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的入院,让这层病区多了一个令人愉快的话题——
“没想到真的有人好看得像是画出来的一样呢。”
“总觉得我以后都不会再追星了。”
“幸村君的父母肯定是有钱人吧,一看就是教养超好的那种家庭。”
“不如说他性格成熟吧。说话做事像个小大人一样。”
“讨厌~要是我再年轻个十来岁……”
“等等、人家还没满14岁!”
当那个娇小秀丽的短发女孩出现,话题就换了一个走向——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女孩很像武田小百合?”
“武田小百合?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
“昭和时代的那位‘国民女儿’啦,当时可是全亚|洲的超级偶像呢。”
“啊啊,她啊,想起来了,难道说彩酱是她的女儿,真的假的,我第一次离偶像那么近!”
“不太可能吧,小百合现在都五十多岁了。她当时嫁了个有钱人,完全没必要做高龄产妇吧。”
“那她就是小百合的孙女……更不可能啊。”
“彩酱她好乖巧懂礼啊,真是太可爱了。再长大一点一定是个罪恶滔天的大美人吧。”
“话说回来那两人的感情真好啊,天天都来医院陪他呢。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粘人的小女友。”
“这就是所谓的热恋期吧。”
美丽的少年少女在苍白单调的病室中彼此陪伴。
虽然可以用“如胶似漆”来形容,任何时候去看他们都是规规矩矩的。
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一个念书一个双手托腮地倾听,或者一个躺着一个靠在床沿一起打瞌睡。
懵懂青涩,画一般美好。令看到的人都不禁会心一笑。
这天,前去为幸村测量血压的护士禁不住打趣:
“这都开学了,彩酱还是每天都来陪着幸村君呢,两个好甜蜜啊~”
幸村从容自若地笑着回应:“矢野さん也这么认为吗?……谢谢你。”
而明野从护士进来就一直缩在凳上,神情僵硬,直到对方离开才缓过气来。
“彩,矢野さん是女性哦。”
“嗯……?”
“彩,矢野さん至少比我们大十岁哦。”
“是这样没错啦,一看就知道。”明野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东西。
“她不是同龄男生,你为什么害怕呢?”
“和这种名字都不知道,平时一整天也不一定见得了一面的人像这样说话……不会很自在的吗?”
幸村回想起她避开网球社部员时过度紧张的模样,不太确定地问:“难道说你很害怕和人接触?”
明野立即否认:“才不是,我没在害怕!只、只是觉得这样怪怪的。”
“那换个说法——怕生?”
她纠结半晌,不甘不愿地承认了:“非要这么说的话……是有那么一小点啦。一粒灰尘那么的一小点,嗯。”
幸村大惑不解,竟然有人害怕和人接触?怕黑怕鬼怕打雷都可以理解,可害怕和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
他想不明白,最后试着代入到自己身上:刚确诊那段时间,他有时的确不想面对探病的人。可还远远达不到害怕的程度。
他追溯着记忆。对了——
小学某次网球比赛,他被对手碾压,得分一路挂零。当时他吓坏了,吓得整张脸僵硬发麻。
然而不知为何,对面竟然开始频频失误,还虚张声势地朝他放狠话。
幸村冷静下来,他发现对方竟然更加害怕——害怕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的自己。
多脆弱的人啊。不过没在碾压对象身上看到畏惧罢了,这都能让他胆战心惊么?
弱小又可悲,他怎么可能输给这种家伙?
信心暴涨的幸村转眼间逆转形势,之后一分不失地打败了实力远远强于他的高年生对手。
在场很多人都说在他背后看到了神明,自此他被称作“神之子”。
这次奇迹让他发现,他好像天生就身处更高处,俯视着任何敢于或者企图站在他对面的人。这些人就像软泥做的一样,可以轻松拿捏成任何形状。
渐渐的,他开始懂得如何让对手陷入诸如惊慌、焦虑、恐惧、这些情绪中,懂得如何让对方绝望。
就像在调色板上调和色彩,游刃有余地绘制出对方惨败的景象。越来越多的人在与他比赛的过程中出现了五感消失的现象。
幸村将这当做独属于他的网球技术深入钻研,并以yips,即易普症的英文缩写命名。
球场上的心得融入了他整个认知系统。日常生活中,不论他再温和有礼,除了家人以外,周围的人都对他怀着不同程度的敬畏。
走在路上,就连猛犬见了他都耷拉出飞机耳。
毕竟每个人都有畏避强者的生物本|能。
面对他人,幸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而和人脸对脸说句话都害怕的明野,就更在他理解范围之外了。
幸村一边食指戳着明野额头,手腕微微转动,明野的脑袋也随着他的动作摇来晃去。
她好笑地说:“你在干嘛啦?”
“真想看看你在想什么啊。”
他想要触碰她的思想,去感知它的温度和触感,想细细翻看每一个细节。
“看不到的啦,真是的……”
不知幸村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眸一亮。“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他语态里满是期待的意味,明野认真思索片刻,“温和又亲切,沉稳得像个大人一样……吧?”
“和其他人比起来,我难道不该更可怕吗?”
“哈啊?”明野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你哪里可怕了?”
“……”
已知条件:幸村让所有人害怕,明野害怕所有人
假定推论:明野应该更加害怕他
客观事实:明野唯独不怕他
得出结论:从一开始,他对于明野来说就是特别的。就和她对他一样。
“太好啦,嘿嘿……”
明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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