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月真正确认泽田弘树的身份是在刚才的发布会现场,决定将这个生活并不快乐的小天才“偷”出来变为自己的帮手也是她灵光一闪的念头,这导致她行动起来难免会有些匆忙。
但架不住“被绑架者”自己很配合。
“这样就可以了。”泽田弘树关掉电脑,浅笑道,“起码在二十分钟之内,酒店的监控是不会发现我们的。”
绮月赞叹地点头,二十分钟,充分足够他们离开酒店了。
还好组织做事向来周备,在预定的房间里提前放置了电脑和手机,这才能让她亲眼目睹到泽田弘树令人惊艳的计算机技术。
“那我们赶紧走吧。”绮月从头到脚检查过她和泽田弘树的易容伪装,起身道。
波本和苏格兰或许会把任务目标带到包间里来“审问”或者“处理”,他们可不能撞面。
十几分钟后,一个“中年妇女”拉着一个“小女孩”有说有笑得走出酒店,“母女俩”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安稳离开。
为怕组织发现,绮月不能将泽田弘树带回浅草别墅区,她想了想,在车上用手机预定了五六家酒店的房间,以“看错地址”的理由,让出租车司机将他们送到了其中随便一家酒店。
下车后,她带着泽田弘树重新打了辆出租车,转道去购买新手机和新笔记本电脑,再乘坐第三辆出租车,到达最后真正要入住的酒店。
“你先在这里住下,我会尽快安排好一切,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泽田弘树抱着笔记本,带着茫然疑惑问:“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不怕我跑了吗?”
“你在酒店用电脑的时候我都没有阻止,不怕你报警或者逃跑,现在都带你出来了,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儿晚?”
绮月抱着手臂,好笑地问,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看着男孩。
“而且&039;武器&039;已经在你手里,想要查找我的信息,对你来说只需要花费一点功夫吧?”
泽田弘树微愣,手指下意识地握紧笔记本,眼神古怪地回视绮月,“既然知道,大姐姐还放心把笔记本电脑给我?”
“这算是我的诚意。”绮月没打算欺瞒他,坦白说道,“我需要你的技术来帮助我,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干坏事;作为回报,我帮你联系你的父亲,送你们安全摆脱辛多拉的势力范围——这是在酒店就告诉你的交易内容。但我们初次见面,让你信任我很难,然而我没有太多时间给你解释,不如把笔记本给你,让你自己来查。”
“……”泽田弘树张了张口。
他知道自己在计算机领域算是天才,他对这个名头并不在意,只是一拿起电脑,就会发自内心地感到自由与快乐,这种感觉让他着迷。
但这种天赋却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一些烦恼和痛苦。
因为痴迷电脑,从小就与周围的孩童格格不入,不讨老师喜欢。工作忙碌的父亲对他疏于照看,身体不好的母亲因此一怒之下,带他去往国外生活,又在病逝前将他托付给看似和善的汤玛斯·辛多拉。
可汤玛斯·辛多拉对他的关爱都是假的,对方看重的是他的计算机天赋,是他能给公司带来多少的利益。
原本单纯的爱好变成了被迫工作,人身失去自由,被二十四小时看管……
泽田弘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母亲的遗言是让他好好听汤玛斯·辛多拉的话,衣食无忧。
他很痛苦,却只有忍耐。
直到今天,一个陌生女人从天而降,出现在他面前,说要把他偷走,最重要的是,她还成功了!
对方明确说明,她需要的是他的计算机技术,要跟他谈一场明码交易。
明明这种利益相关的事情该是让他心累厌恶的,泽田弘树的心里却奇妙得并不慌乱,更多的是好奇,与被坦诚相待的踏实。
当电脑在手,他就更是心安了。
“但如果大姐姐想让我完成复杂操作,光有笔记本是不行的,我需要更好的设备。”
“……”
绮月缓慢地眨眨眼,面对浅笑晏晏、淡定地跟她提要求的俊秀男孩,她原本理直气壮的心态忽然萌生出一丝担忧。
“我以为我还要再费些时间跟你磨合,或者给你一些时间消化……你适应得实在太快了。”
泽田弘树扑哧一笑,扬扬笔记本,“这不是大姐姐自己说的吗?该不该相信你,你的身份又是什么,我会自己查的。”
绮月听懂他的意思,无奈一笑,自我介绍道:“绵星绮月,我的名字。”
“绵星姐姐,叫我弘树就好。”泽田弘树认真地道,“不管怎么样,多谢你。”
意识到自己真的离开了辛多拉的控制,眉眼间总是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忧郁的男孩,眼里终于多了份神采。
*
将泽田弘树安顿好,绮月重新变装,迅速出门,打车折返回酒店,然后跑到偏僻的洗手间,卸除伪装,变回白金色长发、浅绿色眼眸的dita。
再度坐在宴会厅里,绮月累得直接趴在桌上。
为了骗过在酒店不远处架着狙击枪的黑麦威士忌,她来来回回变装了好几次,又带着泽田弘树跑来跑去,本就酸痛的身体是真有些吃不消了。
但现在她还不能休息。
等到波本和苏格兰前后脚回来,绮月神色如常地跟着他们撤离出酒店,给琴酒发送【任务完成】的信息。
离开时,绮月还是坐波本的车,苏格兰和黑麦则是各自分头离去。
“这录像不能交给医药研究所的人。”
白色马自达上,绮月拿着诸伏景光交给她的含有“宫小路千护服药过程”的录像机,对正在开车的降谷零道。
“怎么了?是哪里有问题吗?”降谷零皱眉问道。
绮月仔细解释道:“宫小路千护并没有服下真正的实验药物,只是普通的药物中毒。中毒迹象用来蒙混寻常人可以,但医药研究所的人可能亲眼见过人体服药后的反应,这录像恐怕会被他们看出端倪。”
见金发男人沉吟不语,绮月安慰道:“没事,我会处理的。”
“你打算怎么办?”降谷零不放心地追问道。
“既然组织决定把这药用在任务对象身上做实验,那就不可能只有这一次任务,也不可能每次任务都交在你们手里。”绮月思考道,“我下一步会进医药研究所,到时候找雪莉问问真实的服药反应大概是什么样的,之后就有经验了。”
“至于这一次的录像带,”绮月耸耸肩,“反正琴酒说要交给我检查,到时候就给他看一眼,等看完我顺手删掉就可以了。”
“琴酒就不会知道真实的服药反应是什么样吗?”降谷零谨慎地确定道。
“短时间内他不会知道。”绮月望着前方的路段,随口道,“比起用药,他更愿意用枪.杀人,更何况是这种不确定最后人会不会死亡的药。就算用毒/药,以他的自负,他下手后,也不会等任务目标药效发作、确定死亡再离开。”
降谷零听得紧抿起唇。
虽然他也多次直面琴酒杀人的冷酷残忍,但这么细致的总结和对比还是头一次听,而且绮月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寻常平淡,不带迟疑——得是非常了解对方的行动作风才能说的这么肯定。
半天没听见声音,绮月疑惑地偏头,“怎么不说话了?”
“不知道说什么。”
方向盘一转,降谷零慢慢减慢车速,将车停在绮月的别墅门前。
熄火后,他静默了几秒,重复强调道:“在我所不知道的时间和地方,你和琴酒已经相处多年,互相了解彼此……意识到这一点后,就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绮月:“……”
他们刚才不是在说琴酒是否知道真实服药反应的事情吗?这话题转得未免也太快了,降谷零是怎么从那儿想到这儿的?
茫然不解。
绮月捏捏鼻梁,推门下车,“先进来说吧。”
两人进到别墅以后,绮月去泡茶,顺便借机思考要怎么跟降谷零描述她和琴酒的关系和过往。
而降谷零端坐在客厅的沙发处,正好能看到开放式厨房里,白金发女人眉头微皱,贝齿咬着下唇,一副纠结为难的模样。
……不会是在想怎么编瞎话吧?
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降谷零垂敛眼睫,眸光闪烁着晦暗之色。
水开后,绮月端着盛放茶壶茶杯的托盘回到客厅,但还不等她开口,公安先生率先转开话题问:“对了,组织正在做实验的不明药物到底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绮月听得一愣,“你猜不到?”
降谷零疑惑抬眼,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我该猜到什么?”
绮月迷惑地反问他:“那你昨天怎么没有问我?”
降谷零顿了一下,打量着绮月的神情,坦言道:“我本想先利用录像带在医药研究所探听一下是什么样的药物,再来找你核实,但刚刚你说……”
绮月反应过来了。
她曾和降谷零达成过“有关于我的情报,我不会主动告诉你,但如果你调查到了来问我,我不会隐瞒”的交易,而降谷零误以为这药物与她有关,所以才会想着履行交易内容。
“不是,这药跟我没关系。”
想明白后,绮月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得将宫野艾莲娜夫妻与[银色子弹]的事情告诉给了降谷零。
“你说过,你当警察就是为了寻找艾莲娜老师。我以为你在组织这么多年,多少知道这个药物,知道雪莉的存在,昨天不提是因为谨慎,所以我就没有多说。”
降谷零摇摇头,“我是偶然听私底下有人说组织追求什么&039;死而复生&039;,但都是些似是而非的流言,听起来也极为荒谬……雪莉我知道,但接触不到,更不知道这药的名字。”
降谷零记下这条情报,面色不禁凝重起来,“原来这种药物实验真的存在,并且现在又重启了吗?”
“那你知道有这件事就行,不要去过度探究,起码目前不行。”绮月郑重警告他,“这项实验是组织的机密,牵扯范围甚广……只说一点:我和琴酒、雪莉他们提这药物的时候都不会说具体名字。由此你就该知道保密性有多严格。”
降谷零听进去了,但让他不探究情报是不可能的,“这么说来,贝尔摩德果然是……”
“算是初代实验体吧。”绮月淡淡地道,“再多我也不知道了,当年的研究资料早就随着宫野夫妇葬送在大火中了。”
浅浅提了一句后,绮月就不再多说了。
她心道,想要知道更多情报,起码要等到雪莉把新药物研究出来,将组织的注意力转移开以后,才能暗中调查,这样才安全。
降谷零有心想再问些什么,但接下来任凭他怎么问,绮月都不理会,就像没听见一样。
惹得降谷零微微眯眼。
他偏首看着自在饮茶的女人,端详了半晌,忽然改口,慢吞吞地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继续探讨一下tsuki和琴酒的过往吧。”
“噗咳咳咳咳咳!”
呛咳不停,绮月赶忙抽了张纸巾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瞪着金发男人。
不就是得不到想要的情报吗!
至于吗?!
可恶!!!
降谷零早有预见地伸手,将想要逃跑的女人拉进怀里抱住,紫眸轻弯,笑道:“刚才在厨房泡茶那么长的时间,tsuki都没想好要怎么跟我讲述吗?看来是段很难诉说的往事呢。”
绮月使劲挣扎着,干笑道:“也没有也没有,反正那些事……不值一提!对!没有什么好说的!”
“是吗?这辩解得倒是很快,那怎么一到正题就不行了?”
金发混血青年故作疑惑地道,一边抽了湿巾擦干净手,噙着温柔的笑容,用巧劲捏开绮月的唇齿,食指和中指压着她的舌面往里深入……
绮月一惊,呜呜着摇头,却被锢着下颌躲避不开。
降谷零低头亲吻她湿润的嘴角,低哑磁性的嗓音刻意放得轻柔。
“说不出话来了?那让我检查一下……tsuki的小舌头是不是被猫叼去了……”
带着薄茧的指腹触在柔软的舌体、敏感的上颚,和更深处的腔璧,激起一阵反射性的吞咽,和身体的颤栗。
眼底情不自禁地沁出泪花,绮月朦胧着眼眸瞪向降谷零。
“怎么了?还疼吗?”金发男人满含关心地问道,紫灰色的眼眸却克制不住溢出愉悦,舌尖故意舔舐着她的,低低地说着,“可是好可爱啊,tsuki……”
绮月气得踹他。
什么猫啊?!
分明只有一只不怀好意的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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