯的角度发言,要么就是一堆彩虹屁,虚假到网友都怀疑新闻媒体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发现了。

    十一点结束完记者会之后,我才刚回新办公室门前,里面一片安静,跟没人一样。我觉得,他们的惊喜活动可以不要那么老套了,门缝连自然光都没有透出来。显而易见,他们在里面故意营造出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说不定还会给我蛋糕。

    我上次刻意在桌子放了我喜欢的蛋糕店的宣传手册,这懂得都该懂了吧?不懂的话,我就要叉他们出去了。

    果然,我一打开门,礼炮声就响了起来,炸开的纸片扑到我脸上。人群里面有人喊了“三二一”,很快地各种道贺同时响了起来。

    “恭喜哦!”

    “榎本恭喜!!”

    “恭喜恭喜!史上最年轻的警视正!”

    ……

    一群笨蛋,我才不会因为这些没意义的话而高兴呢。我最多就是高兴我有的吃。他们正准备让我切蛋糕,在一片被压制的期待和兴奋的沉默时,一声清脆的女孩声音亮了起来。

    “爸爸!”

    我跟着声音转过身,看到邻居阿笠博士就站在一边,他旁边有一个茶发小女孩对上了我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往我身上扑。

    “爸爸,我好想好想见到你。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用手把她的头堵住,不让她前进半步。用探寻的目光看向阿笠博士,他也很快回复我,“女孩昨天倒在我家门口,一问才知道她来找你的。”

    “爸爸!”

    “爸什么爸,我才没有女儿呢!”

    女孩子委屈地看着我,“可是我妈妈说你就是我爸爸啊,我妈妈还有一份证明我们DNA一致的报告。”

    这话音一落,连研二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来回看着我和小女孩,“不会吧?”

    不会你个头。

    我连异性的手都没牵过,我哪来的女儿。

    我最清楚不过了。

    我不满地低声说:“我什么情况你会不知道?”七年前,我选萩原研二当我的联络官,也就是说整个警视厅,除了最高级职称的长官外,就只有他知道我现在为谁打工。

    “这种意外事件,我也可能不知道啊。”

    你爸不知道!

    你不准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我还在气研二,白鸟这我的老同学半下蹲地问女孩说:“你妈妈知道你爸爸喜欢什么吗?”

    小女孩对答如流,“爸爸春天喜欢草莓,夏天喜欢柠檬和坚果冰淇淋,秋天要吃柿子,冬天喜欢饼干。”

    这些资料是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的,尤其是饼干。我说:“我为什么喜欢饼干?”

    “因为看起来比较暖。”

    这话一落,我瞬间沉默了。这确实是我会说的话。见我好像无法反驳对方的话,白鸟心中有些确定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灰原哀。爸爸叫我小哀就好了。”

    小女孩抬手朝着我伸出手要抱抱,我断然拒绝,结果接收到周围痛心疾首的目光。

    “榎本大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的女儿?”南川非常震惊地看着我,好像我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恶事。“我做梦都不敢想!”

    “你要不要我现在就揍你一拳,让你知道你不是在做梦?”

    南川很快反应过来,“万事不能急着下结论,我们先去做DNA检测。”

    “…你是有备而来的吧?”

    女孩眼里露出不与同龄人一致的坚定,嘴角微微上扬。

    我可能知道她是谁了。

    第149章 好啊

    这个世界上能和我的DNA序列一致的女性, 除了我不知道到底还存不存在的母亲外,那可能只有一个人。

    我在几年前,也就是开始在酒厂工作那会, 曾经遇到一件事情——组织培养的一名女性研究员因为长期在实验室里面工作患有疾病。当时抛给我一长串名词, 反正也不是熟知的白血病, 但需要有人捐造血干细胞。

    那会在和琴酒工作的时候聊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聊到这个话题。

    哦哦,我想起来了。

    我当时做任务完后安然返程时, 和组织里面的狙击手不对付, 一言不合, 二话不说,直接干架。琴酒带我去缝针的时候, 嫌弃无语地说了一句“你要是这么精力旺盛, 干脆去捐骨髓,刚好组织里面有人需要”类似的话。我当时还调侃,组织里面还管照顾别人生病,帮忙找骨髓, 这福利也太好了吧?然后, 琴酒才牵引出来关键信息, 说那是组织里面重要的人,找到合适骨髓或者帮忙找到的都会有奖励。

    他这句话让我留了心。

    打听完医院后, 我也排队去做个检测。

    对我来说,捐骨髓不是什么大事。

    要是真的匹配上的话, 我还可以名正言顺地躺着不工作,拿奖励。

    不过我也不用想那么多, 或者我嘴上说了那么些理由, 但就是说给别人听而已。我本人其实并不这么认为, 我又不缺钱,我也不缺假,我能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划水不让人发现。我会说这些话最大的底气还是有在想,骨髓这种东西哪有这么容易就匹配。我只不过是接触所谓的组织核心人物罢了。

    事实上,我连大BOSS都见了。可就像是和国家总统会晤一样,就算是见了本尊,组织内部运转模式也不是从领导的脸上就可以看到的。要了解这个组织,就要深入组织内部结构,看他们的运作模式。我反倒觉得,见组织核心人物对我了解酒厂要帮助更大一点。毕竟说白了,大BOSS也不会跟你事无巨细地介绍组织的各种细节。

    反正我做这件事很有自己想法的,出发前跟研二知会一声。他也觉得没有那么容易匹配,就放我去了。

    结果检测的时候,我人没见着,骨髓反而搭上了。我压根就没想捐,但立刻跑路也不值。于是我趁着医生不注意,我黑入了他的电脑,查到那个患病的组织成员。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是个小朋友。

    不仅如此,其实我和这个孩子见过几次。我是在美国华盛顿研究所见到的,对方冠着天才研究员的名号,真名为宫野志保。女孩性格很酷,常常用一句话可以把大人的的所有话给堵死。我对她印象不错,还请过她吃棉花糖。

    要知道,我多少还是很喜欢夸张离谱的东西的。我买的棉花糖比她的脑袋还大两圈。她认真分析这种东西没有实用价值,吃不完还得扔掉。我却不以为然,就问她:“你得到的时候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

    “这钱就是买来开心的,世界实用价值高的东西多了去了,买个水壶买个牙膏买把椅子,哪个不比棉花糖实用耐用。但这些东西能让你一瞬间开心起来吗?没有对不对?”

    “……”

    “开心最重要,其他的管他三七二十一。”

    她说不过我,就说我是怪人。

    我和她交集不太多,我也不兴和小孩子玩,也不可能去找她,只是在和研究所附带的托儿所见樫村弘树时,也会见到她那么几次。

    她个子虽小,但在一群成年人里面游刃有余,好像她就是为实验室和研究所而生的。我那会就觉得,等她长大,说不定也会和我差不多——玩心开始逆向生长,就想到处玩,体验生活,把过去没有的东西全部补起来,甚至大声尖叫,搞恶作剧,让所有人都拿自己没办法。那样的日子多爽快,就跟朝着过去生活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一样,“从我的生活滚出去吧!”

    这个想法出现得并不突然,好像是我本来就应该这么做,只是我之前没有想通,而有一天,我又自己想明白了。我是在很久之后,才发现我不知不觉之中接受了这样的想法。我原本也没有发现这一点,是白马大叔遇到我的时候说我变得比以前更精神了,我才恍恍惚惚地抓住了这一点。

    变化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想到的是在美国的手术,我又想起那天晚上研二牵我的手。

    后者让我想想有点肉麻,这种话说出去估计能让研二这个当事人全身起鸡皮疙瘩,以为我是变态的程度。我更倾向于说我可能做了清除脑内血块的说法。

    话扯远了。

    在我知道对方是谁之后,我寻思她好日子还没有开始呢,为她感到有点不值。

    于是,我原本想跑路的腿又迈回来了。

    我做完手术之后,才发现合适的骨髓还有两个备选项。也就是说,她只需要再等一两天,最多一个星期,她也可以等到新的骨髓捐献者。我知道时,生了一会儿闷气,我在病床上躺了一整个星期,哪都不能去,无聊死了。不过,病人本来也不能等。谁也不知道未来怎么样。反正我做的事情不可能错,我很快就自我调节好了。

    如果她是接受了我造血干细胞捐赠的话,那她的血液确实和我有一样的DNA。

    这样也就是说,这人就是之前说已经消失的女研究员宫野志保。但常理告诉我,人不可能返老还童。

    DNA报告很快就下来了——

    下来的时候,整个警视厅都炸了。

    也许一开始他们只是看好戏,看热闹,结果一张白纸黑字落下来之后,所有人都震惊了。

    一时间各种消息到处乱飞,尤其是东京警校校友群。

    原来的警校粉丝群在这几年间也慢慢发展成了校友群。据说虽然我们那一届是教官印象里最难带的一届,但校友的关系都很好,维系很紧密,现在学生分布全国各地,有时候遇到跨市县调查时,沟通来往都非常方便。南川在群里面发一句「榎本大人在外有六岁的女儿」,就有人开始组团要来参观了。

    不过,话说这群家伙能不能好好上班?

    我当警视正这天,连椅子都没有坐热,前辈大叔们知道这个消息后,纷纷找我谈话,让我要开始学会为孩子收心,“弘一,以前你那么花天酒地,换那么多女朋友,我们就知道迟早会出事。现在孩子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就要学会为孩子负责。”

    “……”

    老实说,我有捐献骨髓的那张证明。可我也还不至于现在,就想拆穿宫野志保。我仔细想想,我和这个小妹纸都不算特别熟,否则我也不会对她的脸不熟悉。而为什么她要找我?我这一点想要弄明白。除此之外,她要是有返老还童药的话,我其实也馋她的药——我也想要变回小孩。

    他们在说他们的,我在想我的。

    我被目暮警官敲了敲,目暮警官拉我回神,说道:“你现在还在走神,之后想要怎么办呢?”

    我背往椅背上贴,后仰道:“这是得问孩子她妈妈吧。我连她妈妈是谁都不知道?”

    这句话一下子让其他人都安静了。

    他们想当然地以为孩子过来,就是我的孩子。我以后要负责对方的起居饮食。然而,一句过问孩子的妈妈,他们又会在想,当初孩子她妈妈生下孩子不让我“知道”,那一定是不想让我知道有孩子的存在。现在孩子明显是自己找上门,很难说孩子妈妈会愿意让我继续接触小孩。

    “你们不会是因为我有了个孩子让我和她妈妈结婚吧?”我又抛出一个问题,“这是你们想要的负责吗?你们真的认为我这样草率结婚就是对孩子负责吗?”

    大叔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我说道:“我自己有想法的。”

    我喜欢看他们紧紧张张的样子。我一般不会轻易打断他们的情绪。

    他们见我游刃有余,一时间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大叔说:“你还是稍微收收心吧。”

    “好啦好啦。”

    我们讨论的房间里有玻璃窗,窗外可以看到宫野志保被一群“叔叔”“阿姨”们投喂各种点心,但她似乎心不在焉。一见我从办公室里面出来,她看向我,在等我的答案。

    周围人都敲定她是我自己的女儿,她赌我会因为其他人的压力逼我照顾她,或者给她做掩护。但她真的想错了。

    小姑娘,警视厅可是我的地盘。

    严格来说,我在的地方都是我的地盘。

    “来吧,小孩,我们去找你妈妈,这才能好好解决这件事。你说是不是?”

    我双手插着口袋,对着她居高临下。

    “或者说,你要不要更好地自我介绍?比如说过去日子里的全部细节。”

    宫野志保:“……”

    其实我并不算喜欢宫野志保——作为组织研制毒药的第一线人员。我对她的选择保持观望态度。但我也不谈厌恶就是了。主要是我跟她也不熟。

    在她说不出来的时候,我手机刚好铃声响起,一看电话显示号码——是毛利兰。我望了宫野志保一眼,并不把她放在眼里,直接接起毛利兰的电话。还没等我开口,小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弘一哥哥,你晚上来我们家吃饭吧。我们家最近还来了一个小客人。我也想给你介绍。”

    “好啊”

    我说道。

    第150章 初次见面

    此刻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目光看着高中生女孩在屋子里面忙来忙去。收拾屋子的时候, 还要照看炉火上炖煮的土豆炖肉和烤箱里面的千层意面。见他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茫然模样,毛利兰露出一脸灿笑。

    “今天会有大人物到我们家哦。”毛利兰用手指点着下巴,在脑袋里面过一遍自己欠缺的东西, “爸爸已经去买啤酒了。弘一哥哥不知道还要不要吃上次的意式凉拌芝麻菜?我也买了水果了。”

    “……”

    柯南对榎本弘一的名字简直不能太熟了。

    近几年窜起来的警界新星, 这七年间靠着破了四十三起20多年前的悬案被无数报纸媒体捧为社会热门人物。虽然他在报纸上从不露脸,但偏偏又有传闻说他本人长得非常帅气。这样的传闻吸引了一大批高中生女生的追捧。柯南不会说自己还是工藤新一的时候,男生群里面也有很喜欢榎本弘一的, 甚至到了榎本弘一路过, 朝着毛利兰打招呼的时候, 男生们都会嗷嗷叫个不停。

    正所谓篮球明星科比乔丹还在大洋彼岸, 但全能警探榎本弘一可是在日本本土啊!

    工藤新一小时候也非常喜欢榎本弘一,但越长大之后越觉得他是自己的情敌之后,工藤新一对他的心情就很纠结。比起榎本弘一来说,工藤新一发现他自己没有榎本弘一的成熟稳重, 也没有他的风趣幽默,能讨女生喜欢, 女人缘极好。榎本弘一的推理断案能力还是业界顶峰。他现在还没有三十岁,就已经准备开始退居二线, 让更多人有机会参与案子,并从中获取经验。

    最最严重的是, 毛利兰每次跟他在一块的时候都会聊弘一哥哥怎么怎么样, 会陪她聊天,会陪她解闷,遇到困难的时候, 一个电话给他, 他总是能及时回应。

    工藤新一, 因为某些事故而变成小孩, 现名为柯南,觉得毛利兰应该对榎本弘一情有独钟,哪怕是单相思,一厢情愿,毛利兰也甘之如饴。

    每次毛利兰说“不知道弘一哥哥以后想要的新娘是什么样的”时一脸兴奋期待,工藤新一都在想,小兰一定很希望自己成为对方的新娘。

    现在住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家里面,看她和情敌兼自己最喜欢的哥哥甜甜蜜蜜,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毕竟小兰性格好又漂亮,学习能力也强,在学校都是校花级别的存在,弘一以前会觉得对方是小孩,但现在对方都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他不一定会眼瞎看不到。

    可是,工藤新一还是心存一点侥幸——榎本弘一还是把小兰当作是小孩子看。

    上国中的时候,工藤已经非常确定自己的心意了,有一次旁敲侧击问榎本弘一说他有没有喜欢的人。榎本弘一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有,还有很多个。工藤新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思路跑偏了,连忙把他拉回来。

    “我是说最特别的一个,想起对方就会高兴的,难过的时候只有对方在才能恢复心情和精神。”

    “你说的条件我有好几个候选,但你一定要说最特别的一个,那我确实也有。不过他对我很冷淡。”

    “他?嗯?男的?你喜欢男的吗?”

    榎本弘一疑惑地问道:“我是男的,你就不喜欢我吗?”

    工藤新一连忙摆手:“我当然很喜欢你。”

    “谢谢。”

    榎本弘一很快就跟着笑起来。

    见他心无防备的样子,工藤新一自己也忘记要说什么了,任他带着自己踢球玩。

    ……

    “柯南,怎么了?”见柯南心不在焉,毛利兰很快就说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柯南目光闪躲,顾左右而言他,“我…我有点怕生。”

    柯南遭遇自己变小的事情第一反应,其实是要找榎本弘一帮忙的。现在他最相信的人里面能接受他变小的事实,且能帮他一起合力追踪黑衣组织的人,思来想去就是榎本弘一了。然而,榎本弘一也不是一直都在东京。之前他去榎本家门口蹲了好几天,也从阿笠博士那里探听,都没有听到他在。

    也是因为这件事,柯南才想起自己从来都没有榎本弘一的私人联系方式。这次是他少有的接触榎本弘一的机会,应该要好好抓住才行。但柯南觉得榎本弘一也许会把他带在自己身边。心存有一点点私心,尤其是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柯南有点想继续待在毛利兰身边。

    毛利兰读不懂柯南的纠结,笑颜如花地说道:“柯南,我保证你一看到他,你就会很喜欢他的。他也喜欢福尔摩斯哦,可以给你讲很多故事的。”

    柯南望着毛利兰的笑脸,垂下头说道:“我还要怎么帮忙?我已经擦完桌子了。”

    “那——”

    毛利兰还没有说完,家里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一定是弘一哥哥!”

    毛利兰立刻扔下话头,朝着门口跑去。

    才打开门,门缝处已经看到西装革履的青年。他身姿挺拔,连面上都不带多余的表情。他似乎非常擅长拿捏跟别人的距离感。一般人不笑的话会让人想到严肃、凝重、难受、心事重重,但是他不做任何表情的时候,却还是能觉得这人是和你很亲近的——他在你面前没有任何伪装,包括情绪和状态,他在你面前很放松,才不会刻意做其他的表情。因此,在他面前,总是很容易就轻松起来。

    柯南原本也想到门口见榎本弘一,但是刚说完自己怕生,现在他就跑到人家跟前,好像这说不过去。他才趴在门口偷偷地看。可他还没有开口,就已经被榎本弘一的声音抓住了,“你在电话里面说的孩子是那个戴眼镜的孩子吗?”柯南吓了一跳,现在躲着也不对,于是他从房间里面走出来,视线也跟着看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他腿边、六七岁上下的茶发女孩。不等柯南在想什么,对方朝自己望了一眼,接着微微蹙起眉头,很明显是在看不惯。

    “不知道你在装什么可爱?”

    毛利兰被她那么犀利的话吓了一跳,朝着榎本弘一看过去,“哇哦,这女孩性格好酷。”

    榎本弘一插着口袋,对着还揪着他衣服下摆的灰原哀,说道:“初次见面,她是我女儿灰原哀。”

    “嗯!?”

    毛利兰和柯南两人同时惊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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