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萧应自己,他能从海南的房地产泡沫中挣扎出来,现在还继续撑着,这就是成功了。
他对程澜道:“我拜读了你那篇地产救市的论文。会写你多写点啊!”
如果这种经济学人才收钱就能办事,地产商能坐下来众筹。
程澜道:“过犹不及!我都是实事求是的写的,再写难道自由发挥啊?那反倒会冲抵效果。”
闲着也是闲着,她让人找了麻将出来。
程澜和高煜坐对家,萧应和程杳坐对家。这样可以避免他们两口子上家给下家喂牌。
萧应一边摸牌一边道:“人得会想,我想想香港那些同胞,想想香港的房地产商的现状,就会觉得自己还不错了。”
程杳点头,“是啊,所以我经常想起你。”
萧应的脸顿时青了,程澜和高煜则大声笑了起来。
高战清他们在那边逗孩子,投喂东西。听到他们还能这么笑,心头也放松不少。
日历一页页翻过,翻到了1998年。
这一年从元旦起,日子就十分的不好过。
华国的出口、股市也跟着跌,外贸工厂、金融机构也纷纷破产倒闭。
对内地的下岗潮造成了雪上加霜的影响。
下了岗的人想另找一份能谋生的工作,更加艰难。
很多人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去踩三轮车、送蜂窝煤......
但这些行业能容纳的人也是有限的。
程澜的制衣厂外贸的生意彻底黄了,内需也因为老百姓消费降级十分的萧条。
衣这一块,只保留了之前两成不到的生意。
食这一块,生意至少去了六成半。这还是因为她的会所、度假村做的几乎都是有钱人的生意。
住这一块,房子还在卖,大礼包也依然在送。但要买的人也买得差不多了。
行这一块,她投资的物流、驾校同样萧条极了。
高睿的电子厂如今只有一半的人开工,不复之前两班倒的盛况。
曾清嘉的传呼机、手机也都卖不掉,占用了大量的流动资金。
小地主的超市主要开在四川,去年还没怎么受到寒潮影响,今年也不行了。
说是办年货的人都没往年舍得了。他已经开始亏损!
程澜的超市也是一样的情况。去年底靠大礼包出了一拨存货,根本就不用补货。
97年全年不亏不赚。
98年1月,虽然卖一套房子就赚一套的钱,但其它产业全面低迷。
一月份结束,她在商超软件里看到这个月亏了600多万。
再加上3000多万的利息支出,她这个月净支出4000万。
不过进入二月她还是让财务部把这个月到期的地皮尾款付了,直接支出五亿。
比她之前预想的不亏不赚还要惨一点。幸好促销房子已经回款了一亿多。
程澜对自己道:“先过年!”然后提高声量道:“悦悦、程程,东西收拾好没有?”
俩孩子这会儿正式放寒假了,他们这是要去高煜的部队过年。
老太太他们老几位今年就在深圳抱团过年,当地领导会去看望老同志。
公婆也就在海南岛上待着。
所以就他们一家四口在部队过年。哦,不只,是要和bc师师部上千人一起过年。
除夕和大年初一高煜都得下连队去看望战士们。
两个孩子主要是收拾自己的寒假作业。衣服和日用品,爸爸那里都有的。
一人背了个书包出来,“好了。”
“行,走吧。”
程澜已经给公司的高层(总裁+副总+总监)发了97年的分红。
其他人的都缩水成96年的四分之一。
林景东的是96年的四倍。
足够他付清了华侨公寓那套房,还能给老父亲全款在附近买一套底楼或者电梯公寓了。
他打电话询问,林爷爷想了想道:“那还是尽量底楼吧,底楼带花园会宽不少。电梯上上下下的容易头晕。”
程澜这边带着俩孩子直奔军用机场去搭乘直升机。
她今年的寒假和孩子们同步,大家可以等到要开学了再回北京。
能在部队里待二十多天。
到了除夕这一天,娘仨一起在食堂里打杂、包饺子。
肯定是和师部留守人员一起过年啊,热闹!
吃过年夜饭,大家在大礼堂里看用屏幕投影的春晚。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屏幕里两个女歌手牵手对唱。程澜感觉这歌声也太空灵了,直击心灵。
说实在话,她十年前还挺喜欢看春晚的。那会儿电视节目少嘛,春晚就是最高水平的。
但她和全国观众一样,随着见识越来越多,已经很难被春晚老一套的节目打动了。
但这首歌真的是直击心灵!
悦悦也道:“好好听!”
她要录下来反反复复的听,明天重播的时候就录。
就连程程懒得看这种节目的这会儿都挺坐得住的。
等听完这首歌,程澜道:“可以观止矣,我要回家去泡澡了。”
这种天气泡得浑身热乎乎的上床最好不过。
高煜还在和几个留守的师部领导一起打牌。大过年的,难得他们能放松地坐下来打打牌。
程澜便由得他去打,还让程程去小卖部帮他们换零钱来着。
两个孩子也起身跟着妈妈就回去了。
听了这首歌,其他的都可以不听、不看了。
二月下旬,娘仨一起飞回北京准备开学的事。
飞机上悦悦小心翼翼的问程澜,“妈妈,这个月也亏了么?”
“亏了啊,比上个月还亏得多。这个月还有那么多天放假呢,年货生意又远不如往年,还要给那么多人放年终奖。没事,有同行衬托呢。咱们家还算是好的!”
程澜觉得最近最好不好见小地主、曾清嘉、萧应等人,甚至连程杳和自家公爹也可以避着些。
现在见他们,大家坐在一起新亭对泣么?又拿不出什么办法来。
还是不要互相传递负面情绪了。
但是,老陆、老钟这类能对接下来的经济政策发挥影响力的高参,她也不适合走太近了。
她接下来一段时间门还是就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晃悠吧,也就是公司+课堂。
所以接下来小地主招呼吃火锅,程澜都谢绝了。
“不吃了,我现在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回她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再厉害的商人也无法挣脱时代的束缚。
程澜握着手机道:“借钱你也免开尊口。我比你还难!”
她的负担比小地主可重多了。
如今已经有部分人在休长假了,年前就通知了不用去。
公司发基本生活保障,回头生意好了再招呼回去上班。
小地主道:“那你裁员么?国有大厂和集体都在让人下岗,我们私人扛不住也正常。”
程澜道:“暂时还不用,我还是觉得国家的政策不会拖太久的。这点时间门只要管控好工时,还是可以苟一下的。如果到年中依然没消息,7月我才会开始考虑裁员。”
现在下头员工一个个可老实了,平时还有有些偷奸耍滑的都不敢了。
生怕被裁员裁到自己头上。
对于工时被管控,之前还有意见的人也全部闭嘴了。
如今公司还在给交社保,还在给基本生活保障就已经很好了。
现在一个个也都开始认识到社保是好东西了。
有社保,万一真被裁了还有5个月的失业补助可以领呢。
公司上下现在都知道老板等的就是房地产的新政策。一旦新政策出台,他们就全活了。
现在公司里的人,好多都在看程澜那篇房地产救市的论文。
小地主道:“我没你血条厚,我得关店裁人了。”
本小利薄,他撑不住了。
小地主顿了顿道:“程澜,92年底93年初的时候,我竟然还妄图在海南找你合开房地产公司。那会儿幸好你脑子清醒啊!”
那会儿他、曾清嘉还有谁啊,看到海南的房地产红火成那样,还想拉上程澜一起干。
她有现成的房地产公司嘛。
幸好哦!
93年6月初当时还是副总理的朱总就代表中央出来喊停了已经失控的试点,不让海南的房地产再动用银行资金。
狂飙突进了五倍的海南地产忽喇喇似大厦倾。现在萧应还陷在里头,上次看到程杳也还在念叨她拿块cbd商业用地。
程澜叹口气道:“现在我不是一样只有苟着?”
晚上,程澜约王维汉在老莫吃西餐。
莫斯科餐厅比起如今新建的一些西餐厅,其实摆设已经有些久了。
但其地位依然是摆在那里的。稍微旧一些反倒能体现出这份历史的厚重感。
晚上六点,王维汉准时抵达。
“你有什么事电话里直接说呗,还需要请我来这里啊?”
他脱掉羊绒外套递给侍应生。然后在程澜对面坐下,抖开餐巾铺在腿上。
程澜道:“我自己也想来这里看看。”
她的会所生意都减半了,这里自然也不热闹。
北京都感觉到经济寒潮了。
餐点送上来了,两人先吃。
吃了六七分饱程澜问起自己二月刚付了尾款的地皮能不能拿去银行抵押。
王维汉道:“其实是可以的,但是抵押的估值应该会偏低。而且从前用来做抵押的地皮也许资产价值也会缩水。再跌下去,可能就需要增加抵押品了。”
程澜道:“应该还好吧,深圳的地皮降幅受的影响大些。但上海和北京暂时还好。”
比起香港直接腰斩,内地真的好太多了。尤其深圳以外的地区。
“我就是说一个可能的发展,你做好心理准备。这块地要抵押的话,可拿不到四亿,三点五亿都成问题。”
“我花了五亿多买的。”程澜喝了一口罗宋汤。
王维汉摊手,“银行要考虑潜在风险,现在正的很少再往外给地产商放贷。”
程澜蹙眉,倒不只是因为能贷的款项少了。这侧面说明银行也没得到关于地产新政的风声。
银行对地产商的态度,也是政策的风向标啊。
两人正吃着,程澜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高灵打过来的,“大嫂,我们医院的邱鑫泉被军车接去河北了。听说他媳妇儿马丹阳执行任务中弹正在抢救。”
程澜一惊,挂断电话说给王维汉听。
王维汉震惊道:“她这个级别还要上第一线么?”
程澜道:“不知道啊,可能带新丁吧。高煜那会儿副团级也带新丁去协助过严打。我打给、打给邱爸爸问问。”
她打过去,确有其事。
马丹阳是带三个女特警队员保护一名回来投资的女t商,替t商挡了一颗子弹。
程澜道:“没有穿避弹衣么?”
这大冬天的,避弹衣完全可以穿在里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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