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ta……咳咳……”
当看到铃声响起但手机屏幕没有来电显示时,绮月就已经心有所感。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是一道电子音,又夹杂着老人虚弱的咳嗽声,听着略显怪异。
绮月没有出声,自打完招呼后就保持着静默,等待那位先生的后话。
“欢迎回来,孩子。”机械电子音忠诚地转述着主人的话,“潜伏任务完成得不错,辛苦。”
绮月斟酌着语气,带着点激动和惭愧道:“谢谢先生的夸赞,可惜最后没能拿到卧底名单。”
“只是一点小瑕疵,毕竟你的专长不在情报。”
抛开冰冷的机械音,只听对话的内容,仿佛就是一个心地宽厚的老人在安慰一个后辈。
但绮月明白接下来才是真正进入正题。
“朗姆、贝尔摩德和琴酒对你的去处有不同意见,dita,你自己的想法呢?”
那位先生没有挑明是什么“不同意见”,也算是对她的考教;后半句话主动询问她的意思,听起来似乎很宽和民主,但绮月考虑到boss对寿命的执着,就不难猜到他的真实想法。
然而绮月不打算让自己深陷所谓的医学实验的泥沼里,厌恶抵触是一回事,另一方面,她得找机会靠近朗姆。
短暂的思索后,绮月缓慢谨慎地回答道:“虽然我的专长在医学,但天赋并不出众,组织有很多医生和研究员,可以为先生所用,我混入其中只会变得不起眼,也发挥不了更多的作用。
但我知道,为了保密,医药研究所的人大多都不与行动组、情报组有直接接触,偏偏实验所需的材料、人员、资金,都需要后二者提供。”
“我曾在医疗组工作过,又因潜伏任务与行动组情报组有过合作……先生,我愿意辅助琴酒,做链接它们的中间人。”
电话那端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可惜你继承不了你父母的荣光。不过这样也好,就如你所说吧,dita。”
“是,为您效力。”
挂断电话,绮月对着天花板狠狠翻了个白眼。
荣光?
她爸妈巴不得不要这种东西好不好!
不过好歹是把她在组织的定位确定下来了。
情报组和行动组分属琴酒和朗姆管理,一般情况下各司其职,只有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琴酒得听朗姆这个二把手兼组织老人的。
绮月要接近朗姆的话,加入情报组会更好,但她属实是在搞情报上面缺乏天分,也没高端的黑客技术,有波本、库拉索、基尔这些珠玉在前,朗姆看不上她,不然也不会想把她调到医药研究所去。
要是加入行动组,琴酒估计会亲自带着她出任务,逼她杀人沾血,而且killer几乎天天在外面为组织奔走,她可受不了。
还不如维持现状,哪个势力都不加入。
有过往的交情在,琴酒对她有一定容忍度,绮月不用跟着他,自由度比较高——否则就依照这几天降谷零找她的频率,早就让琴酒发现问题了——等有任务的时候,临时和人组队搭档就行。
可能是想什么来什么。
嗡。
[g:明晚七点,xxx会所集合,有任务。]
绮月看完短讯嘴角抽搐,她今天任务的行动报告和实验体观察报告也才交上去吧,新任务这就来了?
而且她跟那位先生挂完电话,这才过了多长时间?琴酒就收到通知了?
咱就是说,能不能别这么卷啊!
抱怨归抱怨,绮月回复短讯的速度一点也没减慢。
[dita:收到。]
既然叫她参与,八
成离不开[药],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任务……
*
第二天晚上,绮月如约而至,意外地看到好久不见的贝尔摩德。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哦。”
打量了一番绮月的白金发新造型,金发红唇的大美人挑挑眉,伸手揉搓着她的小脑袋。
“怎么染了这么个颜色?”
“不、不好看吗?”
绮月被揉得摇头晃脑,赶紧护着头发往外撤了一步,眨眨眼,贝尔摩德看着心情不错?
“好看。”贝尔摩德收回手,抱着手臂,另一只手里夹着细长的女士香烟,勾唇笑得暧昧,“是特意挑的这个颜色吗?”
此时房间内还有其他人。
波本威士忌在打斯诺克,黑麦威士忌倚在墙边沉默旁观,而琴酒单坐在一边的沙发处吸烟,伏特加抱着手机不知何在看什么,偶尔发出“嘿嘿”的痴汉笑声。
明面上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就是不知道当贝尔摩德与dita说话时,暗中的关注又有多少。
绮月注意到贝尔摩德的笑容,就知道她想看乐子,再一想上一个关注这问题的是谁……哦,是降谷零。
你俩在花钱上像对“姐妹花”,在有关琴酒的脑回路上也很像嘛。
绮月在内心吐槽了一句,无语地反驳道:“不是,随便挑的颜色。”
“哦”贝尔摩德玩味地拖着长音,没再说什么,但眼神却是显露出“真的吗?我不信”的意思。
绮月装作没看见,转口问:“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琴酒起身,冷眸向旁边横去,不悦地叫道:“伏特加。”
“哦哦哦!”沉迷追星的伏特加赶紧关了手机,拿着文件袋走到台球桌边,扫开上面各种颜色的圆球,将文件袋里的照片和资料全都倒出来。
绮月、波本和黑麦先后围上去,边查看边听琴酒介绍情况。
有地下情报称,极道组织恶谷会最近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一种特殊药物,据说可以大大缩短止血愈合时间,治疗效果立竿见影,价值千金。
组织希望得到它,交给医药研究所做实验,并挖出这特殊药物的来源。
目前筛选出的最有可能知道这药被藏在哪儿,并知道药物来源的人,是恶谷会的行动组组长,代号“九耳犬”。
“你们的任务就是接触&039;九耳犬&039;,探听出藏药位置。让他主动把东西交出来,人不用留;或者把人干掉,再把药带回来也行。”
银发男人双手插着口袋,嗓音低沉,懒散地给出两个选择。
绮月听完:“……”
反正在killer嘴里都是要灭口呗,只是顺序不同而已。
“那我具体要做什么?”绮月问。
获取情报,不用说肯定是波本的工作;灭口的事他能干,黑麦也行;黑麦还可以配合波本或者打掩护。
那她呢?
“得到的特殊药物是否是真的,需要dita你现场辨别。”伏特加解释道,“否则千辛万苦拿回来假的,那岂不是白做工?”
这理由没问题,绮月没意见了。
但别的人有意见。
“这还需要她去辨别?”波本倚坐着桌边,将“九耳犬”的照片夹在指间弹了弹,笑容平淡地道,“反正是治疗药物,拿到手后,直接当场实验一下不就好了?”
黑麦点头,赞同道:“简便快捷。”
绮月:“……”
把故意伤人来检验药效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你们卧底狠起来也是真狠。
“这方法的确不错。”贝尔摩德拍掌称赞道。
“是吧?”波本松手扔下照片
,面带微笑,毫不客气地道,“这样的话,就不用带着累赘了。”
绮月:“?”
茶红色的眼眸冷冷地看向波本,怼回去:“话别说得太早,谁给谁拖后腿还不一定呢。”
金发混血青年笑吟吟地回视着她,紫眸冷淡,语气戏谑地道:“这跟酒店的任务可不一样,我怕是会忙得顾不上对你怜香惜玉。”
这次不等绮月回怼,贝尔摩德先开口。
“但很可惜,”美艳的千面魔女慵懒地弯弯嘴角,好整以暇地道,“&039;九耳犬&039;出现的地方有些特殊,需要dita协助你们才方便。”
绮月、波本和黑麦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只见贝尔摩德单指抵着桌面,推过来一张照片。
三人低头一看。
“!!!”
照片里的男性他们认得,就是“九耳犬”,另一人是个女性。
女性是谁不重要,但她身上缠缠绕绕的绳子、脖子上严严实实的锁链,以及照片背景里那些更加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很重要了。
“……”在这一刻,掺水真酒,公安卧底,fbi特工全都沉默了。
虽然他们见识浅薄,但在黑暗里常年行走,多多少少听说过有些人就是有特殊的癖好,比如字母/圈什么的。
原来贝尔摩德口中的“特殊地方”是这个。
那、那是挺特殊的……
绮月立马后退一步。
刚才还横眉冷对波本的她,气势顿时变得低调谦逊起来,并对旁边两位各有各的帅气的俊美男人,言辞诚恳地道:
“我觉得这个任务,没我也可以。”
波本&a;黑麦:“……”
绮月再接再厉,面不改色道:“也没人规定这只能男女吧?”
波本&a;黑麦:“…………”
一瞬间,公安卧底和fbi特工默契地陷入了煎熬。
作为正义红方,不管dita跟他们关系如何,dita又是什么身份,他们必不能让一个并不情愿的女孩子那、那个样子跟他们出任务。
但如果没有女性搭档——
波本和黑麦霎时间气场全开,眉目凌厉起来,眼风如刀般“嗖嗖嗖”得向对方发射。
——他/他绝不能是!
绮月不动声色再退一步。
贝尔摩德捂着嘴快要笑死了。
伏特加也忍笑忍得格外辛苦。
连琴酒都罕见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几秒后,墨绿色的眼眸淡淡地看着贝尔摩德,“这就是你说的任务隐藏惊喜?”
“哈哈哈哈!不觉很有趣吗,g?”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贝尔摩德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但事情还得解决,任务不能不做。
当察觉到贝尔摩德美目含笑看过来时,绮月将警惕值拉到了最高。
“没办法,honey,他俩明显不是一对,”贝尔摩德故作为难地耸耸肩,一摊手,“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我不!”绮月严词拒绝。
“别怕,不会让你受伤的。”贝尔摩德安抚道,“照片拍的是私底下的事,明面上大家还是正经体面的,你明白了吧?”
绮月卡了一拍,听懂了,就是说她最多顶个身份,但不会真实的……弄成那样是吗?
“当然,简单的&039;装饰&039;还是有必要的,不然骗不过九耳犬。”
贝尔摩德笑意难耐地示意另一个旁观的人,眼波流转,暧昧地道,“具体要怎么做,你可以和波本好好商量”
绮月下意识地回望。
金发混血青年不知何时起就停止向黑麦散发冷气,改为一直盯着她,此时她一回头,就正对上布满迷雾重
重的紫灰色眼眸。
他眨眨眼,迷雾如活物般蠢蠢欲动,诡谲的笑容缓缓扬起。
“……”绮月开始头皮发麻。
求你了!这种时候就别维持人设了!
更吓人了啊!
救!
当晚,绮月回别墅的时候,不仅坐的是白色马自达,还被迫接收了贝尔摩德友情提供的一大包“装饰品”,美名其曰:你们提前试试。
包包放在卧室的茶几上。
绮月和降谷零对着它面面相觑。
——准确来讲,是绮月和包包面面相觑,旁边的金发男人眼神躲闪、飘忽不定。
当绮月注意到降谷零神色微妙,当即就要炸毛。
“把你脑子里的废料清空!”
“咳,”降谷零摸摸鼻尖,耳根微红道,“我会想办法完成任务,tsuki你……不用……”
绮月也很想应下,但恶谷会大小是个极道组织,还是上过公安黑名单的势力,要是降谷零硬来,或者独自潜入会所接近“九耳犬”,他就算能完成任务,恐怕撤出也不容易。
想到降谷零可能会受伤,绮月摁摁突突跳的太阳穴,硬着头皮拉开包包拉链,匆匆扫了一眼,半松口气。
贝尔摩德还是有数的,没准备过分的东西。
耳朵尾巴……就当spy了呗。
里面最沉的可能就是带锁链的黑皮项.圈,绮月顺手拿出来,刚要放下的时候……
她看到金发男人偷偷瞄过来好奇的眼神,蜜色深肤也挡不住微微泛红的脸,紫眸闪烁着,像含着液体似的亮晶晶。
绮月脑海中冷不丁冒出了那晚戴手铐的他……
“咔嚓。”
金属声的脆响惊醒了绮月。
她回神一看,自己的手指还搭在项.圈的锁扣上,而项.圈,已经被她鬼使神差地戴在了降谷零的脖子上!
“!”
对上降谷零惊愕后含笑的眼神,绮月瞬时像烫到一样挪开手,身体后仰,但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到男人喉结的滚动。
“我我我我……”
绮月面红耳赤地跳起来就要跑。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
“……”
绮月呆滞地看着自己手腕的单手铐,还有降谷零的项.圈,以及这两者之间相连的锁链。
金发男人冲她歪头,笑容蛊惑。
“别逃啊,ts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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